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集市
第29章 集市
已近傍晚,月上柳梢，集市兩邊的燈火漸漸亮了起來。
仙界集市中人潮湧動，一個接一個将他們擠進了人海之中,險些把他們兩人拆散。
現在，也許是逃跑的最佳時機。
蕭無雙搖搖頭,很快排除了這個想法。
他不是沒考慮過趁現在逃出宋離的掌控,只是眼下實在不是時候，暗衛小十一不知還在哪兒盯梢着他，萬一被發現，不僅會引起懷疑,他下一次出逃也更難了。
如果這一次他乖乖回去,搞不好宋離之後還會對他放松警惕,又玩得開心，還能幫助逃跑，豈不一石二鳥？
嗯,這個思路肯定沒錯！
人海密集，蕭無雙牽着小辰，瘦瘦的肩膀想往集市鑽,卻猛然被一個橫沖過來的大漢撞開。
那大漢膀子上肌肉一凸一凸的,而且動作瞄的極為精準,絕對是故意沖他們撞過來的。
“無雙？！”
小辰被連帶着撞倒後，一睜眼，發現自己竟壓在蕭無雙的肩上，急忙向後退去。
雖然用身子好好護住了小辰，但蕭無雙自己的膝蓋卻磕到路邊的石子粒上,本就脆弱的膝蓋關節處瞬間紅了一片，在昏暗的地面流下一片深色的血灘。
“……我沒事。”
推開擔心湊來的小辰後,他咬住微顫的牙，臉色更加白了。
還以為魔尊之軀會對痛覺遲鈍一些，但果然該疼的時候，還是會疼得厲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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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邊走來一個肌肉豐滿的人影，正是那個撞了他們的男子。
蕭無雙擡頭瞪過去，質問他道：“為什麽要随便撞人？我記得我不認識你吧。”
“還敢問老子？”肌肉男居高臨下地看着他們，嘲諷一笑，“當年這幫妖族幹了什麽你都忘了？老子的弟弟就是被妖族殺的！你居然還敢帶妖族混進這裏！”
當年魔族橫行霸道時，不少中立派的妖族倒戈，在戰場上殺害了無數仙族修士。
而像小辰這樣的無辜者，卻不得不承擔這些莫須有的罪名。
肌肉男的身後漸漸多了一些圍觀的路人，個個也都眼神不善，和一頭灰發的妖族少年憤怒地對視起來。
感受到危險又不善的氣息，小辰趴伏在地上，警惕地護在蕭無雙身前，好像一只炸了毛的大灰貓。
少年如今的個子比他還高，灰色的長發在遍地烏發的人群中突兀又顯眼，不加掩飾的妖族氣息更是引來了越來越多的注意。
……糟糕了。
越來越多的人正在朝他們走過來，憤怒的心情躁動不已，幾乎快要引起騷亂。蕭無雙見勢不妙，急忙拉住小辰，也不顧腿上的傷口如何，飛速地向反方向跑去——
“站住！”
叫喊聲瞬間從身後傳了過來。
他沒敢回頭看，跑起來一刻也不敢停，生怕這些暴躁的修士踩着劍飛過來。
直到身後聽不到動靜了，蕭無雙才緩緩停下，
周圍是黑黢黢的荒郊野嶺，他就着點點月光，掀開袍子檢查傷口。
傷口……消失了？
蕭無雙疑惑地摸了摸膝蓋那片地方，雖然還有些疼，但是傷口明顯已經完全愈合，連疤都沒有留下。
……難道是他修為漲進了？還是什麽別的原因？
蕭無雙想不明白，只能将這個問題暫時抛之腦後。
身後，小辰極為不解地盯着他，緩緩開口：“剛剛，為什麽要跑？”
蕭無雙十分坦誠地看向他，解釋說：“因為我打不過他們。”
他才煉氣一層，而且還是那種沒天賦的類型，哪裏打得過那麽一大幫肌肉修士？不僅如此，他那個魔族血脈一用就暈，更加沒用。
小辰賭氣地鼓起臉：“可我打得過。”
周圍氣息一轉，蕭無雙驚訝發現——小辰的修為居然已經築基了？還是築基後期！
他才出去幾天，小辰就築基後期了？這是什麽品種的天才？！
“……什麽時候的事？”
“忘了。”小辰說完，忽然一副想到什麽的樣子，補充道，“好像吃着吃着就這樣了。”
“……”
蕭無雙不禁感嘆，命運何其不公，有些人吃飯會變胖，有些人吃飯卻會變強……
“打得過也不能打，出門在外，要好好跟人相處，不要打架。”蕭無雙看了眼遠處那一片燈火通明的場景，心有不甘，“要不我給你去找一套衣服，把頭發遮住，我們就能混進去了。”
“……不用了。”
說完，小辰的衣服忽然抖了一下，身體和衣物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小，再變小——
卧槽，居然還能一起自由伸縮？！
看上去只有五六歲的小灰團從身後抽出一條黑絲巾，沖他招了招手：“無雙，你用這個藏住我的頭發，抱我進去就行了。”
蕭無雙實在抵抗不了小肉手的可愛，立刻就把他抱在了懷裏。
他忽然又疑惑起來，看向懷裏的小灰團：“等等，你不是可以自己走路的嗎？”
小辰紅着臉，使勁推開了他的臉頰。
“……我懶得走！”
不過，他現在小小一只，在人群裏很容易走丢，抱起來又安全又可愛，還能時不時撸一把毛，倒也挺好的。
蕭無雙抱着懷裏的小團，重新返回了集市口，果然沒有什麽肌肉壯男再沖過來挑釁他們了。
人海間，你來我往，叫賣聲與讨價還價聲此起彼伏，他們兩人也十分自然地加入了買賣的人群之中。
仙界集市中擺攤的有專門做轉賣生意的商販，也有一些獨自在外探寶的散修，他們有的幹脆席地而坐，攤開一張草席擺上貨，路人要有看上的，直接交換靈石，方便得很。
靈石相當于仙界的流通貨幣，分為上中下品階，一塊上品換一百塊中品，一塊中品換一百塊下品。
逛了一圈，小辰和他都對劍譜靈器一類的東西不感興趣，匆匆看幾眼就過了。
走到一處簡陋的小攤前，小辰忽然雙眸一亮，腳步停了下來，兩眼眨巴眨巴，放出興奮和好奇的光。
他扯了扯蕭無雙，指着地攤上發光的東西，激動地說：“無雙，你看那個！”
順着小辰的小肉手指看過去，蕭無雙看見了一柄短刀，刀柄鑲滿五彩石，雖然刀刃有些老舊生鏽了，但設計仍然顯得它十分漂亮。
那柄短刀雖然刀身破損，但刀柄難得地漂亮，立刻有人趕在他們前頭過去問價，便聽老板大聲吆喝道：“十塊中品，少了不賣！”
問價的男子立刻搖搖頭，他只是抱着淘.寶的心态過來問問，想淘一些低價的貨碰碰運氣，可一聽要十塊中品靈石，馬上放棄了。
十塊中品靈石都可以買，誰會買這把破刀？
蕭無雙有些頭疼：“十塊中品靈石……”
他身上帶的靈石不算多，只有兩塊中品，十塊下品，就這些還都是用雨露閣的首飾和其他宮女偷偷換來的，若是換多了，又怕被宮女懷疑他們是不是要偷偷溜走。
他上前問那位賣貨的老板：“能便宜一點嗎？我身上還有一些首飾，你可以拿去當了。”
“不要。”老板想都沒想就拒絕了，“我一個男人要什麽首飾？再說，我又認不來你這東西，誰知道是真是假？”
仙宮置辦的首飾哪會有假？蕭無雙當然不能把這句話說出來。
要不是仙宮裏賬房拿取靈石需要通過上級的申請，他肯定就直接帶靈石出來了……
小辰看出蕭無雙沒有帶夠靈石，他也不争，只是緊緊盯着那柄好看的短刀，看個不停。
似乎是看夠了，他抿住唇，扯了扯蕭無雙的衣服。
“無雙，我們走吧。”
“不，我們買。”蕭無雙下定決心，将手撫在粗糙生鏽的刀面上，“你別賣給別人了，這把刀我要了。”
這還是小辰第一次對食物以外的東西感興趣，卻要因為靈石這種東西被迫放棄，怎麽可能？
腦海中閃過一些陳舊的記憶碎片，蕭無雙更加堅定了。
他沒有親人，準确的來說，他被他唯一的親人遺棄了。
他還記得那是一個周日的清晨，那個總是說着‘男孩子要什麽玩具’的母親，第一次帶他去了市裏最大的玩具城。
其他小孩牽着父母的手滿載而歸，而他趴在櫥窗邊，等了三個小時，四個小時……
店員将他帶走，交到警.察手裏後，蕭無雙再也沒有向身邊的人要求過任何東西。
這似乎成了他的心結，從此，他最見不得小孩子受委屈，受欺負。
而眼前，賣刀的老板聽了他的話，十分懷疑地打量起他們一大一小：“這就要了？你靈石夠嗎？”
“集市上有沒有當鋪之類的地方？我去把這些首飾換成靈石，再來買你的刀。”
“我們這兒都收靈器靈草，沒有聽說過收珠寶首飾的。”
老板說完，轉念一想，這把刀因為價格滞銷了很久，他正準備今天賣不出就降價，而現在……可能正好是将它高價賣出的最後最好的時機！
他決定提點提點蕭無雙，咧嘴一笑，道：“這樣吧，公子，算你運氣好，今晚正好有一年一度的比武大會，聽說比贏了能有豪華獎勵，要不然你們去試試吧？”
蕭無雙無奈地搖了搖頭：“可我只有煉氣一層，肯定打不過其他參賽者的。”
小辰眼前一亮，舉起小肉手：“我……”
“噓！”
蕭無雙急忙捂住小辰的嘴，怎麽能讓他參賽？萬一暴露了身份，豈不又要出亂子？
老板頗為驚訝地看向蕭無雙，看這位客人自信的樣子，他還以為至少能有金丹水平。
煉氣一層？這修為真是低到難以置信！
但他打量了幾下眼前這張臉，随即放心下來，拍着蕭無雙的肩說：“沒事，旁邊還有個選美大賽。”
正被牢牢捂住嘴，陷入掙紮的小辰一下亮起了雙眼，從他懷裏一下鑽了出來。
“無雙，這個你肯定能拿第一！”
“這、也許吧……”
選美大賽？修真.世.界也有選美大賽？
蕭無雙內心一時有點掙紮，但看着小辰堅持又期待的眼神，他還是妥協了。
如果只是上去走兩步，應該可以吧……
老板忽然‘啊’了一聲，補充道：“哦，忘記說了，聽說只有女修才能參加這個比賽，沒見過有男人參加的。”
小辰拍拍胸脯，自信地哼哼起來：“沒關系，無雙穿女裝肯定也很好看的！他去了，肯定拿第一！”
“……”
蕭無雙看着懷裏的熊孩子，頓時陷入了良久的沉默。
……不要幫他擅自答應一些奇奇怪怪的事情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