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戲精的誕生 不白來,都不白來……
第22章 戲精的誕生 不白來,都不白來……
看見虞錦硯暈過去了, 江家人跟吳家人終于知道急了。
他們再沒心思理會外人看見救護車來這裏會産生什麽負面影響,他們滿腦子只剩下一件事——
我勒個老天奶!虞家二兒子要是死在江家他們就完蛋了!
救命啊!他們攤上事了!
救護車裏,形容狼狽的虞錦硯在救護人員的急救下短暫地睜開了雙眼。
他嘴巴裏插着氣管, 根本無法說話,只是用那雙半睜着的翡翠色眼眸執着地看着餘墨, 裏面似有千言萬語。
餘墨坐在他身邊用力地攥緊他的雙手, 語氣溫柔又堅定, “我明白你的意思。你放心休息, 剩下的交給我。”
虞錦硯強撐着精神看向她, 他嘴唇翕動着想要說些什麽, 說出來卻是一連串撕心裂肺的咳嗽, 鼻子裏還溢出透明的水。
随車的醫護人員見到他這副尊榮, 又是好一陣手忙腳亂。
餘墨認識他三年,這是她見過虞錦硯最狼狽的一回。
等到虞錦硯終于安穩躺在病床上時, 他已經失去了所有力氣跟手段。
雖說他的人就躺在她面前,但卻像已經走了好一陣了。
只有高低起伏的心電圖提醒這個人還在喘氣,用不着全村開席。
餘墨擡手将他額頭上黏着的金黃色濕發撥開,露出他光潔如玉的額頭來。
低頭看着他的臉, 她腦子裏快速掠過這驚魂一夜發生的種種事情。
依照白紫璇的說法, 白舒瑤特意交代她務必将自己拖在醫院。
這是白紫璇的任務。
至于主動攬下晚宴現場安排的江淮,他的任務就是确保泳池邊沒有專業應對突發溺水事件的救生員,也沒有會游泳的傭人。
他為什麽這樣做呢?
餘墨腦子裏浮現出白舒瑤腳邊那件與她裙裝配套的外套, 以及對方脫口而出她手握二級游泳運動員證書的事情, 還有她嘴裏喚出的“小虞哥哥”的稱呼……
小虞哥哥,小魚哥哥。
原來白海王大學時期魚塘裏的小魚指的就是她眼前的小虞。
此刻虞錦硯omega的面容虛弱無比,閉着眼睛安靜躺在那裏的模樣随時都會碎裂的瓷器。
“……原來你就是她常說的舔狗啊。”餘墨說話時聲細如蚊,除了她自己沒有第二個人聽到。
如果她沒有及時到場, 這會兒虞錦硯說不定已經跟刻意英雌救美的白舒瑤舊情複燃。
餘墨嗤笑一聲,“真是不好意思,擅自打攪了你們青梅竹馬複合的大日子。”
多愁善感這種事只發生在救護車上,等下了車虞錦硯被醫護人員推去急救,餘墨便收拾好恍惚的心神準備應對接下來的挑戰。
在虞家人眼裏,她跟虞錦硯就是鹣鲽情深的伴侶,那虞錦硯出了事,她發什麽瘋都正常。
虞家的人來之前,不管江家人說什麽,餘墨只是低着頭坐在急救室門前的椅子上不發一言,沉默得如同一尊塑像。
江家的人還以為她這會兒是被虞錦硯的慘狀吓怕了,畢竟虞錦硯嘴裏插着氣管被推去急救室的場面剛好被匆匆趕來的江家人撞了個正着。
他們的刻板印象持續到虞家人到場結束。
因為虞家的人一來,餘墨的show time正式開始。
遠遠看見以虞錦硯omega親爹商懷瑾為首的一行人浩浩蕩蕩地趕過來,餘墨就開始醞釀淚意。
等到風塵仆仆的商懷瑾趕到她面前詢問親兒子虞錦硯情況時,餘墨的眼眶瞬間就紅了。
她蹭地一下從椅子上站起身來,握着商懷瑾的手哽咽道,“爸!錦硯他看起來不太好,救護車上又昏迷了幾次!”
人到中年最怕的就是白發人送黑發人。
哪位老父親受得了上午還活蹦亂跳的兒子,下午就生死未蔔?
餘墨說完這話,商懷瑾直覺眼前一黑,整個人瞬間就站不住了。
站在他身邊的小兒子虞卓琏連忙将他扶穩,說話聲音也帶着明顯的哭腔,“爹地,您別着急。我哥是個有福之人,他一定會轉危為安!”
安慰完他父親,虞卓琏扭頭怒視站在那裏的江家人,“我以為我哥赴的是江家喜宴,原來竟是鴻門宴!我哥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要你們全部下去陪他!”
“放肆!”商懷瑾紅着眼眶呵斥小兒子,“你的長幼尊卑禮義廉恥都被狗吃了嗎?現場都是你的長輩才會容你胡鬧!”
看似責備兒子亂說話,實際也沒讓兒子為他的失态道歉。
更何況商懷瑾還不動聲色地給兒子嘴裏罵的人扣了一頂長輩不能跟小輩一般見識的帽子,讓對方無法追究。
在場的都是人精,大家都明白這虞卓琏看似莽撞,實則他罵的就是商懷瑾真正的想法。
現場又是一陣兵荒馬亂,解釋的聲音跟道歉的聲音連成一片。
冥場面加身,才剛剛成年不久涉世未深的江淮瞬間淚崩,“叔叔對不起,一切都是我識人不清的錯。我家一定會給您一個交代。”
白舒瑤也替江淮說話,“叔叔,江淮跟小虞哥哥是最好的兄弟,發生這樣的意外他心裏也不好受。”
虞家三個兒子活脫脫像是從古早霸總文學裏面走出來的典型人物。
大兒子alpha虞卓璜走邪魅狂狷的男主路線,二兒子omega虞錦硯走傲慢毒舌的反派路線,小兒子alpha虞卓琏走熱血奶狗的男配路線。
聽見這話虞卓琏直接就炸了,“他再難受能有我這位親兄弟難受?他再難受能有我爹地這位親爹難受?他再難受能有我嫂子這位枕邊人難受?”
“白舒瑤,你出國留學時是把良心落在國外了嗎?你跟我哥也是青梅竹馬長大的好友!你怎麽能說出這種站着說話不腰疼的話來?”
“假如今天在裏面躺着的是你親哥、親媽、親爸,你還能這樣當你的理中客嗎?”
好家夥,虞卓琏一張嘴把白舒瑤全家都給送進去急救室了。
跟虞卓琏的火力全開比起來,餘墨都感覺自己剛才的所作所為保守了。
虞卓琏挨個怒視江家人,等他眼睛掃到餘墨這裏時,他把商懷瑾往身後的管家身上一扔,撲到她身上就開始嘤嘤嘤,“嗚嗚嗚,嫂子!我好害怕!他們怎麽能這樣對我哥?”
商懷瑾:“……”
管家:“……”
餘墨措不及防被他撲了滿懷,她抱着他後退兩步才卸去他的沖撞力。
被渾身牛勁的臭小子這麽一撞,餘墨眼睛裏含而未落的眼淚恰好被他撞出來了。
她立刻接住了虞卓琏的戲,跟他一起嘤嘤嘤的哭,“嗚嗚嗚,卓琏!你二哥好苦的命!我看見他暈倒在我面前時,我這天都塌了啊!”
“你二哥還有不到一個月的時間才過21歲的生日,他這麽小的年紀怎麽就出了這樣的事故?老天奶不公平啊!”
接下來餘墨說出了每一個嫂子都會的經典名言。
衆目睽睽之下她淚灑當場,哭得上氣不接下氣,“你哥要是真出事了!讓我怎麽活呀?我的命好苦啊!”
虞錦硯本體還沒有從急救室裏推出來,他的魂在餘墨的嘴裏俨然已經上路了。
雙方都明白,事已至此這事是注定不能善了。
怎麽賠償又賠多賠少的問題還有得談。
虞錦硯遭了一回罪,餘墨總要替他從江家身上咬下一塊肉來。
等到江家人一頓伏低做小各種道歉,好不容易把虞家人的情緒穩定住了,虞錦硯親媽虞氏集團董事會主席虞琳琅女士風塵仆仆地趕到了現場。
她到場先是又問了一遍事情的始末,接着便大發雷霆,“虞卓璜呢?他二弟在急救室生死未蔔,他這位做大哥的人又在哪裏?”
餘墨看着她襯衫靠近鎖骨那裏若隐若現的草莓印,又聞到她身上還沒散去的陌生信息素味,她明白這位婆婆多半是剛從哪位陌生omega的床上急匆匆趕過來的。
說虞琳琅對虞錦硯愛之深吧,她拿他當聯姻工具人,在兒子剛滿18歲時就急着把他送給年齡差足足有一輩的二婚阿姨。
說虞琳琅不愛虞錦硯吧,虞琳琅又在虞錦硯選擇招贅a以後不顧家族董事會的反對分給他股份,還惦記讓他的贅a老婆來家族企業裏做副總,把她放在她眼皮底下看着。
不管虞琳琅人品如何,餘墨要讓她站在自己這邊替虞錦硯要好處。
虞錦硯已婚這事在他們的圈子裏不是秘密,只是跟誰結婚是個秘密,此前虞家人對外一直秘而不宣。
江家這種與虞家有多年交情的世家也只知道餘墨的名字,至于更多例如身份跟長相之類的信息一概不曉得。
他們也是今天才知道餘墨就是虞錦硯的那位神秘贅a。
都是道上的狐貍,他們一看就知道這貨是故意在這裏裝傻充愣挑事,他們一看餘墨扁嘴就知道她又要搞事。
江家的當家主母立刻就要攔,“小餘啊……”
話剛開口,那位贅a小嘴一扁當場開哭,“嗚嗚嗚媽咪!我們的硯子好慘啊!您都沒看見,要不是我在現場把硯子給救了,我們硯子就——”
說到這裏,她哽咽了一下,接着把虞卓琏往外一推,整個人嗷一嗓子就撲到虞琳琅身上泣不成聲,“媽咪!你可要替硯子做主啊!”
江家人:“?”
虞家人:“!”
于是剛剛消停下來的場面又喧鬧起來。
等到好不容易喧鬧的場面要安靜下來時,虞卓璜又帶着一身柔軟的草莓味信息素到場了。
虞家人都是玫瑰味的,這草莓味很顯然是從別人那裏沾上的。
江家人:“???”
家人們誰懂啊?他媽剛從omega床上下來!這臭小子居然一模一樣!果然是上梁不正下梁歪!
還有他們一家人就不能一次性來齊嗎?非得跟餃子一樣一個個下鍋嗎?
看見虞卓璜到場,被怼到心虛的白舒瑤瞬間又挺起了腰杆。
因為她知道他的隊友登場了。
果然虞卓璜一開口就是,“江小少爺也不是故意的,我們沒必要揪住他的錯處不放。我們兩家是世交,還要因為這件事毀了這麽多年的交情嗎?”
本來他繼父手下就有虞錦硯跟虞卓璜兩位大将,他們三個綁在一起沒少得到母親的偏愛。
眼下虞錦硯若是又從江家那裏得了好處壯大了争家産大軍!那還得了?
商懷瑾恨得咬牙切齒,“卓璜,你是什麽意思?你弟弟現在可還沒有從急救室出來!”
白舒瑤還要替虞卓璜說話,說時遲那時快,一道人影沖上前對着虞大的臉上來就是一記重拳。
這一拳有多大的力度呢?高大健壯的男alpha整個人直接被揍得連連後退好幾步直接撞到身後散發着消毒水味的白牆上。
江淮人都看傻了,他是真沒料到餘墨這位一窮二白的小贅a居然敢揍虞氏集團的第一順位繼承人。
本來餘墨扇他一巴掌,他是懷恨在心的。
剛才他坐車來的路上臉頰還是火辣辣地疼痛,疼得他直想哭。
現在看來餘墨對他還挺溫柔的,她雖然當衆扇他的臉,但是那跟她揍虞卓璜的力度完全不是一個量級好嗎?
她、她對他這樣溫柔,該不會是對他有好感吧?
她可是他朋友的妻子,朋友妻不可欺,可是朋友妻要是欺負他該怎麽辦?他難道要拒絕嗎?
現場都亂成一鍋粥了,也就被家人保護得太好的江淮還有心思冒粉紅色泡泡。
虞卓璜平生最要面子,被人當衆揍了他肯定是不會放過對方。
就在他捂着腫脹的眼睛怒視那位膽大包天的贅a時,他忽然發現揍人的是她,惡人先告狀的也是他。
餘墨上一秒還大發神威,下一秒就哭得梨花帶雨趴在虞琳琅身上大鳥依人。
她知道虞家地位最高的人就是這位女alpha,她擒賊先擒王。
她哭哭啼啼告狀:“媽咪,大哥他跟錦硯真的是一母同胞的血脈嗎?”
“方才錦硯在救護車上吐血的畫面還歷歷在目!甚至現在錦硯還躺在急救室生死未蔔呢!大哥他怎麽就能這樣輕易地替錦硯去原諒始作俑者啊?”
她哭得肝腸寸斷,“媽咪!您知不知道您沒來的時候,我簽了多少封病危通知書啊?”
虞琳琅吃沒吃苦肉計另說,有人已經吃得生不如死了。
16歲的虞卓琏正是一腔熱血一點就炸的年紀,他哪裏受得了這個?
他立刻上前指着虞卓璜破口大罵,“別以為我不知道你藏得什麽狼子野心!我看你就是恨不得我親哥死在這裏才痛快!這樣就沒人跟你争家産了!”
這裏又不是虞家,還有很多外人在場,虞卓琏他就這樣不加掩飾地把争家産的醜聞給水靈靈地說出來了!
商懷瑾渾身一凜,連忙抓他的手腕警告他,“虞卓琏!你不要在這裏胡說八道!”
“我究竟有沒有胡說八道,大家心裏再清楚不過!”虞卓琏一下子把他的手揮開。
接着他扭頭紅着眼睛怒視自己那位同母異父的大哥,擲地有聲地發問,“虞卓璜!那點破錢在你眼裏難道就比血緣親情更加重要嗎?重要到你能咒自己的手足兄弟去死!”
“夠了!”虞琳琅平地一聲驚雷,“這裏不是你們胡鬧的地方!都給我住嘴!”
虞家人愛面子這事是遺傳,虞錦硯偶像包袱八百斤重,他親媽也不遑多讓。
這會兒虞琳琅感覺她的老臉都在外人面前丢盡了。
那江家人隐晦看向她的目光簡直像巴掌一樣扇在她臉上。
她大兒子虞卓璜說話是難聽,但虞卓璜的亡父是她最愛的omega,她自覺對他總是有幾分偏愛跟虧欠。
“卓璜自幼喪父不知分寸,大家都能諒解,”她怒視自己口無遮攔的小兒子虞卓琏,“你難道也沒有親爹叫你分寸兩個字怎麽寫嗎?”
罵完小的她還去罵老的,她對商懷瑾說,“商懷瑾!瞧瞧你教出來的好兒子!”
說完她轉身看向江家人,江家人這件事确實做得不對,但是現在虞氏內部各方勢力處于平衡狀态,一家獨大的場面不是她想看到的。
她要制衡,要所有人才為了爬上來而對她百般讨好,要他們彼此內鬥,這樣她話事人的位置才坐得穩。
虞錦硯是一個好孩子,但她最不缺的就是孩子。
死了一個還有倆,三個都死了她還能再生。
虞琳琅心裏有了考量,剛說了幾句場面話便準備将這件事差不多揭過去。
就在她即将親自賣江家一個人情時,她旁邊忽然爆發出一聲憤然的慨嘆。
她回頭只見餘墨的眼淚一滴滴沿着她的臉頰滑落到地面,在大理石地磚上開出的一朵朵淚花,“錦硯啊錦硯,如今你還躺在裏面生死未蔔!媽咪卻已經賣子求榮!”
虞家跟江家這種出身的人說話做事都要臉面,罵人也是拐彎抹角不會撕破臉。
但餘墨不一樣,她是他們看不上的寒微出身,他們覺得她這個群體就是不講道理又死腦筋。
他們遇見餘墨就如同秀才遇見兵,有理說不清。
餘墨命裏專克他們,她不搞點讓他們頭疼的操作都對不起他們的刻板印象。
就在虞琳琅臉色一黑要讓她慎言時,餘墨流着淚忽然悲憤地說了一句,“錦硯,你的alpha沒本事替你讨個公道!那還有什麽臉面活在這個世上?”
說完這話,她在衆人驚恐的眼神中驟然轉身對着牆就撞了過去。
下一秒只聽砰的一聲,接着便是衆人的驚呼:
“嫂子!”
“餘墨!”
“老天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