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25章

鹿嶺酒店坐落坐在電臺正對門,四十四層高,外觀十分前衛,直梯似觀光梯設置在南向的兩側,乍一看并不像酒店,更像一個露天的商場。直梯是梅花鹿集團特意為來臺嘉賓、代言明星準備的粉絲福利,高峰期的電梯比起全市的所有廣告位的招商能力都錯錯有餘。

暴富游戲的新項目啓動相較于之前的幾季提早了兩個月,且是秘密進行。因此沒有什麽狗仔社在酒店蹲守,這要是放在以往,哪一家能拿到參賽名單的第一手資料,那可是能賺得盆滿缽滿的。

顧澤咛雙手插兜走進了電梯,長腿站定,因為優越的身材比例,即便是痞氣的姿勢也顯得貴氣十足,像極了電影鏡頭裏驚心設計過動作的年輕霸總。

彼時「霸總」的心情顯然不佳,頗有下一秒就要說出「天涼王破」臺詞的趨勢,跟在後頭的李立想不通顧哥怎麽又火大了,像個大鵝似的探出腦袋往樓下看。

他看到了白菡不單左邊站着一個急紅了眼的周歲,就在他們走進電梯的這短短十幾秒時間,白菡右邊有挂上了一個抽抽噎噎的沈玟。

李立瞬間縮回脖子,緊緊地貼在電梯的邊角,幻想自己是只鹌鹑。

“李立。”

“欸!”

“你說對誰都好是不是種病?”

“那可不!介不是海王麽!”

顧澤咛:“不準說他壞話!”

李立:“……”你談戀愛了不起,你清高!

大樓間,沈玟哭得梨花帶雨:“花,花姐姐不見了!”

白菡看着左右拉着自己的兩個人,不知道什麽時候開始,他充當了一個決策人的角色,明明在游戲裏他是能躺就躺,能吃就吃,能玩就玩……

他分析了一下也許是因為最後他那一聲召集大夥兒跟着他的口號,也有可能是因為結尾的時候他忍不住想所有人透露的那個「你會死」的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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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其實這只是公事公辦罷了——正常人類死亡是登記在案的,就像顧澤咛,會有管理層發放名單到各個無常,無常們在根據指示的時間地點前往位面勾魂,只有無辜枉死的人才會先暴斃,再才有無常姍姍來遲、手忙腳亂地收歸操作。

這兩百多個玩家的結局在進入大樓時就已經被不明勢力劃分在了枉死名單裏,這絕對不是亡靈局的意思,一定是有一股力量在位面裏只手遮天,阻斷了上傳下達的過程,身為無常,做到盡量提醒、減少局裏業務量是本職。

更恐怖的是,他和虞飛也被加入了這份名單裏,這說明這其中有人的權利,已經超越了亡靈局,而唯一不在名單內的顧澤咛的存在,恰好證明了有人公器私用,企圖挑戰輪回綱常。

如果有人為了自身利益甚至生存劍走偏鋒,白菡并沒有什麽意見,可如果侵犯他人的利益,踩着人墊着腳吃香喝辣,白菡也沒什麽意見,但絕對不會加入。

因此,虞飛要走流程帶走顧澤咛,白菡是不會插手的。這不是選擇虞飛還是顧澤咛的選擇題,只是一道沒有其他選項的填空題。

遠處的太陽即将隐入地平線,微弱的霞光映射在酒店外牆上,透明的電梯像是地獄門口的臺柱子,在暗無天日的地界散發着五彩斑斓的光。

白菡知道顧澤咛在看他,他沒有過多猶豫,将手機收回了口袋,轉頭跟着沈玟重新走進了電臺大樓裏。

沈玟說她知道回到演播室的另一路線,帶着他和周歲避開了安保人員很順利地就走進了逃生通道。

“我來的時候,演播室在十八樓,可是剛才我在外面數了一下,這裏好像只有十七樓。”周歲的聲音有些抖,他緊緊地攥着白菡的泡泡袖,“老白,剛才你說的死了就是死了,是什麽意思啊?”

粉隊成員都在一個空間裏,因此就算節目組緊急阻斷了白菡對外警告的話語,游戲中的人還是都把話聽了個一清二楚。而周歲自進入游戲以來一直和虞飛打交道,雖然他很享受游戲中找道具的快樂,但每次找到虞飛的時候,他總是能被虞飛警惕的眼神和沉重的氣息吓到。

整場游戲下來,虞飛不是在鋤大地,就是在鋤大地的路上,嘴上還念念叨叨地說着什麽要找出口。那次在醫院聊天的時候,他忍不住安慰虞飛:“通關了就找到出口了吖。”

哪知道虞飛用一種極其平靜卻十分嚴肅的語氣對他說:“擠扁了,就真的擠扁了。”像是個死人突然開口說話,噴得他整張臉涼飕飕的。

而現在就連白菡都說了類似的話,周歲覺得他的小心髒即将承受不了二次打擊。

白菡聽到周歲的問題,臉上帶着無邪且真誠的微笑,學着周歲的語氣道:“就是字面意思吖。”

“呃啊!你好吓人欸!”周歲立馬甩開白菡的手,轉身躲到了沈玟身邊,雖然周歲比白菡小只,但怎麽也有一米八的個子,所在沈玟邊上怎麽看怎麽像帶着小紅帽的大灰狼。

沈玟全然不顧身後兩個大男生的吵鬧,只一心數她的十八層樓,子啊跨上最後一步臺階後,她突然頓在了原地。而白菡卻瞥見沈玟頭頂有一團黑霧,仿佛一團有血盆大口的黑球張着直愣愣地向沈玟俯身沖下,幾乎是本能的,他打出一圈,那黑團子像籃球一樣呈抛物線落了下去,還在地上彈了一彈。白菡因為分神剎車不急,一臉撞上了周歲,周歲又一臉撞上了沈玟,沈玟似多米諾骨牌似地撞開了門,三人一個接一個側滾了出去,周歲「哎呦哎呦」地扶着腰,撥開背上的白菡後一擡頭……

“啊!”他猛地一驚徹底跌坐在地上,四肢并用地往後退。

甚至白菡也受到了驚吓,渾身發麻。

這一次并不是又出現了什麽小怪獸,站在他們前方的是十幾個梅花鹿大廈的安保人員,為首的他見過,正是十分鐘前把他拎出大廈的那個壯漢。

他們花了十分鐘爬了十八樓,又回到了原點!

無形中似有一只不容反抗的大手抓着他們的腿往回拖。

壯漢瞥一眼白菡,默默地嘆口氣說:“這年頭不是長得好就能當明星的,請你們走正規渠道進入大廈。”

被「請」出大廈的時候,沈玟不服氣地反駁:“我們是暴富游戲的通關者,怎麽不算正規渠道了!”

安保們聽到這話齊齊地笑了:“小姑娘,謊話也要講常識啊,暴富游戲上一季結束也才半個月,哪裏來的新賽季。回家好好念書吧。”

一刻鐘後,三人窩在大廈邊的犄角旮旯裏面面相觑。

周歲顫巍巍地問:“我們剛才是爬了十八層樓吧,怎麽回到了一樓啊?”

沈玟比周歲平靜,她思考良久後說:“難道不是往上爬,是往地下爬十八層?”

地下十八層?

十八層地獄!

“哎呀,你們說話怎麽都這麽吓人!”周歲忙甩開沈玟,又回到了白菡這邊。

白菡倒是沒被吓到,某種意義上來說,地下十八層也算是他的老家。“這裏不是人類可以應付的地方,還是先回酒店住一晚觀察一下吧。”他提議。

“人類……”周歲又一次松開了白菡的手,在所有玩家中,白菡是他覺得最天然無害的對手了,可怎麽現在也開始不說人話了呢?他不禁開始反思自己是不是太以貌取人了。

周歲雙手緩慢放在胸口,眼白一翻,昏厥。

白菡扛起周歲,示意沈玟跟上,沈玟卻很猶豫。

夜色已經到來,街道上的霓虹燈紛紛亮起。白菡想起了什麽,道:“如果你是怕影響不好,我們先去開房,過十分鐘你再進來,房號我發給你。”剛才看手機的時候,白菡看到手機通訊錄裏滿滿當當都是玩家的聯系方式和編號。

沈玟:“我不是怕這個,是那個酒店,能住進去的都是非富即貴,我們還不是正是嘉賓,住不起啊。”

白菡沉吟了會兒,問:“能不能花積分入住?”

沈玟:“可以到是可以,但是積分如果留到最後,每一分可以兌一百萬人民幣,現在入住一晚上就要兩百積分,很虧的。”

白菡破愁為笑:“沒有關系,我有好多積分,以後也用不到——”

……

鹿嶺酒店19樓0251號房的布置與游戲新手村酒店的總統套房完全一致,甚至連抽屜裏的濕巾數量都分毫不差。

顧澤咛洗完澡出來,輕車熟路地走向落地窗,濕發随性地背在而後,水珠順着後勃頸落到背肌上卻渾然不覺。剛才李立來報告白菡進了酒店。

但白菡不是一個人進來的,而是肩上扛了一個,手裏牽了一個,還另開了一間房。

房門開啓,李立冒冒失失地跑進來說:“顧哥,前臺說客戶的信息不能洩露,就算是你也不行。”

顧澤咛回頭,一雙笑眼隐在了月光裏,他說:“辦事不力的人就算通關了,下一關也活不久。”

李立吓得肩膀一抖,連滾帶爬地又往外跑,邊跑邊說:“我這就去找經理!”

酒店3樓的886號房裏。

周歲被安置在了小床上,沈玟進了浴室。白菡坐在床上看着手機,通話界面上寫着花贏骊三個大字。

思考良久,白菡給顧澤咛回了一條短信:“真的要上電視的話,可不可以幫我模糊一下時間?”

他放下手機沒兩秒,震動聲響起;

顧澤咛:“我不喜歡撒謊。”

【可是我真的不止五分鐘的。】

【那你過來證明。】

啪!

手機滑落在了床上,白菡覺得顧澤咛在開車,且他有證據。說實話因為中毒的緣故,酒莊裏的記憶對白菡來說有些模糊,現在就更模糊了,唯一清晰的認知就是……挺爽的。

白菡的手指點在手機上,覺得有些燙手,又把手指挪開了。他在想顧澤咛到底是怎麽個意思,怎麽突然就這樣了,難道是人之将死,滿腦通黃?

這樣怎麽可能達到無欲無求的狀态。

“白菡哥-能幫我拿一下浴巾嗎?”沈玟的聲音從浴室傳來。

白菡聽話地起身,拿起浴巾站在了浴室門口,門打開,溫熱的霧氣撲面而來,沈玟伸出手接過浴巾,竟擋着白菡的面圍了起來,白菡微微蹙眉,忙避開視線,可他避開沒有用,對方直接将手挂到了他肩上,踮起腳尖湊到耳邊說:“你真的不喜歡女人?”

白菡腰板挺直,目不斜視,平靜地說:“你好像也不喜歡男人。你的花姐姐不還等着你救嗎?”

沈玟:“你也說了,這裏的事情不是人類能解決的,花姐姐就算深入險境我也無能為力了。”

“可是我剛才給她打電話,她說她在做spa欸。”白菡拿着手機,打開通話界面放在沈玟面前晃動一下。

突然被揭穿的沈玟并不驚慌,松開白菡後依舊微笑着看着他,也不知道哪面吹過來一股妖風,浴室昏黃的燈光下,她細軟的發絲輕輕浮動,笑着說:“白菡,任職期三個月,完成指标三個,全無常業務倒數第一。”

白菡:“你到底是誰?”

“我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擅離職守,被我抓住了——”沈玟像變數法似的從胸口掏出一封信封放在白菡手裏,說:“這是你的懲罰。”

白菡捏着手裏的信封,眼神逐漸從懷疑轉變為嫌棄:“你居然為了抓員工業務,陪我玩了三天游戲?”

沈玟的笑消失了,終于換上了領導該有的語氣:“白菡,轉移話題并不能真的把懲罰給轉移的。”

白菡認命地打開信封,看到裏面的肖像照後,他表情劇變。

——照片上是一個長相很驚豔的青年,青年的真人比肖像更驚豔,是白菡親眼确認過的——顧澤咛。

“你什麽意思?”他沉聲問。

沈玟聳肩:“字面意思。你是虞飛任務失敗的接班無常。三個月內把亡靈帶回局裏。”

白菡怔在原地——沈玟的意思是,虞飛任務失敗了,那人呢?還活着嗎?

準确的說是:還存在嗎?

現在要他去勾顧澤咛……

沈玟看着白菡像座雕塑般靜止在原地,微微地嘆了口氣。經過幾天的測試和觀察,白菡對金錢沒有概念,對女色無動于衷。

說白菡不是合格的無常吧,他無欲無求到業務不達标、心存善念看不得人枉死而數次出手相救、遇到惡人思維靈敏且殺伐果斷,優秀程度已經超越大部分無常。

可說他合格吧……同一個窮兇極惡的亡靈不清不楚,毫無原則。

可以明确的是,一旦白菡在這裏撂下挑子,他就不再擁有做為無常的資格。

她相信以白菡的理解能力,在打開信封的那一刻已經明白了其中厲害。

“所以你是神,對嗎?”白菡冷靜地問。他回想起初見的沈玟曾警告過他:不要真的喜歡上哥哥們。

沈玟:“我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想成為誰。”

白菡擡起眼皮,他個子高,面對嬌小的沈玟時一直壓着背,矮身擡眸的姿勢他駕輕就熟,“怎麽這樣子,只許你在這兒泡妹子,不準別人出去……泡哥哥。”

沈玟:“……”

白菡将臉上嘤嘤嘤,嘴上mmp發揮到了極致。但凡這句話被顧澤咛聽到,他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初見時,沈玟先是把他認成了女生,在确認他是男生後,态度才突然翻轉了一百八十度。可見一開始沈玟并不知道他就是白菡,只是單純的想和美女姐姐貼貼。

就算是神,也不一定全是對的。

白菡挺起腰板:“我可要去找花贏骊告狀了啊!”

沈玟:“別。”

作者有話說:

白菡:才不是海王,我們精着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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