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新婚燕爾

第12章 新婚燕爾

程亦安認為自己該給他一些鼓勵,于是擱在胸口的手緩緩往下,最後覆在他手背之上。

柔柔軟軟的似水,似雲,覆過他心尖,似鈎子将克制的潮湧給勾了出來。

陸栩生收到信號頓時翻轉過身,欺壓

過來。被褥空間被擠得十分狹小,周身均是他侵略般的氣息,裹挾着褥子裏的熱浪很快烘紅了她的臉。

前世那種害怕的感覺又上來了,程亦安下意識閉上了眼。

陸栩生看着她緊閉的雙目,逼着自己放緩呼吸,長臂往下拖住她,最後捧着她的蝴蝶骨。

兩個人離得更近。

終于貼上來了。

程亦安能感覺到那雙鋒利的眼咄咄逼視她。

指腹順着她薄薄的脊背往下,勾出腰間的系帶,很快腰間一空,再然後窸窸窣窣的聲音傳來,她當然知道他在做什麽。

程亦安捂住了臉,過了一會兒沒動靜了,她又忍不住悄悄漏出一條縫。

屋子裏還留着一盞小琉璃燈,适應黑暗後,有微弱的光芒灑進來。

入目的是他雕琢般的鼻鋒,極其銳利筆挺。

輪廓分明的下颚蜿蜒往下,是流暢的肩身,

陸栩生平日愛着深色的窄袖長袍,身形挺拔又修長,是很清隽的姿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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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此時此刻,褪去了掩護,成熟體格撐起的線條,結實,贲張,精壯而又勻稱,隐忍蓄發的力量美。

看得人口幹舌燥。

只是很快,程亦安沒功夫去想,因為他的刀鋒已到達戰場。

她羞得想蜷縮,吻落在她捂着的手背外,從面頰往下,細細密密的濡濕在脖頸耳際逡巡,程亦安這下縮得更厲害了,偏生如同被釘住的風筝,無處可逃。

陸栩生不一樣了,他在試着放緩節奏,或者說試着溫柔,可惜功夫還不到家,她癢的厲害,反而憋出一聲笑。

陸栩生頓住,沉着眼不恁看着她,“你笑什麽?”

程亦安可不敢說,擡手撫上他的脖頸,這一下忽然觸到那塊傷疤,指腹微麻,她當然知道這塊傷疤意味着什麽,想起陸栩生在白銀山九死一生,想起他前世戰死沙場,心隐隐被刺痛了下,

罷了,狠就狠點吧。

程亦安垂下眸認命道,

“你還是照你的來吧....”

破罐破摔。

陸栩生看着她乖巧認欺的樣子,胸膛悶出一聲笑。

“好,你說的。”

随着這聲話落,他滾燙的氣息熱烈地淩遲着她的脖頸下颌,雙臂不知何時被他摁住往上壓在她頭頂,另一只寬掌覆住她,幾乎要将她碾碎,他強勢依舊,又帶了幾分克制的溫柔。

所到之處,密密麻麻的汗液炸開,想逃又忍不住想沉淪,程亦安很快軟了下來,像是黏黏膩膩的一灘水任由他陷陣。

在她最無防備之時,沖破藩籬越過高山深入峽谷。

程亦安倒吸一口涼氣,纖細的胳膊圈住他脖頸,溢出一絲疼,撐得難忍。

陸栩生停下等着她緩過神。

他摸着她濕漉漉的額頭,扯來一塊衣裳拭去她的大汗,她聽着他深淺不一粗聲,隆隆的心跳,兩個人都沒有說話。

濃密卷翹的眼睫還在輕輕顫動,雙目濕漉瑩亮,柔柔望着他,勾魂一般。

陸栩生呼吸吃緊,“可以了嗎?”

她顫巍點頭,“嗯....”

這話像是點醒一頭沉睡的雄獅,吻一塊送給她,脊背由他拖住,他很輕而易舉就掂着她身子,将她壓入無邊無際的沼澤。

她結結實實感受到了文臣與武将的區別。

被浪經久不息,一陣一陣漫過她靈臺鼻尖,她抽搐着犯着哆嗦喘不過氣來,到最後緩過勁來人已在他懷裏被他摟着,他掌心搭在她纖纖的腰肢,撫着她脊背,等着她平複。

程亦安将臉埋在暗處不吱聲,跟個貓兒似的蜷在他懷裏。

陸栩生知道她好了,輕聲問她,“抱你去沐浴。”

前世可沒這般體貼,可見男人還是得經歷才長進。

程亦安渾身懶洋洋的,壓根不想動,她搖了搖頭。

陸栩生笑,“那再來一次?”

程亦安氣得擡腿去踢他,可惜纖肢酸脹無力也不過是給他撓了撓癢。

想起這厮前世的“劣跡”,程亦安裹着衣裳坐起,一本正經與他商議,

“咱們定個規矩,一旬不超過五回。”

“那你的意思是隔日一回?”

剛結束就被妻子約束同房頻率,陸大将軍臉色很不好看,忍不住有些不妙的聯想,黑黢黢的一雙眸子戳着她,

“你不舒服?”

看樣子可不太像。

陸栩生又不是初出茅廬的小子,程亦安騙不了他。

程亦安面頰一熱,避開他探究的視線,“縱欲傷身。”

想起隔日一回也太多了,她綿綿望着他,“要不,一旬三回?”

陸栩生氣得将她人連通衣裳一同裹住,送去浴室。

鈴铛一響,李嬷嬷進來收拾屋子,面色古怪往屏風處瞟了一眼。

過去每每陸栩生在屋裏,便将下人使得遠遠的,她還當小夫妻夜夜笙簫,直到此刻才知道,今日才圓房。

換做是尋常,她定要問個究竟,可如今姑娘與老太太那邊生了嫌隙,她這個老太太一手培養出來的心腹手就不好伸太長。

程亦安被陸栩生抱去又送回來,等陸栩生洗好回來時,她已經睡着了。

黎明時分被朦朦胧胧弄醒。

還一旬三回呢,他一夜都能要兩次。

程亦安就知道這厮本性不改,她非往被褥裏退,将整個腦袋悶在裏頭,

這是一場貓捉老鼠的游戲,陸栩生怕她悶壞了,将人拖回來,把臉蛋兒從被褥裏剝出,程亦安氣得轉過身,這下更中了他的意,他貼過來,一個不慎被他得了逞。

比起昨夜,這回他倒是極有耐心地研磨,程亦安又氣又笑,

“你快些...”嬌嬌喘喘的一把嗓子,能掐出水來。

“如君所願。”

程亦安當然有法子治他,清晨用膳後,便告訴陸栩生,

“我過幾日要去香山寺給我娘做法事,做法事前後三日均要齋戒,要不然這段時日二爺便去前院歇着?”

陸栩生坐在她對面喝茶,修長的手指輕輕在茶蓋撥動,看着程亦安那張豔若桃李的臉,明顯是被滋潤過的花兒,不恁道,

“程亦安,你這是過河拆橋!”

剛剛快活了一場的程亦安:“......”

“咳咳咳,你到底答不答應?”她紅着臉瞪過去。

陸栩生輕哼幾聲,抿了一口茶擱下,起身往外走,

“不碰你便是,搬去前院免談。”

給岳母做法事,這事陸栩生肯定得配合。

待陸栩生一走,李嬷嬷帶着人進來收拾桌案,程亦安坐在羅漢床望着她,李嬷嬷便知她有話要說,待小丫頭出去後,難為情地喚了一句,“姑娘....”

程亦安讓她坐,李嬷嬷不敢,交着手立在她身側,

“我與祖母的事您知道了?”

昨日之事,她不信老太太不會遣人來知會李嬷嬷,

李嬷嬷澀聲回,“是。”

程亦安颔首,“嬷嬷,您是我的乳娘,一路将我養大,我對您感恩戴德,只是我這兒也絕不準許有人背叛我,嬷嬷自個兒想吧,往後是照舊事事以祖母為尊,還是跟着我,您決斷。”

李嬷嬷昨夜收到老太太的消息,一宿沒合眼。

繼續幫着老太太看着程亦安,程亦安必定不會聽之任之,而程亦安呢,無父無母,是她照料長大的,早就生了感情,二來,程亦安如今是國公府世子夫人,未來的掌家主母,跟着她更有前途,是以一夜輾轉反側,她打定主意,“老奴已想好,往後事事聽姑娘調派。”

程亦安熟知祖母習性,用人三分信任,七分手段,遂問她,“祖母可握着您的把柄?”

李嬷嬷苦笑,“倒沒別的,就是我女兒女婿在老太太嫁妝鋪子上當差。”

程亦安明白了,

“此事我心中有數,祖母那邊您先應付着,不急着撕破臉面。”

李嬷嬷松了一口氣。

李嬷嬷到底能不能用,還要再斟酌,但眼下還有用得着她的時候。

“那現在,嬷嬷可以告訴我,我母親嫁妝何在了?”

李嬷嬷知道這是投名狀,不說實情不成。

遂湊過來,一五一十告訴她,

“先夫人的嫁妝先是貼補了一部分家用,餘下的在她故去後,被老太太收在院子裏,程家每一位新婦的嫁妝單子都在戒律院存了一份,老太太沒有動,一心替您收着,裏頭的金銀首飾家居擺件都添在您的嫁妝單子裏,就是一間鋪子和壓箱底的兩千兩銀票被二老爺輸了。”

程亦安驚道,“父親輸了我娘的嫁妝銀子?”

李嬷嬷道,“可不是,二老爺剛回京那會兒,知道您和夫人的事,心裏頭過不去,消沉了好一陣,那一陣子日日去外頭喝酒賭博,您也知道,咱們四房一直靠着族裏年底分紅過日子,老太太手裏辦了幾樁事,哪有銀子給二老爺償還賭債,無奈之下,便挪了夫人的嫁妝。”

程亦安閉了閉眼,氣得沒說話。

李嬷嬷又道,

“昨個兒老太太與您袒露實情,也是沒法子的事了,因為她老人家現在拿不出錢賠這筆銀子,二老爺更不消說,這些年進的少出的多,還有一家子要養,平日全靠公中月例度日,大額便得等年底分紅了。”

李嬷嬷給她出主意,“老奴給您說實心話,馬上年關,待長房分紅時,您趁機去程家,将銀子拿回來便是。”

程亦安看了一眼李嬷嬷,便知她是實心替她謀劃,“我知道了。”

“嬷嬷在程家想必也有些交好的,得了消息得第一時間告訴我。”

李嬷嬷忙道,“這是自然的。”

前世程亦安滿心滿意信任祖母,哪會懂得經營人脈,如今李嬷嬷便是她在程家的眼線了。

又過了兩日,程亦安帶着人前往香山寺給亡母做道場,在山上住了兩日,到月底方回城,回府的這一日夜裏,膠州衛所出了大案,皇帝命陸栩生親自去一趟,陸栩生這一去又是好一陣子,程亦安就在府上陪着妯娌小姑子們繡花喝茶。

京城勳貴極多,官宦如雲,大大小小的宴席不知凡幾。

陸栩生不在府上這段時日,程亦安就吃了三家的席面。

到了九月十三這一日,是吏部尚書府上鄭老爺的夫人五十大壽。

而這鄭老爺不是旁人,就是程亦彥的嫡親舅舅,程明昱的大舅子。

明瀾長公主莅臨。

鄭家與陸家也有淵源,程亦安陪同大夫人和大嫂柳氏赴宴。

程明昱這些年深居簡出,除了在都察院忙碌,幾乎不去任何府上吃席,讓兒子送了厚禮,就不曾露面。

明瀾長公主本與鄭夫人相識,今日倒也不是沖着程明昱來的,也不覺得失望,可就在午宴過後聽戲時,不知怎麽往人群掃了一眼,瞧見一位少婦穿着一身桂花黃的對襟長褙,文文靜靜坐在花廳窗棂下,斜陽漫過她周身,她肌膚雪瑩,眉眼生笑,有幾分不動聲色的驚豔。

長公主不知怎麽就被觸動了,身側女官察覺她的視線告訴她,

“這是陸栩生的新婚妻子,程家四房的女郎程亦安。”

好了,就是這一眼,衆目睽睽之下,程亦安被長公主強行帶走。

鄭家上下阻攔不及,陸家大夫人連忙回府報訊,

“了不得了,快些去給栩生送信,他媳婦兒被長公主帶走了。”

二夫人王氏和老太太均是一晃。

這事一出,意外也不意外。

明瀾長公主此人行事極其霸道,不按常理出牌,過去為了逼着程明昱見她,做出過許多荒唐事,這其中包括為難程家的子侄女眷。

所以程亦安并非是第一個被“請”去長公主府的程家人。

但今日長公主擄了她,實打實震驚整座京城。

就連素日縱着公主胡鬧的府中長史也生了忌憚之意,忙勸道,“殿下,她可是陸栩生的妻子,陸栩生此人,惹不得。”

長公主殿下雍容坐在鸾車,枕着一件虎皮褥子,回想方才那一眼,有一種似曾相識的賞心悅目,修長的護甲懶懶拖着雪腮,不在意道,

“惹不得也惹了,就因為她是陸栩生的妻子,才有分量。”

陸府這邊人仰馬翻,人是在大夫人手裏出的事,大夫人急得直掉眼淚。

“要不,我這就帶人去長公主府要人。”

二夫人這個時候就顯出她的擔當,沒有趁機數落大夫人,倒是比誰都鎮定,她搖頭道,“不必,長公主要逼出程明昱,咱們陸家去再多人都沒用。”思忖片刻,二夫人吩咐身側嬷嬷,“快去取我的品階衣妝來,我要進宮見皇後。”

唯一的法子便是讓聖上出面,逼着長公主放人。

長公主是先帝和今上唯一的妹妹,整個大晉唯一的公主,座下封邑甚廣,府邸親兵一千,帳下門生來來往往,在朝中極有影響力,除了皇帝她誰的面子都不給,甚至偶爾瘋起來時皇帝也奈何不了她。

如蘭和如惠被關在倒座房,程亦安則被帶來了長公主的暖廳,說是暖廳實則便是在花廳四周垂下卷簾,掩上格栅,擱上兩座炭盆。

暖廳正中有一條長長的紫檀雕花大案,上頭擺着一碩大的雲龍戲水端硯,各式各樣精致貴重的湖筆列了整整一排,每一物無不奢華靡麗。

長公主愛作畫,回府徑直在大案後坐下,着人攤開絹帛,擺上顏料,開始落筆。

程亦安就跪坐在她對面的小幾,靜靜看着這位瘋名在外的長公主。

長公主此人霸道嚣張,喜怒無常,她膝下無子,孤身一人,無所忌憚,偏又手握權勢,沒有什麽事做不出來,陸栩生不在京城,除非程明昱出面,否則沒法收場。

堂伯父會來嗎?

程亦安不認為自己有那個分量,更重要的是,一旦今日俯首,保不準明日長公主故技重施,于程家女而言,便是無盡的災難。

所以,程亦安要自救。

想起前世這位長公主的種種做派,她很快有了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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