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我不是都認罪了嗎×?
第16章 我不是都認罪了嗎×
走出醫院,褚衡攔了一輛出租車,将官上瑄塞進了後排,自已也從後車門擠了進去。
司機是個十分年輕的小夥子,脖子後面有個一元硬幣大小的龍環刺青,刺青的龍活靈活現,十分引人注目。
他掀起眼皮,打了個哈欠,“二位去哪?”
“去這裏。”褚衡打開定位信息,将手機上遞給司機看。
“這裏?”司機原本只是慵懶地掃了一眼,卻在看到定位之後,盯着手機眨了眨眼睛,又揉了揉眼睛,最後用一種不可置信的目光看向褚衡。
“這裏有什麽問題嗎?”褚衡感覺到司機的表情有些奇怪。
“沒什麽,我只是看你一身正氣,應該是警察或者律師之類的職業吧?”司機問。
“我是律師。”褚衡如實回答。
“我就說嘛!”司機滿臉堆笑,“大律師,咱們出發了啊。”
随即一腳油門,發動了車子。
司機将車開得飛快,大概二十分鐘就到達了目的地。
出租車緩緩停在一處荒廢的工地,車子熄火之後,司機便一直通過後視鏡鬼鬼祟祟地看向後排的二人。
而他們兩個下車後,把車門關上的瞬間,出租車就“噌”的一聲飛了出去,簡直比去投胎還着急。
官上瑄察覺到司機的這番操作,覺得有些摸不着頭腦,特地觀察了一下四周的環境,但并沒有發現異常。
或許只是他生性多疑吧,官上瑄這麽想着,将注意力轉移到了眼前的景象上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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毫無人煙,一片荒涼。到處都是生鏽的鐵架子,彎彎曲曲的管道如蛇形一般,地上長滿雜草,遠遠望去,不遠的前方有一個搭建的鐵皮房。
褚衡的視線落在鐵皮房上面,“走吧,他在前面。”
“阿衡,案件具體情況你了解了嗎?”官上瑄問。
“案件卷宗我還沒來得及仔細看,但是據我所知,我所代理的被告人林飛揚,有過犯罪前科。”
“去年年底剛剛出獄,之後一直在一家便利店打工。前不久,他将一個高二女生姜海柔囚禁在便利店一整晚,第二天早晨被出差回來的便利店老板發現,立刻報警,姜海柔也因此獲救。林飛揚到案之後,很輕易就承認了他的全部罪行。”
“噢。”官上瑄點點頭,下意識開始思考案件之中是否存在可疑之處。
兩個人都沉浸在對案件的讨論之中,根本沒注意到,剛才那輛出租車轉了個彎又回到了停車的位置,司機透過車窗,對着二人連拍了幾張照片,然後發送到了微信群裏。
來到鐵皮房門前,褚衡敲了敲門,“你好,有人嗎。”
過了一會兒,從屋內響起了動靜。
打開門的是一個身材高大的男人。
他留着寸頭,雙目空洞無神,黑眼圈和眼袋十分明顯,滿臉的胡茬将他的頹廢厭世感渲染到極致。
然而官上瑄犀利的目光卻察覺到,如果除去這不修邊幅的外表,林飛揚也算得上是一個眉眼硬朗的俊俏男人。
“你們是誰?”林飛揚嗓音沙啞,帶着半死不活的腔調。
“我是律師褚衡。”褚衡拿出律師證向他展示,“我接到了你涉嫌非法拘禁案的法律援助指派,作為你的律師為你辯護。”
林飛揚撓了撓他的寸頭,心不在焉地掃了一眼褚衡的律師證,“我不是都認罪了嗎,為什麽還要給我指派律師。”
“這是法律規定。”褚衡耐心對他解釋,“對于沒有辯護律師的被告人,會由相關部門進行法律援助指派,這也是最大程度保護被告人為自已抗辯的權利。”
“我不需要。”林飛揚搖了搖頭,再次重複了一遍,“我認罪。”
甩下這句話,林飛揚便準備關門。
“我知道你已經認罪。”褚衡眼疾手快地将門固定住,“但是我作為你的律師,還是對需要你例行詢問,走一遍程序,不會浪費你太多時間。”
“……”林飛揚蹙眉,經過一陣心理掙紮之後,放開了門把手,“行吧,麻煩快點。”
官上瑄扶着褚衡的胳膊,跟他一起進入了鐵皮房之中。
裏面只有有一張折疊床和幾個凳子,再無其他。林飛揚住在這種地方,可以看得出他的生活過得十分拮據。
“說說吧,你為什麽要囚禁姜海柔?”褚衡從包中拿出筆記本電腦,開始進行律師會見記錄。
“沒什麽原因,想了就做了。”林飛揚摸了摸後脖頸,眼神缥缈,像是胡亂在空氣中捕捉什麽一般。
“那你說說你非法拘禁她的過程。”褚衡繼續問。
“我在警察局已經說得很清楚了。”林飛揚的眼神閃爍,似乎不願意敘述這段回憶。
“我知道,但是我作為你的律師,需要親自聽你複述一遍。”褚衡說。
“我忘了。”林飛揚幹脆擺爛,完全不肯正面回答。
“姜海柔應該長得很漂亮吧?”官上瑄毫無預兆地問了一句。
“哈?”林飛揚被吓了一跳,口中的話終于有了聲調的起伏。
褚衡餘光從官上瑄身上一掃而過,擡起頭看向林飛揚,“你說說看,姜海柔長得漂亮嗎。”
“一個小孩子而已,有什麽漂不漂亮的。”林飛揚又摸了摸後脖頸,根本不敢與褚衡對視。
褚衡又在鍵盤上輸入了幾個字,之後就将筆記本電腦收了起來,“今天就先到這裏吧,明天我還會來,希望你能跟我說些實話。”
随後,便拉着官上瑄的手腕往外走。
“律師,你再問我多少遍我都是同樣的回答。”林飛揚在他身後握緊雙拳,“我就是一攤爛泥,有前科,沒未來,你沒必要因為我浪費時間。”
褚衡的身影頓了頓,側過頭看向他,“實不相瞞,你的案件是我作為律師獨自處理的第一個案件,對我來說很重要。如果你真的犯了罪,我不會讓法律姑息你,但如果真的另有隐情,也希望你能相信我,對我如實相告。”
褚衡拉着官上瑄快步走出工廠,在馬路邊停下了腳步。
“王宣,他說的話很奇怪,你也察覺到了吧。”褚衡問。
“确實很奇怪。”官上瑄點點頭,“雖然他口口聲聲說認罪,但他的話到我的耳朵裏,就總感覺不是他說的那麽簡單。”
“今晚我要再仔細将全部卷宗看一遍,看看能不能找出疑點,明天再來找他問個究竟。”褚衡說。
“褚律師辦理案件明明就井井有條,哪像你自已說的那樣瞻前顧後,害我誤會你,說了一些不太中聽的話。”
官上瑄才反應過來,之前對褚衡說的話太重,甚至有些越矩。也就是褚衡脾氣好,被他這麽個“瞎子”胡亂指責一氣,還能耐着性子聽完。
“不,你說的話很有道理,令我幡然醒悟,所以我才能更加投入地辦理這個案子。”褚衡望着遠處駛來的出租車,伸手攔住,“謝謝你。”
不等官上瑄回答,褚衡就攬住了官上瑄的肩膀,“小心些,上車,我們先在附近找個酒店,解決住宿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