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湖畔重逢 穿過馬路到了對面
第29章 湖畔重逢 穿過馬路到了對面
晚上, 祁岳獨自來到公園的湖邊，周圍靜悄悄的，就連夏天時蟲鳴鳥叫的聲音都沒有了。只餘下風吹過的聲音。
祁岳走上前, 靜靜地坐在湖邊的長凳上，烏黑的稀碎發絲垂在臉側，清冷的面容上一片平靜, 目光落在遠處的湖水，天空中一輪彎月，半遮半掩在雲層後, 只在湖面投下吝啬的光輝。湖面平靜無波, 可水下或許湧動着暗流。
祁岳安靜地坐着, 每當他感到被周遭的事情擠壓得喘不過氣時，就會獨自來湖邊呆着。
這個湖畔, 對祁岳來說承載了很多記憶，小時候他就和蘿尼經常來這裏玩耍，仿佛能看到兩個小豆芽你追我趕的繞着湖邊跑動的身影, 以及毫無雜質的歡快笑聲。那時候的快樂總是來得很簡單。
随着年齡的增長，這裏仿佛也成了兩個人的秘密基地，時不時的就會來坐坐，聊天看書吃零食……
想到這裏，祁岳心中又不禁湧起一絲想念和遺憾, 他曾經以為他們會是永遠的朋友, 卻沒想到整整兩年時間, 他們再沒有任何聯系。
祁岳從衣服兜裏掏出一個黑色絨布盒子，打開後，裏面是蘿尼送給他的成年禮物，那顆粉色的寶石安靜地躺在絨布上, 晶瑩剔透，即便光線很暗，也依舊流光溢彩。
因為太珍惜，反而不舍得佩戴了，珍藏在盒子裏，每當覺得撐不下去的時候，就會拿出來看看，就像是哭得滿臉淚痕的孩子，捧着一顆很大的糖果，珍惜地舔兩口，那甜蜜的滋味就會讓孩子破涕而笑。
祁岳白皙的指尖在寶石上輕輕撫過，在這深秋的夜晚，寶石和他的指尖一樣冰涼。
坐久了之後，祁岳就感到周圍的涼意從腳底處蔓延，順着小腿纏繞而上，冷得他打了個哆嗦。緊了緊上衣的下擺，免得冷風鑽進縫隙裏。但寒冷依舊無孔不入，逐漸滲透了全身的各個角落，冷得他瑟瑟發抖。
祁岳打算離開了，卻在這時，聽到了由遠及近的腳步聲。
還沒等祁岳回過頭，就聽到了一個熟悉的聲音傳來：“祁岳？”
似是不确定的詢問，聲音很輕，小心翼翼的，傳到祁岳耳中，讓他覺得有些癢，更多的是難以置信。
祁岳轉頭看去，站在不遠處的那人，竟真的是蘿尼，蘿尼的外貌相較于以前有了變化，頭發變得很短，膚色也更深了，身形也更健壯了些，即便如此，在暗淡的光線中祁岳依舊一眼就認出了那是蘿尼。
祁岳沒想到自己正想念的人就這麽出現在自己面前，一時間他都有些分不清這是真實的，還是他自己的幻想。
Advertisement
一陣風從湖面吹拂而過，水面泛起層層水紋。
風也吹亂了祁岳臉頰兩旁的發絲。
迎面而來的冷風，終于讓祁岳感到清醒了幾分，他眨了眨眼，确認那站在不遠處的，真的是蘿尼本人。
風也吹散了一些天空的雲層，更多月光撒在蘿尼面龐上，祁岳看清了蘿尼眼神中透露着複雜的情緒。
“祁岳。”蘿尼顯然也看清了祁岳，她的語氣不再帶着不确定的疑問，而是溫和堅定，還帶着一絲驚喜。
時隔兩年多後，再次聽到蘿尼喊自己的名字，祁岳感到大腦有些空白，只覺得胸膛裏加快的跳動，和眼眶的滾燙溫度。
“蘿尼，你……怎麽在這？”祁岳感到過了許久，他才聽到自己發出的聲音，聲音不可控制的有些顫抖。
祁岳注意到蘿尼的目光中，多了些歡喜的情緒，她擡腳走到祁岳身邊：“因為這是我們分開的地方，現在我回來了。”
祁岳抿了抿嘴唇，卻沒有說出話來，他覺得自己喉嚨那裏堵得厲害。
他不知道該怎麽開口，兩年來，他從來沒停止過想念蘿尼，卻也一直沒能鼓起勇氣再和蘿尼聯系，很難當做什麽都沒發生過，但又不知道怎麽提起這一切變故。
他既渴望聽到蘿尼的聲音，想知道她兩年來經歷過什麽，想把自己兩年來的經歷都事無巨細地告訴蘿尼，想得到蘿尼的安慰和擁抱。同時又心情複雜，不知道該如何面對這個曾經最好的朋友。
祁岳看到蘿尼的表情也同樣的猶豫不決，遲遲沒有開口。
片刻後，蘿尼扯了扯嘴角，露出笑容，她走到長椅前，一屁股坐在祁岳身邊，目光落在了不遠處的湖面上。
祁岳能感到蘿尼外套的袖子和他的貼合在了一起，兩個人的距離是那麽近，近得讓他有些慌張。
不過離得這麽近的距離，祁岳卻絲毫沒有感受到蘿尼身上信息素的氣味。
在祁岳思索間，蘿尼終于開口了：“這兩年，辛苦你了。”
祁岳的眼眶剎那間有些泛紅，他聲音有些沙啞地開口：“對不起，我……”
蘿尼卻率先說道：“我很抱歉，這兩年沒有聯系你，還有其他的那些……”
祁岳抿了抿有些幹燥的嘴唇，沒有再開口。
兩人沉默了一會兒，湖水輕輕拍打着岸邊，仿佛在訴說着曾經的過往。
風更大了，月亮已經從雲層中露出來，月光灑滿湖面，與水紋交織在一起，湖面上晃動着波光粼粼的銀輝。
蘿尼的視線從湖面上收回來，轉頭看向祁岳：“祁岳，我還是和以前一樣，希望永遠都能和你一起看水面的波光粼粼。”
祁岳的心髒猛然間漏跳了一拍，他轉頭與蘿尼對視，蘿尼那烏黑的眼眸，水潤明亮，亮晶晶的像是撒落的星子，真誠又坦率，面對這樣的目光，祁岳頓了頓，随後移開了視線，重新落回湖面。
祁岳遲疑了，與蘿尼不同，他懷揣着本不該有的心思，如今兩人都已經分化成了Omega，受到信息素的困擾，他們注定不可能成為他渴望的那種關系。分化成Omega後，祁岳深刻的體會到身為Omega的困境，他希望蘿尼能找到合适Alpha，不會被信息素和發熱期困擾。
如果自己還是以朋友的身份呆在蘿尼身邊，親眼目睹這一切，他不确定自己會不會某一天再也藏不住自己內心的情愫，對蘿尼說出口後，就會徹底毀了過往的所有作為朋友的回憶。
不如就停在這裏，珍藏着美好的過去，不去破壞未知的将來。
祁岳的沉默，顯然讓蘿尼很緊張，祁岳不用轉頭去看，就能猜到蘿尼那副大事不妙的表情。
祁岳輕輕吸了口氣，盡量用輕松的口氣問：“你什麽時候回首都星的？”
蘿尼稍稍松了口氣，回答道：“三天前回來的，我去學校報道了，現在我比你小兩屆了哈哈。”
蘿尼的笑聲有點幹巴巴的，聽起來她對眼下的情形也有些不知所措。
祁岳緊了緊自己的衣領，擡起的手臂，拉開了和蘿尼的距離，兩人的胳膊不會再觸碰到。
“太冷了，我想先回去了。”祁岳開口道。
“啊，我陪你回去！”蘿尼噌地站起身，一副随時可以走的模樣。
祁岳這時才轉頭看向蘿尼，見蘿尼那副小心翼翼的模樣，忍不住露出了絲絲笑意。心想既然是自己的問題，就不該讓蘿尼感到不适。
“好啊，走吧。”祁岳也站起身，和蘿尼并排走着，穿過一片安靜的公園，來到了主路上。
他們順着路邊走着，蘿尼試圖緩和安靜的氛圍，不停地講着自己在軍團這兩年的事，說起那裏的氣候、隊友、自己執行的任務，等等。
祁岳都認真的聽着，想要把這些都完整的印在自己的記憶裏。
最後，兩人來到了第二軍校的北門外，蘿尼主動停下了腳步。
祁岳露出個意外的表情，他沒想到蘿尼已經知道他就讀于第二軍校。
随後他也了然了，估計蘿尼回來後，就從她妹妹艾西那裏聽到了些和他相關的消息。
“其實我也在這上學了。”蘿尼主動開口道，“三天前剛來報道的。”
祁岳一時間百感交集，沒想到他們兩人最後還是就讀了同一所學校，只是他沒法開口問，蘿尼是因為什麽來第二軍校的。
“你讀了什麽專業？”祁岳問。
蘿尼顯然對祁岳的主動提問感到意外，趕緊回答道：“是星際戰鬥專業。”
祁岳視線落在斜下方，沉默片刻後點點頭：“挺好的，你應該會喜歡的。”
蘿尼點點頭：“嗯，在軍團待過後，我發現自己還挺喜歡這方面的。”蘿尼指了指校門，“我們先進去吧。”
祁岳卻沒有動，他依舊沒有和蘿尼對視：“我住校外了，你進去吧，我也回去了。”
“那我陪你回去？”蘿尼上前一步。
祁岳卻緊接着後退了一步，他終于擡頭看向蘿尼：“已經晚了，早點休息。”
說完，他就率先轉身，往馬路對面走去。
祁岳一直走着，穿過馬路到了對面，強忍着沒有回頭去看蘿尼，或許蘿尼的目光還在注視着他的背影，或者蘿尼已經轉身進了學校裏。
很多東西都改變了，他們之間的關系，就像這樣，中間橫貫着一條馬路。
馬路不算太寬，但祁岳卻不敢穿過馬路，回到對面蘿尼的身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