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一般般
第34章 第 34 章 一般般
在恢複記憶之後, 咻咻發自內心地想念自己上輩子唯一的好朋友，雖然他們總共也沒說過幾句話，互相見面也就那麽幾天
但在他上軍校離開之前, 咻咻大部分時間都是跟在他的旁邊, 跟着他的人生軌跡走
一起上學、一起玩耍、一起訓練
雖然只是單方面的, 但是感情擺在那裏。但是吧, 還有句話叫遠香近臭
咻咻上輩子大部分時間都是做小幽魂四處飄，沒人看得到她, 她也什麽都接觸不了, 外面的熱鬧喧嚣和她都沒有關系, 她就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 日複一日
唯有能見到她和她有那麽一絲聯系的闵川讓她有真實感，她能感受到他的喜怒哀樂, 他的咋唬莽撞皮實都是鮮活而生動的
這輩子咻咻反應慢吞吞的也不喜歡說話，她喜歡安靜, 一個人一坐就是一下午, 看風看雨看雲彩, 看書看畫都生動
整個世界都已經很鮮活了
闵川還跟孫猴子附體似的, 整天不是在惹事, 就是在惹事的路上，那爪子不是拍這裏就是撓那裏
作為他的同桌和好朋友，咻咻深受其害
開開心心滑滑梯，後面會沖出個闵川把她往底下砸, 當球一樣滾都滾了好幾回了
慢慢悠悠坐跷跷板, 他砰一下哐哐就是跳，給她腦瓜子晃得暈乎乎
這些也就就不說了，就連她認真看書上學的時候, 那啪一下不是彈珠打過來，就是腳丫子踩過來，或者爪子伸過來……
咻咻多淡定一孩子啊，平日被打擾了都低着腦袋繼續看書，被拆頭發了也讓他随便玩，就連被踩了腳也是擡擡腳丫子繼續發呆
但是再淡定也耐不住闵川着實煩人，淨是往她雷點上踩——她好好上個課她容易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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咻咻忍無可忍，撲到他身上，又是揪人頭發，又是咬人胳膊
一看就是氣炸了，但是能力有限，她那是手腳并用、手忙腳亂，活脫脫像個小烏龜往人身上砸，給人砸得痛不痛不好說，她反正一骨碌就摔地上了
闵川倒在地上一愣一愣的，然後捂着肚子哈哈笑
咻咻氣得啊，爬回來扒他身上，小腳蹬着人，手爪子一只扯着他的領子，一只揪着他的頭發，咬着闵川的胳膊嗷嗷氣
看着滾成一坨的兩個崽子，林建業嘴角一抽，忍不住擡腳踢了踢闵川這熊孩子的屁股，看看給人氣成了什麽樣
再看看被氣紅了臉的咻咻，他有些好笑的同時，又有些欣慰
在林建業看來，咻咻哪哪都乖，但就是太乖了問題才大，情緒太淡、性子态度、反應太慢，大部分時間都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對于小孩子來說根本不正常
這段時間他也是看着闵川鬧騰，有時候看得他都忍不住揪這熊孩子耳朵，咻咻作為同桌還是沒什麽反應，她就是不在乎，現在氣得咬人了
林建業看着黑板上畫得标标準準的鐘若有所思，也沒第一時間分開兩崽子
反正挨揍的是闵川，活該了
“咻咻”
“乖乖咧”
牛香香和裴清途在外面看了一會兒，看到自家崽子‘打架’了，那就站不住了，尤其是看到這老師不管就更放心不下，生怕咻咻受傷，連忙沖進教室裏，把氣得炸毛的咻咻抱了起來
牛香香哄人：“好了好了，不氣不氣”
咻咻頭發之前被闵川拆了一半沒拴好，這會兒滾了一圈更是亂糟糟的，蓬開散在兩邊，小小的臉蛋氣得紅紅的，大眼睛瞪得兇兇的，鼓着小嘴下意識就想咬一口
“啊嗚”
她被抱到半空，眨巴眨巴大眼睛，小嘴半張：“婆”
叫了以後，她總算是反應過來，伸手摟着牛香香的脖子，親昵地蹭着她，話語裏都是歡喜
“婆，你們來了呀？我想你咯”
牛香香滿足了，抱着人狠狠親了兩口，捏捏她的小臉：“我們乖乖都瘦了”
咻咻笑：“沒有噢”
這邊祖孫倆親昵，旁邊裴清途倒是老老實實，想把滾在地上的闵川拉起來
闵川熟練翻了個身躲開，拍拍屁股自己爬了起來，擡着腦袋看着裴清途還有牛香香，拍拍胸口
“你們是咻咻的公婆哇？我是闵川，你們可以喊我耙哥”
“啪”
莊路文忍無可忍，一巴掌拍他腦袋上：“你給老子老實點，不好意思了林哥，我們去外面說”
林建業深深吸氣，眼不見為淨：“去吧去吧，其他娃娃還上課呢，你們家長去外面帶去”
莊路文揪着闵川耳朵，連拖帶拽的拉着人來到外面空地，一巴掌拍他屁股上，咬牙切齒
“你龜兒給我老實點哎，你看看，周圍哪家娃兒有你千翻？”
闵川呲牙咧嘴，還是不服氣：“所以他們都沒我厲害”
莊路文氣：“你被你老漢打的不痛啊？你聽話點都少挨點揍”
這破孩子皮的，那是挨打他們都不好幫着說話
闵川不屑地抱胸：“說得好像我聽話他就看我順眼了一樣，老子稀球罕啊”
莊路文心梗
他就一個親姐姐，早幾年嫁進了闵家，後面生孩子出意外沒了，就留下這個獨苗苗。他自然是很心疼的，但是，太皮了，太能造了
莊路文深吸一口氣，又拍了拍他的屁股：“反正你給我老實點，跟別個咻咻道歉，欺負個小妹崽，你真是好意思”
闵川撇了撇嘴，擡着下巴：“我才沒欺負人，我們那是耍，是不是啊，婵妹兒”
“啪”
咻咻吧嗒吧嗒跑過來，兩巴掌拍他腦袋上，一本正經地說着：“我們在耍哦”
闵川：……
“好了好了，不鬧了”
裴清途哭笑不得地看着兩個孩子，揉揉咻咻的腦袋，給她重新紮頭發。他一個老匠人，編背篼草席都手到擒來的，一個頭發就更別說了，沒一會兒就給咻咻重新編好了頭發
“有精氣神了”
他看着咻咻紅潤的臉，對着牛香香這麽說道
牛香香也點了點頭，上來給咻咻理了理弄亂的衣服，再看看旁邊雙手抱胸擡着下巴一看就皮實的闵川，順手給他也理了理
“你個娃兒，跟我們咻咻耍得好啊？”
雖然兩個孩子剛打了一架，但是自家崽子自家懂，一般人她理都不理，哪會這樣前腳剛上手，後腳又湊一起玩了
絕對得先告狀
闵川有些不習慣，勉勉強強說道：“一般般吧”
咻咻在旁邊聽到，吧嗒吧嗒過來又踢了他一腳，奶聲奶氣：“一般般咯”
闵川瞪眼，又伸手抓咻咻頭發：“一般般啊”
咻咻踢他：“一般般哈”
……
兩個崽子就着一般般就一般般地又鬧騰了起來，看得三個大人哭笑不得，最後各自拉開自家的崽子，聊起了天
得知莊路文竟然是祝追玉的未婚夫，牛香香和裴清途都有些吃驚，連連說道
“這也太巧了吧？”
“幸會幸會，你們兩個般配得很哦”
……
這個話莊路文就很喜歡聽了，他随意地站在那裏，一只手揪着闵川的頭發，另一只手搭在他肩上，笑起來眉眼帶笑，一臉清爽無害，不似之間瘋戾
牛香香怎麽看怎麽順眼
他們家三個兒子，老大老實憨厚看着煩，老二冷硬魁梧不好管，老三機靈尖滑沒法管，哪像這小年輕啊
陽光、單純
她跟着就聊了起來：“那你也是建國後一年生的？巧了，我家川川也是，你是幾月啊？”
莊路文道：“八月”
牛香香哎了起來，拍了拍大腿：“巧了，和我家川川一個月，她也是八月的，八月八號，日子可好了。這麽多年過去了我都還記得那天呢，當時市裏組織各個公社的赤腳大夫過來培訓開會，我大當時打着肚子過來，結果開會開一半就生了”
“他們就給我送人民醫院了，我家四個孩子，就這娃是在醫院裏生的……”
牛香香說的起勁，臉上是壓不住的笑，但是又分割成兩部分，下半張臉嘴角彎起，笑容燦爛，上半張臉眉眼平靜不動
莊路文看得有些晃神，一直到牛香香喊了他好幾聲才回神，他的聲音有些輕：“怎麽了？”
牛香香納悶：“這還能走神呢？我問你追玉是幾號的生，她幫了我們這麽多，這要是還沒過我們可得準備準備，二十是大生。你不會曉不得吧？你們都定親了，雖然她看着不是在意這些的，但是你個男娃娃還是要上點心……”
莊路文扯了扯嘴角，打斷她的話：“她比我大，已經過了，你們不用客氣，她做這些也不圖東西”
牛香香：“這我當然知道，就是多不好意思嘛。而且二十歲還是大生，要是趕上了肯定不能當不曉得噻。不過過了也沒法，等後面中秋家裏做月餅，得讓你們嘗嘗，我家老二媳婦手藝做吃的手藝好得很。哦對了，說到這個，家裏這次做了好些麥芽糖，我去給你們拿點……”
牛香香實在熱情，最後莊路文沒拒絕成，舅甥倆抱着一大包已經切好成片的加了核桃的麥芽糖片回去
這糖有些軟，咬着有些粘牙，但是混着剝好的核桃，一口下去又甜又糯還有些脆，帶着一股別樣的滋味
闵川吃的津津有味的，沒一會兒就解決了一片，伸手去拿第二片往嘴裏噻。他擡頭看着自家不太熟的舅舅，有些奇怪地踩了踩他
莊路文回神，一手搶過闵川吃了小半的糖，又把其他的收好，嚴肅道：“不許吃太多，牙齒還要不要了？這個吃剩的晚上吃”
闵川切了一聲：“不要，我拿回去還不是給那狗崽子吃了”
莊路文：“我也不要你喜歡他，但是你嘴上給我好好說。就你這樣，說出去別個只會說你沒家教”
闵川撇嘴：“本來也沒得人教咧”
莊路文心裏一痛，一手攔過他的肩膀，狠狠揉了揉他的腦袋，聲音柔和了一些：“我今年就回來了，到時候你跟舅舅一起”
闵川雙手插兜，繼續切：“切，你回來是為了娶婆娘，說得好像為我一樣”
莊路文心梗，有時候這孩子太聰明太早熟了也不是件好事
當年想着孩子小，他留下來也照顧不了，再加上放心闵家，他就去外地去了。哪知道闵家那狗東西第二年就再娶了，緊接着就又有了孩子
莊路文為自己姐姐不值，也對這孩子有些芥蒂
沒想到這孩子聰明又早熟，記事也早，什麽都記着，現在才四歲就鬼精得很
他深吸一口氣，摟着人：“老子是你親舅舅，啷個都不可能丢下你咧”
闵川撇嘴，沒再說這個話題，而是道：“你剛才騙人幹嘛？我舅媽還沒過生的嘛，她比你小兩天啊”
莊路文頓了頓，脊背緊繃了起來，沉默了好一會才道：“這個是大人善意的謊言，他們不知道就不用送禮物”
闵川恍然：“也是哦，不過纭妹兒竟然跟我舅媽一天生哎？你說我到時候給她準備個撒子禮物……”
闵川話說到一半，就被莊路文打斷，他伸手重重壓着他的肩膀，眉間戾氣閃過，警告
“撒子都不要準備，你就當撒子都曉不得，聽到沒得？”
闵川有些被他吓到了，後退了一步
“你搞撒子？”
莊路文反應過來，扯着嘴角，揉揉他的肩膀，低了聲音：“我的意思是，你給別個送了，別個是不是還要給你送？而且你舅媽對他們有恩，到時候別個送撇了不好意思，送貴了又有壓力”
“你看咻咻，她穿的都不怎麽好，到時候家裏錢都拿來準備禮物了，她說不定回去以後沒得白米飯沒得肉嘎嘎，你舍得啊？”
闵川歪了歪頭，想想好像也是這個道理：“行吧，我就當曉不得”
莊路文扯扯嘴角，提着的心落了幾分，但還是懸在那兒，放不下去
只希望，是巧合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