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第28章
白菡的大腦宕機了三十秒，反應過來後，第一時間去關屏幕。
他真的腦筋秀逗了才會期待從顧澤咛嘴裏聽到正經話。
“這個界面關不了，不過有遮擋物的情況下他們看不到，而且收聲也不好。還可以手動關閉語音。”顧澤咛無所謂地雙手撐地，人往後靠，其閑散的姿态硬是把桌底位躺成了沙灘位，他桃花眼裏帶着戲谑，似有秋波微轉，用氣聲說道：“真的沒有嗎？可是我好像看到輪廓了。”
正在找關閉語音按鈕的白菡下意識低頭看，大西褲裏空間很大，倒不至于有什麽輪廓，但如果是剛才那條堪比沙灘褲的褲子的話，被看到了什麽也不是不可能。
畢竟他不小，且是一名取向為男的成年人，顧澤咛又……特別漂亮。
但……原來平常顧澤咛對他的關注點不在臉？果然還是因為那個藥吧！
他不禁開始反思，是不是他顏值下降了？吸引不了人了。
白菡的又一次完全出乎意料的反應惹得顧澤咛再次笑出了聲，他幾乎可以确定白菡在一個不可能走神的環境和語境下……走神了。
就在剛才，顧澤咛看到化妝室一地狼藉之後，還以為白菡已經離開了，畢竟現在虞飛死了，白菡沒有理由繼續留下。
雖然他很不想承認，此時的自己渾身上下都充斥着失而複得的興奮與欣喜，活像個情窦初開的小女生。
但和小女生不同的是，他絕對不會掩飾這份欣喜，且他喜歡從一而終，以前想欺負白菡到哭，現在依舊。
“我給你準備了那麽多小吊帶，你裏面不會真空了吧？”顧澤咛單手扯住白菡的領口向下拉。
沒想到的是上一秒還在迷茫中的白菡瞬間反應了過來，反手鉗住他手腕上舉摁過頭頂，白菡正色道：“我現在可沒中毒。”他哪能在同一個坑摔兩次。
顧澤咛雖然被壓得死死的，嘴上的笑意不減反增，他問：“那車裏的時候呢？還是說你的身體對我的手念念不忘？”
白菡看着顧澤咛玩世不恭的狀态氣不打一處來，他沒有否認，而是說：“就算有，虞飛的遭遇也足夠讓我冷卻了。”在惹毛人的方面，他的造詣并不比顧澤咛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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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顧澤咛一下就被引爆了，一膝蓋頂在白菡身上，反客為主将白菡摁在了地上！他怒道：“虞飛也不過是個來勾我魂的無常，他不死我得死，我殺他有什麽不對嗎？！”
一句話像回旋镖似地紮在白菡身上，他長腿跨過顧澤咛膝蓋将人又反壓在了身下，單手抓緊顧澤咛的領口，兩人的眼神裏都帶着火氣，白菡瞪了半晌，愣是一個字沒說。
首先，顧澤咛根本不知道虞飛沒死，卻還是口不擇言地随心說話，完全不顧他會誤會，叫人火大。
再者，顧澤咛的意思是來一個無常就殺一個，沒什麽不對，但他就是下一個，顧澤咛不知道他是來勾魂的還不斷撩撥他……白菡還是頭一次被動啞火，郁結在心口，什麽話都說不出來。
兩人的語音都已關閉，網友們只看到一張八仙桌在地上來回摩擦彈跳，偶爾有一條腿從桌底下踢出來。
【我沒看錯吧？白菡有三條腿？】【桌底下還有一個人？】【有沒有別的頻道的人在這兒啊？】【有沒有可能是NPC？】
僵持了一會兒，顧澤咛先開口道：“我沒有殺虞飛，愛信不信。”他語氣強硬，臉卻主動別開了。
白菡手上的力道一松，這是顧澤咛第一次對他示弱。着實叫人覺得新奇。
他斟酌一下後問：“能告訴我你參加節目的原因嗎？”他才不信顧澤咛缺錢，之前看到顧澤咛被粉絲包圍，看上去也是小有名氣，顯然也不需要靠這個地方幫忙提升知名度。
雖然說無常不應該對任務對象有過多關注，可是他……好奇死了呀。
顧澤咛眉尾一挑，“你告訴我你為什麽進來，我就告訴你我的。”
白菡：“……”這個真不能告訴你。
對話又走進了死胡同，白菡覺得他不應該繼續和顧澤咛接觸了，他正要起身，卻聽到顧澤咛說：“別動！”
白菡半撐在地上的手頓了一頓。
“有動靜，可能不是人。”顧澤咛嚴肅道。
白菡一臉「你看我像怕鬼的人嗎」的表情看着顧澤咛，沒等他開口吐槽，「鬼」在房間內挪動的竊竊聲在耳邊響起，聽得人心裏發毛。白菡心想鬼走路怎麽還帶聲音的？他好奇地回頭望，正好看到兩只黑色翹頭布靴以平行的狀态緩慢地向八仙桌移動着。
因為兩只腳平行，這個「鬼」的移動方式主要靠蹦，蹦又蹦不高，每次只能蹦出幾厘米，鞋底在粗糙的地面摩出叫人耳朵發麻的聲音。被白菡發現的時候，那「鬼」距離八仙桌還有很遠的距離。
但比起其詭異的移動方式來說，更叫白菡受不了的是它的穿着——下半身穿着暗紅色長褲，褲腿塞在黑長靴裏，褲子外蓋着兩片藍色袍子，袍子的尾端有刺繡繡的花紋……
介不是僵屍嗎！
白菡只覺周身血液逆流，四肢全部變得冰涼涼的。“嘤！”他十分沒骨氣地就着姿勢直接把臉埋進了顧澤咛懷裏。
有一說一，這時候很想叫聲哥哥。
顧澤咛的語氣一下就軟了下去，脫口而出的嘲笑話也變得極其溫柔，他說：“無常還怕鬼啊？”
白菡當然不怕鬼，可平常他們接觸的鬼都是二十一世紀的，誰見過僵屍啊！又不是從清朝開始就當無常！
就像看到青蛙一樣，他需要适應的時間。
“游戲有特定身份，獵人、醫生、天師，每個角色可以使用特定道具，這三天會見到很多NPC，你總不能三天都不看吧？”顧澤咛耐心地科普道。
白菡聽進去了，他是來這兒勾魂的，怎麽能躲魂懷裏！他做好心理準備後擡起頭，再轉過臉來……
正正對上一張慘白枯敗的圓臉！它戴着官帽，臉上貼着明黃色底血紅字面的符咒，一咧嘴，嘴角直接咧到了耳朵根，骨肉間黏連的肌肉紋理像是被風幹了的牛肉幹。
明明剛才還有三四米，一蹦就到跟前了，還趴下了！青蛙見了都得叫爺爺啊！
“啊！”
無常的潛力是很大的，白菡一個激靈，抱着顧澤咛直接向反方向滾了出去，同時還單手操起八仙桌向前砸，直接砸在了僵屍腦袋上！
僵屍的腦殼很脆，只聽「噗」的一聲，青蛙僵屍似漏氣了的氣球，迅速癟了下去。
網友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吓了一跳，眼看着滾進去一個，現在買一送一了？
【哇靠直接爆頭了，刺激。】【有人看到桌子怎麽倒的嗎？】【是那個人救了他吧？等一下，這不是顧澤咛嗎？他竟然來暴富游戲！】【顧澤咛是誰？】【你不知道嗎？他是本市出了名的富二代。】【所以剛才他們兩個是在桌底下打架嗎？】
看到彈幕的白菡眉心一擰，再看下去怕不是要連顧澤咛的家底都看全了，他撒開顧澤咛，爬起來就跑，跑之前還留話：“既然是求生游戲，我想我們還是分開行動吧。”
【一山不容二虎，這倆肯定要繼續打。】【我聽說有人在鹿野不小心搶了顧澤咛的酒，直接被列入終身禁止進入名單了，這主兒可不好惹啊。】【怎麽，鹿野他家開的？權利那麽大？】【就是他家開的。】【卧槽。】【反正白菡是徹底得罪權貴了，可憐吶。】
直播間人數急劇飙升，網友聞風而來，想看看平民挑戰資本後能有什麽下場。可他們看到的卻是顧澤咛眼巴巴地追在白菡後面跑，網友依稀可以從唇語讀出幾個詞：
“生氣啦？”
“一起走！”
“我是醫生。”
“你是啥？”
網友：……
村還是那個荒村，村道上的人的心境卻不再是之前的心境了。
白菡忍無可忍地急剎車，回頭對上差點撞上來的顧澤咛，兩人的鼻尖近到差點就貼上了，白菡緊急後退一步，正色道：“我們是競争對手，應該離遠一點。”為了不看顧澤咛的信息，他連彈幕都關了，可顧澤咛就像個移動的漏勺，跟着他一路漏大米不帶歇的。
“游戲可以組隊。”顧澤咛的理由給的無懈可擊。
“我solo也可以拿第一。”白菡的牛批吹得堅定不移。
顧澤咛沒招了，他這一生什麽都做過，可哄人這方面是真的從未涉獵，可人是他惹急的，總不能就這麽直接氣走了。他破釜沉舟道：“我告訴你我為什麽進來。”
白菡的腳步一頓……他的好奇心不允許他繼續走。
只見顧澤咛從口袋裏拿出一管淺綠色液體針劑，說：“我自小體質特殊，走路上會被菜刀砍，去春游會撞到大地震。每次都活下來了，不是因為命大，而是因為來勾我的無常打不過我。”
雖然顧澤咛的語氣很平靜，白菡的心還是狠狠揪了一下，他好像看到一個無助的小男孩為了生存不停地戰鬥，直到精疲力盡，直到連哭慘的心情都被消磨殆盡。
然而，白菡眉頭沒來得及完全皺緊，就聽顧澤咛繼續道：“後來我嫌麻煩，就加入了預選賽，你知道的，暴富游戲裏可以不斷面臨死亡，就會不斷有無常來自投羅網。”
白菡：“……”顧澤咛惡鬼的稱號原來是面向無常的嗎！
他又覺得奇怪，問道：“虞飛是正兒八經接到任務後到酒吧找你的。”
“這個解釋起來比較複雜。但我說的都是真的。我知道這對你們無常來說很難相信，現在可以給你證明。”顧澤咛拿起針管，“這是毒劑，注入後會瀕死，虞飛的下一任就會來接我。”他正好需要知道下一任是誰。
“別！”白菡伸手制止。
“我死不了。”顧澤咛擺手。
白菡：“……”你當然死不了，勾你魂的人工具落你家酒吧了呀！
“醫生和獵人？”一個聽起來有些大舌頭的聲音突兀地插進了兩人的對話。
白菡趁顧澤咛分神，直接搶下了針劑藏在了背後，這才回頭去看，他看到了一個穿得很花的青年正對他笑。
青年身材高瘦，兩根筷子腿看着可以一手截斷，人長得還算順眼，一頭銀白色半長發十分亮眼，乍一看竟然比顧澤咛還招搖。
“你是白菡對吧，我叫顧堂，預選賽的時候就注意到你了，有興趣組隊嗎？”顧堂說話拿出一柄木劍，“我是天師，絕對比醫生更能保護你。”
白菡：“你誰？”
這時他直播間正不斷地湧入觀衆，不為別的，只為了看一眼特權族的戰争。
【顧堂！電視臺臺長兒子！他竟然來這裏？】【這是要在家裏後花園掙錢嗎？】【他和顧澤咛，誰更富？】【現在富豪都這麽卷的嗎？】
而夾在中間的白菡已經被衆人定性，大家都想不通菜鳥白菡怎麽會通過海選站到這兒的，現在懂了，這是花瓶被特權看上了，走了後門進來的啊。
白菡沒這個閑心搭理不知從哪兒冒出來的顧堂，他正着急銷毀針劑。
可顧澤咛有閑心，他看向天師說：“你怎麽證明自己比我厲害？”
“那還不簡單。”顧堂拿起桃木劍挽了一個劍花，霎時風起雲湧，地面颠簸，泥地裏星星點點有土坑隆起，眼看着就要有東西拔地而起！
【哇，游戲才開始多久，顧堂不但找到了道具，還學會了大招？】【天師有召喚僵屍的能力，太酷炫了。】
然而，暴風邊緣的兩人完全沒在意這場表演。
白菡：“不可以給自己打針。我們在直播，你教壞小朋友。”
顧澤咛：“那你跟我組隊不就好樂。”
白菡：“剛剛還吼我，現在又這樣，你可真是一陣一陣的。”
顧澤咛：“怎麽又繞回去了呢？那你兇我我還沒說話嘞。”
隔壁塵土飛揚，砂石亂撞，暴風眼中心的顧堂興奮地舞着劍，招呼道：“看到了嗎？我的能力！”
他的直播間邊角區域看到兩個人的背影，還隐約能聽到兩人的對話。
白菡：“他在幹什麽奧？”
顧澤咛：“召喚僵屍。”
白菡：“他好變态啊。”
顧澤咛：“是啊。”
兩個人有商有量地消失在了畫面裏。
另一邊，被風迷了眼睛的顧堂努力把桃木劍舞出了激光劍的氣勢，他伸長脖子向外看，喊話道：“喂，你們看清了回答我一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