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這個死神，我來當了！……
第32章 第 32 章 這個死神，我來當了！……
地面震顫。一道直達訓練基地的裂紋, 突然延伸開來。
深不見底的裂紋，如同天塹，吸收了附近所有的光與聲音。地底下沒有任何東西爬出來, 但僅僅是這道裂紋的存在, 就給人一種森然之感。
有一只腐朽騎士上前，甕聲甕氣地說：“死神大人說, 在別人的地盤上搞破壞, 不禮貌。”
谷底傳來了回聲，那分明是腐朽騎士自己的聲音, “那就讓祂好好修路。滾！”
聲波一下子就将那靠近的腐朽騎士震得倒飛出去，重重落地。
但腐朽騎士本來就是不死的。在地上躺了一會兒，身上的各軀幹再次動了起來，竟也沒有找裂紋的麻煩，步履蹒跚地離開了。
荒山的溪水裏, 有若隐若現的白影一閃而逝。然後, 在靠近訓練基地的最近水源地冒了頭。
但現身也不過是一瞬間的事情，很快, 濃霧中什麽都看不到了，只有地上的一串水跡腳印, 證明它真的來過。
又有一個騎着摩托的無頭怪物從濃霧的邊緣沖了進來，罵罵咧咧，“沒導航，鬼知道該怎麽走？鬼都不知道該怎麽走！”
……
很顯然，除了幽靈公交的司機，其他前來觀禮的怪物們，也是各有神通。
“寂靜谷。高難度界域。”
“無形水鬼。來自中高難度界域。這個界域已封印，不會在現實中現行。”
“迷路的無頭騎士。來自中高難度界域。單個的無頭騎士很好對付, 但問題是，這個界域是分散的，很難徹底清理。城市裏每個迷路的旅人，都可能成為下一個無頭騎士……”
眼鏡像是報菜名似的報出了一堆他認識的怪物的名字。
還有很多，是他在資料上都沒見過的。
他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想用這種小動作緩解緊張感，就是手還是有點抖。
相較之下，幽靈公交的司機，真的只能算是一個小卡拉米了。
雖然，進界域是他自己的選擇。但看到如此“群英荟萃”的場面，他的腿肚子還是有點抖。他何德何能啊？
剛才還十分唯物的眼鏡，此刻又忍不住有點相信神棍的話了：就這種陣容，說是十死無生，誰會不信？
而喬時的計劃，就是在這些怪物的眼皮子底下搞事……
眼鏡當然信任喬時，不然也不會在毫無把握的情況下，一頭紮進了這個界域。但信任歸信任，想到喬時一會兒要做的事情，他還是會在心裏捏一把汗。
可除了陪喬時賭一把之外，他沒有更好的辦法了！
幽靈公交與越野車稍稍拉開了些許距離，像是在撇清關系。
對面，教官等人的車，已經朝越野車橫沖直撞而來，輪胎與凹凸不平的地面摩擦，發出刺耳的聲響。
他們來勢洶洶，也設下了路障，要将越野車當場攔截！
但越野車上的人也不是吃素的。
眼看着越野車要成為兩輛車的夾心餅幹，但越野車一個加速，借着坡度差，竟然将前面的那輛車當成了坡度的“踏板”，一躍而出，也飛過了路障！
另一邊，終于順着腐朽騎士的指引，找到了路的無頭騎士還在四處探頭探腦（形象說法，他沒有腦袋）。
“好無聊啊，我不喜歡這裏。只有難聞的腐朽氣息……等一下，我好像聞到了生人的味道！”
教官一方與越野車的厮殺，死神有意遮掩。祂可不想讓任何人知道，祂有把柄在別人身上。讓這件事悄無聲息地結束，那是最好的。
這個界域本來就在祂的掌控之中，稍稍蒙蔽一下觀禮者的感知，還是可以的。
奈何觀禮者也都不是什麽善茬，完全屏蔽是不可能的，戰鬥拖得稍久一些，便被人發現了端倪。
無頭騎士的話很快引起了其他觀禮者的注意。
其實他們已經算是給死神面子了，到底是在別人的界域裏，沒有四處惹是生非。但死神把“好東西”藏着，多少有點拿他們當外人了吧？
有人打了個響指。
火焰就沿着濃霧燃燒。無形的壁障被撕扯脫落，喬時那邊的厮殺也就露出了原貌。
觀禮者都沒料到，在死神的界域裏，竟然還有活人。有人蠢蠢欲動地想伸手，撈一點“零食”，反正閑着也是閑着。
然後，附近的溫度驟然下降。
周圍的腐朽騎士陰恻恻地看了過去，姑且讓某些怪物止住了獵食的念頭。
訓練基地裏的死神有點無奈，也有點焦躁。
但祂努力演得若無其事，“這是特意為大家準備的好戲。本來想作為一個驚喜，但你們的手太快了。”
祂可不是吝啬那一兩條人命。甚至于說，讓這些觀禮者把喬時解決了，也是一種辦法。
但祂怕那些家夥出手，又橫生其他事端：比如，自己的命脈被觀禮者掌握。
這些家夥可沒有一個好東西。
由人類将喬時弄死，轉為受祂掌控的一個死亡生物，是最好的辦法。
所以，祂只能用“表演”，先将衆人安撫住。
這種人類間的相互殘殺，各種血液飛濺的場面，本來就是他們都喜歡的戲碼。
果然，聽祂這麽一說，本來那些貪嘴的家夥也暫且按捺住了，看着雙方“激烈”交火。
喬時的越野車好像躲過了一劫，更猛烈的追擊很快殺到！
兩輛車從兩個不同的側斜面直逼過來，即将撞上越野車。
但陳鷹又來了一個漂亮的側向急剎，而對面的兩輛車沒有及時反應過來，沒等撞上越野車，兩輛車的車頭便先碰到了一起，發出沉悶的撞擊聲！
兩輛車的車頭扁了下去。
差之分毫，這也是越野車的下場。
雖然這确實是表演賽，但不動點真格，又怎能騙過這些怪物？
無頭騎士興奮地吹了聲口哨，“這個好玩！我也要加入……”
但他很快想起，這是死神的地盤，只能悻悻改口道，“下次我就不跟人玩找路的游戲了，換成搶頭大賽。嘻嘻！”
喬時他們聽不到那些觀禮者的評價。或者說，他們也無暇去關注。
趁着面前的兩輛車撞到了一起，陳鷹瞅準時機，以它們為遮擋，再次突出重圍……
越野車的性能極強，否則撐不住這種開法，但幾經風波，車尾仍隐隐冒起了火星子。
但下一秒，越野車上的車窗和損傷劃痕都恢複如初了。
倒是車上的傀儡娃娃，看起來萎靡了不少。
傀儡娃娃的真實作用：替傷。不管是人的傷，還是機械的損耗都能替！
（顯示屏的作用屬于眼鏡強行開發，請勿模仿——傀儡娃娃）
陳鷹又将油門踩到了底……
倘若仔細看他們的路線，就會發現這一場名為厮殺的追擊，其實是：護送！
前面就說了，死神不會允許喬時接近訓練基地。
所以，喬時必須想辦法幹擾死神的視線，讓死神以為：她不是在靠近訓練基地，只是像沒頭蒼蠅一樣四處亂竄而已。
這麽一來，死神最在意的，就不是她的目的地，而是教官他們怎麽還沒殺死她。
這肯定不是什麽萬全之策。但也是目前唯一的辦法。拖得越久，這個計劃的破綻越大。
此刻，看熱鬧的部分觀禮者，已經有些不耐煩了。
“太單調了，血漿的調味太少，沒什麽滋味……”有人舔了舔嘴角，像是美食家一樣點評着。
就連那沉寂的空谷，都傳來了聲音，“可以讓他們在我這兒厮殺。這樣更有趣，不是嗎？”
死神的眼角抽了抽。這會兒祂的目的與喬時那邊倒是格外一致：拖延時間。
“別着急，重頭戲還在後面呢。”
祂的語氣是從容的，但內心卻是煎熬的。
這些該死的人類怎麽回事？
之前遠的射擊不中就算了。換成近戰，近戰也不行？
你們可是有絕對的人數、裝備優勢的啊！
有腐朽騎士走到了教官面前，語氣森然，“死神大人對你很不滿。”
教官擦了把額前的汗，目光死死地咬着前面的目标，“差一點！就差一點！難道你沒發現嗎？”
但說着，他又收回了目光，話鋒一轉，道：“好吧，我承認，我們失誤了。但剛剛，我們差點就撞上了你的腐朽生物！我們……猶豫了。我也想問，這難道不是你在故意給我們加難度麽？”
教官說的腐朽生物，就是趴在車身上的血鳥。
這是他們早就準備好的借口。
“它們不會威脅到你們。”腐朽騎士道。
教官沒吭聲。
但他的态度卻表達得很明顯：這是你覺得沒威脅就沒威脅的事情嗎？
誰都知道，傷到血鳥，會抽走自己的性命。那潛意識裏肯定會投鼠忌器，影響狀态。
對面還有超凡力量的輔助。
而自己這邊的超凡力量，除了使絆子之外啥都不幹，殺不了喬時，也很合理，對吧？
腐朽騎士也不吭聲了。
突然，越野車上的血鳥撲棱着翅膀飛遠了。
是死神給它們下達了命令。
腐朽騎士再次看向了教官。
教官很懂事地表态，“這回，我們絕對會将她拿下！絕不會讓她再有一步向前的機會！”
與此同時，眼鏡也拍了拍公交司機的肩膀，“大哥，你想進步嗎？”
司機直勾勾地朝他看了過來。
眼鏡清了清嗓子，“你來參加加冕儀式，肯定也想出頭的吧？但像你這種不在受邀之列、又沒有帶特別賀禮的，想出頭還是難。所以，我們可以給你一個機會，讓你送上一份大禮。”
司機似乎有些意動，但又有些狐疑。
此時的他，不太清楚狀況，但多少有察覺到一點不對勁的氣氛。
這裏面，不會有大坑吧？
“我敢保證，死神一定會非常滿意你的大禮。如果我撒謊，可以将我的性命抵給你。這是我們的交易。”眼鏡非常爽快地說。
人與異常之間的【交易】，不受法律保護，卻會受規則力量的制約！
一般情況下，無論是人還是異常，都比較忌諱這種堵上一切的交易。
但也是眼鏡的這份爽快，讓司機打消了疑慮，“你說的大禮指的是……”
“噓，你只要按照我說的做就行。”眼鏡露出微笑。
只要計劃成功，這個交易不會有問題。計劃失敗？他們所有人都得死！那這個交易，也不會有問題。
更多的車輛蜂擁而來，将那輛越野車徹底堵住。
可大車小車呼嘯之時，誰也沒有特別注意到它們形成的一定視線遮擋，以及，某個瞬間，幽靈公交與越野車的交錯！
而在那個瞬間，公交上伸出一只手，将越野車上的喬時拉了上去！
死神離得最近的【眼線】，被祂自己趕走了。
越野車則與對面爆發出了更猛烈的交火。
幽靈公交則在繼續向前。
其實，死神倒是往那幽靈公交的方向瞥了一眼。
祂之前就有注意到，這個無足輕重的小喽啰，與喬時那邊好像是認識的。
但祂現在的注意力，都在處理掉喬時這件事上。其他的……只要別擋着祂，祂騰不出手來處理。
很快就要成功了。
那輛車已經被阻攔下來。這是極大的進展。
車上的人再怎麽負隅頑抗，終究撐不了多久的！
死神的嘴角，牽起了一絲猙獰的弧度。
就在這時，祂忽然有了些許感應，勃然變色道：“立刻……”
檢查車上的人！
但祂話還沒說完，整個人就已經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
是喬時啓動了她的小挂件。
小骷髅将祂沒說完的話接了下去，“你好！你好！今天也是棒棒噠！”
祂心裏咕嚕嚕地冒着最惡毒的泡泡，說出來的卻是最萌的話。
即将進行加冕儀式的死神，就這樣在一衆賓客們面前倒地。
賓客們面面相觑：這是鬧哪一出啊？
他們下意識圍住死神的那具軀殼，查看情況。
正因為此，幽靈公交面前的路就變得暢通無阻。枯藤編織而成的“紅毯”，就像是為公交專門開辟的道路！
“祂不在這裏。”有人搖頭道。
沒有死神的靈魂，這只是一具無用的軀殼而已。
與此同時，公交上，死神已經不需要檢查越野車上的人了。因為他已經意識到中計。
咔噠、咔噠。
祂都說不清，那是祂骨頭活動發出的聲音，還是時間游走的聲音——加冕儀式，即将開始。
祂好像知道喬時想幹什麽了。
将祂做成玩物還不夠，還要徹底竊取祂的權柄！
小骷髅的眼裏像是跳動着幽幽鬼火。
那是祂的怒火。
祂現在沒法直接與來自其他界域的異常對話，但祂仍舊可以命令他的腐朽生物。
祂下達了指令。
“殺了他們！”
所有人。
都該死！
也包括喬時。
那些腐朽生物們無法直接對喬時動手，但沒關系。這裏有那麽多來自其他界域的異常！
祂可以借助腐朽生物的嘴，将情況告知，讓他們動手。
死神已經不再顧忌被人知道自己的軟肋。畢竟，如果喬時成功，那祂也跟廢了差不多了。
祂甚至已經做好了與喬時同歸于盡的準備！
那些腐朽生物們都動了起來，發出了沙沙的聲響。但突然，它們的動作出現了卡殼。
因為，它們好像收到了新的指令。
只是新的指令模糊不清，讓它們感覺腦瓜子嗡嗡——
一直在蓄積力量的張薇，使用了她身為怪談師的【能力】。
越了解某怪物，與怪物的關系越親近，她就越能硬控對方，甚至竊取對方的能力。
就張薇現在的水平，控一群血鳥都是勉勉強強，更別說是死神這種位階的存在！怕不是剛有這個念頭，就被反噬了。
但，喬時又鑽了個空子。
她沒讓張薇去控死神。她讓張薇控小挂件。
她可以讓張薇徹底了解小挂件。而越了解，張薇的掌控力會越強。
至于關系親近？小骷髅一直對張薇喊“你好你好”，這關系應該不差吧？
饒是如此，張薇拿到溝通其他腐朽生物的能力時，連個像樣的指令都發不出，又流出了兩管鼻血。
但這樣的混淆，已經給喬時、給所有人争取了足夠的時間！
腐朽生物們沒有第一時間對教官等人動手。
而那輛幽靈公交，也風馳電掣地來到了紅毯的正中心。
沒有鐘鼓，卻有噹地一聲響在整個界域內回蕩。是這個界域，在慶賀神明的誕生！
這裏的神明，這裏的王者——也就是喬時，一步步地、堅定而從容地，走下了公交。
所有人，包括被邀請過來的賓客，目光都聚焦在了她身上。
現場一片死寂。
時間仿佛靜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