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22章
很快迎來第二天晚上的音樂團義演,後臺空間不大,擠滿了音樂團的學弟學妹們,正在叽叽喳喳地聊着天。
林子沉一身利落西裝,頭發全數梳上去,露出端正硬挺的五官。
他黝黑的瞳孔清澈明亮,看着很乖,一副正值初長成的少年樣子,但又身高挺拔,氣質上卻很成熟。
林子沉躲在角落,看起與袁書的聊天界面。
袁書上晚自習前還給他發了一句:“林子沉加油。”
他有些欣慰和被鼓勵到了,眼神流露出不自覺的溫柔。
但在主持人開幕時,他突然聽到了一個熟悉的名字,那絲溫柔瞬間成了驚愕和警惕,心在剎那時提到了嗓子眼兒。
“我們由衷感謝今晚的大會嘉賓林毅先生……”
林子沉在後臺的角落裏,後臺的吵鬧蓋過了主持人的聲音,他聽得不甚清晰。
林子沉緩過勁來,他不能确定,所以只當聽錯。
世界那麽大,哪有那麽容易撞見,反正不會是那人。
等主持人叫起他們音樂團的名字,林子沉就收起了手機,緊張地看着學弟學妹們上臺。
他是吉他手,不用參與整個合奏,只需要作為最後的彩蛋,與小提琴手一起彈奏另一個曲子。
所以林子沉會是最後上場的。
燈光突然暗下來,舞臺上降臨了音樂團的俊男俏女們,臺下跟着安靜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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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提琴的聲音伴着逐漸亮起的燈光悠揚地響起,跟着是大提琴、大喇叭、笛子聲。
奏出的音樂成了畫幅,音符就是這幅畫的主體,毫不吝啬地展現出它的優美抒情,讓人感受起音樂帶來的震撼,并陶醉其中。
到最後指揮人的手緩緩放下,音樂慢慢斷了音,燈光又開始暗下來。
這才輪到林子沉和另一位小提琴手上場,他們踏着大步飛快地往舞臺上走,入座在前面的空椅子。
舞臺很高,能夠将底下的人看盡,林子沉卻不敢瞧一眼。
他手心出汗,心髒快要蹦出來,深吸口氣。
等聚光光直直打在林子沉的身上,他才緩緩撥動吉他弦。
林子沉長得太過亮眼而貴氣,又帶着不動聲色的沉穩氣質,所以一出場時下邊一時響起很多驚嘆的聲音。
林子沉充耳不聞,與小提琴手配合,逐漸沉浸在音樂之中。
燈光勾勒出他的身影,所有的目光向他聚攏,輕快的<卡農>響起時,時間像是跑得輕快了些。
上下起伏的音樂聽得人心情舒爽,很溫柔而快樂的一場舞臺表演,最後也在震耳欲聾的掌聲下完美落幕。
林子沉與音樂團集體向臺下深鞠躬,一下舞臺,林子沉趕緊拿出了手機,剛好收到豁出去臉拜托人拍的視頻,他向對方道謝,把收到的視頻在第一時間裏轉給了袁書。
還來不及多說,林子沉聽到一道厚重的男聲在叫他的名字,下意識地就擡頭一看。
同樣西裝革履,每一縷頭發都精致地梳上去,雙眼皮深邃,五官輪廓比他還要硬挺而成熟,黝黑瞳孔直勾勾看人時,露出了上位者的狠戾和霸道。
林子沉睜大眼,臉上的驚訝藏都藏不住。
“好孩子,彈得很棒。”
林子沉緘口不語。
可林毅并未被他的沉默打退,繼續說:“走吧,跟我吃飯,我們聊聊。”
林子沉下意識地就想拒絕,林毅卻未給他這個機會,直說:“這四年裏你長大了不少,可這四年都沒去看過你母親一眼吧?她在天上應該很想你。”
“你想去看看嗎?或者你想把她的牌位帶在你想看得到的地方嗎?”林毅看出林子沉的動搖,于是勝券在握,篤定地幫了林子沉做出決定,還是那句,“我們聊聊。”
林子沉坐上幻影,來到一間私密性會員制的中餐廳,他全程無話,最後在飯桌前呆愣地看着林毅。
林子沉心中有太多的問題想問,不過最重要的不過兩個問題。
林毅怎麽樣才肯把媽媽的牌位給他以及見他的目的。
但林子沉沉住氣,這是以往林毅教他的,越是着急要什麽越是要不動聲色。
林毅點餐完以後,手機恰好響起,是助理發來的信息,都是林子沉這四年裏的一切資料與經歷。
林毅了解了個大概,才慢悠悠地打了幾個字發出去,放下手機後才縱容地開口:“子沉啊,我不知道萬珍竟然這麽狠心,背着我把你送進了福利院受苦,這都是我的錯。”
萬珍是在林子沉母親過世不久以後,由林毅帶回來的、當時已懷胎三月的繼母。
林子沉皺眉,極度不适。
這個繼母的存在就是在提醒林子沉,林毅背叛母親、出軌是事實。
面前坐着的早不是以往那個很愛母親和他的爸爸,而是一個曾經在母親在世時,裝作很愛母親的僞善男人。
林毅騙過了母親和他,林子沉曾認為世界上沒有比他更好的爸爸了。
但一切都是假的,所幸母親到死都不知道這個男人僞善的面具,否則又是徒增憂愁罷了。
林子沉知道林毅故意把萬珍先說出來,不過是想虛晃一槍,假裝自己理解林子沉心中的那根刺,并表示自己是帶着誠意來談。
林毅不介意林子沉與他聊聊繼母萬珍。
可林子沉并不在乎那個名不正言不順的女人,他沒有如林毅所願地接話。
林毅大概了然,于是又甩出了另一個話題:“好孩子,你媽媽如果在世一定舍不得看你過得這麽辛苦,給我個彌補的機會好嗎?”
林毅從剛剛開始就一直在拿媽媽話裏話外地要挾他,卻不點明目的。
林子沉終于有了點反應,趁機會問道:“你想幹什麽?”
“子沉,跟我回去吧,在福利院給不了你好的生活和資源,林家的生意需要你來接手。”林毅像盯獵物一般盯着林子沉,“你是我和平平的孩子,你才最有資格繼承我的一切,林家需要一個名正言順的後代。”
林毅後背一靠,拿起酒杯晃了晃,“雖然浪費了四年在福利院,你的水平或許已經跟不上現在的富家子弟,但我林毅的孩子不會是菜包子,我對你有信心。”
林子沉果斷地說:“不,我不會跟你回去。”
林毅歪頭,似是早預料到林子沉會拒絕,說:“難道你不想看你媽媽了?你媽媽的牌位也不要了?你總不能一輩子不回來吧?”
“我不想再跟你有關系了,林毅。”
林毅放下酒杯,酒杯與桌子磕碰出清脆的聲音,他對林子沉最後直呼他的大名很不滿意,說:“我知道你在想什麽,你以為跟我撇清關系,自己私底下再去拜訪你母親,就能解決一切了?但我會給你這個機會看嗎?”
林子沉握緊拳頭,“那個誰……”他連說她的名字都覺惡心,只是含糊不清地帶過,“不是懷孕了嗎?她的孩子會長大,你可以讓她的孩子繼承你的一切。”
“孩子早夭了,”林毅賣慘地說,“我只有你了,子沉。”
“萬珍一直不肯說她到底把你丢哪去了,四年前我在國外,她告訴我她把你安置在一所私密型的學校接受教育,我就沒多想。”林毅看似誠懇地說,“這事是我的錯,子沉。”
“直到在一年前你弟弟因高燒不退去世,我才有機會看見她的真面目,得知她竟然為了一己私欲,害怕你的存在讓她的孩子不能繼承林家,就這樣對待你,可那時我已經失去你了。”
“好在今天父子緣分讓你重回我的身邊,她萬珍不配入我們林家的門,我知道你恨她,但我向你保證,你回去以後絕對再也看不見她。”
林子沉并不買賬,林毅字字句句不提自己出軌的事,把所有的錯賴在了一個女人身上。萬珍固然不是什麽好人,可他林毅說的話又有幾分真。
如果不是一年前萬珍的兒子去世,他林毅絕對不會想起他。畢竟四年來,如果林毅真的有心要找他,以他的權勢地位,怎麽會被蒙蔽那麽久,不過是假裝不知而已。
因為他當時沒有價值,而他林毅還有另一個籌碼。
林毅是個極其出色的談判家,但林子沉看得很開,還是拒絕了林毅,“不了,如果你不讓我見媽媽,我自己可以給她立碑,我相信她的靈魂更想來我這住着。”
“林毅,我們沒什麽好談的了。”說完,林子沉站起來就想離開這個讓他不适的地方。
“我會把你送去國外留學,重新給你發牌,最好的資源都會是你的,”林毅霸道地說,“如果你不答應,福利院明天立馬就會關閉,我會讓那些陪你在福利院裏從小玩到大的朋友都得不到好機會。”
林子沉猛地轉身,激動地說:“你不能這樣!”
林毅毫不畏懼,“你也不想看他們高中被老師孤立,上不了好的大學,工作上被擠壓吧,”他緩緩說出一個讓林子沉頭皮發麻的事情,“尤其是那個跟你最好的袁書小朋友。”
林子沉瞪大眼睛,冷靜自持的神色全無,“你不許這麽幹!”
林毅擡起眼簾看着林子沉,“其實這樣做很麻煩,但我們都可以有不會麻煩的選擇對不對?”他站起來拍了拍林子沉的肩膀,“彈吉他很好,可沒有好老師教你,你學得還只是皮毛而已,而且未來只彈吉他是沒有前途的。我是為你好,好孩子。”
“父母之愛子則為之計深遠啊。”
林毅出了包廂,跟着一堆保镖進了包廂,強行把林子沉的手機奪走,按住林子沉不讓他反抗,當場清洗了手機內所有記錄。
而後其中一個保镖給了他一個新手機,說:“林總說要林少爺從今天開始就忘掉過去,所以一個都不能留,這是您的新手機。過幾天我們會帶您出國,跟随您到新家,您的出行和安全都會由我們看護。”
“林先生,請跟我們走吧,我們帶您去今天睡覺的房子。林總說您大概會不想看見他,所以我們坐另一輛車。”
那一天的林子沉毫無反抗之力,只能束手無策地被壓着上了車。
這一切發生得太快,他甚至沒能來得及給袁書發最後一條消息。
【作者有話說】
今天小圓圓不出場,難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