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別幹涉我的人生

第47章 第 47 章 別幹涉我的人生

季州不管前一晚多賣力, 做到多晚,第二天依舊能早起。

此時剛剛八點,季州已經洗漱完畢。

葉慕陽還蒙着腦袋睡, 手裏抱着季州的枕頭,是季州塞給他, 不然起不了身, 從某種意義上來講,葉慕陽比小孩還黏人。

季州俯身親了下他額頭, 打開卧室門走了出去。

聽到廚房有開火聲, 季州循聲走了過去。

葉慕穎淘好了小米,正準備熬粥。

“起這麽早?”季州主動打招呼。

葉慕穎轉頭看他, 禮貌喊:“季醫生。”

季州颔首:“我點了外賣,待會兒給你們拿上來。”

葉慕穎看着鍋裏:“啊,我煮粥了……”

季州:“粥也留着吧,你哥能吃。”

提到葉慕陽, 他總會不由自主笑。

“嗯, 季醫生你要出門了嗎?”葉慕穎問。

“對,今天比較忙。”季州說。

葉慕穎點點頭, 沒再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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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州走了兩步, 又返身過來:“醫生我約的下午兩點,你哥可能會起得比較晚, 讓他多休息會兒。”

葉慕穎懂事回:“好。”

昨晚都快四點, 兩人才睡下。

其實房間的隔音效果很好, 從前葉慕陽直播都不會有丁點聲音傳過來。

可大抵是妹妹在隔壁的原因,葉慕陽昨晚不敢叫出聲,口球取了後,他咬着被子, 在被撞狠的時候,他就貼着季州的耳朵,啞聲說:“老公,綿綿壞了,真的要壞了,你放過綿綿吧。”

哪裏會壞,明明能吃得很。

把早餐拿回了家,季州出了門。

車子開上了盤山公路,行駛了近一小時才看到熟悉的建築。

記不清有多久沒回這裏了,別墅大門識別了他的車牌號,裏面的安保人員很快放行。

穿過一片繁茂的林蔭道,季州的車沒有進入停車庫,直接停在了家門口。

甄琳和管家在接到保安的電話後就等在了噴泉旁。

在懷城那天,季州就跟羅秘書說過,過兩日必會登門拜訪,他們心知肚明,季州的這句“登門拜訪”是回來算賬的。

“少爺。”管家畢恭畢敬道。

季州問:“季董事在家嗎?”

“在的,在書房等您。”管家道。

他沒有和季明偉約時間,但他的車在上盤山公路時,就會有人提前通知季明偉他要來了。

“嗯。”

季州乘電梯到了三樓,管家一直跟在他身後,在到達書房門口時,管家上前敲了敲,道:“季先生,少爺回來了。”

屋內傳來男人簡短的回應:“進。”

打開門,季明偉正坐在書桌後,好整以暇等着他。

兩父子每次見面,都劍拔弩張。

季明偉有意緩和關系,關心道:“回來了,吃飯了嗎?”

季州并不想和他寒暄,開門見山道:“我記得我們之間有過互不幹擾的約定,所以我和誰談戀愛,又要和誰在一起,你不應該插手的。”

季明偉慢條斯理道:“你如果只是玩玩,我不會管你,但你要和他真的走下去,我還是那句話,不可能。”

季州笑出聲:“那不是你說了算。”

“和他在一起,對你往後沒有任何助力,你的婚姻不能這麽兒戲。”季明偉勸道,“我也是為了你好。那位封小姐,我就很滿意。”

“你很滿意?”季州挑眉,“我的婚姻,從來都是我自己做主,你如果需要一個推出去聯姻的兒子,不是還有秦越嗎?這麽多年,他享受季家的優待,享受季少爺身份帶來的便利,不該報答你這位好父親嗎?他可是你的驕傲。”

眼見他聽不進勸,季明偉狠狠瞪着他,低喝道:“你們怎麽能一樣?”

“你是我的親兒子,公司只能是你的。秦越畢竟不是我的血脈,他要去打游戲還是做主播,那都是他的事。他越不把心思放在公司上,往後你的麻煩就會越少,這點你都不懂嗎?”

“所以你這麽些年對秦越的好,都是在捧殺他?”季州笑問。

季明偉沒出聲,是默認。

季州:“那你還真是一如既往的自私。我很好奇,甄琳知道你的想法嗎?”

季明偉:“她是聰明人,知道什麽是他們的,什麽不是。”

“那我也給你透個底,我不會用我的婚姻做交易,我是一定要和葉慕陽在一起的。”

“季州,你年紀不小了,應該現實一點。你未來的妻子必定是要和你各方面匹配的人,而不是一個花瓶。”

“你對母親就是這種想法嗎?”季州冷不丁打斷,“我母親就是爺爺精心挑給你的完美伴侶,她那麽通透精明的人,都因為和你結婚不快樂,你又有什麽資格來對我的人生指手畫腳?想讓我變成第二個你?”

季明偉得承認,黎美雲是他遇到過的雙商最高的女人。

高學歷和進退有度的處事風格,讓季明偉也為她深深着迷過。

他們曾短暫相愛,季明偉也在夜晚看着黎美雲的睡顏時發誓,就她了,不會有別人。

那時,他們是快樂的。

可生下孩子後,黎美雲的重心便放在了兒子身上,風流成性的季明偉在妻子這裏受了冷落,自然就又犯了老毛病,想去別人那裏尋溫暖。

他的情人不少,明星,主播,秘書,只要他想,都是他的囊中之物。

黎美雲産後恢複好了回公司,很輕易地就看出了他和秘書的關系。

随後她調查了他,把他所有的風流韻事都挖了出來。

沒有想象中的大吵大鬧,黎美雲平靜得不像話。

那晚季明偉回家,黎美雲把所有照片擺在茶幾上。

她悠閑喝着咖啡,神情恬淡,仿佛查出的不是老公出軌,而是要和他閑談別人的趣聞。

季明偉坐在沙發上,只有一瞬間的慌亂,情場老手的他很快就想好了怎麽道歉和開脫。

他知道,黎美雲不會提離婚,他們利益牽扯甚廣,離婚涉及的財産分割也很麻煩,況且,兒子還那麽小,他想,只要他作下保證,黎美雲會原諒他這一次。

但是他想錯了,黎美雲确實不會提離婚,她拿出了一份結紮同意書讓他簽。

女人吹着咖啡,聲音淺淺:“男人只要有第一次,就會有接下來的無數次,是改不了的。我不想把精力浪費在你和你情人身上。你想怎麽玩都可以,但不能搞出私生子和我兒子搶。這個家的所有東西,都是我兒子的。”

季明偉覺得她荒唐,憤然拒絕了她的要求。

黎美雲也不急,她輕聲道:“城北的招标你是怎麽拿下來的,需要我提醒你嗎?你知道的,我還是公司的財務總監,我手裏的東西可能會讓你遇到更大的麻煩。明偉,別怕,結紮不會影響性/功能,只是讓你不能再有別的孩子而已。你是明白人,會簽的對嗎?”

那一刻,季明偉便知道,他的愛人,其實也沒有那麽愛他。

他們就像藏着武器互相擁抱的對手,會在對方松懈時,送上最致命的一刀。

“哦,對了,勸你出手也別太大方,我有權利追回你送她們的所有東西,因為這是我們的夫妻共同財産。”她微笑着,“我說過,這個家的所有東西,都是我兒子的。往後我兒子就是當敗家子,撒着錢玩,也便宜不了別人。”

他們既是夫妻,又是合作夥伴,更是對手。

季明偉對這樣的黎美雲是又愛又恨。

他以為他們會鬥一輩子,沒想到僅僅是八年後,黎美雲查出腦內長了惡性腫瘤。

他們做了所有的挽救工作,那段時間,季明偉又變回了剛結婚時的好好先生。

除了工作,他一直陪在黎美雲身邊,和外面的莺莺燕燕也全部斷了幹淨。

他握着黎美雲的手,真切地痛哭過,說:“你一定要好起來。”

黎美雲的眼神很戲谑,她疲于看他的表演,淡淡道:“我知道我是活不成了,只希望你再婚的對象能對小州好。我的孩子,他是自由的,他想要什麽,你都必須給他。如若不然,我會給他底氣,讓他自己找你拿。”

黎美雲沒有撒謊,她真的給季州留了拿捏他的把柄。

當年想拿下項目,季明偉确實往上疏通過關系,有照片,有金額具體數值,以及公司那幾年的財務報表,股票走勢,轉移灰色收入的證據,黎美雲都留了備份。

現如今,全在季州手裏。

季州還送給他了一份額外禮,花房的監控錄像。

“你可能不記得這是多久的事了,我提醒你一下,”季州道,“是我母親葬禮後的第三天。”

“那天你從花房出去就接受了采訪,在媒體前痛哭,說思念亡妻。”

季明偉覺得胸口又開始悶疼,他緊緊捂着心髒,有點喘不上氣。

“說實話,如果不是天榮集團旗下上千名員工需要這份工作,如果不是我母親傾注了全部心血在公司,你真的以為我會和你談嗎?天榮集團不可能幹幹淨淨,我随便放出去點東西,都足以讓公司股票跳水,到時候上面自然會有人來查。”

“季董事,我最後說一次,”季州一字一頓道,“不要,幹涉,我的人生。”

“你如今一把年紀,身體又被掏空,如果真倒下,可沒有東山再起的機會了。”

“混賬,混賬東西。”

季州垂眼睥睨他,将打印好的資料和照片,用力揮灑在季明偉面前。

“八百萬,就當是你給他的見面禮了。我替他謝謝你,這是我回給你的。”

季明偉趴在桌上大口喘氣,臉憋得通紅。

季州打開門,管家早就聽到了動靜,率先沖進去給季明偉喂了藥,又趕緊給家庭醫生打電話。

甄琳在書房不遠處站着,是在等季州。

“少爺,”她微微躬身。

季州站定,等着她繼續說。

“無論您信不信,我從來沒想過讓小越跟您搶什麽,我來季家,一開始也不是沖着季夫人這個位置來的。”

“您母親還在時,我沒有動過任何不該有的心思。直到和您一起在花房撞破季董事的荒唐事,我才生出了不該有的念頭,如果那些人都可以,為什麽我不行?至少,我和季董事開始的更早,我更有資格,也更有勝算。那時,我其實已經取得了您的信任,不是嗎?”

季州一開始和甄琳秦越的關系沒有這麽差。

相反,他很喜歡他們。

平心而論,甄琳的工作沒有任何人能挑出她的錯處。

病到後期的黎美雲連身都起不了,是甄琳每天貼身照顧,擦身,推黎美雲曬太陽,變着法給黎美雲做營養餐,陪黎美雲說話。

黎美雲那段時間精神還算不錯。

黎美雲去世後,甄琳晚上會去房間陪一會兒季州,她會抱着年幼的孩子,和他一起哭。

黎美雲葬禮的第三天,季州在花房外看到季明偉和秘書不分時間,不分場合親熱。

他瞪大眼睛,不可置信。

在他的印象裏,父母十分恩愛和睦,現下母親去世不過幾天,他的父親就耐不住寂寞,在他母親最喜歡的花房裏,和別的女人……

身後有人蒙住了他的眼睛,說:“少爺,不要看,我們走吧。”

季州也是從那天起,開始記恨季明偉。

那天之後,那位秘書經常出入別墅。

季州為此和季明偉大吵大鬧,他砸了季明偉載秘書的車,還一把火點了兩人睡過的床,幸好被家裏傭人發現得早。

季明偉氣得要動手,是甄琳護住了他,說少爺才剛剛失去母親,你怎麽可以打他?季明偉熄了火。

季州沒有挨打,卻還是病了,他發着高燒,昏睡了不知多久,醒來時,是秦越守在他床前。

小孩兒趴在他身邊,圓溜溜的眼睛像只得意的小狗。

他悄悄說:“那個姐姐又來了,我剛剛丢了她的高跟鞋,她不知道,現在都還在找。”

他口中的那個姐姐,就是那位秘書。

那天不知為何,甄琳和秘書發生了沖突。

甄琳受傷了,額頭撞在樓梯邊沿,汩汩冒着血。

家裏阿姨吓壞了,大喊叫醫生,樓下亂做一團。

季州和秦越聞聲下去,秦越看見母親受傷,沖過去抱着甄琳就開始哭,季明偉也在這時趕了回來。

慌得無措的秘書說不是她推的,季明偉怒吼,讓她滾,以後都不許來了。

說完,他抱起了甄琳,眼底全是心疼和歉疚。

季州站在角落,看見原本哭得梨花帶雨的甄琳,對秘書露出淺淺的,勝利者的微笑。

她贏了。

那位秘書小姐,後來真的沒再出現過。

季州和季明偉的關系也稍有緩和。

可有一天季州放學回家,撞見了甄琳從主卧衣衫不整出來,身後跟着季明偉。兩人還在走廊上親了兩下。

季州有些生氣,他氣的是父親死性不改,連甄阿姨這麽好的人都要禍害,也氣甄琳,明知道季明偉是什麽人,還湊上去跟他好。

他們在季州面前瞞得很好,還是和從前一樣裝作不熟,可是卻在餐桌下互相勾腿。

家裏閑言四起,季州聽到兩位打掃阿姨說,甄琳和季明偉在黎美雲沒過世時,就拉拉扯扯,兩人經常眉來眼去。

季州不相信,也不敢相信。

直到放暑假,他被送去了爺爺奶奶家。

有天晚上他聽到爺爺在書房和奶奶說話。

爺爺大罵甄琳,說甄琳這個女人非常有心機,回來就是有目的的,不然找工作怎麽就找到季家去了?

現在季明偉鬧着要娶她,把爺爺氣得不輕。

季州這才知道,原來甄琳和季明偉是舊相識,他們在大學時談過戀愛,是爺爺瞧不上甄家的條件,逼着他們分了手。

騙子,甄琳這個騙子。

奶奶嘆氣道:“美雲去了,總要有人照顧小州,如果她對小州好,那就罷了。”

“她自己有兒子,怎麽可能一心一意對小州好?明偉是不能有孩子了,她自己也知道。她對小州是利用,只要小州松口,她當然就能順利進門了。”

原來如此。

季州沒讓爺爺奶奶發現他,他回房躺回了自己的床,他把所有的事都串聯在了一起。

甄琳來他們家,真的是巧合嗎?在媽媽去世前,她是不是真的和爸爸有不正當關系?那麽媽媽知道嗎?

他的媽媽真是太可憐了。

暑假過半,季州回了家。

那天甄琳像個女主人,指揮家裏傭人挂照片。

是她和季明偉的婚紗照。

客廳牆上,黎美雲的畫被取了下來,要換成她的。

季州氣瘋了,他操起棒球棍,把相框砸得稀碎。

甄琳大驚失色,叫他:“小州,怎麽了?”

“小州?”季州冷笑,“誰準你這麽叫我的?你忘了自己的身份了?”

甄琳臉上血色褪了幹淨。

季州嘲弄道:“甄阿姨,你真是太心急了。”

距離他母親過世還沒半年,甄琳就要以女主人身份自居,并且讓人把他母親的所有東西收進了雜物房。

就連季州本人,都差點被甄琳攻略,陷入甄琳的溫柔陷阱,終有一天,這個家不會再有人記起黎美雲。

太可笑了,她怎麽敢?

“季夫人,”季州側頭看她,“那個時候對我好,真的沒有一點私心嗎?真的沒想過利用我嗎?”

甄琳看向他。

如今已經二十七歲的男人,再也不像小時候那麽好哄了。

她笑了笑,大方承認:“有私心的。”

“夫人已經去了,你父親遲早會再結婚。”

“季老爺不喜歡我,這是我唯一的阻礙。但是季老爺疼愛您,如果我讓他知道,我會對您好,我會盡一個母親的責任,那麽他就不會那麽排斥我。”

季州了然:“你真的很會演戲。”

“也不全是演的,”甄琳說,“那個時候也是真的喜歡您,您以前也很維護我不是嗎?”

“甄琳,我還是那句話,你太心急了。”

如她所說,季明偉遲早會結婚。

如果那時候甄琳不那麽着急和季明偉攪和在一起,不那麽着急想清理黎美雲的痕跡,不那麽執着想要一場盛大的婚禮,季州其實不太愛管他們的事。

她後來的所作所為,實在有種小人得志的架勢。

季州不止一次聽她提起,待黎美雲喪期滿三年,她想要季明偉風風光光替她辦一場婚禮。之所以會願意等三年,也是怕季明偉被外界诟病。

這在季州看來,無異于把他母親的臉按在地上踩。

季老爺子看人也是真準。

他不喜歡甄琳,不止覺得她心思不純,還覺得她愛說漂亮話,很會做表面功夫,是一個心口不一的人。

她說她會一心一意對季州好,事實上,季州和秦越爆發矛盾,她只會維護自己的兒子。

她說她什麽都不在意,只想和季明偉在一起,其實很在意名分。

這也是季老爺子不同意季明偉娶她的原因。

他讨厭甄琳利用季州做人設,讨厭甄琳表面與世無争,其實背地裏又争又搶。

季州還那麽小,他怕季州會在甄琳手上吃虧。

因此,甄琳沒名沒份做了四年季明偉的女伴,得了一個“季小夫人”的名頭,直到熬死了季老爺子,她才和季明偉結了婚。

季明偉那時已經事業有成,更加忌憚媒體的編排報道,他沒有給甄琳辦得太盛大,只請了親朋好友吃飯,簡簡單單的八桌而已,還是被季州攪黃了。

他訂了十對祭奠死人的花圈,一路順着紅地毯擺出去。

甄琳到現在都還記得那時的季州。

他不過剛剛十五歲,一身黑色西裝,溫潤有禮,對每個人道:“歡迎參加我爸爸和他初戀的婚禮。祝他們早生貴子。”

呵,他知道的,季明偉除了他,不會再有其他的孩子。他是故意的。

他在示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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