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34 你在笑嗎?

第34章 34 你在笑嗎?

在《逐鹿九洲》原文中, 春日圍獵是一個頗為重要的劇情轉折點。

三月三日寒潮褪去,氣溫轉暖。衆皇子、武将、以及擅長騎射的文臣,都會出席此番燕山圍獵。老皇帝的身體經過一段時間治療後,有了一些好轉, 為重振一朝國君之範, 他同樣會前往燕山, 旁觀這一年一度的圍獵盛況,并為最終拔得頭籌者授予獎勵。

獎勵實際是次要的,獲得皇帝欣賞才是主要。大周素來重武輕文,在圍獵中拔得頭籌,即是膽識、勇氣、魄力及精湛能力的體現。是以,每年燕山圍獵的競争都尤為激烈,傷亡更是年年發生。

原劇情中,五皇子裴銘為盡快除掉太子裴寂,選擇在燕山圍獵場動手,不料裴寂早有防備。五皇子非但沒能成功,反而暴露了自己與無影閣的關系, 使無影閣一衆暗黨反遭圍剿。

并且,皇帝因燕山這場動亂大為受驚, 回去後便一蹶不振,垂垂危矣, 直接導致遠在北境的三皇子匆忙領兵回朝, 發動兵變争奪皇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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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去燕山圍獵場, 你瘋啦??”

午後, 宋北遙出了寝殿,在府內散步。淩風聽了他的話,一臉震驚瞪過去, “你去那兒幹嘛?總不能是想參與圍獵吧!?”

“為何不能?我亦是男子,亦屬皇室,大周哪條律法規定我不能去?”宋北遙朝他眨眨眼。

“你……”淩風不忍打擊他,“別是發個高熱把腦子燒糊塗了吧。這都扣着你養了三日,還沒好嗎?”

淩風說着,立即擡手探上他額間,“不燒了啊,怎麽淨說胡話呢。”

二人邊聊邊走,緩步來到湖心亭。

這一處是宋北遙在府內最喜歡的地方。前段時日被關在寝殿內,他已經許久未來此處。今日他身子好了許多,淩李二人不再硬扣着他,他嘗試着走出寝殿,沒想到外頭侍衛竟然沒再攔着。

站在湖心亭內,望着幽幽一片碧水,宋北遙道:“花朝節那晚,肅月來找過我了。”

淩風頓時面色一緊:“我說怎麽前一秒還盯着你,後一秒你人就沒了呢。他來幹嘛的,沒對你怎麽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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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他現在犯不着殺我。”宋北遙悠悠道,“他讓我想辦法給裴寂下藥,确保燕山圍獵那日裴寂身上的武功能散去大半。”

“消散武功的藥?”淩風啧一聲道,“這不是跟你身上用的藥一樣?副作用這麽大,你看你到現在武功都沒恢複,身子還這般差。”

“……”宋北遙指節輕輕抵了抵鼻尖,“差不多吧。”

“是閣主的意思嗎,這是要作何,不會是想在那日殺裴寂吧?”淩風驚道,“圍獵那日定然人多混亂,又個個帶着箭支刀槍,倒是個動手的好時機!你打算什麽時候下藥?”

宋北遙回眸看着淩風的眼睛:“我如果說我不打算下藥,你會去告訴忻王嗎?”

“當然不會!”淩風的目光清澈而堅定,“我告訴他幹嘛,你不也知道我不想在無影閣呆着的秘密。”

随後他眉頭微微擰起,“可你不給他下藥,不幫忻王辦事,你身上的毒怎麽辦?”

“所以我要去燕山圍獵場。”宋北遙重新看向一汪碧水,“我現在出不了太子府,肅月也進不來。那日是我唯一拿到解藥的機會。”

淩風不解道:“你要怎麽拿?你又不打算給裴寂下藥。”

“我自有辦法。”宋北遙長舒一口氣道,“現在我要做的,就是養好身體。”

多刷氣運值,最好能在這十日內刷到正數。起碼在圍獵那日,讓身體保持一個不拖後腿的狀态。

“不過……你為何不幫閣主辦事啊?”淩風側側地問道,“你又不當真是裴寂的夫人。幫閣主滅了他,閣主自然會給你解藥,何須這般大費周章。”

宋北遙擡手撫了撫額角。

裴寂是絕對不能死的。不然他回不了原時空,之前一切努力都白搭。

他望着淩風,溫聲道:“一定要選的話,你想在太子手下幹活,還是忻王?”

淩風轉瞬露出掙紮的神色:“一定要選嗎?兩個我都不想選,我想在你手底下幹活。”

宋北遙笑了一下:“那我換個問法,一定要讓你幫一個人,你幫哪個?”

“啧。”淩風思索道,“那還是幫裴寂。”

“為何?”

“說不上來。”淩風急得撓了撓後腦勺。

宋北遙見他這樣,幹脆幫他說出來:“太子,你幫了他,他會記着,他也會幫你。而忻王,你幫他再多,他該殺你還是會殺你。”

“啊……”淩風恍然,“好像是這麽個意思。”

……

酉時,到了晚膳的點,李蓮生匆匆步入寝殿內。

此時,宋北遙正半倚在榻上看話本。

他肩頭披着一塊薄毯,寝殿內本就有地龍,他熱得一會兒就将薄毯撇開,淩風再将薄毯蓋上,他再撇開,淩風再蓋,一塊薄毯在二人間扯到變形。

“主子。”李蓮生停到宋北遙跟前,面帶喜色道,“殿下今日難得早些回府,眼下正去了膳廳,方才張總管來了,讓您也過去用膳呢。”

聽了這話,宋北遙不緊不慢收起手裏的話本:“是殿下讓我去用膳嗎?”

李蓮生略一遲疑,立即道:“是張總管讓您過去,想來正是殿下的意思吧。”

宋北遙站起身,終于将那塊薄毯扯開:“走吧。”

時值二月中下旬,天氣依舊寒冷。

宋北遙身披鬥篷,一路緩緩往膳廳走去。

淩風在一旁步子邁得極大,見他走這麽慢,又放小了步子,問道:“你走這麽慢,呆會兒去了飯菜都涼了怎麽辦?”

“涼就涼吧,我又不上趕着去吃這頓飯。”宋北遙道。

距離上次去膳廳用晚膳已經過去了有段時日。

宋北遙一路過去,膳廳外間候着一衆下人,曲岚也持刀守在外間。

“側君,您來了。”曲岚見到他,立即垂首道,“殿下正在裏面等着呢。”

邁入裏間,只見一張黑漆楠木圓桌旁,面容冷峻的男人正端坐着,側首聽張伯說話。不知聽到什麽,冷冽的眉眼稍稍舒緩。

見到宋北遙進來,他的目光自然而然投了過來。

宋北遙今日那身鬥篷是暗紅色,雪肩白色貂毛領包裹着一張美如畫的臉。那面上不似前幾日見到時那般蒼白,兩頰不知是熱的還是怎麽的,熏得微紅,煞是動人。

裴寂的目光一沉,很快又移開,像是蜻蜓點水一般,不作過多停留。

“殿下。”宋北遙給他略微行過禮,坐到了他正對面,與他隔着一整張桌子的距離。

張伯正低頭說着話,聽到宋北遙這一聲,擡頭望了眼,連忙開口道:“側君,這……”

宋北遙朝他溫和笑道:“張伯,可是有何事?”

張伯指了指裴寂身旁道:“往常側君都坐在這處,今日老奴也給你将碗筷備在了這處,側君不如坐過來吧。”

說着,他不忘瞥了兩眼太子殿下的神色。

這段時日裏,他每日都會給殿下禀報側君的情況。但凡人有點什麽不舒服的,殿下臉色都會冷下來。

今日怎麽這般情況,殿下還面色如常,不多言語,似乎毫不在意?張伯一時間摸不着頭腦。

“起菜吧。”裴寂開口,張伯立即吩咐下去,并将那副碗筷給宋北遙送了過去。

随後,他站到了二人中間。

用膳到一半,只聽側君輕聲開口道:“殿下,再過十日的春日圍獵,我想去看看。”

太子殿下冷聲道:“不可。”

側君又道:“如何能可?”

太子殿下仍道:“如何都不可。”

側君再道:“我只是去旁觀,不參加圍獵。”

太子殿下依舊道:“也不可。”

側君頗為無奈道:“用過晚膳後,殿下陪我在府中走走,可不可?”

這一番對話,張伯的目光在二人間來回轉悠,只覺一陣說不出來的詭異。

偏生二人都神色淡定,極為得體地用着膳,教人發覺不了是哪兒詭異。

裴寂緩緩放下筷子,沉聲道:“可。”

待二人離開膳廳,淩風想跟上去,再次被曲岚拽住。

“曲侍衛,你這又是作甚?”淩風咬牙切齒道,“我忍你很久了。”

曲岚道:“不要打擾他們。”

“怎麽就是打擾了,萬一太子殿下要對我家主子做什麽呢!”

曲岚面無表情道:“這不是應該的嗎。”

“???”

月沉如水,太子府的景致在白日看來繁茂而華美,到了夜間便格外靜雅。花草幽香被涼風送來,從鼻尖卷過。

小道上每隔一段便點着一盞燭燈,既不會過亮,也不太暗,清幽而神秘的光影交織了一路。

太子府的夜間很是安靜,宋北遙知道,這份安靜之下,是若幹暗衛和侍衛的守護。

他走得慢,裴寂走得也不快,起初他只是在裴寂身後跟着,不知不覺就走到了裴寂身旁。

印象中,二人還是頭一次這般在府中散步。裴寂忙于朝政,他又動不動卧病卧傷在床,難得幾次一同出去走動,也都是因為有別的事要做。

“裴寂。”四下無人時,宋北遙輕聲開了口。

他的嗓音本就如山泉浸潤過一般清冽,平日裏說話聲都含着笑意,或者溫和,或是柔軟,總讓人不由自主靜下來聽他說話。

此刻在靜谧黑夜包裹下,那道嗓音似乎更為動聽,像噬魂者的低喚,緊緊抓住了人的耳朵。

裴寂步伐瞬間一頓,眸中閃過一抹幽深:“直呼太子名諱者,輕則驅逐,重則死罪。”

“那你要如何待我?和離?還是仗殺?”宋北遙停了下來,望着他。

裴寂垂眸朝他看過去。黑夜使一切變得迷蒙,那雙眸子卻又像是盛滿皎潔月色,靈動而魅惑,一眼望進了人心裏。

“何事。”裴寂偏開視線,繼續往前走。

“前幾日蓮生跟我說了,你讓他留下了那只貓。”宋北遙跟上,“這幾日都未見到你,想與你說聲謝謝。”

“此等小事,何須言謝。”

“正是小事,才更應言謝。我給那只貓起了名字,叫小雨點。它在暴雨中活下來,一定會給太子府帶來好運。”

“今日我剛去看過小雨點,你知道嗎,它現在已經會跑了,還會撓人。淩風今日想伸手抱它,就被撓了一道呢!”

裴寂一路走着,靜靜聽宋北遙分享這些事。

少年的聲音裏滿是喜悅和欣慰,似乎并不在意他有什麽反應、會不會回應,只是單純說給他聽。

分明是再細微不過的小事,與裴寂每日接觸到的家國朝政比起來,屬實不值一提。

可這話音傳入耳中,随後就輕輕地落到了心間。

裴寂沒有意識到,自己在感受宋北遙的開心。

他慣常緊繃的面頰變得柔緩,他的眉眼舒展開,他的嘴角不自覺地揚起。

他心中甚至生出了期待,他想聽到宋北遙說更多、分享更多。

直到臉頰被什麽東西戳了一下,他才反應過來。

月色下,宋北遙一臉稀奇看着他:“裴寂,你在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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