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同仙尊并無幹系
第39章 第 39 章 同仙尊并無幹系
沒想到的是祝衍還沒有去找仙盟, 仙盟先找上門來了。
無垠仙尊到的時候祝衍正在安頓自己的法器,突然手指一頓,本體和所有馬甲都瞬間警覺
然後洞府內刮起滔天的風雪.遮蔽了祝衍的面容。
祝衍隔着風雪遙遙看向面前的白發老人。
他的确是老者, 也是這方天地最先成為出竅期散仙的人。
這幾千幾百年間修仙界也有人飛升,但他始終留在這裏,穆輕衣聽說他已經很多年沒出現了。
但他說,鄒其是他的徒孫。
祝衍一頓,心裏頓時明白緣由。原來是給徒孫找場子來了。
散仙出場多是化身, 應該不至于在她法器面前看穿她馬甲的面目,所以祝衍沒有開口也沒有動手。
對方仍在說:“此事是仙盟冒犯,仙尊既然已經離開萬象門, 不如考慮一下進入仙盟。”
祝衍垂下眼睫, 手指仍然覆在那法器上,沒有回聲。
無垠仙尊的分身又說:“若是當了仙盟長老, 何管她是宗門宗主, 還是一方元嬰化神呢?”
祝衍擡眸。
無垠仙尊:“只要您不說那是心魔, 沒有人會說,那是心魔。”
他這是什麽意思?祝衍神情不變,本體卻眉梢微動。要幫她馬甲強取豪奪她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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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輕衣本來想讓祝衍馬甲去打一下仙盟是為了找回仙尊的場子, 現在是真想砸一砸仙盟了。
而且。
“我無意再入他宗,而且閣下徒孫對我萬象門的羞辱, 也不是一句輕飄飄的道歉就能了了的。”
她就說她怎麽一見面就這麽讨厭這個老頭,這個語氣和态度簡直和天道一模一樣。
她怎麽活着是要他們說算數是嗎?
法器一天最多可發動三次,每次也要耗費大量靈力,但是穆輕衣覺得不能饒過這人一巴掌,于是祝衍擡起手,揮袖出去:
霎時間三千風雪, 灌滿萬象門!
祝衍的聲音徘徊于宗門上空:“煩請告知仙盟,三日後必有一見,希望仙盟也能給我一個交代。”
無垠仙尊沒想到祝衍這麽不給仙盟面子,連自己的面子都不給!
仙盟知道後也氣急敗壞。
喊祝衍仙尊只是好聽,實際上此世出竅期散仙不止他一位,另外兩位可都在他們仙盟處呢!
但無垠仙尊順氣後,又說,祝衍之前被如此羞辱,斬了心魔還要被公之于衆,如此傲氣實屬尋常。
招去鄒其又罵了一遍,才說三日後等着祝衍來要十分恭敬。
他的修為卡在出竅期已經百年了,可是祝衍不知底細,道法不明,就能以出竅期出世,在此之前,祝衍也只是無緣法的散修一個。
無垠想知道祝衍的道到底是什麽道,他怎麽處事,才能修為如此穩固。可是鄒其這個蠢貨一上來就把事辦砸了。仙盟對高階修士向來禮遇,沒見到鄒其學到半分!
鄒其說祝衍觊觎徒弟叢生心魔,又算什麽,他那個徒弟如果知道師尊于登仙有門,也未必會拒絕。
可是他們都沒想到祝衍來時竟然真的是下仙盟威風而來。
他于半空中冷淡俯瞰,巨大法相生于仙盟前,好多人都變了臉色。
穆輕衣在思考怎麽讓馬甲出場,既帥氣又可以合理攔住出竅期的祝衍馬甲,沒想到無炁仙尊還不死心。
巨大法相下,仙盟內竟傳來一個聲音,十分誠懇,比單獨見時更加虛僞道貌岸然:“祝衍仙尊。”
祝衍平靜看過去,身後法相由金線勾勒,發絲飄散間懶懶掀起眼簾。氣勢拉滿。
其實這都是靠法器,穆輕衣背地裏快心疼死這個靈力消耗了,只是不動聲色罷了。
無垠仙尊畢竟不是等閑之輩:“我與仙盟其餘人等,也不過是擔心萬象門被邪修所侵,知曉您心魔,也不過是為您弟子及宗門考慮,您既然問心無愧,不該如此疾言厲色才是。”
祝衍:“既是為降妖除魔,為何不事先通知于我,而是故意激怒吾。”
他淡淡:“若是我轉投邪修,難道區區三兩化神,能攔得住我?”
無垠變了臉色,下方鄒其也臉青一陣白一陣。他告知無垠仙尊,原本是想讨回公道,沒想到仙尊将他罵了一通,還去向祝衍要和。
現在祝衍找上仙盟來,他身份處境更加尴尬,更不可能将那一掌之仇報了。
無垠眯了眯眼,既然他不客氣,別怪他将話捅破:“可是仙尊為人師長,數年教導,也不至生出此等心魔,觀心魔行事,實在猖獗下流,我們也是畏懼心魔有損仙尊名譽。”
猖獗下流?
祝衍聞言,已經知道他們想做什麽了,但是無垠仙尊雖然不把穆輕衣放在眼裏,但還是想拉攏祝衍的,所以也只是說:
“當然了,此心魔也有可能是某些人包藏禍心,刻意勾起仙尊心底欲念,才致仙尊道行受損。”
底下修士果然議論紛紛,言行之中已經是不相信出竅期修士還能如此不恪守本心,定然是有人有意設計了。
“若仙尊持心自守,不願插手,仙盟也是可以為仙尊清繳禍患的。”
祝衍看向他:“你要清繳誰。”
無垠仙尊微微一笑:“雖說仙尊為證清白已經脫離了萬象門,可是讓一位出竅期仙尊蒙受如此污點,怎能不怪罪此事另一件罪魁禍首呢?”
他滿是把握,“仙尊,我聽說您的弟子手中有一琉璃寶鏡,曾經是您為助她闖陣所贈,可她心思不正,用此鏡放大您心中欲念,致使您違背本心,雖斬去心魔,隐患仍在矣。若您信得過仙盟——”
祝衍的回答是猛地揮袖。
磅礴的靈力撞出去。
祝衍好似飛仙降臨人間般,震蕩出去的氣勢,竟然撞歪了仙盟的大門!!
底下修士的閑言碎語都消了,那無炁仙尊也眸光深深,不再開口了。
祝衍知道靈氣用光了,若是鬥法,他可能必死無疑,可他依然沒有讓仙盟的話有任何成立的前提:
“凡心魔種種,皆歸于我,我的心魔,她已經親手斬去,怎麽。”
他白發散開:“仙盟不來查我,倒要将此罪名不分青紅皂白就扣在我弟子身上嗎?”
鄒其已經被吓破了膽,可是知道這是唯一讓仙盟再也不接納祝衍的機會,心中惴惴,也依然大喊:“祝衍,你還有臉稱她為弟子嗎!在你的幻境中,你分明是!”
話未喊完,兩道劍氣,将鄒其猛地打在地上。
一道來自寶相莊嚴的祝衍仙尊,一道來自他身後的應荇止。
藍衣修士冷聲:“鄒道友,你既不能客觀敘事,何必跳出來開口?但祝衍仙尊,他說得也不假,你包藏私心,即使離開宗門斷絕師承,也不能消抹。”
這句話是穆輕衣總結今天這番鬧劇後,借馬甲之口說。
她真是太天真了,馬甲離開萬象門本來就是權宜之計,沒想到仙盟也這麽着急,而且對祝衍加入仙盟一事簡直是威逼利誘。
她的馬甲曾出現心魔,反而成了他們的把柄了。
既然如此,好。
他們要斬,不如她自己來斬。
藍衣修士手握長劍,手腕一翻:“要想徹底消除心魔,掉落一個大境界,即可從頭到過,連心魔也會元氣大傷。”
恰好她的馬甲開大次數已經夠多了,法器也得休息一會兒補充靈氣。
“既然仙尊無愧,晚輩應荇止請仙尊賜教。”
說罷,他一蹬長劍,飛身上前,靛藍色衣角飛舞間似乎有人在怒吼,也有人在問:“應荇止,不沾因果,不就其事,你憑何去斬這心魔修!”
心魔修,就是心魔斬除不幹淨時,可能出現本體修為與心魔修為摻雜一起的境界。
若讓本體掉落一個大境界,可根除。
但出竅期修士對于修仙界多麽重要,而且,他也不可能對一個出竅期修士有什麽威脅,除非他也與心魔有關。
但應荇止知道:“仙尊撫教吾妹,在下感激不盡。”
裘刀他們趕到時看到的就是這一幕。
群山之間,仙盟仙宮之上,巨大法相垂眸斂目,渾身散發着淡淡金光垂眸注視着這人間。
而仙尊長發飄揚,在法相眉眼間,遠遠看着也能感覺到那股遺世獨立,仙威森嚴之感。
他對面,一群仙盟的烏合之衆上,藍衣修士持劍而立,聲音冷肅:“但事關吾妹聲名,還望仙尊見諒。”
說罷,他舉劍要向祝衍刺去,祝衍沒有躲,可聲音傳得很遠:“你說她是你嫡妹,她承認嗎?”
然後藍衣修士一頓,劍已經刺入那金光法陣之中,金光法陣大亮,可是卻沒有修為跌落的跡象!!
祝衍本來已經做好修為跌落的準備,他的修為也全都是靠法器操縱的,掉什麽境界早就設置好了,可是等了一會兒:“.......”他就知道天道在搗亂。
怎麽了,她想做什麽,天道就不肯讓她做什麽呗?
應荇止像是猛地驚醒,眸光更冷,聲音卻冷靜:“看來仙尊心魔除得夠徹底,适才口口聲聲維護弟子,也只不過是出于師長責任,是麽?”
祝衍像是自己都沒想到,微微一頓。
可是下一秒,應荇止再去刺時,祝衍的修為又猛地波動震蕩起來,是連仙盟周遭大宗都感覺到的動蕩。
穆輕衣都給無語笑了:好個天道,真是每一時每一刻都不在放松,想暗示我的馬甲修為有問題啊!
可是她也不是無備而來的,仙尊馬甲的本命靈劍霎時間自體內而出,放出華光。
這可以說是仙尊馬甲的保命手段了,可是現在也顧不得這麽多了。
應荇止像是看到靈劍,以為自己觸到了這位仙尊修為的根基,猛地再刺進去,卻被瞬間彈飛:
本命靈劍蘊含靈氣遮蓋了仙尊靈氣的動蕩,可是出現之後,周遭卻出現了陣法碎裂的痕跡。
穆輕衣心裏嘆氣,系統當時标注,實力不符本體的馬甲出廠,也只有三次的保質期可以維持,現在果然就開始崩了。
鄒其目帶驚懼,卻不由得出聲:“那是般若心境......”
有本命靈器的修士都會用此境護住法器,以防遭人偷襲時此保命絕招發揮不出來。
然而,這位仙尊的般若心境,竟是早就有一處碎裂了。
裘刀也震撼:“這不可能!般若心境等同道心,心境若不穩,那道心恐怕是......仙尊怎麽可能道心有損!”
柳叁遠卻不覺意外,本能去看穆輕衣:“或許知道輕衣師姐無情道法的那一刻,仙尊就已經無意于自己的道了。”
現在想想,斬殺心魔,雖說對個人道行有益外,也有極大可能使境界跌落,道心受損,可仙尊卻是毫不猶豫手起刀落。
他又何嘗不是知道心魔斬殺後自己修為可能不穩呢。可他不在意。
或者說,在他心裏,在意的那幕場景,早就在蓮花臺那心象中寫明了:
他寧可代穆輕衣修行無情道,也不願意她站在神女的世界裏,離他們每一個人都如此遙遠。他的道心,早不屬于他。
而全有關于穆輕衣。
無垠仙尊找準時機揚聲:“祝衍仙尊,你竟貴為出竅,也有一顆瑕疵道心,都這樣你還要說,都是你一人之禍,而不是你那弟子勾引于你嗎?”
這是一個陷阱,連裘刀他們都想沖過去喊,不要說!
因為道心有損,如果被修仙界知道,絕對就和其餘修士不同,甚至要被視作跌落一個大境界的僞修來看待。
仙尊雖有出竅期,可是道心有損之後,地位身份與尋常宗門長老無異,這對他又有什麽好處!
可是讓仙尊承認是穆輕衣蓄意勾引他動心,又......
祝衍沒有猶豫一時半刻,只凜然道:“得道與否,有愧與否,都是吾一人之道,與仙盟沒有任何幹系。”
“只是我雖重歸一介散修身份,但與宗門弟子師徒之情,一分未斷。今日,也不能見你們此等辱沒我宗門!”
無垠仙尊眉頭微跳,心叫不好,同時也大感不滿,得道百年之人,怎麽還這樣天真,竟為一個毫無價值的女修得罪仙盟?
但本命靈劍的靈氣已經猛地打出去,竟然打中了無垠仙尊的那個分身,也将仙盟的屋頂掀得亂七八糟。
最重要的是将仙盟其他的管事,弟子也打倒在地,呼救不得!
其中還有一道,沖向捂着胸口的應荇止。
但是:
“仙尊!”
不是師尊,而是仙尊。裘刀敏銳看到連仙尊身後的巨大法相,都模糊一瞬了。穆輕衣對仙尊的影響竟如此之大。
穆輕衣攔在應荇止面前。
在衆人面前睥睨天下的霸道靈氣,看到穆輕衣竟然想都不想就消散掉,像是水融進海裏。他的靈氣似乎都将穆輕衣試作自身的一部分。
祝衍沉默着注視穆輕衣。
穆輕衣:“仙盟惡意挑釁,是該教訓,可是我兄長不過是為我打抱不平,還望仙尊見諒。”
裘刀他們猛地轉頭看向應荇止,都沒想到當年穆家滅了滿門,竟還有個修士,是穆輕衣的兄長!
可是穆輕衣從來沒有提起過他。他們也從來不知道。
萬起咬牙想上前,卻發現藍衣修士僵住了,他捂着胸口,居然沒有第一時間去看穆輕衣,而是按着劍。
祝衍:“你沒有想過認他為兄。”
穆輕衣:“那也是我自己的事了,同仙尊應當已無任何幹系。”
祝衍似乎本能頓了一下,想說但什麽都沒說。
裘刀一瞬間理解到穆輕衣這話有多傷人。她寧願在這一刻違背本心認下這個兄長,也不願意對仙尊再解釋半個字。
因為他們已經名不正言不順。
沒有宗門,師徒也不過是往日師徒了。仙尊寧願離開萬象門也要保住的一段往日關系,其實本沒有任何意義。
一切只在穆輕衣。
可是,他又怎麽能怨恨她的無情呢?
他本來就騙了他,讓蕭起有偷來的數年時光。他也本來就該疏遠她。
若只是簡單傾慕,也不至于嚴重到生出心魔。
他對她确有龌龊念頭,只是穆輕衣大度不曾追究。其實,他們的師徒早已做不成。
裘刀看不下去,啞聲:“仙尊。”
祝衍只是垂眸:“你說得不錯,可他說要我向仙盟證明心魔沒有除幹淨過,攻我修為,也只是逼出我本命劍,并未波及我修為,可見之前三言兩語,也不過是诳言罷了。”
衆人一愣,都沒想到別離之際仙尊欲說的竟然是這個,可就連這句話也在證明心魔已除,他的心魔,和穆輕衣沒有關系。
是他情難自禁。
她又何錯之有呢?
祝衍:“既如此,山高水闊,你我有緣再見。”說罷,法相收回他神魂之中,他拂袖,冰雪消融之際,人已經走了。
穆輕衣轉身。
裘刀見不得穆輕衣仿佛從不認識仙尊般的模樣,他不想穆輕衣被愧疚等情緒折磨,可是見她冰冷無情又覺得她更不像是一個活生生的人:“師妹。”
“你不用提醒我,”穆輕衣知道他們在想什麽,但就是不願意說,“仙尊離去後,我會為宗門尋一更合适的長老。”
裘刀像是被術法擊中,啞然悲怆地看着穆輕衣。他想說的是這個嗎?她能回答的也只有這個嗎?
穆輕衣卻已經看向應荇止:“你還好嗎?”
應荇止啞聲:“輕.......穆道友。”
“我與令堂有一敘,”穆輕衣是被裘刀他們帶過來的,但是自己有自己的事,“煩請帶路。”
應荇止捏了下手指,喉嚨滾動:“請随我來。”
柳叁遠聽着一行人之間傳音:
“令堂?不是說穆家已經被滅門了嗎?”
“可能是表親,他應該與穆家沒多大關系。”
穆輕衣看到應衡,拱手行禮。
應衡轉頭看向應荇止:“這位是?”
應荇止手指繼續捏緊,最後在應衡目光中輕聲:“是我在仙盟外偶然結識的道友。父親,穆道友有要事找你相商。您與穆道友說吧。”
穆輕衣颔首。
應衡雖有些意外,但也意識到話應該不适合在這裏說,擡手便道:“原來如此,穆小友,請随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