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腦殼上長草
第8章 第 8 章 腦殼上長草
段興國最近的日子過的那叫一個焦頭爛額，而這一切的開始便要從那天的意外說起
他難過、氣憤又後悔
雖然他最開始有些嫌棄裴天纭是個鄉下丫頭，但是她的美貌實在讓人難以拒絕，段興國自認自己對她也是體貼周到，包容她的小脾氣、逢年過節給她準備小禮物……
至于高盼盼純粹就是意外，
他只是知道高盼盼前兩年意外懷孕生子，知道她處境艱難，看在以前的情分上，他偶爾會幫幫她
上次也不過是因為她又被家裏哥嫂嫌棄，又痛苦沒奶喂給孩子卻沒錢買奶粉，看着她痛苦難過的模樣，他情不自禁地安慰她
而已
他承認，他當時是越過了那個小崽子去救高盼盼，但是，他們十來年的情誼了，他救她難道不正常嗎？
誰知道後續會變成這樣呢
家裏被砸的亂七八糟、自己也賠了小一年的工資、父母兄弟都埋怨自己、未婚妻退了親不再理自己
又有誰能理解他，寬慰他？
只有盼盼
在他這輩子最低谷的時候是盼盼跑過來安慰自己，是她不顧世俗的眼光，是她一直相信自己，但是，但是
他們真的只是純潔的舊情人關系啊
看着面前氣勢洶洶，找上門來的段家人，聽着他們的要求，段興國那叫一個晴天霹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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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承認，在那個情窦初開的年紀，他和高盼盼作為同班同學曾經有過那麽一段真摯而淳樸的感情
但是那只是曾經啊
高盼盼一個普普通通的鄉下沒有工作的女人，還不知廉恥地和野男人有了孩子，他怎麽可能娶她？
“不可能，我和她沒有什麽”
段興國一口否定了對方的‘無理’請求，怒道：“我怎麽可能會娶她？”
“好啊，你個不要臉的負心漢，糟蹋了我孫女還不承認。我這個孫女傻一直自己擔着不敢說，要不是這次冒出來了，我們都還不知道”
荷花大隊村支書高大強指着段興國怒罵，不給他反應的機會，直接叫上了自己帶來的人
“給我往死裏打，我要替我孫女和曾孫教訓教訓這個負心漢”
高大橋明顯是有備而來的，身後跟着的全都是他們大隊身強體壯的大男人，聽他令下，直接上去逮着段興國打，并且渾水摸魚地就在他家翻找了起來
能帶兜裏的就往兜裏帶，不能帶的就直接砸了
前幾天才發生的事情再次上演，甚至比起之前更過分更為誇張
這不過是眨眼之間的事
等到牛香香她們等人趕到的時候，現場一片狼藉，荷花大隊的人已經被趕來的裴家溝大隊的人給攔了下來，但是兩方依舊劍拔弩張
雖然說段興這次幹的事很惹人嫌，但是他作為裴家溝的一份子，要是就在裴家裏面被其他大隊的人打上門來随便欺負，那是打他們大隊的面子啊
“強叔啊，這裏可不是你們荷花大隊，有什麽事我們好好說”
裴建全站在前面，抽着對方遞過來的煙，沉沉地和高大強說着話，身後裴家溝的男人們站着，一個個都不退讓
這隊與隊的面子，那也是很重要的
尤其是他們裴家溝可是大隊，荷花大隊就三四百人，比起來規模小了一半，這要是被欺負去了，傳出去真得笑掉大牙
高大強做村支書這麽多年了，那也不是個愣頭青，在裴健全他們過來之後就讓人收了手，吸着草煙，一副又愁又怒的模樣
“小全啊，這真不能怪叔啊。最近的謠言你也聽了吧？原來就是這小子，就是他搞大了我家盼盼的肚子。現在孩子都生了，我好聲好氣地讓他負責，你看，我夠意思了吧？”
“結果他直接拒絕，這你說，我一個當爺爺的能忍嗎？是你你能忍嗎？”高大強痛心疾首，身後的高盼盼哭得泣不成聲，說不出話來
她身形瘦弱，本就一副林妹妹的柔弱樣，現在又哭着，看着別提多可憐了。尤其是她還抱着那一歲的孩子，小崽子白白嫩嫩的，穿着小肚兜，在那裏哇哇大哭
柔弱、無助、還可憐，看得人有些心酸
但是，這都是千年老狐貍的，誰還能唬住誰呀
這孩子親爸要真是段興國，這高家還能等到現在才找上門來？這不就是聽着這兩天的傳言，趁機找上門來趁火打劫嘛
裴建全在心裏啐了一下，看到了後面擠進來的牛香香等人，瞅着他們臉上看熱鬧的笑，嘴角一抽，只能當沒看到
這種時候，他們可以只看私人恩怨，他這個大隊長可不行
兩個大隊長你來我往的，最後看向了當事人
裴建全語重心長：“興國啊，這事是真的？你和盼盼的事，還有那孩子”
段興國捂着鼻青臉腫的臉，大聲否認：“跟我沒關系”
高大強怒：“跟你沒關系，那你們中午被人看到抱一起？那還是你們大隊的人傳出來的，怎麽的，我冤枉你了？”
段興國一時語噎，支支吾吾：“那，那只是意外，我是在安慰她，不信，不信你問盼盼啊。盼盼，盼盼你快跟大家解釋，那孩子怎麽可能是我的？你快解釋，我只是看你可憐安慰你”
說着，那一直哭着的高盼盼擡起了頭，那雙眼哭得通紅，她緊緊地的抱着也哭個不停的孩子，笑得凄凄慘慘，就那麽看着段興國，然後苦笑
“對，興國哥和我，沒，沒有關系，一切都是我自作多情，我，我”
說到一半，她又捂着臉哭了起來，那模樣活脫脫就是一個被抛棄的苦主
圍觀群衆看向兩個人的目光都有些不對了
見此，段興國又跑過去拉着她讓她解釋，又得到母子倆哭個不停的回應，那簡直叫一個有理說不清，急得沒有辦法
……
在人群中的牛香香裴天纭等人看着這一幕卻是笑得合不攏嘴，心裏痛快得沒辦法了，她們小聲交談着
牛香香：“我看他這次遭了”
高家這明顯是有備而來的，而這種事就是捕風捉影，那有理也說不清的，更別說段興國他們這本來就拉拉扯扯的
解釋不了的
裴天纭雙手抱胸，看着這倆人心情很是複雜，有些痛快又有些煩悶，到底還是處了那麽久的對象，現在發現
“靠，老子腦殼上長草的時間不短啊”
就這兩人的樣子，怎麽看也不是這兩天才有的
裴天庚抱着好奇的小咻咻，給她理着亂了的領子，看着段興國二人回憶了一會兒，很是确定地說道
“這倆我有印象，他們初中的時候就耍過對象咧”
牛香香和裴天雲怒目地看着他，異口同聲：“那你怎麽不早說？”
裴天庚聳肩：“這麽久的事情了，我這不是看到才想起嘛？再說了，初中處對象有啥？你當時不是還和那彭家壩的”
“你給老子閉嘴”
裴天纭一腳踩在他的腳上，咬牙切齒地瞪着他，威脅道：“你也不想我說你的事吧？”
裴天庚呲牙，很想說自己無所謂呢，但他一低頭便對上了咻咻那雙烏溜溜宛如葡萄一樣的大眼睛，他立馬閉上了嘴，順便捂住自家崽子的耳朵
別人都說他們家咻咻不聰明，可能有點傻，但是裴天庚卻堅定地認為，他們家咻咻絕對是個小天才，記性好得不得了，可不能讓她聽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萬一記住了有樣學樣
他以後得哭死
他壓着聲音警告：“莫讓老子曉得你亂教咻咻東西”
裴天纭呵呵：“有本事做沒本事說啊”
兄妹倆正在這裏鬥嘴呢，身後就傳來牛香香陰測測的聲音：“呵呵，我倒是想聽聽你們倆有些什麽是不能讓我知道的”
兄妹倆默契閉嘴，迅速轉移話題，指着那邊的段興國他們，道：“媽你快看，他們在那邊說撒子？”
看着他倆這生硬的轉折，牛香香只是冷笑一聲，盯着他們好一會兒，這才挪開了視線，面上還是那副危險模樣，心裏卻是得意輕哼
不就是處對象嗎？當誰還沒有年輕過呢？
她以前還喜歡過村裏那白白淨淨随手帶着手絹的小哥哥呢，不過後面發現對方是兔兒爺……
算了，往事不堪回首，還是看看前面的鬧劇吧
這邊，涉及到私事了，裴健全也不好過于摻和，他只能保證荷花大隊的那些人不再繼續糟蹋段家的房子，至于兩邊‘認孩子’的事
裴建全只能勸一勸，但是再怎麽勸，這孩子就擺在這裏
一方堅決不認，一方堅持是對方的
兩邊僵持不下
最後，那哭哭啼啼的高盼盼站了出來，凄凄切切地看着段興國，抽咽：“興國個，我，我們去那邊說好不好？”
段興國本來又煩又怒，對于高盼盼這個惹禍精也有些厭煩，但是這會兒看着她這般柔弱無助的樣子，又有些不忍，猶豫了好一會兒他還是點了點頭
兩個人就着到了沒人的地方去——當然，大家都能看到他們，只是聽不到他們說話
也不知道他們倆說了什麽，等到他們回來了，那一直不承認不同意的段興國竟然點了頭
“我會娶盼盼的”
高大強冷笑：“別想着糊弄我，就這個月，這個月我要看到你們結婚”
段興國又遲疑了一下，但是轉頭看着高盼盼滿是求訴的眼，他還是點了點頭
“好”
……
接下來的事情就是兩家私底下的商量了
裴健全雖然也好奇得不得了，但是作為大隊長，他還得主持場面，眼看着兩家和解了，他就勸說着在場的大家離開
主要的，那還是自家這一群
“幺媽，幺爸和老三才回來，你們快回屋頭好好休息哦，有撒子我們以後說，以後說”裴建全給他們使着眼色
他們鄉下都是些喜歡看熱鬧的人，一個個鬼靈精的，要是牛香香他們不走，其他人肯定不會走的
牛香香翻白眼：“曉得曉得，不得讓你難做的”
裴清途拍拍他的肩膀，樂呵呵道：“晚上過來屋頭吃飯，我買了只烤鴨”
裴建全立馬笑了起來：“要得要得，肯定到，你記得給我把酒留到”
裴清途：“沒得問題”
……
叔侄倆說是叔侄，但是年紀差不多，從小一起長大，可以說是穿一條褲子長大的
想當初裴建全能識字，就是做木工的裴清途拿出自己攢的全部家當送他去學堂咧
因此，即便現在已經取消了高考，裴清途還是覺得得讀書，讀書有用得很
就像自家三娃，作為大隊唯一的高中生，就算當初取消高考，後面推薦上工農兵大學的時候，大隊也是第一時間想到了他
可惜啊
裴清途看了一眼裴天庚懷裏的咻咻，到底只能在心底嘆嘆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