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二十二

第23章二十二

128.

秋獵一事,并不止是帝王的偶爾放縱享樂,在趙胤祯看來就是完全的政治活動,有點國慶那味了。

他至今都沒明白為什麽他爺爺他爹他祖宗們對這件事那麽熱衷,最後他歸結于——他是個宅皇帝。

除非必要的出巡或體察民情制定新政策,一般情況下,趙胤祯都選擇能在宮裏待着就盡量呆着。

可能宅是會傳染的,他那群沒見過三次面的後妃們也都被他傳染成宅,宅成一窩。

宅的嫡系傳人元笙默默把這份宅發揚光大,連以前戰鬥力十足的前·元妃,今·元太後也是在壽康宮裏種花養魚,大場面都難見到人的那種。

對此,跟傳染源似的趙胤祯一點負罪感都沒有。

而從小被母親天南海北放鷹似的養大的宋煙表示萬分不解,總覺得自己在這群人之中十分的格格不入。

這些年要不是為了端着皇後架子,她早就策馬彎弓獵他個痛快了。

在這種氛圍下,宋煙認為自己不能以己度人,選擇打不過就加入,勉強把自己扭曲成半個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宅女。

129.

元笙頂着秋陽,吹着微熱的秋風看她表哥鼓舞士氣,從開國太-祖講到先帝再講到自己這些年幹了什麽。

獵場周邊長着漫山遍野的楓樹,像是一塊華美的紅絲綢鋪在了地上,風吹樹葉響,紅的灼眼。

她總覺得這一天表哥說的話能頂上之前一個月說的,本來就是個略略絮叨的人,再絮叨的人一口氣講那麽多話都想把自己變啞巴。

元笙忍住了掏耳朵這種不雅的舉動,悄悄問:“這誰寫的稿子,忒長了。”

心疼表哥,水都沒來得及多喝兩口。

宋煙:“我爹。”

果然,下邊的宋丞相表情與有榮焉,文武百官們也是情緒激蕩,恨不得立馬跪下山呼吾皇萬歲。

顧侯趁人不注意以袖掩面打了個哈欠。

元笙:“……”

元笙改口道:“不愧是開國以來第二位三元及第,文采斐然引經據典!”

宋煙笑了一下,估計是陽光明媚,元笙覺得宋煙整個人在發光。

藍衣騎裝的宋煙道:“皇上也不差。”

元笙:“……怎麽說?”

宋煙:“皇上只花了一盞茶時間就全背下來了。”

整整萬字書,就一盞茶時間,全背下來了。

元笙誇贊道:“表哥一向過目不忘,我以前可羨慕他背書不費勁了。”

“……”宋煙彎起的嘴角拉直了一點點:“背書而已,這有何難,我也行。”

元笙心想:我懂我懂,你們這種就是我表哥說的什麽學霸,天降文曲星,我個小廢物就不要跟你們比了。

被太陽曬得有點暈乎元笙沒聽出宋煙酸溜溜的語氣,随口誇道:“那真羨慕啊。”

宋煙:“……”

趙胤祯動完口,就要動手——射鹿。

中原王朝都講究個好寓意或者是出師有名,在這大好日子更是不例外。

前朝重文輕武,趙家先祖原就是前朝的将領,本來兢兢業業替皇帝守國門,家裏的兒郎都為國盡忠大半,就剩下一棵獨苗苗放在京都傳宗接代。

可前朝末帝不知道犯什麽渾,愣是聽信身邊大太監的讒言認定趙家先祖意圖謀反,把他獨子抓起來讓趙家先祖認罪。

此言一出天下嘩然,前朝的臣子都覺得他們皇帝腦子是不是有坑,紛紛為趙家先祖辯解。

前朝末帝也是個鐵憨憨,蠻牛轉世,別人越說什麽越是不信,覺得趙家先祖收買了他的大臣們要把自己架空謀反。

連下十道聖旨要把正在跟西戎你死我活的趙家先祖從戰場上拉下來。

趙家先祖沒想到自己祖輩毫無怨言在這鳥不拉屎的地方守着國門,戰死了多少祖宗親眷,連他母親都是在馬背上戰死的,都這樣了還要被冤枉謀反。

于是,趙家先祖斬了來使,反了。

任是誰都沒想到,真成了,獨子也給救了回來。

而一切的開始不過是因為派到趙家軍的監軍是大太監的幹兒子,那小太監別的沒有,狗仗人勢指手畫腳的本事一級棒,不耐煩外行指導的趙家先祖把人扔一邊置之不理。

有道是閻王好見,小鬼難纏。

于是小太監就不高興了,寫信給幹爹,幹爹也不高興了,決定給點苦頭給趙家先祖吃,就在前朝末帝面前嘀咕了幾句。

前朝末帝正想找借口收掉趙家先祖的兵權換自己的人上去,好添加助力跟外戚打架。

兩人各懷目的,一拍即合。

都沒想到自己招惹的不是任人拿捏的軟柿子,是一碰就死的硬茬子。

趙家先祖橫空出世,表示都別鬥了,都下地府吧。

自此,全軍覆沒,建立新的王朝。

建立陳王朝的趙家先祖本就是馬背上的兒郎,于是規定後代子孫必須身有武藝,連谥號成文帝,也就是趙胤祯的爹都是能連發三箭的好手。

可能騎射絕佳這一個是趙家遺傳的,也因此趙家皇帝還都挺長命。

帝王秋獵上場射鹿也是祖輩流傳下來的規矩。

趙胤祯接過了慣常用的烏木弓,遙立高臺,潇潇灑灑輕輕松松一箭發出,就把還在奔跑的雄鹿一箭釘在地上,撲騰兩下就死了。

禮官順勢唱和:“禮成,大吉。”

百官順勢拜賀。

元笙年年看年年都覺得厲害,瘋狂鼓掌:“表哥也太厲害了吧!那個弓我連拿都拿不起來,表哥就輕輕松松拉開了,還有那個鹿跑的那麽快,我眼睛都追不上,表哥就一箭正中了!”

宋煙:“……”

宋煙徹底不笑了,永遠都微微彎起的嘴角都拉平了。

誰,誰還不會千軍之中取敵首了?

130.

一頓流程走下來,趙胤祯也累出一身汗,接過楊方遞過來的帕子擦汗後,他左右看看,而後像是想起什麽,哼笑一聲。

楊方問:“皇上您是在尋貴妃娘娘嗎?”

“是啊。”趙胤祯又喝了杯蜜水,潤了嗓子才說:“不過已經不需要朕了,都不知道和宋煙去哪裏了。”

元笙年年跟在他身後撿漏,哀求他給抓點什麽狐貍兔子玩玩,趙胤祯都習慣了,下意識去找身後的小尾巴,可今年有了宋煙陪伴,哪還有他這個老父親的戲份。

楊方笑而不語。

趙胤祯想了想,突然道:“對了,多撥點侍衛給宋煙和元笙讓他們保護好,這山中猛獸多,若因為一時疏忽出了意外就不好了。”

楊方自然應是。

皇帝的坐騎是珍貴的汗血馬,體型修美流暢,若是化為人就是個英俊的兒郎。

趙胤祯翻身上馬準備出發,那方才還在被趙胤祯念叨的元笙就不知道從哪裏溜了出來,估計是被曬的,雙頰泛紅,眼波流轉。

“哥,你自己去嗎?”元笙問道。

“……”趙胤祯不是很想理會她那明知故問的問題,被戀愛的酸臭味沖了一鼻子,他答:“不,朕要和禦林軍一塊去。”

被怼了一下的元笙:“……”

楊方扭頭憋笑。

“等等。”趙胤祯策馬向前,垂頭眯眼看向她被衣領掩蓋的脖子,伸手去拿腰間的驅蚊的錦囊:“你這皮怎麽那麽脆,給蚊子咬了個大包,這驅蚊包你帶……”兩個。

元笙一歪頭,那被掩蓋了一半的紅痕徹底露了出來:“啊?”

趙胤祯的手頓住:“……”

尴尬是不遠處的紅楓樹海。

那塊紅痕,寫作吻痕,讀作草莓印。

蚊子是有蚊子,但不是山裏的蚊子,而是姓宋的蚊子。

再一看臉,哪裏是曬紅的?嘴巴也是腫的。

趙胤祯擡頭瞪向宋煙:你就不能遮掩點,像什麽話?!

宋煙默默扭頭看天,秉持着沒被大舅哥為難過的妹夫不是好妹夫,沒被岳丈為難過的女婿不是好女婿的心态,避開了趙胤祯的眼神,像是有點心虛的樣子。

心裏卻在想:皇上年紀輕輕怎麽比我爹還古板。

“哥?”元笙問了一聲,壓根不知道自己脖子被啃了塊紅印。

趙胤祯深吸一口氣:“朕管你們幹嘛,待會多帶點人,別往深山跑,那有老虎和熊。”然後修長的手指警告似的隔空指了指元笙,十分怒其不争道:“特別是你,走了!”

一扯缰繩,讓不明所以的元笙吃了口飛塵,随行侍衛們立馬跟上。

元笙:“???”我哥說的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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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元笙:老虎?在哪?

宋煙(●'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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