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一吻(2)

簽約之後,卉春輕輕擁了擁林沫的肩:“好好休息,周一我送你進組。”

直到上了元焯的車,林沫依舊帶着隐約的笑容。

元焯看了眼她的側臉:“看起來你很滿意新經紀人。”

“不知道為什麽,遇見卉春我總覺得自己要走大運了。”林沫自嘲地笑笑,“但願不會辜負她。”

“那我呢?”

“嗯?”

“對我,你就沒有什麽預感嗎?”元焯半是認真地問。

“……沒有。”林沫撒謊了,她怎麽可能老老實實地交代?從在辦公室不小心看某人的腹肌馬甲線,就開始頻頻夢見奇奇怪怪的親昵畫面,居然還有“這是未來要發生的事啊”的預感

元焯瞥見小妮子一撒謊就紅透的耳根,轉回頭:“沒有就算了。”如果,早點讓他找到她,他才不會信她嫁人了的傳聞,這分明是個青澀的小姑娘。

林沫清了清嗓,把車窗開了道縫,讓風吹散臉上的熱氣。

車廂裏卻忽然響起女聲的《over the rainbow》,悠揚婉轉。

林沫已經很久沒有聽過這首歌:“你怎麽會聽這個歌?”

“你不是喜歡麽?”答得理所當然。

這車她不過坐了幾次,他卻将音樂都替她換了?

林沫抿唇,過了許久才輕聲說:“我決定了。”

“決定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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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輛行駛在洶湧的車流中,而車廂裏流淌的樂聲卻隔絕出另一片靜谧天地。

她的聲音有些輕脆,有些空靈。

“我想試試,拼一次。”

元焯看着前方,穩穩地問:“拼什麽?”

“我不想讓你輸掉和元堯打的賭,”林沫偏過頭,目光灼灼地看着她的小元哥哥,“我想試試,擺脫現在的狀态。我想做個真正的演員,好演員。”

恰好紅燈,元焯停穩了車,偏過臉與她對視,看着她泛着紅暈的臉蛋,唇角微微提起弧度:“你一直都是真正的演員,你缺的只是機會。”

林沫撅嘴:“你就哄我開心,你怎麽知道我有沒有演技。”

元焯挑眉:“我都看過了,不行麽?”

林沫臉上一紅,轉過臉嘟囔:“……那些莫名其妙的劇也看了?”

“嗯,都看了。”元焯說,“不過說真的,你那些前任經紀人選片的眼光簡直就是災難。”

“……他們也無可奈何。”若能接到好片子,誰想接爛片?

元焯幾乎不經大腦地擡手将林沫的發絲彎到耳後,輕聲說:“所以,你缺的是機會。”

所以,你在給我機會?

林沫目光盈盈地看着元焯,低低地問:“KIKO是你介紹給我的,齊征……其實也是你故意安排見面的吧。”

元焯微笑:“是又怎樣?”看來他的小順仍舊敏銳。

“這樣都靠你,總覺得……不太好。”林沫遲疑地說。

“有什麽不好?”他勾唇,“是我啊。”

重音落在“我”。

林沫聽出來了,心頭一暖,又聽他說:“機會是我給的,戲卻要你自己拍。能不能紅,可不是靠我買水軍來說話。我只是相信你可以,所以我願意賭一把。”

音樂正放到高/潮,女聲激越,熱情迸發。

元焯的車剛啓動,就聽小姑娘輕而篤定地說:“我也相信我可以。”

眼睛看着前方,素來不動聲色的元先生,唇瓣的弧度又增了幾分。

“小順。”

“哎?”正在努力給自己打雞血的林沫不明所以地看向他。

“你是下周一進劇組對吧?”

“嗯。”

“周末帶你去個地方。”

陽光正好,道路寬敞,路邊的樹丫正在抽新枝。

林沫聽見自己帶笑的聲音說:“好啊。”

周日,恰巧是個回暖的豔陽天。

元焯的大奔停在林沫的小區門口,因為車價不菲,難免引來衆人側目。

林沫匆匆上了車,不安地問:“你這樣跑來接我,會不會影響不好?”

元焯反問:“對你,還是對我?”

林沫無語。是啊,對誰不好以她的知名度,誰也不會多看一眼。那應該……是怕對他不好吧。

“就像元堯說的,小明星什麽的。”

“他的話你當空氣就行了。”元焯淡淡地說,“還有,對我來說你不是什麽小明星。”

“那是什麽?”

元焯沒有看她,若有深意地反問:“你覺得,對我來說你是什麽?”

林沫頓時紅了臉,撇開視線轉移話題:“我們去哪裏?”

他戲弄道:“人都坐車上了,才想起來問去哪”事實上,從前的她也一直是這樣,只要他說走,她就二話不說地跟進。時隔這麽久,他們倆,似乎都還是保持了原先的習慣。

見她不說話,元焯轉開視線:“睡會吧,到了叫你。”

林沫哪裏睡得着一路看着,越來越熟悉,直到看見熟悉的地标,她才确信自己的記憶沒有偏差。

等元焯停下車,跳下車的林沫捂着嘴,驚愕得半晌才回頭:“這不是小時候元家的廠區嗎?我們天天在樓頂放飛機,看星星……後來,我回來看的時候,都圍擋說是要拆遷了啊!”

面前的施工圍擋如今已全部拆了,露出色彩斑斓的大型游樂場,無聲地散發童話的氣息。

“這個……”她看着公園大門嶄新的Logo,翹皮的字體印着over the rainbow,彩虹盡頭,“新建的游樂場?我怎麽沒聽說過?”

“下個月才試運營。”

“元氏的?”

“嗯,試水的。”元焯問,“要進去看看嗎?”

“……可以嗎?”

“當然。”

林沫喜歡游樂場,童年時期他們不知搭夥去了周邊多少大大小小的游樂場,什麽驚險刺激的項目,但凡有小元哥哥陪着,她都敢坐。

旁人不能理解,成天怯生生就怕給別人惹禍的小丫頭,怎麽一進游樂場就跟換了個人似的。只有她自己知道,那是因為他總在她的左手邊,最最恐懼的時候,他一定會握住自己的手。

直到後來,養父母相繼離世,元焯出國,她北上求學,生活的一切與童話越離越遠,她也就許多年再沒有進出過游樂場。

林沫在林蔭道上小跑,張開雙臂迎着風:“等正式運營了,我來捧場!”

元焯緩步跟在後面:“現在不想試試嗎?”

“不是還沒運營嗎?”

元焯揚了揚手中的通行卡。

林沫小心翼翼地拒絕:“不了……”

元焯知道她怕什麽。公園還沒有開,沒有維修人員,沒有安保,她怕自己又招惹來麻煩,害得他不可收拾。

她的如履薄冰,她的小心翼翼,她的惶惶不安……他統統都知道。

曾經,他花了多少年的時間讓這個小姑娘在自己身邊慢慢自信起來,卻忽然有一天被她主動切斷了聯系。他們說,她貪慕虛榮,養父母離世,元焯又出了國,小小孤女沒了靠山轉眼就攀上養父的故交去了異國他鄉,從此杳無音訊。

再相逢,如今的她似乎停在原地,又似乎跌回原點。他不想問那些傳聞,從骨子裏他壓根不相信。她那麽透明,有什麽心事瞞得過他?

可是,面對流言,他找不到理由來解釋她的不告而別。這些傳聞就像一根刺,想起來就錐心。每當他不由自主地對她溫柔以待,又會瞬間硌得生痛,恨她的不告而別,恨她的薄情寡義。

最終,走累了的兩人躺在草坪上,幕天席地。

“我真沒想到,這裏會被建成游樂場……”雙手墊在腦袋下,看着青空白雲,林沫喃喃自語。

“不是一直抱怨市內沒有游樂場?”

“對啊……”林沫陷入對往事的回憶當中,“每次為了去游樂場,都要坐好幾小時的車。”

“嗯,回來路上就睡得跟小豬似的,叫也叫不醒。”

林沫紅了臉。

當初每次回來的時候,她睡沉了多半是元焯抱她進門。有時候太晚了,她就留宿在元家,她住元焯的屋子,元焯自己去客房。

一晃,這麽多年過去了,她原以為往事不再來,可自從重逢,一切仿佛一場不知所起的童話,讓她每每夢醒都擔心美夢随時會随着音樂戛然而止。

林沫偷偷地側過臉,看了眼身旁的人。

這張臉曾經熟悉到她能憑空描繪出鼻梁的起伏,唇瓣的弧度,包括他閉眼的時候睫毛翹起的角度。

她以為自己已經弄丢了她的小元哥哥,可他又回來了。

她曾因為怕自己連累他而遠走……現在的她,真的比當初要好一點嗎?哪怕……一點點?

元焯察覺到小丫頭波動的情緒,卻故意沒有看她。

時光荏苒,只有他知道在國外的那麽多年,有多懷念躺在天臺上,咬着草根看着星空的日子,身旁總是她喋喋地說着悄悄話。

他有多想她,就曾有多恨她。

可即便如此,他還是不惜煞費口舌地說服董事會成員和父親,同意在此試水游樂場,只為圓她一個童年的夢。

“小順。”

林沫慌忙撤回視線,想假裝自己沒有在看他,卻被他的視線捕捉個正好。

“你上次說,我給你介紹了KI,介紹了齊導,都是我在幫你,你過意不去?”

“對啊。”她總覺得自他回來,自己一直在沾他的光。

元焯翻了個身,面朝着她,一本正經地說:“現在是報恩的時候了。”

從他的眼裏,林沫瞧見了戲谑,頓時握緊了手包,佯裝緊張:“要錢沒有,要命一條。”

“你這小命還是留着吧,我還想多看你幾年。”元焯站起身,俯身朝她伸出手,“來。”

平躺在草地上的林沫,笑着擡手,由着他一股勁将自己拉起身來:“說吧,要怎麽報答?”

元焯沉默不語,微微地低下頭,目光自她的眉眼,順着鼻梁下滑到纖薄的唇,而後停留在唇間,低啞地開口:“……嗯”

林沫盯着他微啓的唇瓣,要,要吻?

心髒仿佛要躍出喉頭,手還停在他胸口都顧不上拿開,林沫睫毛抖着,說什麽都不敢再拿正眼去看,卻聽見他不懷好意地笑了。

“愣着做什麽?”

她擡眼,見他噙着笑意擡手在拿掉黏在她發絲上的草屑:“想什麽呢?走啊。”

“去哪啊?”她追趕着他的步子。這不科學啊……她分明預感那會是一個吻的!

“去報答我。”

寂靜的游樂場裏,只得一男一女兩人的聲音回蕩。

男聲低沉,帶着笑意。

女聲清越,帶着被戲弄的微惱。

一如往日。

作者有話要說:

林小沫:不科學,我真的百分百确定他是要吻我的,真的,我的預感從來百發百中……

元先生:我覺得我還可以忍一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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