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春風面(五)
第44章 春風面(五)
“上場怎麽沒看到你啊,沒你組織上次都亂了不少。”
“萬年枝你再不來都以為你出事了,以前你可是一場都沒缺過啊!”
帝江一一熱情回應:
“對啊,他們是朋友。”
“上次家裏有急事。”
袖漓打趣道:“想不到你還混成了大粉啊。”
“什麽大粉。”帝江神色得意,“我可是粉頭!這次要不是意外,我現在應該還忙着呢!”
“他們為什麽叫你萬年枝啊?”慕瀾衣好奇地問。
“這個嘛……”帝江摸了摸下巴,“我當時才到人間,知道他這一世叫翟風遙,後來看到了一句詩,‘欲問蓬萊水深淺,因風遙寄萬年枝’,然後就取了個圈內的稱呼呗。”
而當演唱會開始後,翟風遙出場的那一刻,全場沸騰,讓慕瀾衣驚訝的是,袖漓也尖叫地起勁,周圍甚至還有不少隐藏的妖混跡其中。
注意到慕瀾衣含義豐富的眼神,袖漓笑笑:“小衣衣別驚訝,我可是從他出道開始就粉他了,現在好歹也是個大粉呢,就算不跟你們來,我自已也會來的!”
當翟風遙開口後,慕瀾衣才終于明白這些人如此瘋狂的原因了。
臺上的年輕人很帥氣,他的聲音通透清澈,戲腔部分更是直擊人的靈魂。
不知不覺,慕瀾衣也被他們感染了,一起沉醉在歡樂的海洋。
而到了最後一曲壓軸時,臺上的翟風遙開口說話了:“接下來是一個新作品,靈感是我前不久的一個夢,夢裏我為一個很好的朋友彈了一曲《春風面》,等我醒來後覺得夢裏的曲子觸動到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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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我查了相關資料,發現真的有這麽一個叫《春風面》的古琴譜,所以,希望大家也喜歡接下來的……”
“《春風面》。”
全場沸騰,他們沒想到這場演唱會居然還有驚喜。
而慕瀾衣卻發現帝江一反常态地愣在了原地。
“你怎麽了?”慕瀾衣有些戒備地問。
帝江這才像回過神來,他喃喃:“他為我彈的第一曲就是《春風面》啊……”
千年前的翟風遙琴技名冠天下,像所有高人一樣,他也喜愛游山玩水。
一片桃花林中,音律清絕的琴音伴着清越的溪流聲,吸引來了無數山間的小動物。
待一曲撫畢,翟風遙發現身前不遠處坐了一名陌生男子,男子一只手裏托着酒杯,另一只手輕微地打着節拍。
他微微睜開眼眸,笑着上前問:“閣下怎麽稱呼?在下頗好音律,不知是否有幸交個朋友?”
翟風遙不置可否,撫了第二曲,也是為帝江撫的第一曲。
《春風面》是翟風遙自已譜的曲子,受到了當世無數人的追捧,相逢即是緣分,他不介意為眼前的陌生人再撫一曲。
這次,等尾音落下,翟風遙看了看帝江的神色,發現對方如同許多人那樣沉醉其中,連酒杯都掉在了地上。
他嘆了口氣,轉身離開。
可帝江卻攔住了他。
“閣下可否解惑,為何欣欣向榮之春景卻吹落寞之風?”
翟風遙這才擡眼認真打量對方,嘴角浮起一抹笑意:“春景再美卻無人共賞,自然落寞了……閣下可願共賞這春色?如此桃林盛放于幽谷,着實可惜。”
以曲會友,翟風遙天涯覓知音,可無人聽懂過他的弦外音,不想今天卻遇到了友人。
帝江歡喜道:“不勝榮幸。”
……
慕瀾衣松了口氣,吓死他了,還以為帝江要在這裏顯個原形。
誰料帝江一把抓住他說:“你是用幻術的吧?有沒有幻術可以只讓有靈力的生物知道我的存在,普通人感知不到我的那種!”
慕瀾衣:你要幹什麽!
然後在場所有妖都看見了六只腳四只翅膀的帝江神鳥飛上演唱會的上空
悅耳動聽的鼓聲從帝江的身體裏傳出來,在場所有的妖都不由自主地看向空中的神鳥。
鼓聲與歌聲琴音相輔相成,慕瀾衣仿佛真的身處春日暖陽之下,雪水自高山而來,泥土微弱的腥味與花草香将碧濤萬裏勾勒在眼前,一陣微風拂過發絲,百鳥齊鳴……
臺上的翟風遙似乎看了眼空中,視線與帝江交錯。
千年前的他和帝江共渡了無數春秋,走過萬千風景。
翟風遙每有新作,第一個分享的人便是帝江。
知音難覓,他翟風遙是個幸運的人。
兜兜轉轉,一人一妖又回到了初見的桃林。
桃花依舊笑春風,可翟風遙卻早已年華不在。
這些年他一天天老去,友人卻容顏依舊,或多或少他也知道了友人身份的不一般。
可那又如何呢?
“你會活很久很久吧?”翟風遙問。
帝江有些傷感地回答:“是啊,我的壽命很漫長。”
“會無趣嗎?”
“當然,無趣死了,遇見你之前我常常一睡好幾年。”
翟風遙沉吟片刻後開口:“做個約定怎麽樣,要是我往後還是抱着樂譜的人,你還要來找我。”
帝江知道,這個“往後”說的是來世了。
他應聲:“好,我會聽完你的每一首曲子。”
……
一人一妖對視的一剎那慕瀾衣确實緊張了一瞬,可他也知道,翟風遙永遠不可能看見帝江。
演唱會結束後,樂未央不禁問慕瀾衣:“帝江叔叔這樣一世又一世地追随,有什麽意義啊?”
慕瀾衣想着剛才随歌聲翩翩起舞的帝江,笑了笑說:“對他而言意義肯定是有的,至于是什麽意義,你得去問他。”
樂未央似懂非懂地點點頭,而慕瀾衣擡頭看了看夜幕,他有點想齊蔚然了。
友情,是帝江和翟風遙這樣的;親情,是和外公大伯們那樣的,而他對齊蔚然……不是這兩種。
不過,齊蔚然對自已又是什麽樣的感覺呢?
正當慕瀾衣帶着兩個崽崽準備回家時,幾個年紀不大的女孩從他身邊經過,宴清牽着慕瀾衣的手緊了緊。
“噓,”慕瀾衣看了他一眼,搖搖頭。
随後讓袖漓帶着崽們先回去。
“你要自已去?”袖漓問。
“味道有些熟悉,應該是熟人。”慕瀾衣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