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他們怎麽這麽能腦補

第16章 第 16 章 他們怎麽這麽能腦補

穆輕衣風雪夜密探祝衍洞府。

元清不和其他佛修住在一起,早就等在這了,雖說現在其實不适合找本體,但佛修還是起身,然後張開手。

穆輕衣張開五指,落在自己馬甲的腦袋上,接着滑下來,到馬甲眉眼。

元清則是逆來順受地給本體拍雪花,就算有清潔術也更喜歡親力親為。

穆輕衣直接一句:“好想你。”

元清默默地盤坐在本體身邊,把手裏的佛珠串給她盤,自己則捏個法訣給穆輕衣烘暖氣。

白日裏不能太親疏分明,但元清看到佛心蓮指的是本體方向那一瞬間,還是想把所有人都滅口算了。

奈何人是她自己引來的,蠱是她要查的。來之前穆輕衣把整個少宗主峰上上下下翻了來回三遍,都沒發現什麽持蠱之人。

更別提那可惡的下蠱法器。

穆輕衣都有點懷疑自己了:“難道真是我下的?”

像故事裏的恐怖環節一樣,你以為鏡子裏的自己是自己,其實根本就是有人冒充你而已?

穆輕衣打了個寒顫,祝衍立刻起身,依偎在本體旁邊,順便和元清對視一眼,把本體的負面情緒引走,強行想別的事:

還是想想怎麽圓吧。

穆輕衣又神色恹恹地邊取暖着,擺爛起來了:“不行說是我下的得了,之前還讓人家少懷疑我一點,結果兇器直接在我這裏。”

這還解釋個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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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讓寒燼周渡活過來都解釋不清。

元清看本體一眼:“少宗主峰還有蕭起在。”

“......”

穆輕衣:又獻祭啊?

祝衍揉揉本體的臉,讓她開心點,提出擺爛和激進折中的辦法:“不如先接着,看事态後續怎麽發展,只要我們還活着,持蠱人就得繼續下手不是嗎?”

他還沒丢掉那個法器。蠱器和蠱蟲一樣,離人必死。佛心蓮能檢測到,說明能發揮作用的蠱器一定還在此人身上。

他不死心,穆輕衣當然也不能掉以輕心。

不過說真的,可能周渡死了之後她也麻木了,穆輕衣都不關心持蠱人還會不會對自己下蠱了,她都想死了算了。

這——當然是不可能的。

所以晚上回去之後,還是有好幾個NPC和蕭起連夜守在穆輕衣身邊,穆輕衣自己也翻來覆去,被馬甲腦海裏的鬼故事吓得十分清醒。

醒來的時候眼睛都睜不開。

蕭起給她束發:“裘刀他們來了。”

這麽早?穆輕衣有點煩躁。

但是披上大氅出去,發現裘刀手上的法器後,還是神情一頓。

其實裘刀昨夜就想來,但是元清說完後他靜坐一宿,從乾坤袋裏拿出這件法器:“昨夜密查持蠱人很可能就在山門中,還請少宗主佩戴上這件法器。”

穆輕衣看向那個玉佩。

裘刀:“我們答應過師兄。”

穆輕衣心裏微動,沉默接過,心裏總算有點順氣了,看來讓他們關照一下本體還是有用的。

只是要扛過“師兄”“xx”是不是為你而死的壓力測試期罷了。

她問:“查到什麽?”

裘刀沒有開口,可能是覺得穆輕衣不知道比較好。

畢竟她修為低微,又要處理宗門內其他事務,如果被盯上,不只是師兄寒燼遺願沒有達成,萬象門也會亂套。

他忽然意識到穆輕衣這個位置多麽重要。然而寒燼師兄保護的,卻不僅僅是這個位置,還是她這個人。

他不答反問:“少宗主和師兄最後一次在峰上見面是什麽時候,那時候師兄中蠱了嗎?”

他是懷疑,周渡是在她洞府中蠱的?

等等,我靠。

穆輕衣眼皮微跳,很顯然裘刀不願意告訴她真正發現的原因,已經明了了。

裘刀不願意告訴她,持蠱人就在她的少宗主峰,是因為,他認為周渡很可能知道,自己是在少宗主峰中蠱的。

而少宗主峰,意味着什麽?

裘刀身後,萬起他們那些人全都低着頭,看起來像是被裘刀教訓過,并沒有發表任何意見,連神色都沒有讓穆輕衣看到。

但穆輕衣認為自己不應該在這個時候裝傻:“你是說,師兄以為是我給他下的蠱。”

妙啊!

穆輕衣面無表情。你這個思路我都沒想到,太妙了。還有什麽比我殺我自己更好地證明周渡不是我的方法呢?

只有“周渡懷疑,是我殺了他”了!

他們之間都成這個關系了,她都不信還有人懷疑到周渡是她馬甲或者被她奪舍這個份上。但是,這合理嗎?

這真的不是什麽狗血言情檔嗎?

但看裘刀他們的反應,他們居然是認真的,而且真的認為這有可能。

只有這才能解釋,為什麽穆輕衣沒有想要師兄命的想法,師兄卻千裏迢迢不惜趕回來送命。

只有這才能解釋,穆輕衣為什麽明明是那個無辜的,卻又獲益最多的人。

因為師兄以為是穆輕衣要自己的命。或許他覺得穆輕衣只是中蠱了害怕,想要他一起承擔幫忙解蠱。

或許他根本不知道穆輕衣也中了蠱,只是中蠱後忽然意識到這确實是穆輕衣立威的好機會。

所以,他解不開蠱後,在密林中見到裝作一無所知的穆輕衣時,她的少宗主峰明明是唯一可能令他中蠱的地方。

可是,她卻僞裝得那麽難過,卻又收斂了神情,說,你回來,我也只能殺了你。

他才知道,穆輕衣的目的是殺了他。

穆輕衣:“可我并沒有動機。”

裘刀擡起頭。

他們明明說出了令人不是滋味的猜測,可穆輕衣神情都沒變一下,只是以一種理性到冷漠的平靜說:

“只是為少宗主之位立威,積攢功德,并不足以讓我對師兄下手。”

猜得好啊,猜得妙哇,讓我看看你們還有什麽新腦洞。這個故事荒誕得她都不想用新想了。他們怎麽這麽能腦補?

裘刀:“可是如果加上我手裏的功法就合理了。”

穆輕衣:?周渡怎麽會知道你有什麽功法。

裘刀卻從乾坤袋裏拿出一卷泛着金光的典籍,露出那種他覺得師兄一定知道什麽的表情:

“師兄第一次救我時,便親眼目睹我施展此功法。”他盯着穆輕衣,輕聲說:“逆天改命,起死回生。”

穆輕衣:“......”

第一次救他,什麽時候,不記得了。

因為死無對證了,穆輕衣表情不變,聽着裘刀講述。

“當時我被七星蛇圍攻,路過散修的靈寵替我擋了一擊,命在旦夕,師兄出手時,我獻祭七星蛇的內丹,換得靈寵修為一瞬晉升至元嬰,避開死劫。”

穆輕衣眼睫微動。

裘刀:“這功法就是用他人的命,換自己的命。”

穆輕衣:!!

好适合我。

不是,修仙界怎麽會有這麽邪惡的功法?

果然裘刀下一句話說:“但這功法因為違背天理人性,使用也要付出莫大的代價,我就是使用過後卧病三月。”

師兄還為他去四方海尋了靈芝來。

穆輕衣還是沒懂:“這和我又有何關系?這是你的功法,我并無可能無故知曉,還用在下蠱害人上。”

裘刀:“師兄最後一次出發去秘境前,和我說宗門內都在傳言,師妹如果修為再不進益就要到凡壽極限。”

穆輕衣沉默。

裘刀:“他問我有何辦法,我告訴他不論如何我都會盡力而為,其實那時,我就已經想将功法拿出來,但這東西終歸是害人,我最後沒有交出,可師兄并不知道。加上,師兄中蠱之後,你也稱病一月有餘。”

雖然那時穆輕衣是因為也中了蠱身體虛弱,但師兄哪裏知道她是中蠱而不是用了功法反噬呢?

他一定以為師妹不想死,所以用了什麽別的東西,而這蠱,很有可能就是媒介。

加上穆輕衣還說,宗門上上下下都中了蠱。

母蠱卻在他體內。他不自裁,所有人都會遭殃

一字一句都是在叫他去死。

“別說了。”

穆輕衣忽然開口。洞府內一時安靜,但沒有什麽情緒波動的少宗主只是說:“師兄既然是宗門魁首,絕不可能是拘泥于情愛的人,他就是因為知道全宗門中蠱才自願赴死。”

“怎麽可能是為了我一人?”

是嗎?可是裘刀卻悲哀地想,是與不是又有什麽重要的呢?

重要的是不管是為誰,師兄最後的抉擇都是赴死,他不求找出下蠱的人,也沒有試圖揭發誰。

他保住穆輕衣,就是保住萬象門。

他瞞住這件事,就是讓萬象門可以繼續四海升平。

可是寒燼卻為了這一個理由,也同樣死在這蠱下。蠱找到這裏,卻是這麽一個荒謬的結果。

裘刀輕輕吸了口氣:“既然少宗主已經有所洞察,那我等想請少宗主下令,允我們搜查少宗主峰。”

“不可能,只能私下查。”

“如果不徹底搜查,即使有法器也不能保證幕後之人不用其他手段對少宗主下手。”

穆輕衣已經盤算着讓馬甲保護自己了,但面上卻說:“不能保證也不能将此事再洩露出去。”

裘刀看着穆輕衣。

就是這樣的保密,心照不宣,讓師兄和寒燼丢了性命嗎?

可他們知道,即使這樣,持蠱之人也依然隐藏在少宗主峰裏,随時可能下手第二次嗎?他們知道這種犧牲,根本毫無作用嗎?

“那我們今日便從洞府查起。”

穆輕衣看向裘刀。然後,她轉開視線,淡淡說:“有勞。不管查出來是什麽結果,我發誓,只要有能證明師兄清白的證據。”

她微頓:“我不會阻攔你們。”

裘刀嘴角微扯,竟然覺得這對于穆輕衣來說已經是一個極大的讓步了。

對穆輕衣來說,讓她承認萬象門誤殺師兄,已經是極限了。

原來她也知道師兄缺這句公平。但她自己安危都不放在眼裏,對師兄自然可稱漠然。

那一日她對師兄說“可會想到會由我來親手了結你”,既是提醒,也是警告。

她是他的師妹,但更是宗門的一份子。決不能讓宗門蒙羞。

可師兄聽到的卻是。師兄。是我殺你。

所以,既然你有冤有恨,要來尋也只來尋我。

師兄以為穆輕衣為求長生修了邪惡功法,為遮掩她的所為自己甚至自修紅蓮,堕入魔道。

穆輕衣以為師兄是不願見宗門其他人遇難,而自願赴死,所以毫不手軟。

這到底是怎樣一筆爛賬?

侍從來禀告,說佛宗的開壇講學已經開始了,設在講學峰,但攤販都不自覺排到玉雪峰上了,人滿為患,有弟子前去疏通了。

裘刀第一時間想到寒燼的墓,去看穆輕衣的神色,卻發覺她還在思考持蠱人的事情。

一瞬間,裘刀寒入心扉。

這筆爛賬他們算不明白,如果是寒燼,他又能算得明白嗎?

他能算得清楚,穆輕衣眼裏,為宗門而死的師兄,和身為藥鼎,注定要早夭而亡的自己相比,到底哪個性命更貴重嗎?

穆輕衣給寒燼的最後一樣東西,甚至是師兄的滄海。因為師兄是為宗門赴死,因為師兄走在寒燼前面,因為寒燼注定要死。

所以,穆輕衣想過給師兄清白。

而寒燼甚至死都死得比師兄要悄無聲息,要不被她放在眼裏,連墓都是數日積雪。

寒燼不明白。

穆輕衣這樣怕冷畏寒,怎麽可能喜歡雪呢。

寒燼只可能是寒燼自己給自己起的名字。寒燼只可能是他自己認為的寒燼,上山拜師,成為了穆輕衣師兄的,只有一個周渡。

沒有寒燼。

沒有那個無名無姓的藥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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