第26章

“哈哈。”梁概笑得很冷靜,像是本能反應地回應方知節,只是回應的內容幹巴巴的,他說,“聽說你結婚了?還生了一個Omega?”

“嗯。”方知節點點頭,他不想在梁概面前隐瞞什麽,既然對方知道渺渺的存在就說明他的一切都已經被調查地清清楚楚,即使撒謊不承認也只不過是拙劣的獨角戲罷了。

“男孩還是女孩?”

方知節呆愣愣的,梁概問什麽他就說什麽,“男孩。”

“幾歲了?”Beta換了個姿勢,找了一個相對輕松的位置蝸着,像是朋友間的簡單聊天一樣,方知節心裏暗說奇怪,他以前在官家和梁概說的話寥寥無幾甚至是個手指頭都能數的過來,卻不知道此刻健談無比的Beta的意圖是什麽。

方知節很警惕,他閉口不答反而說道,“這些你們不應該在調查我的時候就已經知道得清清楚楚了嗎?”

對方似乎也不意外他的回答,“我只是聽見官京年說了一嘴,具體情況我并不知道。”他好像在笑,“聽說官京年受傷那天是你救了他?”

“沒有,我沒見過他。”

“不應該啊?”梁概搖搖頭,“那天我被他一通電話找過去的時候他身上還纏着繃帶,那個包紮手法一看就是你啊。”

“難道他還有別的小情人養在外面?”

方知節的臉頓時變得鐵青,他可算是聽出來了,梁概在調侃他是官京年養在外面的小情人,而且這個小情人還是個帶着一個來路不明的孩子的寡婦。

梁概看到方知節已經品出來他話裏的意思了,也不再繼續往下說了,“抱歉,我說話有點直,你見諒啊。”

方知節搖搖頭,對方已經道歉了,伸手不打笑臉人況且當年确實是他當着所有人的面甩了官京年。

梁概這是在幫官京年讨回公道,為他的兄弟掙回一口氣。

“我想見見缪缪。”方知節猛地回頭看向床上已經起身的Alpha,對方眼神虛浮,臉色蒼白,視線死死地盯着他不說話。

“卧槽!”梁概猛地站起身大步走向官京年,随手把桌邊的水遞給他,“兄弟,你他媽的可算是醒了,你再不醒我就要給遠在大洋彼岸的姜望津打電話讓他回來吊唁你了!”

Alpha白了他一眼,無語寫滿了整張臉。

“你怎麽沒走?”官京年喝完水潤了潤嗓子才使得聲音聽起來不太沙啞,他強裝淡定道,“是因為那個野種還在我手裏?”

此話一出,這下無語的就是梁概,他正準備說什麽,眼神随意一瞥就落到了Alpah垂在身邊緊握的拳頭,嘴巴又緊緊閉上了。

“行了你,你把人家孩子抱過來還不讓人家看,怪不得人家恨你呢。”梁概語氣輕松,調侃一般說到,“你說他為什麽沒走?還不是孩子在你手裏,明知故問。”

“怎麽跟個小孩一樣?追人也不是你這麽追的啊。”

Alpha聽見最後這句話眉頭緊緊皺了起來,他想反駁,“我……”

“行了行了。”梁概撇到方知節不同變化的臉色生怕Alpha還會再說出什麽毀天滅地的混賬話,趕緊對着推門進來的朝席招手,“你趕緊帶着方先生去抱孩子,一定要安全把人送回家聽見了嗎?”

朝席沒敢動,僵站在門口,進來也不是出去也不是,眼神求助般地望向官京年。對方卻死死盯着側頭不看他的Omega,四個人形成了一個詭疑又合理的閉環。

最後Alpha屈服了,他收回目光撇過頭,聲音沙啞,“他在隔壁房間。”

方知節扔下一句謝謝就頭也不回地走了出去,徒留三人,那句謝謝不知道是給誰的。

梁概不自在地摸了摸鼻子,招呼朝席把藥拿過去,“你的易感期要來了,上上策就是這段時間呆在家裏別出來,別踏出官家一步。”

Alpha咽下藥後,垂着眼皮,興致缺缺,“我知道,但是本家那邊最近有動靜,我不能坐以待斃。”

他把玩着手裏的杯子,“他……一直待在這裏嗎?”

“誰?”梁概聽見官京年的話也不反駁他,他們在一起十幾年,早就把對方的個性摸透了,官京年這個人很犟,年紀不大卻有種莫名的固執,在事上,在人上,都是。“方知節?”梁概歪歪頭,“我來的時候他倒是一直在這裏,看見我有點吃驚,臉色不太好身上還髒兮兮的。”

“他當初可是當着我們多少兄弟的面把你甩了,我都替你氣不過。”Alpha沒動,“但是話又說過來,他現在都結婚生孩子了,你還去打擾他幹什麽?退一步對你們都好。”

“等等!”梁概突然大叫了一聲,“你不會還喜歡他吧?”

“不。”官京年仰頭把杯子裏面的水一飲而盡,“我恨他。”

方知節急匆匆地走出2305直奔隔壁房間,他猛地推開門,房間裏面開着一盞小夜燈,潔白的大床上一個小小的明顯凸起,方知節慢慢走近,視野裏面的凸起還在一上一下慢慢地起伏。

再走近看,缪缪正在熟睡,手裏抱着熟悉的青蛙布偶,那是方知節給他買的第一個玩偶,玩偶的身上還有一個別扭的補丁。缪缪的臉頰因為靠近玩偶呼吸的緣故帶上一層淡淡的薄紅。

他低頭看了看自己的外襯,紅色的血跡已經幹涸了還散發着淡淡的血腥味。

方知節果斷脫了外襯,俯身掀開被子輕輕地拿起缪缪脫在一旁的小外套給他穿上才動作輕柔地把他摟在懷裏,過程中因為動作和溫差的緣故,缪缪小聲地哼唧了幾聲,迷糊地睜開眼睛,“爸爸……”

“乖缪缪,是爸爸啊。”方知節輕輕拍拍他的背,在缪缪側頰上吻了一下,“爸爸帶你回家。”

誰知缪缪一只手抱着玩偶,另一只手緊緊圈着方知節的脖子,把臉埋在他的頸窩,“好想,好想爸爸。”

“嗯。”方知節只能發出一個顫抖的音節,他感覺一陣鼻酸眼熱,歪着頭用臉蹭蹭缪缪的頭,“爸爸也好想你……”

出了2306,朝席已經站走廊等他了,他的臂彎上搭着一件黑色的外套,見到方知節走出來,他展開外套遞到方知節眼前,“方先生,外面天冷。”

Alpha的話很少但是簡明扼要,方知節并沒有拒絕,點頭向他道謝。

兩人行至大堂後,外面下起了淅淅瀝瀝的小雨,風一吹還有些陰冷。朝席轉頭告訴方知節自己去車庫開車讓他先等一會。

這裏是一個隐蔽的後獨棟,此刻燈火通明的大堂沒多少人。方知節緊繃的神經終于在此刻稍稍放下來一些,他聳着肩頭發呆,腦子裏不知道在思考什麽。

“方知節?”有人在喊他的名字,方知節疑惑轉頭,一個穿着西裝的瘦小男人向他踱步,“你是方知節嗎?”

Omega皺着眉頭,拼命回憶這個跟他套近乎的男人,對方的臉上布滿了驚喜和訝異,“你不記得我了?”

“王遠仰。”男人靠他更近了一點,“兩年前我們一起值過班,那次有客人要潑我酒還是你幫我擋下來了。因為那件事你還被扣了三個月工資,你不記得了嗎?”

“王……”方知節往後退了幾步,把外套往上拉了幾下遮住了缪缪的頭,側過半個身子才扯出一個笑,“我想起來了,好久不見。”

王遠仰看到了他的動作,他的個子不高,可是眼睛很尖,“好久不見啊,你結婚了?”

方知節嗯了一聲算是回應了,王遠仰卻不依不饒,喋喋不休,“男孩還是女孩啊?多大了?”

“兩歲了。”方知節避重就輕,不太想回答王遠仰的問題,只好反問他,“你呢?結婚了沒有?過得好嗎?”

“我就那樣,連個對象還沒有呢。哪像你,說結婚就結婚了。”他咽了下口水,眼睛低垂,“不過沒想到你結婚那麽早,我還記得情人節那天我們值班有個富家公子喝多了,按着你不讓你走……”

方知節聽到這裏突然一顫,他瞪大了眼睛,“你說什麽?你看到了……?”他猛地伸手緊緊捏着王遠仰的肩膀,“你都看到了什麽?“

“我……”王遠仰突然語塞,他痛得說不出話,嗚咽道,“我那天,那天尿急就跑到了廁所,剛出來就聽見二樓走廊有說話的聲音,沒想到看到你被一個喝醉的Alpha壓着……”

“他……他還說,還說……”男人似乎要哭出來了,他聲音越來越小,“我沒聽清楚你們說什麽就聽見經理的聲音了,我害怕就跑了。後面,後面我也不知道了。”

“方先生?”朝席已經開車過來了,他走進大堂,肩頭還有冒雨進來的濕痕,他警惕地皺着眉頭上前隔開了兩人,“怎麽回事?”

方知節知道他是誤會了,急忙解釋道,“這是我的朋友。”

“朋友?”朝席眯着眼睛看向王遠仰,對方點點頭。方知節不再多說什麽讓王遠仰趕緊離開,“你快走吧,一會兒說不定經理又來逮人了。”

“方知節。”王遠仰哭喪着臉,心裏感激,“兩年前真的很謝謝你。”

方知節對這個Omega沒什麽印象了,只當他是個無足輕重的過客,當年自己随手幫了他一下但是沒想到他會記到現在,仔細想想,好像還不錯。

一路上,缪缪都很安靜,到了小區門口,雨已經停了。

方知節單手抱着缪缪下車把外套遞還給朝席,“謝謝你的外套。”

“這是件新的,方先生原來的那件襯衣已經破了,您就收下吧。”朝席沒接,轉身坐進車裏就消失在了黑夜裏。

方知節垂眸看着手裏的外套,站了一會兒才轉身上樓,那件黑色的外套已經被扔進了綠色的垃圾桶裏。

灼熱的白熾燈下,黑色和綠色交織,顯得刺眼又荒謬。

【作者有話要說】

> ①:缪缪的生日是10月14號②:那件外套最後還是被知知撿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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