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真相

真相

“呵,我還沒說完,你急什麽。兩家雖然結怨,但四房奶奶和族長深明大義,揪住真兇并且當衆杖責二十,後真兇王氏上吊自殺,這人正是阿菊的親娘。試問,真兇已經伏法,就算兩家結怨,這事件也已經了了,否則我們怎麽可能過來吃酒。”

“你是過來害人的。”阿菊歇了口氣,恨恨看着她,目光如同淬了毒汁。

“不是四奶奶當初大義滅親,我娘也許會被冤枉,我們感激她還來不及,怎麽可能恨她。要說恨,那也是有的,誰舍不得王氏死,必然,是要恨的。”寧璇直勾勾看着阿菊,目光灼灼。

阿菊神色一變,不由自主退後一步。

觀察了這麽久的捕快,看到兩個一個神色自若,一個眼神閃爍。若是還不能明辨事非,那他真該好好去看看自己的眼神。

“把她拿下。”捕快一指阿菊,随後趕到的差役,立刻上前鎖拿。

“不是我,不是我,我被關在這房裏好幾天了,怎麽可能下毒。真的是她,她在寒月庵學醫,正好便利。”阿菊被兩個大男人鎖住,拼命喊冤。

寧璇簡直要被她氣樂了,“師太是什麽樣的人,慈悲為懷,救治蒼生,這方圓百裏,多少人受過她的恩惠,容不得你這樣的腌臜人誣蔑。”

說完頭一偏,下巴高高昂起,一臉不屑。

院子外頭,剛才走掉的少年郎又回來了,看着被圍在中間的寧璇侃侃而談,眼睛一閃一閃的,亮的象天上的星辰。

誰人不知道寒月庵的師太呢,那般神仙樣的人,要說她會教人下毒,那才是天大的笑話。在場的人有不少找她治過病的,此時一聽,便覺得不安起來。

“還敢誣蔑師太,真真是反了天了。”捕快和差役都不是什麽憐香惜玉的人,拖着阿菊就往到了議事廳。又讓寧璇和廚房裏幫工的人一并過來,只要是有嫌疑,都是要問話的。

陸氏不安,被寧璇扶住胳膊,“娘,咱們又沒做虧心事,怕什麽?”

等捕快和和差役分別給有嫌疑的人問完話,又命人查看到底是何毒,下在什麽地方。

此時救治的消息也傳了進來,有五條人命沒能救回來。四個老人,一個孩子。一些催吐後又喝了郎中的藥,能走得動的人,也都過來了。害了五條人命的大事,誰都想親眼看個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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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群人裏最為醒目的,便是那位少年郎,他身邊站着個白臉的文書,只扯他的袖子,“少爺,快些回去吧,老爺若是知道您差點遭了這麽大的罪,可不得打死我。”

“別慌,咱們再看看。”少年郎可舍不得走,饒有興趣的盯着寧璇,就象在看什麽新奇有趣的事物。

捕快坐在主位上先道一聲,“各位鄉鄰,毒物已經查清,是砒/霜。被人下到做壽桃的面粉裏,若不是催吐的及時,恐怕今日還不止這個傷亡。”

堂下一片嘩然,竟然是巨毒之物砒/霜,是誰這麽狠的心,想要寧家人的命。

“求大人一定要給我們作主,查明真相,還死者一個安寧。”族長老淚縱橫,他是真的傷心,死了五個寧家人,都是平日擡頭不見低頭見的,誰能想到,吃個壽宴就陰陽相隔了呢。

捕快點點頭,叫出廚房裏幫工的一個半大女孩,“是不是你負責的和面。”這個案子,旁人摸不着頭腦,對捕快來說卻不是難事。很快就抓住重點,查出嫌疑人。

“是,大人。”小姑娘耷拉着臉,渾身都在發抖。

“你身上的銀镯子是怎麽來的。”問話忽然拐了個彎,讓小姑娘措手不及。

小姑娘一呆,準備好的說辭都沒了用處,只結結巴巴道:“是,是我婆婆給的。”

“胡說,你是胡家的童養媳,平日飯都吃不飽,怎麽可能給你買銀镯子。”另一個幫工的廚娘,在堂下開口道。

“你個死妮,我何時給你買過這只銀镯子,你究竟幹了什麽。”剛剛趕到的胡嬸拔開人群,走到堂前就去擰小姑娘的耳朵。

小姑娘面色慘白,哇哇直哭,她是負責和面的,誰人不知道這毒八成就是她下的。胡嬸也是想到此節,趕緊叫她,“你做的好事,害了五條人命,你想死就自個去死,別拉我們胡家陪葬。你還是第一回到寧家村,與他們素無仇怨,怎麽就這麽狠的心,是不是有人逼你,只管說出來,有大人給你作主。”

衆人一聽,皆點頭,對啊,這小姑娘第一回來寧家村,怎麽就想着害人,必是被人逼迫。

捕快都不用說話,直接瞪了一眼,比什麽都管用。

小姑娘一哆嗦,指向一人道:“是她,是她逼我的。”

瘦瘦尖尖的手指,所指之人正是寧璇。

“你胡說。”陸氏氣的眼珠子都要噴火了,把女兒往身後一掩,卻不料寧璇主動站了出來。

“你說是你逼我的,那好啊,我什麽時候和你見的面,在哪兒見的面,又是怎麽和你說的。”寧璇盯着她,眼睛一眨也不眨。

小姑娘的舌頭幾乎要打結了,嗑嗑巴巴道:“是,是辰,辰時,就在廚房後頭的夾角那塊。你說,說想逗逗大家,下點巴豆粉,量也不重,讓大家多跑幾趟。又拿了镯子出來,我這才同意的,我也不知道這是砒/霜啊,我要知道是砒/霜,我怎麽敢下。”

說完小姑娘哭的幾乎要暈過去,族長已經一敲拐杖站了起來,指着寧璇道:“這些人,都是你的親人,我知道之前的事是讓你娘委屈了,可族裏也沒偏着誰,秉公處理了,你竟然還敢怨怼。小小年紀,就這般歹毒,我們寧氏一族,可容不下你。”

寧璇呵呵冷笑,“捕快大人都沒有定我的罪,就不勞族長的大駕了。大奶奶好生生的坐在這裏,你倒是問問看,我們是什麽時候來的。”

大奶奶沒吃壽桃,所以沒事,此時正坐在議事廳堂前兩排的八仙椅上,聞言苦笑,“他們母女掐着點,午時才來。”臉色一片灰敗,誰能想到,今天能出這麽大的事呢。她已經可以想見,今日之後,寧氏一族的聲譽,怕是要跌入谷底。

族長老臉一紅,坐也不是,站也不是。

寧璇卻沒有看他,只盯着堂前跪下的小姑娘,“和面是辰時,一大早就得把面和出來,提前蒸好,不然午時哪裏端得出來。我午時才到,有外頭坐的牛車,還有大奶奶一起作證。我到的時候,壽桃早就做好了,所以,是誰非要嫁禍給我。”

“我,我……”小姑娘嫁禍不成,哪是還敢隐瞞,只得哭哭啼啼招了,給她砒/霜的,正是阿菊。

而一個差役過來,拿來了鎮上唯一一間藥鋪裏砒/霜的出貨單子。

一個月前,阿菊在集日去了一趟藥材鋪子,借口家裏老鼠太多,買了一包砒/霜。

阿菊被帶上堂前,四奶奶還躺着,來不成,但是她父親來了,紅着眼,就要撲上去打她。阿菊卻意外的平靜,冷冷道:“你和阿奶親手殺了我娘,還想餓死我,我就是死,也不會讓你們好過。”

“嗡”一聲,哪怕捕快拍了幾回桌子,現場也安靜不下來,四房究竟唱的是哪一出,實在是讓人想不到。

王氏被殺,其實并不意外,這樣不光彩的事,就是沉塘也沒得說。可是餓死親孫女幹什麽,虎毒尚且不食子呢。

阿菊陷害不成,交待的倒也痛快,她懷疑王氏的死有蹊跷,最後查到是祖母和父親動的手,忍不住質問。

四奶奶盛怒之下讓孫女禁足,每日只給一碗稀粥,讓她去去火氣。沒有想到,她耍了一回小聰明,提前買好砒/霜,正等待機會,就碰到老太太要辦壽宴,還要替父親重新張羅親事,更是請了仇人寧璇來坐客。

所以她拿銀镯子和謊話騙了和面的小姑娘幫忙,想嫁禍到寧璇頭上。

“好歹毒的心腸,寧家怎麽養了你這種人。”陸氏對着阿菊說的話,卻讓族長紅了臉,知道這話人家是講給他聽的。

“我算什麽歹毒,阿奶和爹拿了人家的銀子,陷害陸娘子。可人家聰明,我娘笨,被冤枉的挨了板子也送了命。阿奶明知道這事是她一手安排,還要讓我娘頂罪。我只恨你們怎麽沒死呢?是不是閻王爺都不肯收你們,嫌你們黑了心腸爛了肝。”

阿菊挑釁似的看着自己的父親,一口氣說了太多的話,說完面如金紙,仰頭就倒下了。

現場再次不受控制起來,當初偷人一事,竟然是四房一手安排的,想要陷害陸氏。最後陷害不成,卻叫自己兒媳婦頂了罪,明知道兒媳婦沒有偷人,卻礙于顏面,将人弄死。

這都叫什麽事啊……

議論完了便是嘆氣和沉默,幸災樂禍之後,大家忽然明白過來,這事傳到外頭,以後寧家的嫁娶可怎麽辦。四房作死就作死,結果他們作,死的卻是寧家其他人,害的也是寧家其他人。

這口氣,無論如何也順不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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