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能給我說早安嗎?

第3章 第 3 章 能給我說早安嗎?

烤肉味大,季州收拾完桌子,開窗通風。夏夜沉悶,一股熱氣撲面襲來,帶進暴雨後的濕草香。

佟文吃完晚飯洗澡去了,季州把剩餘的啤酒放進冰箱,忙完手裏的活兒,他坐回沙發來回調着電視頻道。

實在沒什麽好看的,在一個正在放綜藝的衛視停下。

聽着電視裏傳來的“哈哈”聲,季州沒Get 到笑點,覺得有些無趣,他拿出手機,看到十分鐘前又來了消息。

——綿綿:【醫生哥哥,那拔牙疼嗎?我最怕疼了。】

似乎不管是什麽年齡段的人,都害怕拔牙。

季州一板一眼回:【會打麻藥。】

對方是在線狀态,發過去的消息很快顯示已讀,回問:【那打麻藥的時候疼嗎?】

為了不給患者造成恐慌,季州回:【不疼。】

綿綿:【哥哥別哄我啊。】

“哥。”懸着的手指還沒落下,佟文擦着頭發走了過來,“我今晚有約,可能會回來很晚。”

季州擡眼看他:“女朋友?”

佟文笑:“不是,一哥們兒,說是這附近新開了一間酒吧,讓我去喝兩杯。”

季州很少喝酒,剛剛和佟文兩個人分着喝了一瓶,佟文自然是沒盡興的,酒瘾被吊了起來,不上不下,憋着也難受。

他這個年齡段,正是揮霍青春,享受夜生活的時候,季州也不打算攔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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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上錢夠嗎?”季州問。

“夠的,晚上回來還能給你帶宵夜。”佟文說。

“不用,我刷完牙就不會再吃東西了。”季州婉拒道,“出去玩別惹事。”

“知道。”

佟文吹幹頭發,換了一套季州的衣服,白色短袖襯衣,黑色休閑西褲,看起來過于寡淡正式,他扯了扯衣領,吐槽道:“哥,你說你這年紀也不大,怎麽衣服都像老幹部穿的?”

季州目不斜視盯着電視,其實也沒怎麽看進去,道:“那你脫了。”

佟文抛着車鑰匙:“我的衣服洗了,沒得穿。”

“那你閉嘴。”

“哦。”佟文做了一個嘴上拉鏈的姿勢。

年輕人出去尋刺激,家裏又只剩他這個“老年人”盯着電視找樂子,實在是無聊得緊。

手機“嗡”地震了兩聲,季州才想起,剛剛佟文打了岔,他還沒回消息。

解鎖界面,點進了Seek ,果然是綿綿發來的。

綿綿:【哥哥,為什麽已讀不回?】

綿綿:【難道真的是哄我的嗎?[哭哭/]】

季州滑了下聊天記錄,回複:【沒哄。打麻藥會有不适感,但在能忍受的範圍。】

綿綿:【哥哥剛剛是和別人聊天去了嗎?[委屈/]】

季州匹配到的人不少,但真正聊起來的只有綿綿一個。

他不擅長找話題,乏味又沉悶,就如佟文所說,他刻板得像個老幹部,總能把旁人的一腔熱情澆滅得幹幹淨淨。

唯有綿綿問的話對上了他的專業,讓他能有機會侃侃而談。

Joice:【沒有。】

綿綿:【那你是只和我聊嗎?】

季州誠實回:【嗯。】

綿綿:【[兔子轉圈.jpg]】

綿綿:【我也是。[害羞/]】

Joice :【是嗎?你看起來很受歡迎。】

倒不是季州刻意吹捧,而是在綿綿自拍的動态下,那一百三十五條評論實在讓人難以忽視。

綿綿:【從哪看出來的?因為我很漂亮嗎?】

季州短促笑了下,打下兩個字:【評論。】

消息已讀後,對方這次沒有秒回,綜藝在精彩部分短暫結束,吊足人胃口地進入了廣告。

季州看了眼時間,剛剛八點,他把電視聲音又調高了點,起身去卧室拿了睡衣去洗澡。

走到浴室門口,他停下了腳步,地板上全是水漬,浴巾被随手放在洗漱臺上,還是濕的。

季州閉了閉眼,默念是自己弟弟,要包容他,再忍他幾天。

洗完澡,季州打掃幹淨浴室,準備把換下來的衣服洗了。

打開洗衣機,粉色襯衫和破洞牛仔褲纏在一起,中間還夾着一雙白色短襪,季州把筒門重新關上,心裏打定主意,最多再忍兩天。

關了電視,給佟文在客廳留了一盞壁燈,季州回卧室躺上了床。

家裏靜得落針可聞,季州反而沒了睡意。翻了兩頁書,又放下,他拿過手機,綿綿發了兩條消息來。

一條是半小時前——

綿綿:【動态會推上首頁廣場,我沒和他們聊過。】

興許是見他遲遲沒回,三分鐘前對方又追問了一條。

綿綿:【人呢?】

Joice:【剛洗澡,準備睡了。】

綿綿的消息過來得很快,就像一直在等待。

綿綿:【還沒到九點,你要睡了?】

Joice:【嗯。】

綿綿:【你明天要上班嗎?】

Joice:【嗯。】

綿綿:【幾點?】

Joice:【八點半。】

綿綿:【那你起床的時候,可不可以跟我說一聲早安?】

Joice:【為什麽?】

為什麽?

葉慕陽愣了下,随即笑起來,真是個木頭,這要真是個女生和他聊天,早就被他‘冷’走了。

可Joice越這樣,他就越覺得有挑戰性。

穩重,清高,說話不拐彎抹角,在兩性情感裏擁有超絕的鈍感,給人一種戀愛經驗幾乎為零的錯覺。

Joice表現得就像一張白紙,等着人給他塗上濃墨重彩的一筆。

不管是真的,還是裝的,此刻,葉慕陽心底的征服欲已經達到了頂峰。

果然,被直男吸引,是每個零的宿命。

葉慕陽吸了吸鼻子,暧昧又不失禮貌回:【因為想收到你的消息,從早上開始,那樣會很開心。】

已讀顯示了足足兩分鐘,遲遲沒有得到回應,就在他以為Joice 覺得冒昧,已經下線時,手機“嗡”地震了一下。

Joice:【嗯。】

這是答應了?真是冷淡。

葉慕陽平躺在床上,舉着手機,想了想,他按下語音條,清了清嗓子,放輕聲音嬌嬌說了一句:“那……晚安。”

作為一個主播,他的僞女音爐火純青,根本不需要機械的變聲器,旁人幾乎聽不出一點破綻,他對此十分自信。

加之今天感冒,沙啞的嗓音帶着一絲軟哝的氣息,很容易激起男人的憐惜。

Joice:【晚安。】

葉慕陽蹬了一下腿,木頭!換成其他男人,該假惺惺關懷一句“有沒有吃藥”,再不濟,也當誇一句“聲音真好聽”,到他這裏,卻什麽都沒有。

綿綿:【不能給我也發一條語音?想聽。】

對方沒有發語音過來,而是直接終結話題:【睡了。】

葉慕陽覺得他的潛臺詞是:別他媽再發消息過來打擾我了。

“等着吧。”葉慕陽不甘心嘟哝,“遲早把你拿下。”

言語試探到此為止,他第八次點開了Joice 的頭像。

雖然看不見正臉,但是照片放大,依然能看到男人長而密的睫毛和高挺的鼻梁,雪地裏的背影照看起來個子也很高,以他多年的拍照經驗來看,Joice 絕對不會醜。

“咚咚咚。”房間門突然被用力敲響,與其說是敲,不如說砸更貼切。

葉慕陽吓得一激靈,手機差點砸臉上。

回過神後,他踩着拖鞋跑去開門,門口站着的正是合租室友樊佳。

“樊姐,怎麽了?”

樊佳今年二十七,比葉慕陽大兩歲,在一家外企工作。

兩人合租在一起,從沒産生過什麽矛盾,樊佳知道他的工作,也知道他的性向,之前兩人空閑時,偶爾也會約在客廳一起喝一杯,聊聊天。因此相處得還算愉快。

可此時的樊佳雙眼通紅,那張向來溫和的臉有些猙獰,看起來來者不善。

“這是你的嗎?”她舉着手裏的絲襪問。

葉慕陽仔細辨認了下,那确實是之前他為了配裙子買的白色蕾絲長筒襪,不過前兩天洗了,還挂在陽臺,不知怎麽出現在了樊佳手裏。

樊佳是事業型女性,平時都是幹練的職業裝和七厘米高跟鞋,白色長筒襪絕不會是她會買的東西,所以不存在收錯的情況。

葉慕陽不明所以,但還是誠實答:“是我的。”

樊佳把手裏的東西一把塞進他懷裏,又猛地轉頭看身後人,道:“他是男的,你知道嗎?”

葉慕陽這才注意到,樊佳的身後還有一個男人。

畏畏縮縮,一臉羞憤。

葉慕陽認得,那是樊佳的男朋友林良,比樊佳小四歲,聽樊佳提起過幾次。

“樊姐……”

瞧着這尴尬的場景,葉慕陽就是再遲鈍,也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麽事。

他舔了舔幹裂的唇,實在不知道該說什麽,只覺得異常尴尬。

“你真惡心,真他媽惡心!”樊佳對着林良吼道。

雖然知道罵的不是自己,但也與他有關,葉慕陽就像被人扇了一巴掌,臉火辣辣燒。

他捏着襪子,關門也不是,不關門也不是。

“老婆,你聽我解釋……”林良試圖争辯。

樊佳冷笑接話:“好啊,你解釋,我聽着。”

林良喉結滾動了下,視線投向了葉慕陽,緊接着他自扇巴掌,眼淚說來就來:“是我犯混了,我沒有經住誘惑,你知道的,我不是那樣的人,不是有人存心勾引,我怎麽可能會做出這種事來?”

勾引?

葉慕陽有些發懵。

林良是一個月前才搬來和樊佳一起住的,說是工作調動,暫時沒找到落腳處。

樊佳怕葉慕陽介意,還提前和他溝通過,表示男朋友不會呆太久。

因為和他們的作息時間不同,很少能同處在一個空間,葉慕陽便欣然接受了。

他和林良沒怎麽碰過面,連話都沒說過一句,所以現下林良急于為自己開脫的說辭,在葉慕陽聽來,實在可笑。

“你是說他勾引你?”樊佳指了指葉慕陽。

“對,是他。”林良咬牙狠聲,“他一個大男人,穿着女人的裙子和絲襪在我眼前晃蕩,不是存心的,是什麽?”

“還有,還有前天晚上,我上完廁所出來,他就在門口等着,然後沖我笑,對我眨眼睛,老婆,這個死變态是故意的,我真的,真的是一時沖動,上頭了,沒有背叛你的意思。”

“……”葉慕陽平靜反駁:“有沒有可能我也是來上廁所的?還有,誰對你眨眼睛了?”

樊佳住的主卧,本是自帶衛浴,可前兩天,他們的馬桶堵了,大半夜沒有維修師傅上門,自然只能來公用衛生間。

葉慕陽那晚出來方便,和林良碰了個正着,出于禮貌,他朝對方笑了下,算是打招呼,沒想到他腦補了這麽多。

樊佳聞言,怒極反笑,她一把揪住林良的衣領,把他拖到葉慕陽面前,道:“就你這細狗樣,還沒有他高,他就是找男人,還能看上你這樣的?”

“家裏沒有鏡子,你還能沒尿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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