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蕭先生,當你在傳播謠言的時候,就要做好他人因對你産生不良印象而說出鑽心之語。”

看出了某人心裏話的付蘭笑着說。

“我認為自己只是對事實進行了一些藝術化加工。”蕭柯窦說。

付蘭不跟嘴硬狡辯的人争論。

雖然對方的藝術性加工,可能是出于付蘭隐瞞信息進行蒙騙的不滿。

不過如果非要在他們兩人中辨出個誰是誰非,那他們唇槍舌劍的起因可以一直追溯到初遇的時候。

所以兩人再次選擇暫時熄火。

模拟賽一共持續兩天,也是為了只圖結課的同學提供刷分時間。

蕭柯窦沒有經驗,第一天的比賽大部分時候可看性都不怎麽高,只會“瑪卡巴卡”的低端操作還算好的,很多投機取巧的同學只想着快速從對面身上撈分。

到了第二天,能刷到60分的同學都刷完加入觀戰大軍,模拟賽場上只剩下卷王與死活拿不到分的苦苦掙紮同學。

蕭柯窦不清楚這些,他只知道付蘭的對手明顯難纏了很多。

付蘭對面同樣是一座炮塔型重甲,與昨天遇到的不同,這座機甲設計相當流暢,頗為眼熟的設計讓付蘭想到了她的老熟人。

果然,這座炮塔重甲并沒有選擇馬上拉開距離,而是對付蘭進行火力壓制。

重甲的防禦設置并沒有完全啓動,但炮塔的火力優勢讓付蘭無法靠近分毫。

固定鎖啓動,一瞬間的火力停歇,付蘭馬上拉近與炮塔的距離——可惜沒能阻止炮塔完成固定。

防禦系統全面啓動。

付蘭的攻擊就像螞蟻給大象撓癢癢,炮塔有恃無恐的對着付蘭釋放攻擊。

炮塔操作者的控制非常精準,每一發子彈都擦着自己的防禦上層過去,只針對在防禦系統上蹦蹦跳跳的付蘭。

付蘭機甲的四肢受損率已經達到了50%。

她沉默的操作着輕甲的動作。向重甲的疙瘩角裏蹦——似乎是想讓炮塔攻擊自己的防禦系統。

但對方并不上當,如果是很難精準把握的地方,他幹脆不再釋放攻擊。

整個空間裏都是重甲發射炮彈爆發出的火光,沒有人發現輕甲不再發動攻擊。

事實上,付蘭将除了動力系統外所有耗費能源的地方全關了——包括那根她的隊友們強行加上的導管。

從來沒有輕甲和炮塔進行持久戰這種情況。

輕甲的特性使他們根本沒有支持持久戰的能源儲備,而炮塔的火力壓制一般在開始就能決定勝負。

只要炮塔型重甲成功“坐下”,一般情況下他的對手就已經宣告失敗了。

除了上一學期,付蘭成功撬掉一座已經坐下的重甲。

沒錯,就是她現在面對的這位。

上一學期,付蘭利用對方對炮臺防禦的過度自信,以彼之矛攻彼之盾,硬是在他的防禦系統上打出了一個薄弱點,一刀切斷了重甲的連接線,并以此為起點,将整個防禦系統全部破壞。

被固定在原地的重甲就像被撬開了蚌殼的蚌肉,被付蘭揪出來幹掉。

現在的言喚禮終于揚眉吐氣了一場。

他無比确認對面就是付蘭。

自從上一次輸給她後,他盯着付蘭的比賽錄像看了三天三夜,将付蘭的操作習慣爛熟于心。

那是他第一次在成功站穩的情況下還被擊敗。

付蘭不得不承認,言喚禮的進步很大,對于炮彈瞄準發射的精确控制讓一開始的付蘭很是頭疼。

以輕甲的攻擊水平不可能突破炮塔重甲的防禦系統。

所以這兩種機甲的克制關系只是相對的,大部分情況下這二者單獨對戰的結果是短暫的僵局以及輕甲的失敗。

不過好在言喚禮還是非常自傲且沖動——他确實有那個實力,就憑他是唯一一個可以當着付蘭的面完整啓動防禦系統的炮塔型重甲。

他在發現無法徹底将付蘭擊落後就開始着急,等他被刺耳的警告聲喚醒時已經來不及了。

能源儲備告罄。

言喚禮難以置信的看着自己的能源儲備,又看向還在活蹦亂跳的付蘭。

付蘭向他揮了揮手,他好像聽見付蘭在笑着說:“拜拜。”

下一秒,防禦系統因缺少能源而自動關閉,閃爍着銀光的刀刃出現在言喚禮面前。

“該死!”言喚禮狠狠的拍中牆壁。

“沒事啊言哥,多大點事兒,不就是又一次站穩了還是被付蘭撬掉了嗎?”他的隊友說。

“是啊,第一次丢人點,第二次就是失敗經驗,實在不行咱下次不搞炮臺重甲了。”另一名隊友說道。

“付蘭真是太陰險了!”被深深欺騙了兩回的言喚禮哀嚎道。

頗有幾番既生瑜何生亮的感慨。

在機甲這個天分很影響操作的領域,機甲匹配值已經說明了一切。天分限制駕駛者發揮機甲的實力,大部分時候這些差距已經足夠在比賽中體現。

——即,硬碰硬本就可以看出實力差距。

但付蘭這個卑鄙小人居然老是用輕甲使陰謀詭計!!!

言喚禮那個恨啊!關鍵是付蘭次次鈎不同,他還回回都上鈎!

付蘭不知道言喚禮正在憤憤不平——她要是知道可能還得騎臉輸出一陣。

非常不友好、不和諧、不正派。

就像她此時正在做的。

暴打路都走不穩機甲駕駛員。

那慘烈的戰況讓蕭柯窦這個鐵石心腸的人都有點心疼對方。

——雖然他心裏想的更多的是,可不可能設計出一種增加機甲匹配值的外骨骼。

他的招商引資任務書還沒寫完呢。

星際第一軍校招收學生的标準并不算高。

——很多學校連入學要求都沒有,相比較而言還有一定标準和入學考核的第一軍校已經很能說明它的含金量了。

在這個富足世界裏,自願進入軍校的人大多是将這份勞苦工作視作理想的人。

當然另一方面聯邦部隊也确實挺缺人的。

付蘭個人覺得後者可能是軍校招人要求不高的主要原因。

總而言之,只要有想進入軍隊的決心,願意在軍校熬七年的,都能進第一軍校。

——當然還是得看你能不能熬過去。

第一年只有一腔熱血的學生最多,他們大多因為熬不住選擇退學。

畢竟你吃喝不愁,想幹什麽就幹什麽,何必要在一份并沒有天分、也不能帶來樂趣的工作上絞盡腦汁、虛度光陰呢?

第一年堅持下來的同學,現在大多在模拟場地中央那塊長碑的底端挂着。

不知道能挂幾個年頭。

只是大部分人都不知道的,當熬到畢業的時候,雖然這些學生的學分不夠,學校卻會給這些學生安排軍隊裏保密性較高的文職工作。

一個可以熬過七年的枯燥生活,為了這個理想堅持下去的人,已經足夠證明他的決心與毅力。

就是有保密協議,所以沒人知道。

沒有盼頭的絕望才能錘煉出真正的“頑石”。

付蘭将這塊“頑石”備選者送走,又迎來了下一位對手。

一座近戰重甲,有七八個輕甲那麽高。

近戰重甲的優勢在于驚人的力量,所以付蘭盡量避免被對方抓到。

自己在對方面前就像是一個小玩具,對方的武器都比自己高。

真正的跳起來打對面膝蓋。

和機甲的匹配值在越複雜的機甲上越能體現其差距。

就像現在,付蘭預估對方的匹配值可能超過90%,但他的動作對付蘭而言依舊緩慢。

這也是付蘭不是特別喜歡重甲的原因之一,即使她和機甲的匹配值前無古人的高,在駕駛重甲時她也不得不去适應那些笨重的感覺。

現在,付蘭正輕盈的跳上對方的肩部,攻擊他的四肢。

而對方面對付蘭沒有任何辦法。

付蘭駕駛輕甲時,就像使用自己的手腳一樣順暢,幾乎沒有任何延遲感。

這也是輕甲在付蘭之前并不受學生們青睐的原因之一——沒有人可以像她一樣,如同使用外骨骼般使用輕甲。

既然都有延遲,那還不如用力量更為強大的重甲還彌補那些遲緩。

即便是付蘭的速度,也好幾次差點讓對面抓住。

面對這個慢慢消耗自己的“老鼠”,重甲內的成兼信越發不耐。

他想:這一定是付蘭,不然剛才那一下就能抓住她了!

就在雙臂破壞程度達到40%的臨界點時,成兼信終于忍不住摁下了一個按鈕。

蕭柯窦發現自己身上的藍光消失了。

無數人的藍光消失了。

他們人擠人,疊在一起,驚呼着“怎麽有人貼在我的臉上!”。

大家大驚失色的在這塊空間裏亂飛亂跑。

也許這裏有幾萬個人?

付蘭不知道。

她的視線完全被人群阻擋了,什麽也看不清。

那些人是受到邀請的觀衆,因為他們與自己并不處于同一空間裏,所以她和這些人一樣,本身并不能觸碰到對方——當然,對方身上是有智能傳感器的,可以模拟機甲的觸感,在他們觀賽時提供更真實的體驗。

現在不同了,所有人都暴露在她的視線裏,盡管不會傷害到他們,但人牆明顯阻礙了付蘭的視線。

破空聲傳來,付蘭立刻向自己記憶裏的空地跳去。

對面在趁這個機會發動攻擊。

在這個雙方都看不見的情況下,對方有着明顯優勢——畢竟自己只要被對方砸到一下,立刻就會四分五裂。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觀衆們的聲音無法傳到這個空間裏。

讓她可以通過聲音判斷對方在攻擊什麽位置。

與此同時的蕭柯窦覺得自己馬上就要聾了。

在數不清多少只手腳穿過自己的身體後,他選擇放棄掙紮,努力辨認着付蘭機甲的存在,終于讓他找到并幾乎貼到付蘭身邊。

結果下一秒,付蘭跳起,不見了蹤影。

他的耳邊還飄蕩着不知道誰的尖叫:

“付蘭!付蘭你等等我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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