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到達平江
第22章 到達平江
宋柳立馬清醒了過來,起身一看。
果然,身旁早就沒了人。
宋柳一摸,被褥已經涼透了,看樣子已經離開許久了。
他起身穿衣服,看着窗外的天空,還帶着夜晚的顏色,太陽還沒有完全升起。
難不成,半夜就走了?
他快速地将衣服穿好,随意将頭發梳好。
他樓上樓下找了一圈,直至從後門穿出去,都沒有看見顧蘭泱。
果不其然,果不其然!
宋柳早有預感,這個人早晚會離開他。
他留不住。
“就這麽走了?不聲不響的?一件東西,一句話都不留下!”宋柳氣急了,踹了一腳身旁的樹幹。
枝頭上還有栖息的鳥兒,被這麽一踹,鳥兒只能抖着雙翅騰飛而起。
下一秒,宋柳就得到了鳥兒的報複。
“啊!——”
有生之年,自己還能被拉一坨鳥屎在頭上。
宋柳仰頭大罵,不知何時,他垂下眼,低聲道:“沒良心的。”
可能是在罵那只随地拉屎的鳥吧。
宋柳回到柳上食記的時候,還包有一絲僥幸,說不定一會兒就回來了,說不定只是去巡山了,說不定不舍得離開這裏,去買特産了?
“阿柳,一大早你去哪了?”宋母見到宋柳從外面回來,問道。
“遛彎。”
“你腦袋上是什麽啊?”宋母看着面露委屈的兒子,注意到他頭發上的一縷白。
一靠近就聞到了味道。
“哎喲,你可真是中彩頭了。”宋母試圖壓下笑意,卻還是笑出了聲。
“娘——”宋柳癟癟嘴,十分委屈。
宋母拿出布帕,沾了沾水,仔細地給自己的兒子擦腦袋。
“瞧你嘴噘的,要翹到天上去了。”
宋二剛洗漱完,看見娘和大哥母慈子孝的景象。
“娘!”
“大哥這是怎麽了?”
宋母笑呵呵地,正要說,宋柳拽了拽她的衣袖。
“娘——”
大兒子搖了搖頭,示意她別告訴小兒子。
“什麽啊?為什麽不告訴我?你倆還有事瞞着我——”宋二立馬不幹。
一靠近,他就聞到了一股類似雞屎的味道。
再打量了一番,他立馬噗嗤一聲笑出來。
“哎呦!大哥中彩了!”
宋柳立馬努起嘴,“不許笑!不許笑了!”
宋二可不會聽,捧腹大笑了半天。
直到他大哥脫下鞋抽他,他才落荒而逃。
“我還是去洗頭吧。”宋柳嘆了口氣,說。
“去吧,竈火上還有熱水。”宋母安撫性地摸了摸兒子的臉頰。
等到一切收拾妥當,宋柳将行李擡到車上。
将馬棚裏的馬兒拴在千斤運前面,原本八匹托運的馬車眼下已然有十三匹車夫。
這時大家在注意到,有人不見了。
“小默哥去哪了?”
“是啊,怎麽一直不見他人。”
宋柳在一旁沉默片刻,笑了笑:“再等等,可能一會兒就回來了。”
“哥哥,白胡子老頭去哪了?”宋小幺拽了拽宋柳的衣袖,道。
宋柳這才一拍腦門,已經有兩日不見白墜那個家夥了!
自己的注意力一直放在顧蘭泱身上,根本沒去在意其他的。
“娘,你們這兩日有見過白老頭嗎?”
宋母搖了搖頭。
宋二思索了片刻,也說沒看見。
“最後一次見他還是三天前。”
不知為何,宋柳覺得這個白墜和顧蘭泱一起消失,有些古怪。
他倆之間有什麽聯系嗎?
想不通。
宋柳将阿鬥叫來,問了問近幾日的事兒。
“阿鬥,去問一圈,看看手下的有沒有白墜的下落。”
宋柳沒有問顧蘭泱的必要,如果他要消失,沒有人能夠發現他的蹤跡。
一刻鐘過去,來人報信。
說沒找到白墜。
好,真好。一個兩個都突然出現,突然消失,還消失的一幹二淨。都是好樣的。
宋柳有些惱,許久将那口氣嘆出來。
“說白了也就是萍水相逢,露水之情也。”
少年嘴上這麽說,實際上卻一次次拖延出發的時間,直至夜色将至。
星辰已經在天空顯現出微弱的光芒,日月即将更疊。
其他人也不催他,就在一旁等着。
最終,宋柳坐上馬車,揮了揮鞭子。
“不等了。”
或許,與他,與他們,人生如逆旅,我亦是行人。
千斤運揚長而去,離開了長寧鎮。
離開城門的那一刻,後面的城樓上傳來一陣告別的呼喚。
“宋老板!有空就回來瞧瞧!”
“有空就回來啊——”
是鄉裏街坊的呼喚。
路途遙遠,好在千斤運又快又穩。
這一路上,并沒有往日裏的歡聲笑語。
因為他們大哥好像有些受挫,一路上都不怎麽說話,興致不佳的樣子。
“真是的,虧我以前還覺得他是個漢子。”宋二嘀咕着,“結果他一聲不吭的就走了,連封信也沒留下。”
一旁的宋母連忙查看大兒子的神情,用手肘戳了戳小兒子。
“少說些,別哪壺不開提哪壺。”
宋二擡眸偷瞄了一眼對面坐着的大哥,識趣地閉了嘴。
沿途風景甚佳,尤其是越靠近南方,越靠近平江,風景就越是美羨。
不到七天,千斤運就駛入了平江。
初到平江,風塵仆仆。
宋柳在酒樓簡單梳洗,就帶着一個包裹匆匆出門。
他此次來到平江,臨走前單少爺托他将這個包裹送到古方路的徐府。
說是自己十分交好的摯友。
宋柳不敢多耽誤,随意攔下一輛板車,就去了古方路。
其實自己跟單少爺相處下來,對他還是有一些印象的。所以覺得他的摯友應該跟他一樣,是一個纨绔子弟,總之沒想到竟然是一個看起來文質彬彬,氣度不凡的讀書人。
“見過徐先生,在下宋柳。”
徐臨有禮有度,舉手投足中都不失風雅。
“宋兄不必多禮,落座即可。”
宋柳将自己帶來的包裹遞給徐臨,說:“這是單少爺托我帶與你的,還有一封信。”
說着,将随身攜帶的信件遞了上去。
徐臨先打開了信封,簡單查閱。
“單兄說讓我多多照料你,看來你們關系不錯。”
“哈哈,其實就是在下會點廚藝,幸得單少爺青睐。”
“宋兄不必自謙。”
徐臨說着,打量了一番眼前的少年。
面相端正,容貌甚佳。
難得,難得。
“若是宋兄今後有什麽事,盡管來我府上。千萬不要客氣。”徐臨嘴角帶笑,道。
宋柳還真就思索了起來。
眼前這人他在了解平江的時候,聽說過不少關于他的事跡。
白鹿洞書院,南方三洲的第一學府。而這位先生,正是這書院有名的教書先生,都說這徐先生學富五車,教學精細。帶出來的學生十個有八個考上國子監,剩下兩個則是去了應天府書院。
不說把自己的老三小幺塞進白鹿洞書院,就算是有幸旁聽兩節這“平江第一先生”的課,也算肚子裏有墨水了。
少年似乎終于敲定了什麽,一臉真摯地道:“在下真有一事。”
“哦?盡管說來。”
“您,能不能讓我家弟弟妹妹聽您的兩節課。”宋柳開門見山,而後又道:“一節也成,就是想叫您給他們啓蒙一下,畢竟第一先生的名頭在這擺着。還望先生不要怪我唐突。”
這少年,還是一個少見的豁達明鏡之人。徐臨心下衡量,點頭作應。
“好,等你安定下來,就領着令弟令妹到白鹿洞書院聽學。”
宋柳立馬展顏,起身作揖。
“多謝先生!您可真是濟弱扶傾,博施濟衆——”
“诶,拍馬屁的話就不必了。”
徐臨被他逗得發笑,連忙攔下。
……
次日,一家子出門看宅子。
跟着牙人走了兩三家,要麽就是小太,要麽就是太大。好不容易有個大小合适的,價格卻猶如天價,并且身在鬧市。
“只剩下古方路的一家宅院了。”牙人領着幾人走進古方路。
古方路位置有些偏遠,遠離街市酒樓,周遭大多是一些文玩字畫和小型書院。
相對安靜和疏遠,價格也會實惠一些。
這最後一座宅子還真不錯,大小合适,有大小兩個廚房,分前後兩個院落。
前面的院子還帶有園景,十分精美。
“阿柳,這個宅子真不錯。”
“我也覺得,還帶了一個書房!裏面有好多書卷!”宋二接過話頭,問一旁的牙人。“這些書卷原房主還要嗎?”
“不要了,你們可以随意處置。”
“這麽好!”
宋柳也覺得不錯,宅子整體的風格是十足的微派建築——粉牆黛瓦。
宋代柳永詩雲:“煙柳畫橋,風簾翠幕,參差十萬人家”。
宋柳感覺詩詞中的景象近在眼前。
關鍵是,他方才跟着牙人進來的時候,發現徐臨的府邸就在隔壁。這不就是近水樓臺先得月!他到時候多帶着老三小幺去串門,發展一下鄰裏關系,時不時就能讓第一先生給他們啓蒙一下。
“成,我們就定這裏。”
“您還真是有眼光,這間是我近期收來最好的了!”
牙人高興地介紹,不忘對宋柳一頓溜須拍馬。
宋柳的神經卻突然緊繃起來,不知為何他這兩日經常這樣。
總感覺自己被人盯着,那個人躲在暗處,陰魂不散。
路途中是,到平江也是,現在亦是。
買下院落,宋柳自行回酒樓退房,還有押金沒有退回來。
“您拿好。”掌櫃的打完算盤,從抽屜裏取出相應的銀兩,遞給宋柳。
宋柳拿着錢就準備離開,卻聽到了一聲熟悉的聲音。
那男人的語氣帶着天生的優越感,還有些少年的稚嫩。
宋柳聞聲望去,就看見那兩個玄衣镖師坐在遠處的座位上。
在他看向那邊的同時,祁言山敏銳的察覺,對上了他的視線。
靠!陰魂不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