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014章 第 14 章

體育館後方的小型籃球場上，咔噠兩聲，兩道短促的光亮起，隐約照亮兩道輪廓。

楊直用鼻腔吐出一口煙氣，笑的邪性：“成哥，我發現人有時候不得不信點兒玄學。”

周成也跟着吐出一口煙，皺着眉問：“心思都放這上，臺上才失誤的吧。”

黑暗裏，楊直臉上劃過一絲怒意，但很快消失。

“你就別取笑我了，我要是周傳邦的孫子，我還擱臺上賣笑逗那群傻白甜？”

提到周傳邦，周成猛嘬了口煙。

楊直渾然未覺，自顧自接着說：“興奮度今天晚上的表現，老實說我真特麽有點吓到了，我還以為他們要吸一大波粉，結果，哈哈。”

周成哂笑：“結果？剛臺下小女生可都叫的來勁的很。”

叫的他耳朵疼。

“到現場的能有幾個，這節目還是看場外吸粉。”

“本來他們這刀群舞發酵一兩天，再找幾個營銷號推一推，百分百能出圈，結果安嘉柏的醜聞爆出來了。”

“這就是命！”

“我第一次看見那個倪秀的臉，就覺得他命裏帶衰。安嘉柏的事早不爆晚不爆，偏偏這時候爆，所有人都去吃瓜了，誰還關注他們的舞臺啊。”

周成吐出最後一口濁氣，将煙頭随手扔在地上，用腳撚了撚，沒有附和楊直的話。

莫名的，他有點不安。

*

安嘉柏的事在網上持續發酵。

安嘉樹認清自己的窩囊本性之後，維權的事全權交給了他老婆。

女人神之錘，一錘接一錘，将安嘉柏錘的死死的。

她先是放出了安嘉樹彈奏各種樂器的視頻，還用猩紅的字體配上了字幕：【彈幕別說這很簡單，因為有人做不到！】

安嘉柏粉絲氣個半死，但安嘉柏出道這麽多年，就真的從沒在公開場合表演過樂器。

但粉絲如果不嘴硬，就不是粉絲了。

【安嘉柏什麽身價？表演樂器給你看，你配嗎？】

于是女神又放出了第二個視頻——歌曲demo。

老公是個缺心眼的，但她有心。

安嘉樹寫的曲子她全都按照時間順序保存了下來，視頻裏清清楚楚的顯示，這些demo都比安嘉柏歌曲的公開發行時間要更早。

【這也說明不了什麽，安嘉柏寫完曲子跟自己弟弟交流一下也很正常啊。】

吃瓜的看不下去了。

【就算安嘉柏和他弟弟交流過，他自己那邊應該有時間更早的母帶存根吧，拿出來哇。】

安嘉樹長年給安嘉柏當槍手，安嘉柏習以為常，早就當起了甩手掌櫃，他都直接讓弟弟把寫好的demo交到制作人那裏，他自己手裏還真的沒有存根。

節目直播已經結束，安嘉柏依舊安靜如雞。

早就見多識廣的吃瓜群衆們，都嗅到了真相的的味道。

他們開始扒安嘉柏的行程。

這個社會對所謂的“實力派”容忍度很高，安嘉柏從沒被扒過，也沒有意識要遮掩自己的行程，很輕松就被扒出了貓膩。

原來《男團的夏天》傳出更改規則的當天，安嘉柏去了節目組，還帶上了自己的弟弟！

【哈哈，怕讓他當場改編吧？】

【這只能說明安嘉柏很照顧弟弟，請你們造謠适可而止！】

【@安嘉柏工作室】

【今天真是漲了眼了，以前以為只有流量粉絲才會捂嘴，怎麽你們實力派捂嘴更厲害啊？】

【粉絲別上蹿下跳的了，這麽破防讓安嘉柏出來解釋啊，發個聲明說歌都是他寫的，是付不起電費嗎？】

粉絲完全處于下風。

興奮度幾人妝都沒卸，湊在一個平板前頭，瓜吃的津津有味。

“——以為粉了個醜的就不會塌房，沒想到塌了個大的！姐妹們，天下烏鴉一般黑 ，要搞還是搞帥的，至少不能虧待了自己的眼睛！”

“哈哈哈，這個脫粉回踩的粉絲小嘴真是抹了蜜。”本丹捧腹大笑。

南島皺眉：“你們說安嘉柏會不會承認啊？”

本丹：“應該會吧？這都很錘了。”

司徒淩勾了勾唇角：“絕對不會。”

“現在的情況最差也就是打官司輸了，但打官司花費的時間和金錢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住的，這個過程裏他有很多機會來挽救自己的名聲，同時向安嘉樹施壓。”

南島：“司徒，如果是你，你會怎麽做？”

司徒淩摸了摸下巴：“靠着別人的作品成名就是把命脈交給別人，太不劃算，我不會做這樣的事。”

“但如果我是安嘉柏……我會立刻請最好的公關公司，并且将這麽多年給安嘉樹轉的錢都公開，最後再引導一波弟弟現在生活很拮據，并表示這是家務事很抱歉占用公共資源，會私下妥善解決。”

本丹撇了撇嘴：“茶茶的。”

司徒淩笑了笑：“到這份上，大衆怎麽想是次要的，這麽做是為了最大限度的挽回粉絲。”

本丹挪了挪屁股，坐的離司徒淩遠了一公分。

【感受到了容嬷嬷的氣息，一定是我的錯覺。】

司徒淩：……

南島戳了戳幾人，指了指角落裏的賀晨。

“賀晨心裏已經很不好受。”

哦，忘了賀晨是安嘉柏的粉絲來着。

說點什麽轉移話題呢……

南島正想着，倪秀幽幽的聲音傳了過來。

【換做我是賀晨，心裏一定也很難過。】

【都是原創音樂人，賀晨應該或多或少有把安嘉柏當成榜樣的吧？】

賀晨的背影僵了僵。

【安嘉柏的每一張專輯賀晨都收藏了，其中一張黑膠典藏版，賀晨四個封面都買了！】

南島眉頭一皺，安嘉柏不愧是當大哥的，好會割。

【剛幫賀晨去鹹魚看了一眼，一折都沒人要了！我要是賀晨，我非哭死不可！】

【咦，這麽看，賀晨還挺堅強的嘞。】

【這要是本丹……】

本丹跳起來：“我明天請你喝奶茶吃麻辣燙！随便點！”

倪秀迷茫的眨了眨眼：“好……啊。”

其餘的人偷偷看向賀晨，也不知道被倪秀這麽一說，賀晨會不會更難過。

賀晨不難過了，他現在很生氣！

粉絲濾鏡一帶，他居然沒有看出安嘉柏是個大割！

他瞎了眼四個封面都買了，細想一下，每一張都很辣眼睛啊！

可惡，這一點都不搖滾。

他髒了。

胸口處澎湃着一股莫名的情緒，酸脹、洶湧，讓賀晨眼眶發熱，驅使着他站了起來，一步一步，堅定的走向了自己的隊友。

他局促的給了所有人一個輕輕的擁抱，一觸即離。

南島臉色微紅：“老兄老弟的了，這麽肉麻幹嘛。”

最怕瘋子偶爾的認真。

賀晨目光黝深，垂眸看着自己的腳尖：“我們做個約定怎麽樣？”

久久沒有聽到回答，賀晨擡眸，他四個隊友都靜靜的看着他。

“說啊。”司徒淩溫聲催促。

他們根本沒考慮過“不同意”的選項。

眼眶又熱了。

賀晨深吸了一口氣，鄭重的說：“我會傾盡全力，讓興奮度成為華娛最紅的男團。”

“興奮度不要從衆，不要迎合，不論将來我們有多紅，都絕不辜負每一個粉絲，絕不割韭菜。”

“我們興奮度要成為幾十年後，爺爺奶奶可以對孫子們驕傲的說，他們是我的青春的男團！”

倪秀眼眶都被說紅了，哽咽着說：“那咱們紅了，還能不能接代言呀，這算不算割韭菜？”

本丹直接哭了，也不知道是感動還是悲傷：“嗚嗚嗚，我覺得代言也算。”

司徒淩皺了皺眉：“不代言微商應該就不算吧？”

倪秀幽幽道：“也不能開單鏈，讓粉絲沖銷量。”

賀晨點頭：“對。”

“我們的代言要是我們用過實打實覺得好的産品，代言也必須是我們靠着實力和口碑掙來的，而不是催着粉絲做數據和惦記着她們的早餐錢換來的。”

倪秀吸了吸鼻子，點頭。

【每次看到“不過是一杯奶茶的錢，不能省下來買代言嗎？”我就肉疼，代言能有奶茶香嗎？！】

南島：“……我覺得大家不用探讨的這麽深入哈，咱們離紅還差個工呢，現在最多有個絞絲旁。”

“打擾一下。”一身黑色西裝的保镖打斷了幾人的對話，“周總想見見你們。”

*

該來的總會來，躲是躲不過的。

周傳邦派來的人找到周成的時候，這是出現在周成腦子裏的第一想法。

“走吧。”周成面如死灰。

“周總？你爺爺居然也來了！他也太寵你了吧！我要是也能見見周爺爺就好了~”

周成腳步微頓，轉身，唇角微翹：“我帶個朋友，爺爺不會介意的。”

楊直跪舔的心思就差寫在臉上了，周成瞧不起他，但卻可用。

如果有外人在場，周傳邦肯定就不會說私事了，至于楊直會不會因此得罪周傳邦，那不在他的考慮範圍。

兩人跟着身材健碩的保镖一路七彎八繞的從外圍繞了個大圈，繞的滿頭是汗的時候，進了體育館西側的一間會議室。

楊直緊張的後背都濕了，腦子裏冒出很多不合時宜的幻想。

譬如周傳邦一眼就看中他是個可造之材，重金簽約，從此走上人生巅峰。

——然後他推開門，看到了興奮度已經在房間裏了。

那個叫本丹的就坐在周傳邦身邊，比周成爸媽離周傳邦還近！

“人到了。”保镖躬身彙報。

楊直彈簧似的立刻挺直腰板。

周傳邦不鹹不淡掃了一眼，竟是連招呼都沒打。

楊直偷瞄周成臉色，心中愈發覺得古怪。這不像爺爺看到孫子的反應哇。

周傳邦轉過頭，笑的像朵老菊花，問本丹：“看熱搜了嗎？”

本丹搖頭。

熱搜上不都是安嘉柏的事嗎？有什麽值得特意提一嘴的嗎……

楊直好奇打開，嘴巴大張着，像個癡呆。

熱搜第一：【假面好內涵】

熱搜第四：【興奮度大預言家】

熱搜第十二：【本丹倪秀 天使惡魔】

熱搜第三十：【賀晨改編假面】

每個熱搜的讨論量都很高，不少吃瓜的樂子人都得誇一句舞臺不錯。

？？？玄學？

楊直覺得自己臉腫了。

周傳邦朗聲大笑：“爺爺只是買了幾個正向通稿，主要還是你們自己争氣。”

不是，也沒人誇你啊？忽然自誇幾個意思。

等等，老頭，你到底是誰爺爺啊？！

楊直這下徹底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