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原來是我害了他

第22章 第 22 章 原來是我害了他

裘刀走了, 穆輕衣還是不明白他是什麽意思,思來想去先打開系統面板給自己加了個病弱BUFF,然後強自鎮定:

管他腦補了什麽呢, 反正她一個字都沒有承認。

而且她這趟出門還想試探天道到底能幹涉到什麽地步,原則上來說,她什麽都不做,任憑他們被誤導是最好的。

既然她的馬甲還什麽都沒做,都被迫中蠱了, 那現在裘刀他們眼裏,她和馬甲的關系都這麽複雜了,這樣天道還坐得住?

它肯定會有所動作。

結果第二天穆輕衣就後悔了。

這次離開宗門, 她只帶了白十一來, 蕭起是以不放心的名義在暗中跟着。

本來凡間沒有萬象門冷,穆輕衣應該好受一些, 誰知道病弱BUFF比她之前加到馬甲身上的都強烈。

寒燼之前身上也有這麽一個BUFF, 但起居還像正常人, 本體自己第二天就直接發高熱了。

剛到蓮花村村口,穆輕衣就不行了,只能閉了閉眼。

蕭起也感覺很難受, 抿唇問本體:“要不要休息一會兒。”

穆輕衣在思考現在終止表演好還是強撐着繼續比較好,誰知道裘刀身上的滄海劍忽然震動, 然後飛向穆輕衣:

她明明記得當時清除周渡馬甲的信息,是把法器上的殘餘神魂一并清除了的才對!

滄海劍就算認得她也應該早沒有了靈智,安安靜靜地無法動作。

但不知道是穆輕衣發熱發糊塗了沒控制好神魂,還是穆輕衣心底也希望劍載自己走一程,所以衆目睽睽之下滄海劍竟然轉向了主人以外的人,然後輕盈地停在她的腳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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駕馭所有靈劍都需要不低的修為, 滄海肯這樣溫順,已經是把穆輕衣當成它主人的表現。

萬起喉嚨一窒:“......”

他沒想到師兄的劍還有殘餘靈智,而且這樣親近穆輕衣。

裘刀只覺得難過。

師兄不知道穆輕衣也命不久矣,他也只以為只要自己舍身解蠱,穆輕衣可以安安穩穩地做那個少宗主,不會去沾染當年的血海深仇半分,甚至把自己的本命劍留給她,可她還是來了。

明明滄海劍在師兄死後,還沉寂很久,現在居然還能醒過來。

裘刀發現穆輕衣的不對:“你的寒疾發作了?”

穆輕衣說不出話來。

現在不止裘刀他們看着,這蓮花村的其他熱心來調查的修士也在看着,騎虎難下,她只能暗暗咬牙和那個破系統試圖對話,降低病弱的影響。

煩了它好幾句,也沒有回音,和過去這十幾年一樣。

穆輕衣只好默許了滄海劍的所為。

但穆輕衣發覺應該是那天道發力了,人群之中突然有修士問:“這不是那個邪修的本命劍嗎?為什麽會聽你的話?”

穆輕衣能感覺到說話的人不對,是因為她強撐着睜開眼睛看了幾眼,發覺對方說完之後還有些怔愣,像是很懊悔自己怎麽就說出來了。

所以可能是天道通過大道有常的規則施加了影響。

它本身應該無法降臨此界,否則一發現滄海和她的聯系就會現身揭穿她了。所以只能引導其他修士?寒燼就是這樣被帶走的嗎?

穆輕衣一邊發熱一邊虛弱思索,裘刀已經猛地轉身:“和你們有什麽關系!既然是不同宗的修士,便不同道,我們做什麽還望諸位不要橫加幹涉。”

“誰不知道本命劍和神魂相關——”

輕衣劍忽然飛出來。

它身上渾重的煞氣和血腥味交織在一起,讓對紅蓮功法都很熟悉的修士都變了臉色。

穆輕衣這才睜眼,開口說:“當日的邪修是我親手處置,不知道各位有什麽要問詢我,可否等我休息好後再來。”

人群一時安靜。

穆輕衣去休息了,可是剛剛開口的修士還在問:“觀她境界只是築基,這樣一個低階修士,怎麽可能越級殺死一個元嬰?”

萬起咬牙,裘刀像是被人戳中,面容冰冷,一字一頓地回答:“因為輕衣劍是師兄神魂所著,滿意了嗎?!”

一群人噤聲,有人面露震驚,怎會!

劍修最珍愛的劍莫過于神魂融入所鑄造之劍,即使是将一絲神魂融入,也能和自己靈氣交融發揮出很大威力。

所以劍修一生一般只有一把神魂劍,即使自己不用也不會輕易交給旁人。

而周渡無父無母,孑然一人。劍卻在穆輕衣身上,很明顯他們關系匪淺。

然而這把以她名字命名的輕衣劍,卻最終紮在了周渡心上,絕了他的性命。

其餘修士都不說話了。

裘刀走到村子中央,發覺這裏四面環山,溪水流動,本該十分和樂安平,可是現在卻一片靜谧,一絲人煙也無,甚至溪邊的草地上還餘留紅蓮功法灼燒過後的痕跡。

裘刀握緊手指。

紅蓮功法一旦驅動,一定要獻祭性命,如果不是這個村莊的人,那會是誰做了亡魂,如果不是師兄,又是誰用了紅蓮功法?

這時那個修士走上來自報家門,介紹自己叫游子期,是個散修,剛剛貿然開口很是懊惱,可他顯然也對他們不信任,說完後竟是問:

“既然是那位修者處決了周渡,敢問為何萬言榜已經張貼了,你們卻要到這裏來?”

游子期盯着裘刀:“我們來是為撫平周邊動亂獲得功德,你們呢?總不會是亡羊補牢?”

裘刀還以為萬起一定會怒而出聲問你是什麽意思,師兄在你眼裏不是好人,連我們萬象門也全都不是好人嗎?

可是萬起只是別開臉去,臉上有嘲諷,可更多的卻是心寒。

顯然他也意識到,不管是當日的輕衣劍,還是如今的滄海,都默認了師兄被穆輕衣殺死的事實。

而他再怎麽争辯,也不過是給萬象門加上一條包庇邪修的罪名。

要想澄清,除了還原事實還能怎麽做?但是宗門上下還有仙盟都不願意相信,他們真的能辦到嗎?

裘刀盯着游子期:“我們當然也是來維護仙盟名譽,看看是否有欺言诳瞞的。”

游子期垂眸拱手:“不瞞道友說,我來此處也是因為途經此處時,得一老人家贈藥,當時答應為她手植桃樹,上月歸來卻已經無法兌現,所以,不管這個村子裏多少是凡人,多少人于仙緣無益,這筆債我一定要替他們讨。”

“罪人已伏法,敢問道友要如何讨?”

游子期面容冰冷:“我要讨來他的骨灰,灑在這裏祭奠這裏的亡靈。”

“你!!”

穆輕衣休息好了,她本來就是不習慣病弱BUFF換到本體就上強度了,悄悄讓馬甲用修為給自己治了一下。

這會兒再走出來時,神色又蒼白了幾分,不過她是萬起一行人中最冷靜的一個,而且她還說是她殺了周渡。

所以游子期很快便轉向她,态度倒是沒有那麽尖銳,而是拱手。

裘刀死死地咬着牙。

他怎麽看不出游子期是因為他們偏袒師兄才針對,又覺得穆輕衣面色淡漠,覺得她大約是中立才轉換了态度?

“在下游子期,敢問處理邪修的遺骸,在哪裏。”

修者很注重保存自己的軀體,邪修也不可能燒了之後塵歸塵土歸土,而是會保存在特定法器中。

游子期還帶來了,手中出現一個琉璃盞:

“此乃業火盞,經此焚燒過後此人絕無可能再入輪回,邪氣盡消,骨灰也可落在此村告慰亡靈,還請修者體諒,将骨灰交予我,我一定上報仙盟将斬妖除魔此功,記在道友身上。”

穆輕衣神色不動,聽起來像對這功績沒有半分在意:“他的骨灰不在我這裏,已經灑下萬鬼窟了。”

這确實也是一種手段,但游子期眯了眯眼,忽然伸手強行召來滄海劍。

穆輕衣沒有修為,攔不住,滄海上也只是有一縷殘魂,靠近業火盞,就迅速熄滅,然後咣當掉在了地上。

衆人寂靜。

穆輕衣只是沉默地看着那把劍,然後撿起來。

游子期從沒見過這麽微弱的業火,像是這個人的神魂已經徹底消失了,就連法器什麽都被處置幹淨。

裘刀這才死死咬牙:“我們下山那日宗門長老就已經下令焚毀一切舊物,道友滿意了?!”

游子期本來以為穆輕衣是主導定罪周渡的人,可是再看這一群人分明神色各異,各懷心事,他冷冷地收回業火盞,還對穆輕衣拱手:

“對不住,不過既然是決心歸附于新主人的靈劍,燒去殘魂,也是于道友有益,道友不會怪我吧?”

穆輕衣看着他。

良久,輕聲:“自然不會。”

“多謝道友海涵。”

裘刀給滄海上了三層法訣,然後才讓游子期離開,但是轉過頭來,卻看到穆輕衣還看着那把滄海劍。

萬起似乎咬牙想說什麽,穆輕衣已經把劍還給裘刀,淡淡:“我早就說,讓他不要交給我了。”

裘刀心中一刺,然而穆輕衣心裏想的卻是:一路背着,怪累的。

滄海最終還是回到裘刀手裏,可是的确還是像裘刀之前拿到時一樣,那一縷神魂也沒有痕跡了。

仿佛只有穆輕衣需要時,它才會蘇醒,然後一直等待着下一次醒來。

就如師兄的遠行般,也是這樣。

他們明明情誼匪淺,但穆輕衣總是讓他出去,讓他遠行其他宗門,去找更厲害的法器,更高階的靈藥來。

仿佛只有帶了那些東西回來,師兄才有資格見她,登上那座少宗主峰,喊她,師妹。

你明明知道的。

在師兄中蠱之後,你明明還說,早知道就不讓你出去了,早知道就讓你留在萬象門。

可惜,萬象門之外也并不全然是安全的地方。

這次尋法器是因為穆輕衣很快就要到自己壽命上限,而再不突破她就可能要面臨被迫挑選道侶,雙修進階的局面。

師兄不願意她這樣為難,走了一趟太虛秘境,才将法器取回,然而還沒有送到她手裏,就中蠱自裁了。

等等,法器,裘刀豁然起身。

師兄去太虛秘境回來後,拿回來的法器呢?!是不是沒有在他身上,這會不會就是師兄隐瞞的事之一?!

裘刀立刻去找穆輕衣,然而卻見她在村莊溪流邊緩慢地觀察着這裏的一草一木,聞言。穆輕衣微頓。

糟了,原來還有法器,她光顧着收回數據,忘了自己應該有個明面上收到法器的過程了。

但是現在補充說法器給她了會不會太假了?畢竟她既然知道線索,為什麽只字不提?

穆輕衣沉默片刻,只能說:“我沒有見到法器。”

其實法器就在她乾坤袋裏。“你有什麽想法?”

裘刀:“會不會是師兄放在了只有你能取到的地方,師兄一定希望.......”

他咬牙:“一定希望他取到的法器能夠幫到你。”

穆輕衣沒忍住,嘴角輕輕扯了扯。有用個屁,有用她還犧牲馬甲幹嘛?

可是這個類似于自嘲的表情,在裘刀看來更像是穆輕衣後悔讓師兄去取法器了。

他不想問為什麽穆輕衣要用那麽多層出不窮的理由将師兄支開。

可是或許這就是知道師兄到底經歷了什麽的突破口。

宗門中蠱不假,可是只有師兄為此而死是真。他不相信,禍根就單純在宗門內。

“師妹。”

穆輕衣終于開口:“我與師兄的關系沒有你們想得那麽要好,自從師兄四處游歷之後,我們已經很久沒有聯系。”

所以別來找我。

要法器沒有,要命一條,聽到沒?

裘刀看着她,過了很久,他啞着嗓子低聲說:“我會借水鏡,請元清師兄過來一趟。”

他要幹嘛?

穆輕衣輕輕皺了皺眉,從元清那問裘刀,他也不說,直到夜間,元清取出佛心蓮,然後借助那蛛石尋找持蠱之人。

那指向果然毫無意外地再次落在少宗主峰方向,但裘刀走到穆輕衣身後後,佛心蓮又調轉方向。

穆輕衣:?

忘了防天道這茬了,它就是想提醒他們下蠱的原因是她啊,這佛心蓮才一直指着她。

但佛心蓮是佛宗法器,她也更改不了,穆輕衣只能沉默。

裘刀卻手持那佛心蓮,幾度張口,仿佛不知道該不該說。

等看熱鬧的修士差不多盡數散去了,游子期也想走開,裘刀忽然嘶啞着聲音說:“蠱是可以借神魂下的。”

穆輕衣猛地轉頭。

裘刀慢慢看向穆輕衣,臉色蒼白,似悲非悲:“輕衣劍。”

穆輕衣輕輕蹙了下眉,然後心頭微跳:沒錯,輕衣劍!

輕衣劍鑄造時有周渡的神魂融入進去,而這把劍要是穆輕衣的本命劍,需得穆輕衣也注入一絲神魂。

即使她沒有什麽修為,也可以将神魂融入進去,在那之中,蠱從穆輕衣的神魂到了周渡身上。

唯有這樣才能解釋,這個虛無缥缈的持蠱之人為什麽一直指向穆輕衣。

能夠随她這個人移動的,只有神魂本身,能夠直接讓師兄一個元嬰期修為修士也無法抵抗的,也只有神魂下的蠱本身。

所以,師兄從來沒有問過。

他猜到那個蠱來自哪裏,他知道不解蠱的後果是什麽。

他知道自己會死在自己以神魂鑄造的輕衣劍下——劍修不會輕易為人鑄劍,他雖然未說,可所有心意都融在這把劍裏,到最後,是這把代表他心意的劍害了他。

“不可能。”穆輕衣不知道該有什麽反應,不過他們神魂相同,這個猜測一定是錯誤的:“這把劍三年前師兄就已經贈予我了。”

裘刀死死咬牙。她還記得,還記得劍是何時所贈。

可是。“那持蠱之人怎麽會指向你?”

穆輕衣:“.......”

靠。天道想這麽暗示你們,她有什麽辦法?

穆輕衣現在就是很後悔。非常後悔。早知道蠱的事瞞得死死的了。

裘刀:“就是輕衣劍。師兄當時心存死志,如果不是猜到滄海劍對你有用,怎麽會将神魂留在滄海劍上,又将劍給你?”

師兄或許以為是穆輕衣下的蠱,或許以為她也受到影響,或許什麽都不知道,可是他知道,如果蠱在輕衣劍中,她用着輕衣劍,總歸是危險。

哪怕她說了不收,也未必會用,可是,他将滄海劍,而且是沒有被邪修功法氣息沾染的幹幹淨淨的滄海劍留給她。

他給自己一個念想。

輕衣劍終歸是過去。

她還有前路,可以繼續走下去。

穆輕衣擡起眸:“你是說,是我。”

裘刀緊緊捏着手指,這就是他當下沒有立刻就開口的原因,這絕對不是穆輕衣自己策劃自己動手做了這個罪魁禍首。

她不過是被利用,可是師兄和他們卻無從知道。

他不想師兄死後,還讓穆輕衣覺得這一切都和她有關,師兄若是在世,一定不想見到她這樣想。

穆輕衣卻說:“原來。”她像是明白過來,恍然輕聲:“是我害了他。”

夜色中村莊寂靜。

穆輕衣本來是想借這兩句打消一下裘刀他們沒有必要的懷疑,誰知道說完之後心境波動,竟然再次進階。

穆輕衣:.......

我去你的老天爺!你故意的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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