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颠倒紅鸾之際

第17章 第 17 章 颠倒紅鸾之際。

方啓聽得後背發麻,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這正是我擔心的,我懷疑,回去的路不會像來時一樣順利了。”

使臣眉頭深鎖,“不應該,黑洞在咱們世界還源源不斷地在掉人和東西過來,沒理由咱們回不去,行長先生別擔心,到時候我們試試就知道了。”

人馬兵分三路,一部分留在魔殿等節日過完,一部分由使臣帶隊在兩天後出發先去找人類皇宮,另一小批人回現代報告消息。

幾人聊到天黑,終于确定了後面的行程安排。

入夜後,章楚準備離開,而方啓堅持要送他,但章楚不知為何,總覺得還是不要讓他倆知道自己沒住山洞為好,于是強行拒絕了。

一個人循着記憶往住處走,而走了半天,章楚卻沒找到昨天那間屋子。

他站定環視,心想難道走錯了,可他并不是不認路的人,相反,少時摸爬滾打的經歷讓他在生活技能方面幾乎點滿了,任何路走一次在心裏基本就能有個大概。

章楚又想,這畢竟是魔界,他還是不要這麽自信了。

于是又故技重施拉住牛頭人問路,可這次牛頭人并沒給他指路,而是直接領着他去了。

走幾分鐘便到了,章楚沖他道謝,牛頭人醜陋憨厚的臉上露出笑容,舉着鋼叉離開了。

房門在身後關閉,章楚緊繃的神經再次放松下來。

他就是有這樣的本領,即使在泥潭虎穴,即使明天就是世界末日,只要給他一方屬于自己的小空間,他就能讓靈魂和身體都得到完全的放松,去面對明天的風浪。

他們從飛船下來時帶了行李箱,雖然章楚是被坑來的,但窦雲平也為他準備了行李,他翻了翻,裏面換洗衣物和洗漱用品一應俱全,睡衣還是天然蠶絲的,他叫來門口的侍女詢問是否能洗澡,侍女點頭如搗蒜,飛速給他擡來一桶冒着熱氣的洗澡水。

章楚愕然地看着木桶、熱水、牛乳、花瓣、皂角……這些東西在他詢問的下一秒就被魚貫弄進屋裏,就好像等着他洗澡一般。

他想起了使臣和方啓的山洞,不免落下滴冷汗。

不過他好日子過慣了,對于這些也接受得很坦然,只是在脫衣服時,陡然僵住了。

只見身上原本經過一天應該淡下去的印子,不知何時又新添了幾道,大腿、腳腕、手腕、前胸,均有一些紅痕和淤青,章楚并非人事不懂的年紀,幾次三番,這痕跡簡直就像是、就像是色-情電影裏主角身上才會留下的。

到底為什麽會莫名其妙出現在他身上?

今天他明明一整天都保持着清醒……等等,難道是早上?

早上他被燭陰吵醒後覺得很累,但來不及多想,甚至來不及注意身上就換好衣服被燭陰拉出去了。

難道是昨晚在他睡着時發生了什麽?

可是誰這麽大膽敢半夜潛入他房間,而且他即便睡覺也不會完全放松警惕,更別提被人弄成這副樣子還毫無知覺。

是他想多了,還是這魔界真有什麽不幹淨的東西?

章楚把衣服重新攏上,好好檢查了下這屋裏的門窗。

門窗皆是木制,窗格是常見的龜背錦紋樣,不僅不邪氣,還寓意吉祥,鎖也都是從內部落的,屋內鎖上了,屋外絕對打不開。

章楚思忖片刻,從背包裏拿出了手機。

來時“普羅米修斯”上帶了大量的發電設備,他們每人包裏還都放了好幾個充電寶,他給手機插上電,随後打開了攝像頭。

那些恐怖電影裏就是這樣,主角肉眼看不見的東西,相機設備反而能錄下。

可章楚拿手機繞着屋裏錄了一圈也沒發現什麽異常,他回到桌子邊,有些郁悶,難道真是想多了。

想了想,他視線落在那張正對着床和木桶的窗幾上。

又從背包掏出一個支架,他連手機帶充電寶全部支在了那張小窗幾上,又随手扯下一件衣服搭上掩飾,只讓那個小小的攝像頭露在外面。

幾分鐘後,渾身赤-裸的章楚泡在了木桶裏。

霧氣蒸騰中,他閑适地阖着鳳目,熱氣讓他原本白皙的面容透了些紅,嘴唇變得濕潤,光潔的肩膀露在水面上,奶白色浮着花瓣的浴湯湧動,讓胸前變得若隐若現。

章楚想,剛才錄不到大概是那髒東西沒一直守在他屋裏,若是真有什麽人或東西敢趁他睡着時潛入,手機應該能全部錄下來。

他泡了二十分鐘解乏,這次倒是沒像昨晚一樣不知不覺睡過去,從桶中出來穿上那套蠶絲睡衣,他叫來下人把木桶撤了下去。

以前在正常社會,不需要出差和應酬時,章楚白天是個工作狂,晚上卻絕不加班,總是早早處理好當天的工作,沒處理好的就放着明天再做,然後到點下班。

因為他很享受夜晚自己獨處的時光,他會烹饪些美食,吃完後飯後泡一個熱水澡,然後早早上床睡覺,這就是他一天中最幸福的時間。

到了魔界也沒改變,他再次檢查了攝像頭的位置,确保能拍到他床上,然後早早地躺下休息了。

章楚做了一個夢,夢中他置身于一個巨大的鳥籠裏,那鳥籠很高、很寬、通體金黃色,上面雕刻着繁複的花紋,紫荊花、杜鵑鳥、精湛華美的樹葉,兩側還濃墨重彩地琢了兩只栩栩如生的鳳凰。

周圍很暗,他什麽也看不見,只有籠子頂端打下的一束光,把他暴露于黑暗中。

夢中的章楚焦灼、惶恐不安,他來回踱步,然後又跑到籠子邊上拍叫大喊,但沒用。

周圍沒有一個人。

他不知在那籠中呆了多久,每天都會去籠子邊上喊人,但喊的名字卻聽不真切。

籠子的中央只有一張大床,章楚好像很畏懼那張床,每到夜晚,他不會去那張床上睡,而是蜷縮在床下面,不安入睡。

終于,不知道是第幾個日夜,當章楚醒來後,看到了一個衣袍寬大的男人坐在他床邊,他眸中閃過光亮,下一刻,深深的畏懼又從中湧起。

昨夜他明明是睡在地上的,醒來後卻……來不及多想,他伸手抱住了男人。

男人黑發黑瞳,黑色衣袍,一座山般坐在那裏。

章楚抱住他的手臂微微發顫,卻還是勉強柔聲道:“桑冉,你終于來了,不要再關着我了好不好,我、我想出去,我有事情,我保證……”

“還想去救那些凡人?”男人的聲音仿佛深淵之下的暗流,低沉平靜。

“我不能縱容天界那麽對他們,你放我出去吧,我保證處理完那些事情立馬就回來,以後哪裏也不去了,就守着你跟燭陰,好不好?還有我們的桃園,我……”

話音未落,他就被男人漆黑陰翳的眸底攫取了視線,聲音戛然而止,随後,他猛地被壓在床上,衣衫被撕碎,實木大床因劇烈的晃動而聲聲作響,手腕被攥出紅色印子,又被拉住緩慢而強勢地搭在那人脖頸上。

金色巨籠依然不動如山地立在黑暗裏,亘古綿長的月光下,薔薇花漫天飛舞,杜鵑聲聲啼鳴,鳳凰嗚咽。

最後的颠倒紅鸾之際,幾乎失去意識的章楚聽到一句話低低的耳語,“我們再要一個孩子……”

章楚第二天是被驚醒的。

醒來後他渾身都被汗浸透了,絲綢睡衣汗津津地黏在身上,心跳砰砰作響,他好像做了一個夢,但夢中發生了什麽?

章楚驚魂甫定,他掀開被子下床,看到了淩亂的被褥,他睡覺向來安穩老實,從不會把床鋪弄得這麽亂……他茫然而氣喘地在屋內環視了一番,剛才的夢後勁太大,他完全記不清夢裏的內容,但那種痛苦畏懼掙紮輾轉的心情卻深深留下了。

屋內大亮,清晨外界的光透過窗戶照射進來,整個房間溫暖明亮。

下床後,他倒了杯水一飲而盡,随後,視線落在窗幾上那架被掩蓋住的手機,攝像頭微微發着紅光,表示錄制還在進行。

他走過去拿起來,上面顯示錄像已經超過十個小時,按下停止,在回看錄像之前,章楚心裏一動,撩開衣物看了一眼,發現身上竟又多了些青紅交錯。

他咬牙把衣服放下,拿着手機坐回床邊,開始拉着進度條看錄像。

錄像中,他一個人在泡澡,泡好後侍女來撤木桶,他上床睡覺,開始時一切正常,到後半夜,屋內的光線卻越來越暗,到最後幾乎不能視物,屏幕內一片漆黑。

章楚眉心輕蹙,昨晚有這麽暗?不過若是無月的午夜,又是室內,确實可能看不清。

他拉着進度條往後快進,發現黑暗持續了很久,直到淩晨五點鐘那種迷霧般的濃黑才漸漸褪色,慢慢的,天亮了。

而錄像中的他并沒什麽反常。

那他身上的痕跡到底是怎麽來的?

他回頭看了眼淩亂的被褥,木質半包床欄堅硬,難道是做夢時不小心碰到的?

章楚遲疑着把手機放到一邊,半晌,捏了捏眉心,他想是不是最近真的太草木皆兵,就像平常身上也會莫名出現一些小傷口一樣,他這段時間經歷得太多,西蘭聯盟的鐵塔坍塌,地面淪陷,搶上直升機,接着回國後繼續地震,又匆忙地來了魔界,說不準真是不知磕碰到哪裏了。

“媽!起床啊,醒醒,太陽照屁股了!”門被梆梆敲響,燭陰愉悅張揚的聲音在外面響起。

章楚受驚看向門外,把手機塞入枕頭下。

現在才幾點,這孩子天天不睡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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