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不配
第20章 不配
酒店到法院的距離并不遠,即使是步行過去,也就十多分鐘的路程。
林飛揚案的開庭時間定于九點,官上瑄跟褚衡八點剛過就從酒店退了房,計劃着案件結束之後就回稻荷村。
剛走出酒店,官上瑄就敏銳地察覺到了來自于馬路對面的轉角處的隐蔽視線。
他裝作不經意往對面多看了幾眼,發現了地面上的好幾道人影。
其實從昨天開始,官上瑄就一直對于有着同樣龍圖案刺青的司機心存顧忌。
眼下心中猜測基本已經證實,他們兩個被人監視了。
或者說,是很大概率是被某個組織盯上了。
心中頓感不妙。
林飛揚的庭審馬上就要開始了,如果出現什麽意外,耽誤褚衡出庭就糟糕了。
畢竟這是褚衡的首戰,關系着褚衡能不能在律師界穩住腳跟,關系着林飛揚的冤屈能不能被洗清,絕對不能出現任何問題。
短短幾秒鐘的時間,他經歷了一場頭腦風暴。
充分權衡利弊之後,官上瑄果斷地拽起褚衡的手腕,“阿衡,快跑!”
“?”褚衡還沒反應過來怎麽回事,就已經跟着官上瑄的步伐跑了起來。
“???”對于神秘組織一無所知的褚衡,注意力全部集中在官上瑄身上,對于一個瞎子拽着他狂跑的事情萬分震驚,“王宣,你看得見?!”
與此同時,馬路對面的幾個男人,意識到已經被發現,也立刻從角落裏追了出來。
Advertisement
“有人跟蹤我們。”官上瑄此時哪裏還在意自已的“瞎子”身份被揭穿,全部心思都放在怎麽擺脫身後那些人上面。
褚衡這才回頭,發現真的有幾個看起來像是小混混的人,正龇牙咧嘴地追在他們身後。
于是加快了速度,一躍跑到官上瑄身前,“怎麽會有人追我們?”
“不知道,不過專門選在這個時間追我們,或許和林飛揚的案件有關。”官上瑄有些體力不支,大口喘着粗氣。
兩個人又跑了一段距離,平時缺乏鍛煉又大病初愈的官大律師已經疲憊不堪,雙腿不受控制地發軟。
“王宣!”褚衡回頭一看,發現已經将官上瑄拉開一段距離,又急忙往回跑。
他伸出手,想要拉上官上瑄。
卻不想官上瑄擡起手躲開了他,“阿衡,你快跑,去法院。”
“開玩笑,我怎麽可以扔下你?”褚衡着急地大喊。
“快去。”官上瑄的聲音十分堅定,“林飛揚需要你。”
“快點,我拉着你跑!”褚衡還不死心。
“阿衡,相信我,我沒事。”官上瑄雙手扶膝,汗水已經順着額角向下流淌,“我留下來擋着那些人。”
“你先去法院,我随後就到,你的第一次庭審,我一定會去現場見證。”
“王宣……”褚衡躊躇不前,一邊是林飛揚的清白,一邊是官上瑄的安危,他心中的天平兩端忽上忽下,令他難以抉擇。
“快走。”官上瑄回頭看了看,已經能夠看見那幾個小混混的身影,幾乎嘶吼道,“他們的目的很大概率就是不想讓你替林飛揚辯護!不會傷害我的,你快走!”
官上瑄的語氣緩和下來,對褚衡露出了淡定的笑容,“我很幸運,你忘了嗎?別擔心我,一定要幫林飛揚洗脫罪名。”
褚衡對上了官上瑄堅定的視線,深深嘆了口氣,使出了最大的力氣往馬路的盡頭狂奔而去。
官上瑄盯着褚衡遠去的背影,才放下心來大口喘着粗氣,汗水已經順着他的脖頸将襯衫打濕。
沒兩分鐘,三個小混混一擁而上,将官上瑄包圍了起來。
他們身體的不同部位分別紋着相同的刺青,略帶稚嫩的臉龐顯示出他們的年齡都不大。
“草,跑了一個!”肩膀上有龍環刺青的鹿四喊了一句。
“究竟這個是律師,還是跑了的是律師啊?”在小腿上紋着龍環的豹五,眼神散發出清澈的愚蠢。
“只有鯨二跟猿三見過律師,咱們不知道啊。”另外一個叫雀六的小混混撓了撓他光禿禿的大腦袋。
“我就是律師,你們圍着我想要幹什麽?”官上瑄說。
短短幾句話,他已經看出來了,這些仨瓜倆棗沒什麽危險性,他可以放下心來幫褚衡拖延時間。
“你是律師?”雀六激動地跳了起來,“那就是他了!大哥說要見律師,帶他回去見大哥準沒錯!”
官上瑄打量了一下雀六,“他倆身上的龍刺身這麽酷,你怎麽沒有?你被孤立了?”
“怎麽沒有了!老子的龍最大!”雀六說着,将身上穿的大花襯衫猛地扒拉開,露出了一大片胸膛,就在他的胸膛之上,俨然刺着其他人同樣的龍環圖案。
官上瑄眯了眯眼睛,繼續發問,“你們究竟是誰?”
“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我們就是海龍幫!”豹五一邊說,一邊驕傲地挺起了胸膛。
“別跟他廢話,快帶他去見大哥。”鹿四不耐煩地喊了一句。
于是,官上瑄便在三個人的包圍之下,跟着他們上了一輛出租車。
……
另一邊,褚衡大概跑了十分鐘,一直跑到了法院門口,都沒有人再追上來。
望着身後空曠的馬路,褚衡愁眉緊鎖,眼底寫滿了擔憂。
“小衡。”陳玄通的聲音從身後傳出,“在這呆站着幹什麽?”
陳玄通往四周張望了一圈,确認沒看到官上瑄的身影,以為他還沒出院,“王宣小子的病怎麽樣了?什麽時候出院?”
“王宣……”褚衡張了張嘴,卻一時之間不知道從何說起。
他早就出院了。
他不是瞎子。
他替自已擋住了一群小混混,現在情況不明……
提起官上瑄,褚衡就心亂如麻,百感交集。
任褚衡再怎麽遲鈍,這奔跑的一路上,他也想明白了。
與記憶中重合度99%的臉。
輕輕松松就拿出五十萬存款的銀行卡。
熟記所有法條,将法律運用得游刃有餘。
王。宣。
瑄。
想到這裏,褚衡的呼吸都開始變得急促,心髒更是就像要跳出胸膛一般。
簡直難以置信!
他不是沒懷疑過,但每次念頭剛一閃過,就瞬間被自已否決了。
因為他覺得平凡到塵埃裏的自已,不配。
不配跟官上瑄呼吸同一片空氣,不配跟官上瑄看到同一輪初日,也不配跟官上瑄沐浴在同一縷月光之下。
他完全不敢相信,在他心中高高在上如神明的人,真的來到了自已的身邊。
事到如今,他不得不面對自已的內心。
他雖然善良,雖然平等地對每個人好。x
但是對王宣的無微不至跟有求必應,真的僅僅是因為覺得王宣看不見很可憐嗎?
他知道答案。
并不是。
而是自已根本就拒絕不了他那張跟官上瑄一模一樣的臉……
他對于一個長相相似的人,都如此不能自控。
現在告訴他,一直在他身邊總是笑着叫他“阿衡”的人,竟然就是官上瑄本人……他怎麽受得了呢?
那個不斷重複“阿衡,我冷”的人竟然是官上瑄……
他抱着睡的人竟然是官上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