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18章
距離早讀還有一段時間，林子沉如往常一樣起了個大早，去學校外面的早餐攤買了飯團和三明治，還順帶着打好了水，才來到袁書的寝室敲門。
“诶子沉來啦，今天又帶了什麽，有我一份沒？沒有不給進來了啊。”
開門調侃他的是邱澤森，邱澤森是袁書的初中朋友，之前林子沉跟他們一幫人還出去吃過飯，現在邱澤森跟袁書還是一個寝室。
林子沉見他頂着一個雞窩頭，貌似才醒來不久，就禮貌地跟他點頭打了個招呼，說：“早，給你帶了個飯團。”
林子沉不太會交際，但給袁書身邊的朋友留個好印象終歸沒壞處。
況且天天兩手空空要人給他開門，還有事求人，林子沉為此感到不好意思，只能主動給人順早餐。
邱澤森立馬開心地說：“真好哥們，過後轉錢給你啊！”
他知道林子沉也是從福利院出來的，不容易，沒想占人便宜。
邱澤森急着收拾收拾去上早讀，蹦跶着去洗漱，就讓了個位給林子沉進寝室了。
但林子沉站在門口沒有進去，只是站在外邊看過去袁書床的位置。
跟不拘小節還有些邋遢的邱澤森不同，袁書看着就是已經醒來很久了，此時他正在整理自己的衣領。
等袁書收拾好後出寝室，他才跟在後邊說了今天的第一句話：“早安啊袁。”
袁書沒理他，林子沉繼續亦步亦趨地跟着。
林子沉這一個月來都在死纏爛打，袁書雖然說了不要再見，但沒有真的斷掉所有聯系，只是幾乎不接林子沉的話。
來到袁書的班級，林子沉把早餐和水壺放好在袁書的桌上，才說：“我回班了，你好好吃，下課我來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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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子沉看他沒有要回應的意思，抿了抿唇，轉頭想走，卻被叫住。
“等等。”
林子沉眼神一亮，一動不動地乖乖站着。
他看見袁書皺眉，然後說：“我不吃飯團。”
飯團是今天早餐攤的新品，用了海苔、碎蛋、午餐肉做成，照理說應該很合袁書的口味，況且福利院長大的袁書根本不挑食。
不過袁書既然說不吃，林子沉自然也不勉強，只是記下來，以後不再自作主張多買就是了。
林子沉拿回裝着飯團的袋子，很自然地說：“那我拿走。”
他自己也還沒吃早餐。
袁書頭都沒擡，只是淡淡地說：“顧好你自己，別老做些不帶腦子的事，”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麽，又嘲諷一句，“或者顧好任珉意也可以。”
林子沉真的理虧，沒脾氣地又說了一次：“對不起。”
“呵。”
林子沉又一次灰溜溜地回班去了。
是是非非的消息在校園傳播的速度如風馳電掣，可謂人口快過風，只是一瞬，一個消息便能出好幾個版本的故事來。
“那個高三生真跳下去了！”
“聽說是惹了女朋友不高興，女朋友好幾個月不理他，每天想法子哄女朋友，一來二去成績就退步了。”
“情場失意又加上學習失敗，再讓父母老師說幾下，得，就真跳了。”
“所以說不要再內卷學生了好嘛！”其中一個同學義憤填膺地說。
“那女朋友不得一輩子有陰影……”
“可我聽說只是裝逼耍酷跳樓梯，骨折進醫院了啊……”
袁書和林子沉并肩着從食堂回班，經過連廊時，耳朵時不時傳來這些閑言碎語。
林子沉的耳朵聽不仔細，所以沒有很在意，袁書則是面無表情。
到了袁書班門前，袁書大步邁進去，林子沉停下腳步說了聲，“晚上見。”
袁書一進班就聽見班裏的同學叽叽喳喳地都在讨論高三生的學習壓力，而邱澤森的聲音最大。
看見袁書回來，邱澤森又滑溜到袁書身邊，“子沉也高三的對吧，他跳級上去的肯定比別人要努力。我看他每天都雷打不動給你帶早餐，一有時間就黏着你，不學習嗎？真沒問題啊？”
“他不會是偷偷熬夜學習吧？高三的都這樣，表面若無其事，其實私底下的壓力沒人懂啊。哇靠，別有一天突然暴斃啊。”
袁書微微皺眉，不滿道：“說點好話。”
“行行行，我說錯話了，對不起。”
“不過朋友做成這樣真的夠哥們的了，你別讓人老操心你了，現在高三是重點階段，你多關心他的身心健康一下啊。”
袁書假笑說，“這不有你關心嗎？”
“诶那不一樣，我這是八卦，人家子沉跟你比較好嘛，你去才叫關心。”
邱澤森嘴皮子功夫厲害，話題又一轉，“最重要別讓他搞早戀啊，等會又要顧你又要顧對象的，人有限度的。”
袁書忍耐有限，帶着假笑盯着邱澤森看，然後慢慢地吐了一句：“邱澤森。”
邱澤森突然覺得有一股冷意爬上頭皮，立馬閉嘴。
不過幾分鐘，邱澤森又靠近了袁書，賣乖說：“行，我不提了，今晚來音樂室一趟啊。”
袁書翻着書，眼都不擡：“幹什麽？逃晚自習啊？”
“诶，就是你想的那樣。”
袁書冷漠拒絕：“不去。”
“去吧，你不是練了吉他嗎？這麽一個月不練不手生啊？”
袁書依舊果斷：“不手生。”
“我想打游戲啊，出校門風險太高了，我現在想了想學校音樂室才最好躲。我一個人逃多沒意思，好袁袁你陪陪人家。”
“不。”袁書燦爛假笑，再次拒絕。
邱澤森使出殺手锏：“給你送2888點卷的游戲皮膚，随你挑。”
袁書立馬轉變口風，幹脆答應，“謝謝老板。”
邱澤森終于消停，暗搓搓給林子沉發了個消息，“哥們，成了。”
晚自習時邱澤森先一步出去，袁書過了一會兒才逮着機會跑出班。
袁書如約來到音樂室，遠遠就見門開着，裏邊的大燈貌似全開了，明晃晃的。
……
不會今晚有老師用音樂室吧，那他不是羊入虎口？
袁書有些猶豫，轉身就想跑。
“啊袁。”
林子沉從音樂室出來叫住了袁書。
林子沉走到了袁書身前，邀請道：“進來吧，我跟老師申請音樂室今晚的借用了，沒人會抓的。”
林子沉這一個月來可花了大力氣求着音樂學會的老師教他練吉他，并答應老師會跟音樂學會的同學一起去外省參加義演。
老師原本不答應，畢竟他高三正是重點時刻，可恰巧另一個高一學生突然轉校，老師只能勉強收下了林子沉。
林子沉學得慢，為了練好，他提前把卷子做完，再次去拜托老師給他用音樂室。
老師看他是重點班的，平常學習也刻苦，何況外省的才藝義演近在眼前，才特例批準。
袁書問：“你有沒有看見邱澤森？”
林子沉輕咳了一下，心虛地說：“沒有。”
“你知不知道你很不會說謊？”
林子沉耳朵通紅，尴尬不語。
“走了。”
林子沉立馬緊緊拉住袁書的手臂，“啊袁，你再彈一次吉他給我吧。”
“忘了，手生，不會了。”
“沒關系，我會，我彈給你聽，”林子沉哀求地問，“你聽嗎？”
袁書“不”字都要說出口了，林子沉忽然把抓住他手臂的手下移到他的手掌，然後扣住。
袁書突然不說話了，林子沉見他沒特別大反應，心裏松了口氣，牽着他往裏走。
林子沉有些不舍地放開袁書的手，轉身拿起吉他，調試了幾個音準，帶着忐忑輕輕地彈響了吉他弦。
是原來那天袁書興致勃勃要彈給林子沉聽的《想自由》。
柔和的曲調繞着音樂室展開，清唱出來的聲音帶着一點點變聲的啞。
或許只有你 懂得我
所以你沒逃脫
一邊在淚流 一邊緊抱我
小聲地說 多麽愛我
只有你 懂得我
就像被困住的野獸
在摩天大樓 渴求 自由
随着音樂結束，袁書的心跳也跟着漏了一拍，難得臉紅上了臉。
原來是他精心準備給林子沉的歌，現在卻由林子沉唱給他聽，就像準備好的情話被直晃晃地剖白，真摯的情愫撲面而來，打得人又尴尬又羞澀。
林子沉抱着吉他，擡起亮亮的眼睛，目不轉睛地看着袁書，像在等着袁書的表揚。
可袁書就像是出神了一樣，久久沒有回應，兩人的呼吸聲就這麽輕輕地在音樂室徘徊交纏，一吐一吸都顯得黏稠。
林子沉先開口打破了那份寂靜，還是之前來來回回重複的那一句：“對不起，啊袁。”
“我學的時間比較短，所以肯定沒有你彈的好。”
“如果你不肯再彈，那就我來學，我來彈，這樣就當我聽過你彈的了。”
林子沉看袁書不答，垂下眼睫掩住失望。
袁書看着得不到回應而感到挫敗的林子沉，耳邊忽然響起邱澤森念叨的那些。
林子沉這個階段如果還一直這樣刁難他，林子沉是不是會很辛苦。
如果這樣的話，那袁書可以看在他可憐的份上原諒他。
他開口問：“林子沉，高三了還學這些會壓力嗎？”
林子沉聽到應答竟然是這一句有些疑惑，但他不想讓袁書擔心和有負罪感，于是說：“不會，我會處理好學業的。”
“真的不辛苦嗎？”袁書又一次地問。
見林子沉腦子轉不過來，他又說：“可我學吉他學得很辛苦，你是比我聰明，所以覺得很容易對嗎？”
林子沉突然腦裏蹦出來一個很大的直覺，告訴他要是回答不好這個問題他就沒機會了。
林子沉立馬換了口風說：“沒有，不是，其實很難，還……有點累。”
“哦，那這麽累的話，以後想聽不用自己彈了吧。”
林子沉還沒反應過來什麽意思，但袁書已經走向他，坐在了他身旁，然後擡手摸了兩下他的臉。
林子沉不懂什麽意思，但袁書願意跟他親近就是好的，他也擡手自然地握住了袁書的手腕。
然後他看着袁書慢慢靠近他，歪頭跟他接了個吻。
林子沉閉緊雙眼，睫毛顫着，握住袁書的手越來越用力，呼吸也越來越亂。
突然袁書放過了他，近在咫尺地說：“林子沉，你真的不會哄人。”
語氣充滿了嬌嗔和埋怨。
“不過算了，以後不要你哄了，這樣傻傻的也好。”說完不給林子沉接話的機會，又吻了過去。
【作者有話說】
有些人表面上看着很會，實際被老婆牽下手就老實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