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我想，個人能力是需要通過機會來展示的。”蕭柯窦說。
“但你從始至終都沒有展現過你的個人能力。”蕭呈寧看都沒看他一眼，繼續導出文件。
“并且你連自己有什麽能力都說不出來。”
“我想這是因為我在這個時代還沒能找到适合我的職位。”蕭柯窦嘴硬。
“你看，你說到現在還是一堆沒有意義的車轱辘話。”蕭呈寧冷漠的說。
“退一萬步說，假使你沒有找到适合你的工作，那麽你應該去找，而不是一無所有的跑去祈求別人給你一個嘗試的機會。”
“畢竟你連自己應該做什麽都不知道。”
“我确實不知道自己應該做什麽。”蕭柯窦不再嘴硬，他說：“因為我原先的工作職責是把控公司的大方向，指定公司各級的工作計劃，維持公司的對外關系以及引進人才。”
“但在這個時代，我的作用并不大。”
“糾正一點。”蕭呈寧說，“是沒有任何作用。”
“是的，在這個可以沒有就業的時代，我毫無用處。”蕭柯窦無可奈何的說。
蕭呈寧聞言看了他一眼，又問：“古代的工人頂着烈日幸苦搬磚，是因為他們勤勞嗎？”
蕭柯窦沉默。
“勤勞可以是人的優點，但不該是一個人吃苦的理由。”蕭呈寧收回視線，“選擇工作的人，只是為了這個時代，以及生活在這個時代裏的人，當然，也有熱愛。”
“是我狹隘了。”蕭柯窦垂眸。
“你的思想不符合這個時代很正常。”蕭呈寧說，“你慣有的模式也無法套入這個時代，畢竟在你的世界裏，人們的聚會娛樂方式往往是吃飯、唱歌、逛街，而不是曲水流觞、飛花令、投壺。”
蕭柯窦覺得蕭呈寧的古代史一定學得非常好。
蕭呈寧又說：“假使你有一定要堅持的理由，那麽你應該自己創業，而不是在這裏索要一個機會。”
“你應該走進這個世界，看看這個世界究竟是如何運行的。”
“畢竟就算我真的被你下降頭了，貿然将萬象科技交到你手裏，那也只是竹籃打水一場空，你用你的模式來經營萬象，只會收獲一個倒閉的公司。”
“也許我可以進入萬象，從底層開始做起。”蕭柯窦繼續掙紮，仿佛一位執着追求女神的窮小子。
“如果你執意要負責萬象科技的清潔工作的話，我沒意見。”蕭呈寧說。
蕭柯窦：......
所以你們萬象公司的底層工作只有清潔工嗎？
蕭呈寧看向蕭柯窦，仿佛知道他在想什麽般說道：“萬象科技是一家科技公司，在這個大家因為喜歡這個職業而成為科技相關人才的時代，你覺得一個對現有科技一竅不通的人可能領導這些實驗人員嗎？”
“那市場部......”
“人工智能比你腦子好用，它們可以把握最新科技動向，生成調查問卷以及進行數據整理。”
蕭柯窦忽然覺得自己确實應該自己進行創業，他可以從中了解更多關于這個時代的發展方向。
他對于經濟熱點的嗅覺已經落後，必須通過鍛煉使自己能敏銳察覺風向。
在萬象集團當了近百年CEO的蕭呈寧先生，又成功将一位試圖進入他的公司管理層的愣頭青勸去創業了。
在起身準備了解市場、開始書寫計劃書前，蕭柯窦轉身又問蕭呈寧：
“那麽在這個可以直接提供資源的時代，星幣這種貨幣還有什麽用處呢？”
“好問題。”蕭呈寧頭也不回的說，“大概類似是用來将你的努力具象化的獎勵機制。”
付蘭回來監督老爸準時吃飯的時候，沒在客廳看見蕭柯窦。
她先是提醒還在辦公的蕭呈寧到飯點了，然後上樓敲響了蕭柯窦的房門。
好半天蕭柯窦才來開門，他似乎正處于一種狂熱狀态。
——因為他看起來非常激動，并且他的眼睛裏正在閃過無數“瘋狂”。
付蘭：......
有點似曾相識的狀态。
她說：“吃飯了。”
蕭柯窦應了一聲，然後關門。
“咔。”
付蘭将門抵住，盯着雙眼并沒有聚焦的蕭柯窦，頗為無奈的又說了一遍：“吃飯去。”
蕭柯窦如夢方醒般回神，說：“啊，好的，走吧。”
付蘭松開手，蕭柯窦跟着她下樓，她聽見身後的蕭柯窦在念念有詞。
“外骨骼COQD指數與對應的舒适程度......”
她回頭看了眼蕭柯窦，面帶狐疑的問：“你在說什麽？”
蕭柯窦擡眼，說：“沒什麽，我的創業企劃書。對了，付蘭小姐，作為星際第一軍校的在校學生，你覺得外骨骼最應該提升的方向是什麽？”
“得看外骨骼的應用方向.....不對。”付蘭驟然回神，盯着他說，“你拿我當調研對象？”
“是的，我覺得我可以從外骨骼方面開啓創業，畢竟我對這個科技還算有一定了解。”蕭柯窦微笑。
付蘭心想：你身上穿的就是目前最新防護型外骨骼研究成果。
她對蕭柯窦的詢問不再做出回應，徑直下樓走到蕭呈寧身邊，問：“親愛的爸爸，你對他做了什麽？”
蕭呈寧将手頭上的食物吞下，慢條斯理的說：“短暫的充當了一下指引迷茫年輕人的燈塔。”
付蘭：“據我所知，被您指引過的年輕人基本流放起步。”
蕭呈寧微笑。
蕭柯窦充耳不聞。
她看向蕭柯窦，說：“在産業成熟的星際聯邦時代創業，賠不死你。”
蕭柯窦并不在意的說：“我相信我自己。”
畢竟他已經沒什麽好失去的了。
蕭柯窦喋喋不休的在付蘭耳邊重複着他關于外骨骼的設想。
付蘭聽煩了，止住他，說：“你覺得為什麽會有外骨骼和輕型機甲兩種分類？”
“因為現有的技術材料并不足以支撐你所說的一些想法。”付蘭又說，“如果按照你的想法，那你做出來的不叫外骨骼，叫基礎版輕甲。”
“确實。”蕭柯窦颔首，“我的知識儲備太少，你是這方面的專業，比我更加了解這些內容。”
付蘭如同見鬼了一般看着他。
她笑着說：“我以為你是有點自命不凡在身上的。”
停頓片刻，她又說：“你就像變了個人。”
蕭柯窦沉默了，然後說了句毫無關聯的話：“我發現你們一家人都挺會破防的。”
“那不是因為我和我的家人們只是非常擅長實話實說嗎？”付蘭答。
蕭柯窦說：“比如這句話。”
付蘭笑了，她說：“那麽祝願你能夠成功，希望我不會在法庭上看見你——或者我的第一份工作內容是驅逐你離開生活區。”
“我是個遵紀守法的好青年。”蕭柯窦再次強調。
過了一會兒，蕭柯窦又看向付蘭，問：“我聽說一號星的就業率只有一半，所以一號星的居民應該有發放貨幣吧？否則怎麽保證衣食住行呢？”
付蘭停頓了一下，不易察覺的看了眼自己的蝸牛老父親，用泰然自若地語氣說：
“衣食住行絕大部分情況都是免費的，廚師機裏的食物不需要支出。”
蕭柯窦有些懷疑，他說：“我覺得僅僅保證衣食住行，似乎不會讓這麽多人選擇放棄工作。”
付蘭微笑：“不要小看星際聯邦的社會福利，衣食住行只是個籠統的說法，涵蓋的方面很多。”
蕭柯窦将信将疑，并沒有再就這個話題讨論下去。
因為蕭柯窦本人的人工智能并不足夠智能，所以他只能靠人工來草拟一份關于外骨骼的調查問卷。
——創業的第一步，你至少得知道自己的創業方向是否可行。
他将這份問卷發布到光腦上，然後如意料中的那樣無人問津。
但是他并不氣餒，而是轉頭找上付蘭，希望付蘭能幫助他填寫問卷。
然後又是如意料中的那般被冷漠拒絕。
因為付蘭覺得他的問卷問題非常弱智，在一號星十歲以上的人絕不會多看這些內容一眼。
沒辦法，這是蕭柯窦基于對這個世界的理解撰寫的內容。
不過蕭柯窦在通過一個正常渠道去實現自己的目标，付蘭很樂意為他提供一些幫助。
比如推薦近百頁的相關知識書籍——僅僅是書名，有近百頁。
後面的時間裏蕭柯窦都在通過人力篩選這些作品裏他需要的內容，進行整合分析。
這段時間裏過得平靜而忙碌。
付蘭的小組作業已經完成了大半，機甲組裝進入最後階段。
她特意邀請蕭柯窦去學校裏參觀輕型機甲的組裝流程，順便幫蕭柯窦分發他新編寫的調查問卷。
雖然這份調查問卷還有些幼稚，但有些問題的方向讓付蘭覺得很有搞頭。
這臺機甲使用的紅色塗層——主要是付蘭喜歡這個顏色。
盡管她的小組成員們不止一次覺得這個顏色太過張揚，并不适合戰場隐蔽，但付蘭表示在機甲對抗賽上并不需要隐蔽，堅持要塗紅。
鮮豔的輕甲在障礙物間跳躍，流暢的動作及機身線條讓人們看不出這只是一個學生用品，它像是剛剛從倉庫裏取出的嶄新出廠機甲。
——雖然這其間有很大原因在于付蘭良好的操作技巧。
因為付蘭同學下機後非常激動，差點和駕駛艙的組裝成員打起來了。
幸好旁邊十幾個人幫忙攔了下來。
究其原因，負責駕駛艙部分的同學為了提高駕駛性能，對駕駛艙的舒适度做出了一定犧牲。
——比如他們把坐墊材料拿去提高外層韌性，導致付蘭屁股底下只有一根金屬棍。
這導致在試駕過程中要不停提防金屬棍的付蘭同學心情非常暴躁。
還有各種亂七八糟的內容。
比如武器設計的同學悄悄拆了關節連接處的零件，用來提高武器部分的靈活性；
動力系統的同學私自接了跟導管通向能源儲備區，以便能源優先供給動力系統。
這些人出了學校，一個個都是流放的好苗子。
而看到這一幕的蕭柯窦終于明白，為什麽付蘭要堅持在機甲組裝完成後前來試運行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