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綿綿:我去創死他

第39章 第 39 章 綿綿:我去創死他

娛樂一條街向來不缺熱鬧, 此時還未到狂歡點,人氣已經鼎盛無比,尤其新開業的“2077”, 客流不斷。

站在門口的宣傳男模統一白色短發,有的臉上戴着彩色護目鏡, 有的戴着機械風金屬半臉罩, 遠遠看去,還真有幾分未來科技人的感覺, 氛圍直接拉滿。

季州帶着葉慕陽下車, 佟文就在門口迎客,今天幾乎都是朋友來捧場, 他忙得不可開交。

“哥!”佟文朝他招手。

季州點頭回應。

“這個是……”佟文走近,看着葉慕陽問:“嫂子嗎?”

兩人緊緊牽在一起的手說明了一切。

季州鄭重介紹:“對,我男朋友,葉慕陽。”

說完, 他又對着葉慕陽道:“我表弟佟文。”

葉慕陽禮貌回應:“你好。”

“你好, 你好。”面對男嫂子佟文不知道說什麽,但還是誠實補了一句:“你比照片還好看。”

葉慕陽低頭笑:“謝謝。”

“來來, 進去坐, 淮哥和楚哥呢?”佟文朝外張望。

“在停車。”

季州話音剛落,兩人就從不遠處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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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啊, 小朋友, 讓你辦得有模有樣的。”陳淮打趣道。

“嗐, 你們別笑我。”佟文說,“我給你們留了卡座,走吧。”

他在前面領路,四人緊随在他身後。

進了吧內科幻體感更強, 來往服務生統一銀色機甲服套裝,及耳白色假發,臉上戴着LED動态字體眼鏡,冰藍色的燈光鋪滿每個角落,牆體做了嵌入式櫥窗,裏面姿态各異的銀色模特成為了點睛之筆。

“哇,就像穿越了一樣。”葉慕陽附在季州耳邊小聲說。

季州環顧四周,比他第一次來時,多了更多軟裝,很多細節也重新做了處理,比如卡座嵌體牆加了紅色發光字‘歡迎光臨2077’,一掃單調。

桌面上已經擺好了啤酒,骰盅和小吃拼盤,佟文道:“酒不夠就叫我,今晚不醉不歸啊。”

陳淮:“行,你小子挺會做生意。”

佟文傻笑:“那多虧你們賞臉。”

“佟文,佟文。”另外一頭有人叫他,“你同學到了。”

“诶,”佟文應了一聲,“馬上來。”

“哥,那你們先玩,我過去看看。”佟文道。

季州拍拍他的肩:“去吧。”

四人落座,季州開酒給他們一一滿上。

輪到葉慕陽時,他頓了下,說:“我給你要杯果汁?”

葉慕陽悄聲道:“不要,我想喝酒,就一點點。”

音樂聲太大,陳淮和游楚聽不清兩人在說什麽,只能看見季州側着腦袋,葉慕陽貼着他咬耳朵。

陳淮提高聲音,問:“你倆說什麽呢?給我倆也聽聽?”

葉慕陽立馬和季州分開了一點。

季州把葉慕陽的杯子涮了涮,道:“他說要喝酒。”

說完,他又低頭對葉慕陽道:“只能喝一點。”

葉慕陽:“好~”

“季哥,你也太雙标了。”陳淮抱着手臂看他。

季州:“怎麽了?”

陳淮擡着下巴:“我倆的杯子你怎麽不涮涮呢?眼裏只有嫂子啊?”

季州笑:“你倆能照顧自己,他是小朋友。”

“不行,這不是理由,重色輕友是不是?罰你一杯。”陳淮嚷嚷。

大家都知道他酒量不好,罰也就只說罰一杯。

季州正要喝,葉慕陽道:“我替他喝吧,也敬淮哥和游律師一杯,今天見到你們很開心。”

将酒一飲而盡,陳淮拍手道:“好,嫂子都這麽耿直了,我們不能落下風不是?”

游楚:“對,我也敬嫂子一杯。”

可能是做主播的原因,葉慕陽性格活潑,很會說話,跟陳淮游楚玩了一會兒骰子,三人就打成了一片。

有了葉慕陽的維護,季州今晚幾乎沒怎麽喝酒,全是葉慕陽替了。

季州想攔着,但是每當這時,葉慕陽都會偷偷跟他撒嬌:“老公,最後一杯,就最後一杯。”

不知道多少個最後一杯過去,游楚先倒下了。

他有點難受,說想去趟廁所。

晃晃悠悠起身,腳步一個趔趄,被眼疾手快的季州扶住。

他這種狀态,季州哪裏放心他一個人去,而陳淮也喝得七七八八,帶游楚去衛生間這個任務,只能他來。

季州攙着游楚離開,卡座只剩陳淮和葉慕陽。

兩個人又接着玩了一把骰子,還是陳淮輸,他喝完杯中酒,擺手道:“嫂子,讓我緩緩,你太厲害了,你這是高手啊。”

葉慕陽早年間為了混生活,在酒吧幹過服務生,那時候別人見他長得好看,會拉着他玩兩把,贏了就給他小費,輸了讓他喝一杯。

他所在的酒吧還算正規,很少遇到蠻橫耍流氓的人,幾乎都是小年輕尋樂子,那段時間葉慕陽學了不少酒桌游戲,因為他想贏,他需要錢。

瞧着陳淮也差不多了,葉慕陽沒有勸酒。

他自顧自倒了一杯,看着臺上COS夜姬的人正在跳舞,突然想到了下午陳淮對秦越說的話。

“淮哥。”葉慕陽猶豫開口。

“哎,嫂子,你說。”原本仰躺靠着沙發椅背的人坐了起來,身體微微前傾,手肘搭在膝蓋上,一副傾聽者模樣。

“我能問你一件事嗎?”

“季哥沒前任,只談過你一個,從小到大也沒有什麽白月光,出來喝酒從不在外面過夜,有人要聯系方式,也從來沒給過,潔身自好,新時代好男人,你值得擁有。”

在陳淮的認知裏,葉慕陽趁着季州離開向他打聽事,那肯定是關于季州的感情史啊,他不得給兄弟好好誇上一番,這二十七年的鐵樹好不容易開花,他當然希望兩人能修成正果。

葉慕陽聽着陳淮一口氣說完這麽多話,先是一愣,随後笑起來,說:“不是這個。”

陳淮奇怪:“那是什麽?”

“就……關于他和Sky 。”葉慕陽小心試探。

陳淮聽到Sky 這個名字,不屑一顧冷嗤,問:“你是說秦越?”

“啊,對。”

“你怎麽突然提他?”

“嗯……因為前兩天,季醫生很沖動,我沒有看過他那樣。”

葉慕陽把季州開車撞Sky 的事說了一遍。

沒曾想陳淮絲毫不意外,反而道:“怎麽就讓他躲開了呢?”

葉慕陽:“你們都很讨厭他?”

“反正我很讨厭他。”陳淮道,“他就是一個小偷,偷走了季哥的人生。”

葉慕陽驚訝:“為什麽這麽說?”

陳淮有些醉了,陷入了久遠的回憶,道:“他才不是Sky ,Sky 最早是季哥的游戲ID,那時候鬼刀國服第一就是他,被譽為天才少年。”

“季哥十五歲的時候收到了Mpy 的邀請函,請他加入戰隊,但他那時是未成年,簽約要經過監護人同意。”

葉慕陽接話:“他爸爸沒同意?”

陳淮:“沒錯。”

陳淮:“我到現在都記得,那是暑假,當天下午季哥和我打完游戲回家,說他準備再和他爸談一次,結果第二天,我就聽說他從樓梯摔了下來,手斷了,還腦震蕩,昏迷了兩天。”

葉慕陽大腦開始“嗡嗡”作響,原來還發生了這樣的事?

“然後呢?”葉慕陽急急追問。

“然後醫生診斷,手不會有太大有問題,不影響以後的生活,但是要打職業,可能是不行了,因為職業選手需要高強度練習,對手的要求也極高。”

“所以……季醫生不得不放棄……”葉慕陽喃喃道。

“對。”陳淮咬牙,“我後來聽說,都是因為秦越那小子,季哥才會從樓梯上摔下來,最可氣的是,季哥把號注銷了,他卻開始玩游戲了。”

“他延續了季哥的打法,就連他拿手的雙鬼流都是季哥自創的,結果變成了他的絕學。Mpy後來看中了他,給他發邀約,他個狗崽子,接受了不說,還把ID改成了Sky !別人都以為他就是那位早期登頂後來又消失的天才少年,其實他什麽也不是,他就是個小偷!偷別人的ID,偷別人的成果,偷別人的夢想!”

葉慕陽捏着杯子的手發緊:“原來如此。”

原來如此,怪不得季醫生不待見秦越,怪不得上次他誇Sky ,季醫生會那麽落寞。

那本該是屬于季醫生的榮耀!

那個舞臺,也該是季醫生的舞臺!他的季醫生,原本可以被更多人看見,被更多人認可喜歡的!

“他們所有人都欺負我季哥。”陳淮完全打開了話匣子,“就說季哥的父親吧,季哥要去打職業,他千攔萬攔,說打游戲是不入流的,上不得臺面,他丢不起人,但是秦越去了,诶嘿,你猜怎麽着?”

葉慕陽眉心輕擰:“怎麽着?”

陳淮:“他在朋友圈曬秦越拿獎的照片,說我兒子是冠軍,真長臉。哈哈哈……”

陳淮說不下去,猛地灌了一口酒,才又道:“真不是東西,這不往我季哥心口插刀嗎?秦越是他兒子嗎?是他白月光帶來的拖油瓶!季哥才是他親兒子,他那心,偏着長的。”

葉慕陽聽得太難受了,喉間酸澀不已,如果不是燈光昏暗,他通紅的眼眶一定會被人發現。

“哎,嫂子,淮哥,我敬你們一杯,”佟文不知何時端着酒杯走了過來,“我哥和楚哥呢?”

陳淮站起身:“阿楚醉了,你哥帶他上衛生間呢。”

三人正說着,季州架着游楚回來了。

他把人小心放在沙發上,說:“吐得厲害,你們有溫水嗎,讓他喝一點緩緩。”

佟文:“我去拿。”

季州:“嗯。”

看着葉慕陽端着酒杯愣愣發呆,季州伸手把他杯子奪過,道:“差不多了,綿綿。”

葉慕陽擡頭看他。

男人的臉在冷然的燈光下,溫和俊美。

葉慕陽一直以為,他的季醫生那麽優秀強大,是因為有一個良好的家庭提供了足夠的愛,才讓他說話做事,能随性而來,不需要圓滑奉承,他這般好,矜貴優雅,該是被愛澆灌長大的才對。

他原以為季醫生和他的人生是不一樣的,然而并沒有不一樣。

他們都擁有慘痛的過去。

葉慕陽抿唇憋淚,努力讓自己不要哭出來。

季州像是看出他的壞情緒,湊過來道:“怎麽還委屈了?”

他像哄小孩,捏了捏他的臉,又道:“那就再喝最後一杯,我們也差不多該回家了,他倆讓你灌得都分不清南北。”

陳淮插話:“說什麽呢,我沒醉啊,我還能再喝一打。”

季州:“呵。”

葉慕陽低頭,一大顆淚從眼眶落了下去,砸在地板上,趁着季州的注意力被陳淮分散,他快速擦了擦眼角,再擡頭時,已經看不出失态。

“你問嫂子,我是不是沒醉。”陳淮指着葉慕陽。

葉慕陽扯着唇角笑,附和他道:“嗯,沒有。”

在佟文過來閑聊期間,幾人又多開了幾瓶酒,這下連站着的陳淮也倒下了,原本還算清醒的葉慕陽眼神也變得迷離起來。

季州叫了代駕,繞了兩段路先把兩位不省人事的好友安全送到,然後才和葉慕陽回家。

後座上的人閉着眼,季州以為他睡着了,扶着他的腦袋讓他靠着自己,這樣會舒服一點。

“老公……”身旁人突然開口。

“嗯?”

“手……”葉慕陽難受開口,“還痛嗎?”

“什麽?”季州不明所以。

葉慕陽說話颠三倒四:“我聽淮哥說了,不是他主動提的,是我問的,你和秦越,你摔斷了手。”

季州短暫愣神,很快反應過來他說的什麽事。

他道:“不痛了,已經很久了。”

“撒謊,你撒謊,嗚嗚嗚……”葉慕陽坐了起來,捧着他的兩只手小心吹氣,“很痛的,我知道,就是會痛,為什麽要欺負你?”

他哭得悲戚,就連代駕司機也忍不住從後視鏡偷看後面的情形。

季州将他攬在懷裏,拍着他的後背安慰道:“過去了,別哭綿綿。”

興許是酒精作用,葉慕陽趴在他的腿上哭得不能自已,季州一時半會兒哄不好他,只能替他順着氣。

車子駛入了停車場,司機下車後問:“需要幫忙嗎?”

季州知道他是指把葉慕陽扶上樓。

季州禮貌笑笑:“不用,謝謝。”

車門被重新關上,葉慕陽也漸漸平複下來,只剩抽泣聲。

季州憐愛摸着他的頭發,心平氣和道:“其實後來我離開了那個家,并沒有你想象中過得那麽糟糕,成為牙醫,也是因為喜歡,不是迫不得已。沒能打職業很遺憾,但那并不是我人生唯一的選擇,也不是我唯一的夢想,我後來真的生活得很好。”

葉慕陽擡眼看來,濕成一绺绺的睫毛輕顫,問:“真的嗎?”

季州:“嗯。”

季州把事情真相娓娓道出。

那天他回家,正好撞上秦越從他卧房出來,手裏抱着他的電腦,往懷裏藏。

季州皺眉,伸手道:“誰準你動我東西的?拿出來!”

他的電腦裏存着母親的照片和從前拍的視頻,有很多回憶,他讨厭秦越母子碰與他母親有關的所有東西。

秦越逐步後退,道:“我不要,我聽爸爸和媽媽說了,哥哥要去打游戲,要離開家。”

“我不要哥哥走,哥哥不要去,我讨厭游戲,沒了電腦,哥哥就不能打了。”

季州沒有心思聽他廢話,幹脆自己上手去搶。

秦越把電腦死死抱住,就是不給,哭聲也越來越大。

甄琳聞聲跑來,看見季州和秦越糾纏在一起,下意識覺得秦越會吃虧。

季州身形高挑,正在用力掰秦越的手,吼道:“松開。”

甄琳上前去勸,着急道:“少爺,請您別這樣,到底是什麽東西,我讓他給您。”

看到甄琳,季州更是一肚子氣,他拖拽動作過大,手肘重重擊在了甄琳小腹,女人頓時痛得跪了下去。

被保姆請來的季明偉正好看到這一幕。

他吼道:“住手!”

季州已經紅了眼,他揪着秦越後腦勺的頭發就是一巴掌:“小偷!”

季明偉是知道季州脾性的,眼見震不住他,他揪着季州的後脖領把他往後扯,想把兩人分開。

推搡間,他用力過大,把季州扯到樓梯口,導致季州失去平衡,踩空摔下了樓梯。

失去意識前,季州看到季明偉慌張跑下樓的身影,季州在那時就決定,他不要再呆在這裏。

醫生診斷他不能再打職業,是意料之中的事,他沒有太大悲傷。

那年他十五,昏迷兩天後醒來,看見的是外公和小姨,他說:“我想和外公生活。”

黎正國說:“好。”

但他們都知道,季明偉不會輕易放手,畢竟季州是他唯一的兒子,而且季明偉以後都不會再有其他孩子。

幾天後,季明偉帶着甄琳來看他,季州正悠閑翻着書。

季明偉略帶愧疚道:“我已經聯系了最好的醫生,準備給你轉院,你的手不會有問題。”

季州卻冷不丁道:“爸爸要殺我。”

季明偉一臉錯愕:“你說什麽?”

“爸爸喜歡甄阿姨和秦越,讨厭媽媽和我,所以媽媽死了,我也要死。”他不帶一絲感情說出這話,仿佛只是在讀書上的一段對白。

“你知道那天是意外,小洲,我是失手……”

“我不知道。”季州合上書和他對視,“聽說公司要上市了,爸爸前不久還入圍了十大傑出青年名單。”

季明偉:“你想說什麽?”

季州:“但你是殺人犯,你殺了媽媽,還想殺我。”

“你胡說八道!你媽媽是生病。”

“甄阿姨是營養師,隐瞞是爸爸初戀的身份一直呆在我們家,媽媽的飲食也是她照顧。”他暗示意味非常明顯。

甄琳搖頭:“我沒有,少爺,不管您想做什麽調查,我都全力配合。”

“下周會有記者來我們學校做采訪,我會這麽說的。”

季明偉被氣笑了:“你只是個小孩子,你說的這種胡話誰會信?”

季州也跟着笑,說:“對啊,我只是小孩子,我怎麽會撒謊呢?”

季明偉不敢賭,他是商人,他的名譽和公司利益息息相關,很多記者不會追求真相,他們只需要勁爆的料,現在正是上市的關鍵期,如果他因為季州的話被帶走調查,這對公司後期發展是致命打擊。

季州遂了願,搬去和黎正國生活。

所以在季州看來,他沒受過什麽苦,黎正國和黎美玲都極盡全力在愛他,他受到了很好的教育,也有自由選擇的權利。

葉慕陽擦了一把淚:“可是秦越,他後來憑什麽去打游戲?還頂替你的ID,模仿你的打法!他哪裏來的那麽大臉?”

季州淡道:“他從小到大就是個蠢貨,我不想揣摩他的想法。”

秦越比季州小三歲,所以在季州十八歲那年,看到新的天才少年Sky 以雙鬼流出圈時,他十分詫異,因為那是他熟悉的套路。再得知那人是秦越,季州只覺得荒唐又可笑。

他那位把游戲貶得一文不值的父親,竟會支持秦越去打電競,還給贊助。

果然,他的心是偏着長的。

他愛甄琳,所以會連帶愛秦越。

葉慕陽喘着粗氣調整呼吸,在季州一個不留神時,他猛地打開了車門跑出去。

季州趕緊追上扶住他,問:“去哪?”

葉慕陽不吭聲,直愣愣往前走。

直到走到了他的小電驢旁,葉慕陽跨上了車座,說:“我現在就去撞死秦越,我要創死他,給他手拆了,塞他嘴裏。”

季州失笑:“太晚了,你也找不到他,我們今天放他一馬。”

葉慕陽雙目赤紅,雙腳已經放上了踏板,俯身準備沖刺。

“上次就放了他一馬,我們又不是放馬的!我去了!”

季州抓住他的扶手提醒:“綿綿,你這是酒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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