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不知公主打算給臣什麽獎……
第11章 第 11 章 不知公主打算給臣什麽獎……
甫一回宮,永嘉裝醉,沒讓來打聽皇後留她說了什麽的三公主進來。
“公主,這可怎麽辦才好?”蒲月以為她是心悅謝照,焦急地問。
蒲月靈機一動道:“不如您傳話給謝大人,讓他也去陛下面前求恩典。”
“公主,您若是不願意嫁給王大人,可得盡快想個法子。”榴月也附和道。
永嘉心煩意亂,吩咐道:“你們先下去,我一個人待會兒。”
雖然和薛貴妃說了要再仔細考慮,但真遇到事了她才全然确認自己的心意。
她燕永嘉這輩子,不願意重蹈覆轍。
可要如何讓皇帝收回旨意呢?永嘉叫回榴月,讓她去看最近的良辰吉日是哪天。
只有七天.....
前世今生都是他,永嘉看得出來皇帝很滿意王潤。王潤本人尋不到一絲錯處,她怎麽說都顯得是在胡攪蠻纏。而且這回是皇帝已經應下王潤的求娶,怎會被她幾句話改變旨意?
好端端的,王潤怎會主動求娶?永嘉皺皺眉頭,前世他們二人的親事就是皇帝賜下的,并沒有這一遭。
如今她和前世相比,改的無非是些細枝末節的小事。
她撐起腦袋,坐在榻上思索該怎麽辦。淺淡的酒意上湧,讓永嘉不由想起了前世許多事情。她煩躁地揉揉額角,心內厲聲告誡,若打算再不明不白被人毒死,就沉湎過去吧。
但她克制不住漂浮的思緒......
有一回,永泰在宮內小宴上有意無意地嘲諷了幾句。她自覺理虧,沒有當場還嘴,回去後就忍不住哭了。王潤得知後安慰了她許久,自責王家的醜事害得她被人譏笑。
永嘉霍然起身,激動地在室內踱步。王潤沒有錯處,王潤父親為官也很謹慎,可王潤的嬸母有!
她想起來了,婚後第二年,飛鶴山腳下的村民,忍無可忍集體報官。王家二房的夫人在飛鶴村有個莊子,縱奴行兇,禍害鄉民多年,強占村民的田地,就連莊頭管事都仗勢強娶了村裏的清秀姑娘為妾。
天子腳下發生這樣的事,王氏又有多位在朝為官的,當時很是轟動。就連她一個隔房侄媳,都被永泰當面諷刺過幾句。
若是她能提前把這事曝出來,皇帝絕不會讓她嫁到王家的。
可她雖然能出宮,自己親自去做,若被皇帝察覺了是她不願嫁給王潤才折騰,很是不妥。而母妃哥哥還有宮外舅舅一家,一方面她确實有些信不過他們的能耐,一方面她也無法解釋她是如何得知王二夫人魚肉鄉裏的。
永嘉不禁苦笑,這時候她意識到成婚出宮的好處了。出宮後她就有邑官長史護衛隊來為她做事。
她思來想去,忽而想到蒲月說的傳話給謝照。
永嘉停住腳步,望着窗外廊下一排修建的端正整齊的菊花盆景。謝照的大哥在禁軍當差,堂哥在兵馬司,而他父親威遠侯亦是手握禁軍在京城西南的步兵營地。威遠侯更是做過十年的庭州将軍。
庭州是他們燕氏一族起事的地方。
永嘉信自己能改變前世命運,可若是難以避免,謝家至少能有辦法保護好她和貴妃。
前提是,讓謝照對她死心塌地,甘願為她付出。
她想起和這個人的三回相遇,不由笑了笑。感情是可以日漸處出來的,她不會卑微讨好他,但她自信以她的容貌性情,定能收服他。
永嘉用了晚膳,傳來蒲月:“你白日裏勸我傳話給謝照,喏,這是我給他寫的信,你想法子盡快交到他手上,一有回音就告訴我。”
蒲月偷笑着下去了。
*
飛仙樓的雅間裏,永嘉輕聲說完王二夫人的罪狀,望向謝照。
謝照無意識地撥了一下筷子,問:“公主的意思,是讓我去捅破這事?”
她點點頭,雙眼看着謝照。時間緊急,若是謝照不願意,她會去舅舅家請他們幫忙出面。
而謝照若是不願意,那她似乎也沒必要再和他有何來往了。能年紀輕輕在神龍衛裏身居要職,就算有他親爹的關系在,他也不可能是一個只知道逞勇鬥狠的莽夫。
他一定能看出,自己來請他做這件事的深意。
“公主不願意嫁給王潤,”謝照點點頭,“那公主為何會來找我做這件事?您還有個哥哥。”
他本就坐在窗邊,說着起身推開窗戶一隙。謝照指指窗外,永嘉順着他的手指看過去。
街上店鋪鱗次栉比,糕點,香藥,綢緞等等不一而足,而其中閑逛的幾個高大男人,身形挺拔,雖假意在逛鋪子,餘光卻在緊盯着酒樓。
一看就是宮中侍衛。
永嘉明白他的意思,她有親兄長有護衛,為何要來找他辦事?一陣羞惱湧上心頭,永嘉看向倚在窗邊居高臨下也看着她的謝照。四目相對,永嘉這回沒有移開視線。
“那地方在哪兒?”
她愣了愣,才道:“在京郊東南方向的飛鶴山下。”
謝照想了想方位,道:“知道了。”
“謝大人是願意幫我了?”
“公主為何不願意嫁給探花郎?”謝照不答反問。
永嘉用着方才的借口:“我偶然得知了王家二房夫人私下裏欺壓百姓,他們不曾分家,我擔心王家家風不正。”
王家的妯娌姑嫂,莺莺燕燕一大群人。除了王潤親妹妹,永嘉和她們都關系平平。而這王二夫人本就有罪,永嘉覺得自己揭露她的惡行是為民除害,沒有絲毫愧疚。
謝照微沉了臉。
永嘉眨眨眼睛,面上流露出一絲羞赧的嬌意:“何況,我和王潤不過匆匆一面之緣,我對他無意。”
言下之意,再多說就實在沒意思了。永嘉微蹙起眉頭,看着表情沒什麽變化的謝照。
這個人是太冷淡,太能裝,抑或是對她沒有一點情意呢?
謝照沒說話,看向窗外。不遠處停着一輛青色馬車,車廂橫梁上的木銘牌刻着一個薛字。街上叫賣聲不斷,肉燒餅,芝麻糖,雞脯包子......
永嘉看着他英挺的側影,張大眼睛不讓淚珠滾落。她想不到,謝照居然毫無反應!永嘉有些茫然,她也看向窗外,被他的身形擋住,永嘉實在不知有何好看的。
是謝照實在不想和她相對?
倏然間,她覺得自己很是可笑。堂堂公主,有必要這般求着一個臣下大發慈悲幫她娶她嗎?
就算謝照不願意,天底下想尚主的年輕男子多了去了!
她何必在這裏柔聲細語笑臉相待,盤算着如何讓一個不過見了三回的陌生男人心甘情願愛上她?
就算她選不到如意郎君,她也可以裝瘋賣傻,去皇帝皇後面前撒潑。哪怕惹了他們厭棄,被禁足在宮裏或者送到了寺廟裏,都比前世喝了驸馬端來的湯毒死要好!
永嘉憤憤地用手帕擦拭掉眼淚。
謝照的态度她已經明了,她不會再糾纏——
“公主這事要何時辦好?”謝照回過身,看到永嘉公主已經站了起來,眼角下一抹顯然被擦出來的紅,“您哭了?”
永嘉咬唇,瞪了他兩眼,還是坐下了。
“我沒哭。”她沒好氣道。
她算了算日子。蒲月說幹就幹就将信送了出去,也恰巧謝照的下屬三日婚假,昨日最後一日他在宮裏。當夜,謝照傳了回音。翌日休沐,可以和公主在宮外會面。
如此,離最近的良辰吉日還有五日。
永嘉心裏糾結了一番,懇切道:“十分緊急,需要三日內辦好。”
謝照點點頭。
這算是應下了?永嘉有些好奇,不知道謝照會用什麽樣的方法。
謝照忽而笑了,問:“事成之後,不知公主打算給臣什麽獎賞?”
“你想要什麽?”永嘉沒想到他會問這個,無意識地摸了摸耳墜。
正是謝照幫她尋回的那一對。
謝照也瞥了一眼,沒有多看。他道:“公主平日裏賞人什麽?”
永嘉想了想,她賞賜宮女都是首飾或者銀子,賞賜太監都是直接給銀子。但是謝照又不需要首飾,她難道要封他二百兩銀子?
謝照一個侯府公子,真想和她讨賞銀?
望着謝照微微含笑的臉,似乎存有一絲玩笑的意味。
永嘉忽然對桌上的粉彩花觚起了興趣,瞧了片刻後才有些微不自在地說:“我一時想不到,日後必然會賞你。”
謝照道:“那臣就等着領公主的獎賞了。”
她這才放下心來,露出一個笑。永嘉今日穿了一件淺粉色的衫,下身是淡紫色蝶醉百花的裙,因為是微服出宮,并未簪金釵玉,嬌美動人。
謝照看她年紀不過十五,面容嬌嫩,卻學着那等婦人聽管事回禀一般端莊地含笑點頭,有些想笑。
他居然就在這臨街的酒樓裏,和公主私定了終身。
飛仙樓是京中一等酒樓,永嘉先到,饒有興致地點了一桌宮裏不常見的菜色。說完了正事,看見謝照動了筷子,永嘉起身道:“我先走了。”
謝照放下筷子,看着她。
永嘉解釋道:“我是打着看望舅舅一家人旗號出宮的,需得去他們家一趟。且我表哥身上有些不好。”
她是現編的謊話,薛家人各個身體康健,真有些柔弱的表姐永嘉才不會去說她。
相比和一個不太熟悉的男人用膳,永嘉更想和表姐嘀咕個一下午。
謝照沒說話,永嘉朝他微微點個頭,推門走了。
片刻後,又有個婢女笑嘻嘻地進來,朝他行了個禮,拿走了桌上公主落下的帷帽。
“謝大人安好,公主說多謝您了,請您慢用。”
謝照想起公主适才只吃了半個鴨肉筍絲包子,就由婢女服侍在屏風後淨手漱口。他笑了笑,提起筷子。平日裏他一人吃飯都是風卷殘雲般,今日對着這一桌半冷的菜,卻是慢條斯理吃了起來。
直到盤內空空,他才下定什麽決心一般,猛地放下筷子,起身出了雅間的門。
謝照微抿着唇,一路尋到自己的馬,飛身而上。
他沒有往京郊東南方向而去,而是朝着勳貴所居的內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