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客氣

第30章 客氣

三天錄制結束後,他們從海島飛回來。兩人沒有放假休息,又各自投入新工作。夏閱兩檔綜藝挨得近,中間還因為拍雜志,他去染了一頭粉毛。

粉頭發效果不錯,粉絲也都很喜歡,強烈要求發色半永久。夏閱拍完雜志後,就沒把頭發染回去,頂着粉毛去上綜藝了。

綜藝屬于團隊競舞類,嘉賓大多為唱跳愛豆,他頂替缺席的嘉賓,被分到了白色陣營。梁栎檸在黑色陣營,他與對方交集并不多。

原本夏閱是這樣想的,按照綜藝的賽制規定,本期雙方陣營比舞,分為單人賽和團體賽。單人賽的舞蹈,他可以自己練。但團體賽的那支舞,他得提前過去排練。

因而在比賽前三天,他就去了錄制地點,入住了附近的酒店。白天與隊友練舞,晚上拍攝單人采訪,上下班都有粉絲接送,仿佛回到兩年前選秀。

單人賽舞蹈嘉賓自己定,團體賽舞蹈評委團定,再由兩邊隊長來抽簽。夏閱加入的白色陣營,隊長是他認識的師哥。當年他參加選秀時,師哥還作為合作嘉賓,和他們一起排過節目。

而直到比賽的前一天,他都不知道陸商要來。節目有固定的評委團,都是著名的舞蹈老師,和舞蹈功底硬的明星,除此以外作為噱頭,以及考慮到評審的多方面性,每期還會有一位空降的評委,充當大衆評審代表。

夏閱整日埋頭練舞,大半時間都在舞房。節目組來拍他們排練,還會給他們塞劇本。譬如誰對分part不滿,又譬如誰和誰起了争執,從相看兩厭到握手言和。

但總的來說,他們這邊采取輪C,隊友相處還算和平。隔壁陣營是争C,火藥味濃得嗆人。但有沖突才有看點,他用腳趾頭想也知道,到最後節目播出來,哪一隊的鏡頭會更多。

夏閱不在意鏡頭多少,他只是來錄一期就走。無論鏡頭是多是少,出場費都早已定了。原本以為作為臨時嘉賓,自己會被拍攝鏡頭邊緣化。不料他還是低估了,節目組想搞事的心。

比賽錄制當天早上,他完成了服化妝造,在後臺的采訪間外,與梁栎檸冤家路窄,運氣不好地撞上了。

因為工作人員的疏忽,弄錯了兩人采訪時間,才讓他們撞到了一起。夏閱還是粉色短發,梁栎檸染了深藍發色,兩人面對面杵在那,像張五顏六色的調色盤。

他們誰也不肯讓步,直到面前那扇門打開,助理和善的臉龐探出,小心翼翼地叫他們:“兩位老師一起進來吧。”

夏閱挂着假笑,讓梁栎檸先進。到底是對家熟悉的場子,梁栎檸也沒和他客氣,直接邁開步子進去了。

他跟在對方身後走入,發現雙方陣營隊長都在,左右各添了張凳子過來。夏閱在師哥旁邊坐下,單采變成四人采訪,導演照稿子提問題,夏閱答得中規中矩,謹慎且滴水不漏。

采訪環節輪完後,還有個放狠話環節。這些官方流程,他們都是知情的。但流程稿上,也就到此為止了。

夏閱以為要結束時,導演忽然cue梁栎檸:“之前好像聽栎檸說過,你是陸商老師的粉絲?”

梁栎檸激動點頭,“是的,陸老師每部戲我都看過。”

“最早的出道作品也看過?”導演問。

“看過。”梁栎檸斬釘截鐵答。

兩人聊得有來有回,夏閱扮演起局外人,茫然地坐在旁邊聽,猜不透這是什麽環節。

“還記得叫什麽名字嗎?”導演又問。

“記得。”梁栎檸這麽答,卻沒有說出來,而是隔着中間兩人,突然望向了夏閱問,“夏老師應該也知道吧?”

夏閱心中警惕,面上反而實誠,“不知道。”

他可沒對外說過,自己是陸商粉絲。不明白對方這一出,到底是有什麽意圖。還是說,只是單純地為了,拿自己當個陪襯。

在夏閱的無知襯托下,梁栎檸還真就像陸商粉絲,一字不差說出了作品名字。

導演對此很滿意,提及他參演《謀江山》的事,問他有沒有陸商電話號碼。

梁栎檸回答說有。

導演語氣神秘:“要不要現在打個電話,問問陸商老師在幹嘛?”

“還是夏老師打吧。”梁栎檸适時謙虛,“《謀江山》這部劇,夏老師也在裏面。”

夏閱微妙地頓了頓,說不上什麽心情地,面無表情地拒絕了:“我沒有陸老師號碼。”

梁栎檸隔着中間兩人,表情很吃驚地望過來。那副模樣落在他眼裏,莫名氣得他牙微微癢。可攝影師還在拍,他不能真的擺臉色,只能假惺惺露出微笑。

“抱歉,我不知道。”梁栎檸擡起臉來,下颌在空中劃出優越弧度,拿出手機撥通了陸商電話。

見鬼的是,男人還真的接了。梁栎檸打開公放,低沉淡漠的嗓音傳出,夏閱雖未偏臉投去目光,面部線條卻不自覺繃緊。

梁栎檸沒有撒謊,他真的有陸商號碼。

他搭在腿上的手輕動,指腹悄悄磨了磨褲子,嘴唇小幅度地抿起來,有點不服輸地想,但他有陸商的微信,也能給陸商打電話,還是不用花錢,時長免費那種。

可沒有人來問他,其他的人都在聽,梁栎檸給陸商打電話。兩人對話有來有回,他沉浸在自己思緒中,沒聽出來劇本的痕跡。

通話結束以後,他們離開采訪時,等着過會兒登臺。其他人還在好奇,這期空降評委是誰,先前采訪室的四人裏,除夏閱外都已經猜到,但誰都沒有透這個底。

主持人介紹聲落下,兩支隊伍同時登臺。比賽為直播形式,臺下坐滿了觀衆,大多為嘉賓粉絲。夏閱加入進來晚,粉絲拿到的票少,來應援的人也少。

偏巧團票的座位,還在對家粉絲隔壁。隔壁是小片漂亮藍海,這邊是零星幾點藍光。也不知道是太不幸,還是對方故意為之,梁栎檸的應援色,都和他一模一樣。

夏閱收回目光,看向評委座席。評委只來了三個人,還有一張座是空的。主持人又cue梁栎檸,“聽說栎檸是陸商老師粉絲。”

臺下梁栎檸的粉絲,開始興奮地叫起來。梁栎檸生日快到了,主持人說今天在臺上,能滿足他一個願望。

梁栎檸閉上眼睛,大聲幸福許願,想見到陸商本人。

夏閱心中咯噔作響,預感敏銳地擡眼皮,終于聽出了劇本嫌疑。又不是沒有見過,兩人同在劇組裏拍戲,整日擡頭不見低頭見,幹嘛還非要綜藝上見。

身後燈光忽地亮起,一道高大挺拔的人影,邁着長腿穩步走出來。臺下尖叫聲掀起,陸商走入燈光下,夏閱不錯眼地盯着他,眼底猶有幾分愕然在。

陸商入座了評委席,上午是團體賽加部分單人賽,單人賽對手抽簽決定,出場順序節目組安排。

他們跳完團體賽的舞,才挨個在臺下抽完了簽。意外而又不意外,夏閱抽到了梁栎檸,他們的單人賽,被安排在下午首場。

上午是沒他什麽事了,夏閱在後臺觀看比賽,到中午休播的時候,就去自助餐廳吃飯。陳今給他發消息,說他錄的旅行綜藝,正片十二點上線了。

夏閱打完餐往外走,推開隔壁空房間的門,進去找了張桌子坐下,在飯桌上點開綜藝看。一期綜藝時間很長,他沒打算全部看完,吃完飯要起身走時,陸商推開門進來了。

伸出去的手頓住,夏閱沉默地看着他。

男人徑自走過來坐下,掃一眼他的手機畫面,“意外我為什麽會在這裏?”

夏閱遲疑地點點頭。

“年導找了我。”陸商道。

夏閱面露恍然,不知道該怎麽接,又沉默了一陣,眼看氛圍要凝滞,很客氣地寒暄:“陸老師吃飯了嗎?”

“吃了。”陸商輕輕颔首,擡眸瞥了他一眼,情緒偏暗不分明。

夏閱愈發地局促,擡起手撓撓下巴,又扒拉兩下粉發,在對方的注視下,有幾分難以适從。

他殺青也有半個月了,期間因為各種原因,和陸商一直保持聯系。但直到今天中午,他們才真正算得上是,殺青後的第一次見面。

雖然在采訪間那會兒,他還在心裏大放厥詞,認為自己和陸商更熟。不料現在撞上本人,他卻莫名心生拘謹,還有些手腳放不開。

他在心裏瞧不起自己,但始終懷有謹小慎微,借口要去丢垃圾的話,起身蓋上飯盒就要走。陸商什麽都沒說,坐在原地沒有動,只有屈起的腿動了動,朝外舒展交疊了起來

夏閱不出任何意料地,在他腿邊輕輕絆了一下。蓋好的飯盒脫手墜下,穩穩落在了陸商腿上。男人一只手扶着他,另一只手撈起飯盒,重新放回了桌子上。

“你在緊張?”不等他道謝,陸商率先問。

夏閱眼皮輕顫,梗着脖子嘴硬:“沒有的事。”

陸商眸光錯開他,落向桌面的手機,不鹹不淡地提醒:“你手機忘了拿。”

他甚至沒有退出來,綜藝還在繼續播放。夏閱愣了一下,面上漲起熱意,伸手就要去關,被陸商往下一拽,重新坐回了凳子上。

“嘴巴擦幹淨再走。”陸商拿了包紙巾給他。

夏閱老老實實接過,撕開紙巾的外包裝,低頭想捏張紙巾出來。但包裝又小又緊,他往外扯了一下,只扯出紙張碎屑來。

他有點不好意思地擡頭,眨着眼睛看了陸商一眼,果真瞧見男人蹙起的眉。這錯誤實在太過小兒科,陸商又是嚴苛的脾性。但他沒在男人身上,嗅出任何的壓迫感。

夏閱有點想笑,又迅速抿起唇來。他甚至自娛自樂地想,陸商八成是又要訓他了。可他沒有半點抵觸,反而漸漸放松下來,就這麽放任着自己,陷入了熟悉氣氛裏。

就好像所有拘謹生疏,都随着被扯破的碎屑,眨眼之間就消失殆盡了。

他這麽想着,嘴角終究控制不住,悄悄地彎出了弧度。陸商從他手中拿過紙,修長指節抵住他下巴,語氣未見任何起伏地道:“臉擡起來。”

夏閱彎起的唇僵住,聽從吩咐擡高臉時,視線垂直落了下去,隐約猜到他想做什麽。

抵住他的下巴未松,陸商将紙巾按上他嘴唇,隔着中間薄薄的紙巾,慢條斯理地碾過他嘴唇。

夏閱眼睫輕輕一顫,感知到唇上紙巾起了褶皺,像是随時都會被男人碾破。他的呼吸熱了起來,忍不住動了動嘴唇,局促地想要叫停男人。

此一時彼一時,眼下的局促心情,與先前大有不同。如果說之前的局促,那是冷靜和生疏的,那麽現下這分局促,就是滾燙和親昵的。

他放在身側的手,指尖輕輕地彎曲,刮過自己的褲縫,嘴邊話語呼之欲出。

但在下一秒,他發現自己說不出來了。

所有打好的腹稿,皆被男人骨節分明的手掌,堵回了他的嘴巴裏。連帶着他倒吸的一口氣,滑入他的喉嚨與聲帶裏。夏閱的手指不再刮褲縫,猛地緊緊揪住長褲邊緣。

陸商捏住他飽滿嬌嫩的唇珠。

紙巾算不上什麽好紙巾,隔着略顯粗糙的摩擦感,男人指腹的力道真實清晰。溫度猶如要浸透整張紙,一路灼燒到他的嘴唇上。

已經不是小幅度的慌亂,他的睫毛劇烈抖動起來,聽見男人低聲平穩地問:“現在還要跟我客氣嗎?”

夏閱憋紅了臉,用力地朝他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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