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直言坦白
第004章 直言坦白
一濑葉子腦子裏在想什麽呢？
她想起了當初面前的三個人知道她是所謂的“咒物”時的場景。
當時的家入硝子滿臉疑惑，懷疑自己聽錯了，似乎腦子有些轉不過來彎。
而五條悟聽完卻是一臉驚喜地說：“那不是挺厲害的嘛！能增強咒靈的話，那傑吸收的咒靈也能變強啊？這不是傑的最強輔助嗎？”
本來聽到這些變得一臉沉重的夏油傑被五條悟的思維提醒到了，他恢複了些許笑容說：“是啊，只不過應該要在人員密集的地方讓別人看到葉子才能實施，我想夜蛾老師不會同意的。”
“哎呀，偷偷的~偷偷的~試一試嘛！”五條悟躍躍欲試。
可最終沒有成功，夏油傑給家入硝子一個眼神，硝子就去告了一狀。
五條悟被夜蛾正道的鐵拳制裁了。
不過一濑葉子是開心的，她遇到了對她來說獨特的人。
他們三個不像是歷屆“學長”們對她憐憫，感覺她很可憐。
所以她樂得用夜蛾老師帶她觀察到的人類情緒來反饋給他們，喜怒哀樂。
她能感知到他人的情緒變化，她的同學們一瞬間的震驚和不可思議。
其實一濑葉子也有些驚訝，原來他們看不到生命的波動啊。
那她和他們的相似之處也就是能看見那些醜陋的怪物了。
她與這個世界格格不入，她到底是什麽呢？一濑葉子想不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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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條悟在她面前打了個響指，說得什麽她沒有聽清。
一濑葉子透紅色的瞳孔擡眼正好與五條悟那白霧的蒼藍色眼瞳對視，兩人同時一愣。
夏油傑感覺到了兩人之間怪異的氣氛，問：“怎麽了？”
五條悟和一濑葉子異口同聲：“沒事。”
夏油傑眯起眼睛，他不太相信，倆個人都不願意說，他也不好追問。
一濑葉子只是想起了自己小時候好像見過五條悟，一個冷淡至極的藍瞳小矮子，怎麽現在能長到這麽高呢？
家入硝子手指在手機上跳動，就收起手機了。
之後轟走五條悟和夏油傑，說要給一濑葉子補課。
家入硝子把兩個人關在門外之後，摸了摸和一濑葉子幾乎同款的短發，盯着一濑葉子問：“所以能說說為什麽你會覺得七海是人和稻草人的混血兒？”
一濑葉子動動嘴，她想怎麽去解釋在她眼裏就算是死物也會沾染上生氣，稻草人伫立在土地上也會吸取大地的生命。
說出來的話會有什麽後果嗎？
“稻草人也是人啊。”一濑葉子選擇了保守。
于是硝子咬牙切齒地給一濑葉子講解着人體與生理知識。
“聽懂了嗎。”家入硝子捏了捏一濑葉子的臉頰。
“大概懂了。”一濑葉子點點頭，被捏着的聲音嘟嘟囔囔。
“大概？那我再給你詳細的講！”家入硝子有一種誓不罷休的樣子，手上的力道加重。
一濑葉子倒沒有感覺到疼痛，還是輕輕地掙脫開了。
“我懂了。”一濑葉子揉了揉自己的臉頰，“反正稻草人不是生命體，沒有細胞，更沒有器官，不可能産出另一個生命體。”
“哼。”家入硝子哼笑，給一濑葉子喂了顆棒棒糖，晃動手機，“夜蛾老師想要找你談話。”
“我自己？”一濑葉子得到硝子的點頭回應，然後走到門口對緊閉的門大喊：“那門外倆個不用跟着我偷聽吧！”
一濑葉子猛地把門打開，擡眼望着兩個黑白門神。
“什麽啊？”家入硝子探頭望向門口，“你倆為什麽還在？”
“別跟着我了哦。”一濑葉子推開倆人，從他們中間走過。
“……”
“……”
五條悟和夏油傑二人再次沉默的對望。
“你倆站在我的門口眉來眼去的幹嘛啊？”家入硝子拆開新的棒棒糖放在了口中。
“硝子，你知道我和悟一直在你門口嗎？”夏油傑問。
家入硝子不屑地勾起嘴角：“能想象到你倆無聊到聽我的生理講座。”
“那不還是不知道嘛。”五條悟學着硝子的表情，“可是小葉子應該是感知到的哦。”五條悟轉動着食指，指着一濑葉子離開的方向。
“比你想象到的要強一些哦！”五條悟又豎起大拇哥。
“……”家入硝子想要翻白眼，“那又如何。”
“不如何。”夏油傑搖搖頭，“只不過感覺葉子應該對我們有所隐瞞，也許夜蛾老師也不知道呢。”
“夏油同學，你什麽意思啊？”家入硝子不解地皺眉。
“悟想起來了小時候見過葉子。”夏油傑看向五條悟示意讓他說接下來的事情。
“十歲左右的時候，上層請求我使用六眼觀察過小葉子。”五條悟手托着下巴回憶，“我記得當時懷疑一濑葉子疑似有控制咒靈的能力，所以才請我出馬。”
“不過，我什麽都沒看出來罷了。”五條悟攤手，“所以沒那麽記憶深刻。”
“無術式，不産生咒力的葉子，怎麽可能？”家入硝子仿佛聽到了笑話。
五條悟聳聳肩表示不清楚：“傑想得有點多了吧。”
“也許吧。”夏油傑釋然一笑。
另一面，一濑葉子已經坐在了夜蛾正道辦公室裏，依舊是兩人面對面。
夜蛾正道沒有表情的臉看起來就很嚴肅。
一濑葉子随手拿起放在辦公桌上的玩偶捏了捏。
玩偶圓滾滾的身子，半個身子是嘴，紅豆大小的豆豆眼，總之很可愛但不好看。
夜蛾正道不開口盯着一濑葉子一舉一動，一濑葉子也百無聊賴的玩弄着玩偶不說話。
突然，一濑葉子手中的玩偶張開大口咬住了她的虎口。
“？”一濑葉子吓得一縮，手不疼，甩了甩手但甩不掉。
她用另一只手去扯，卻扯不開，玩偶就像附着在她的手上一樣。
一濑葉子看向夜蛾正道，沒想到，夜蛾正道移開了視線。
“？？”一濑葉子皺了皺* 眉，不解夜蛾正道的打算。
她以為，夜蛾正道是找她談話的，現在卻什麽也不說。
一濑葉子停下了甩手的動作，老僧入定般的開始發呆，就這麽讓玩偶咬着她的手，反正沒有什麽影響。
此時，夜蛾正道出聲了。
“一濑葉子，想辦法把它弄下來。”
一濑葉子搖頭：“沒有辦法。”
夜蛾正道：“可以毀壞掉。”
“哦。”
一濑葉子另一只手掐住了玩偶，看起來很用力地撕扯。
“嘶啦——”玩偶的棉花露出來了。
一濑葉子無辜地望向夜蛾正道。
夜蛾正道點了點頭，呼出了一聲粗氣。
就在剛剛玩偶被撕扯的一瞬間，夜蛾正道身體緊繃微微後仰，屏住了呼吸。
夜蛾正道操縱着玩偶的全身被包裹上了他自己的咒力作為防禦，玩偶被撕毀的時候，他感覺到了五條悟所說的異樣的能量，确實不是咒力。
夜蛾正道看了以前關于一濑葉子的卷宗記錄。
[測試]的過程記錄，一濑葉子和普通人和咒靈共處一室，普通人産生恐懼情緒影響了咒靈的能力增長，咒靈攻向普通人，測試結束。
在測試中，一濑葉子沒有暴露她可以攻擊咒靈。
夜蛾正道知道一濑葉子可以攻擊咒靈還是是在帶她回高專的路上，遇到了一只低級咒靈，他順手解決時，咒靈逃跑，被一濑葉子打了一拳。
他當時看到感覺撿到寶了，在內心裏還嘲弄了上層一番。
他再回想，他也曾帶着一濑葉子和學生去實戰教學，遇到的咒靈似乎從來沒有把一濑葉子當作第一攻擊目标。
夜蛾正道直接問：“你剛剛用的什麽力量？”
一濑葉子答：“很大的力氣。”
“不是，不可能靠的是純力氣。”
“就是。”
“那你怎麽打到的五條悟？你應該感受到過他[無下限術式]的阻隔。”
一濑葉子做出思考的模樣：“生氣的拳頭。”
“那剛剛你生氣了？”
“沒有，純力氣。”
夜蛾正道得不到他想要的答案，轉移了問題：“可以聊聊你小時候的事情嗎？”
“我說不可以，可以嗎？”一濑葉子反問。
“不可以。”夜蛾正道非常果斷。
“那你問吧。”
夜蛾正道沒想好從何問起，“你自己說吧。”
“從哪裏說起呢？”
兩個人對視，又又一次沉默了。
夜蛾正道在思索之後，問了他覺得很重要的問題：“全村的人死亡，和你有關系嗎？”
“有吧？”一濑葉子的語氣中帶着不确定，看着夜蛾正道問，“是的話，夜蛾老師會處死我嗎？”
夜蛾正道看着一濑葉子的眼睛，那是單純的詢問，并無其他的情緒。
“不會。”夜蛾正道暗自嘆息，非常堅定的說。
“說有關系的話，怪物是爺爺奶奶死後變的，爺爺奶奶是我埋的。說沒關系，我當時被綁着，火是爺爺奶奶變得怪物控制的，爺爺奶奶自稱風屬性忍者。”
“？？？”夜蛾正道一臉沒聽懂。
“風火雷土水。”一濑葉子順序豎起五根手指，“忍者基本五大屬性。”
“你的意思是，咒靈是你的爺爺奶奶？他們有咒力？”夜蛾正道刻意忽略她的“忍者論”。
“他們是忍者會忍術啊，咒力在我來這裏之前完全沒聽說過。”一濑葉子否認道。
夜蛾正道不語，在腦內思考。
普通人是不會無緣無故的變成咒靈的，除非是有咒力的人死前強力的執念使自己變成咒靈。
或者普通人被詛咒了。也就是有強大咒力的人不接受對方的死亡，致使對方變成咒靈。
擁有強大咒力的人？村子裏有其他的咒術師或者詛咒師嗎？
他進入村子後沒有感知到其他人。
還是說……一濑葉子身上的異樣能量？
“咳咳……”一濑葉子清清嗓，她看着夜蛾正道糾結的表情，決定說出來。
“可能因為那些村民要“清除”我，想要燒我，所以爺爺奶奶變成惡靈保護我吧？”
夜蛾正道聽到後眼神變了，他也曾多少猜測過一濑葉子的經歷，原生的紅色的頭發和紅色的眼睛，這種特殊在咒術師裏都很少見，潮流的都市裏可見到可能不會大驚小怪，但落後的村子裏極有可能被當做“邪祟”。
可是為什麽她要用“惡靈”稱呼“咒靈”？
夜蛾正道看向一濑葉子，她還在說，眼神失去了焦距。
“人死，是身體的死亡，靈魂短時間內不會消亡。”
“魂魄也就是靈魂，如果沒有……，因為某種原因就會變成惡靈。”
“啪！”
玩偶撲到了一濑葉子的臉上。
“你在說些什麽？”夜蛾正道問。
一濑葉子拿下臉上的玩偶，眨眨眼睛：“啊？我剛才說話了嗎？”
她的手掌捂住嘴驚訝，“我剛剛說什麽了？”又緊皺眉頭思考，“我沒說話吧。”
夜蛾正道看着她多變的表情，心想這也不是什麽重要的問題，直接開始下一個問題了。
“你可以和變成咒靈的爺爺奶奶溝通嗎？”
一濑葉子搖搖頭，又舉起拳頭說：“用拳頭揍算溝通嗎？”
“他們沒有攻擊你？”
“火燒到我的腳了，當時村民還沒點着呢。”一濑葉子回想，“但好像确實有屏障般的大火沒有燒到我，然後就滅了。”
“然後那兩個黑衣咒術師就來了，幫我解開了繩子，‘爺爺奶奶’沖他倆一吼，他倆就暈倒了。我拖着他倆，把他們又扔上了樹。爺爺奶奶的意圖還是攻擊樹上的倆人。然後被我揍跑了，然後我就在樹上等他倆醒，一直不醒，你就到了。”
“你知道那是你的‘爺爺奶奶’，你下得去手？”夜蛾正道凝視着一濑葉子問。
“人失去理智，脫離了身體，就不能稱作‘人’了。”一濑葉子平靜地回答，“要保護活着的人，不是嗎？”
夜蛾正道認同地點頭，又問：“為什麽一上來要我帶你離開。”
“當然要離開那個鳥不拉屎的地方了。忍者是工具，為人所用才有價值。爺爺說，要跟着強大的人才能成長為優秀的忍者。”一濑葉子理所當然地說。
“如果我沒有出現呢？”
“我知道出去的路，只不過惡靈未除我也不會離開的。”一濑葉子歪歪頭，“爺爺教我的生存之道，可以适當的利用自己的弱小。”
夜蛾正道的心髒狂跳，他好像從未認識過真正的一濑葉子。
夜蛾正道鎮定下來後問：“那如果上層當時‘處死’你時，我沒有出現呢？”
“魚死網破，逃跑。”一濑葉子空着的手，恍然一瞬滿手的暗器展示給夜蛾正道。
夜蛾正道想起當初從樹上掉下來的那些尖銳的木枝。
“你有把握？”夜蛾正道還是不相信當時只有八歲的一濑葉子能做到。
“不知道啊，總要嘗試一下吧。”一濑葉子聳肩。
“那……那些村民那樣對待你，為什麽不反抗？”夜蛾正道不解。
“忍者不可以恃強淩弱，濫殺無辜。他們想傷害我的想法是源于對我的恐懼的，他們比我還要弱小。”一濑葉子輕輕皺眉，“而你們這邊的那些人對我是蔑視的，輕視弱小，總會有反噬的一天。”
夜蛾正道緊皺眉頭，內心波瀾壯闊。
“萬一那些村民真的燒死你了呢？”
“這不是沒有嘛，反而他們全都死掉了。當時我可以逃脫束縛，當我看到圍着我的人背後的‘爺爺奶奶’，我選擇了沒有出聲袖手旁觀，我也沒有後悔。”
一濑葉子輕飄飄地說：“這是我的‘惡’。”
她的目光深遠，好像回憶起那場大火。
夜蛾正道無法平靜，他感覺一濑葉子真實得很陌生。
相處的這六年，難道都是一濑葉子僞裝的懵懂嗎？
又為什麽在這個時候暴露真實的自己呢？
夜蛾正道長嘆一聲問了出來。
一濑葉子露出了真誠地微笑：“因為你對我很好，和爺爺奶奶對我的好不同。他們希望我繼承成為世界第一忍者的夢想，而你希望我好好的生存下來。”
夜蛾正道半張臉在抽搐着。
一濑葉子眯起眼笑着說：“當初就是小小的利用一下你的同情心太值了哈哈。”
“出去。”夜蛾正道聲音沉重帶着哽咽。
一濑葉子聽話的走了出去。
出來之後她快速地竄進樹叢上了樹。
樹葉的摩擦聲遮掩了她的輕聲嘆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