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蕭遠霆這個不善的表情一直持續到午飯結束。
現在已經到小朋友平常午睡的時間，可他們一點都不困，開心地跟小夥伴分享着今天換得的獎品。
白瑞書靠在窗邊，目不斜視地盯着不遠處的星星。
蕭遠霆并不打算放過他，片刻後就站到了他面前：“剛才的故事，你再講一遍。”
白瑞書早有準備：“我講完就忘了。”
“那你用剛才小鹿的聲音，說幾句話。”
白瑞書微微低頭，看向兩人幾近相抵的鞋尖，小聲說：“小鹿什麽聲音，我也忘了。”
在他的印象中，還沒有人喜歡他這個聲音。
不同于僞裝成的女聲，這個聲音一聽就是男聲，只不過是很清透細膩的那種，顯得聲音的主人有些稚嫩和怯懦。
蕭遠霆挪開些，單手拄到窗臺邊，為白瑞書留出看到星星的位置，也為彼此留出一些空間。
“白瑞書，”蕭遠霆頓了頓，“你這麽不喜歡自己的原聲嗎？”
白瑞書猛地擡起頭，眼中閃過一絲慌亂，說話也語無倫次：“誰…誰不喜歡了？誰說這是原聲了？”
說到原聲，一瞬間，所有不好的記憶齊齊湧進他的腦海，那是一張張嘲笑、諷刺、不善的臉……
“我…我怎麽可能是那種聲音？這個聲音那麽的……”他咬着牙，半天才艱難地擠出兩個字，“……娘炮。”
對，娘炮。他們都是這樣說的。
蕭遠霆的視線轉回他的臉上，審視的眼神将他的五官細細描摹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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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聲音哪有什麽優劣之分？”
“不管你是鹿的聲音，是獅子的聲音，還是什麽聲音，都不會影響我對你的印象和看法。”
他的話很簡單，道理也很簡單，但白瑞書還是第一次聽到有人對他說這些。
他茫然無措地微仰着頭，試圖從對方的臉上分辨出這些話有幾分僞裝，幾分誠意。
蕭遠霆沒動，任由白瑞書的目光落在自己臉上。
他微微俯身，勾起的嘴角若有若無帶着絲寵溺，薄唇幾乎貼到白瑞書的耳朵，低聲耳語：“畢竟你是攻音，你也不是攻。”
白瑞書本來還有些感動，一句話被他拉回現實，當即挪開視線。
果然，這樣的蕭遠霆才對，怎麽可能那麽溫柔體貼呢？
“那你現在可以用那個聲音說話了嗎？”
“不行！”
“你不是不會拒絕人嗎？為什麽總能拒絕我呢？”
“誰說我不會，我這不是會嗎？”
午後的陽光熱情濃烈，照在蕭遠霆臉上，也照在白瑞書身後。
兩人沐浴在暖洋洋的空氣中，嘴上互不相讓，臉上卻都挂着淺笑。
下午兩點多，今天的活動才徹底結束。
今天起得早，運動量又大，上車沒一會兒，星星和白瑞書都睡着了。
車子停穩，蕭遠霆先把星星抱回了房間，又回來抱白瑞書。
他把頭伸進車裏，手指剛剛碰到白瑞書的手臂，對方立刻睜開眼睛。
映入白瑞書眼簾的，是一張放大的臉，距離近得他連蕭遠霆耳朵上細小的絨毛都可以看到。
他一動也不敢動，似乎只要他一個細小的動作，嘴唇就能碰到蕭遠霆的臉頰。
車內的溫度迅速攀升，蕭遠霆幹咳兩聲，主動退出了車子。
白瑞書的手下意識地向一旁摸去，兒童安全座椅上是空的，他立刻慌了神。
“星星我已經抱進去了。”
白瑞書松了口氣：“那你現在是……”
“我現在、我現在當然是要叫醒你啊。”蕭遠霆神色略有尴尬，“難不成我還把你也抱進去嗎？”
白瑞書剛剛沒睡醒，說着話眼皮都要合上了，大腦反應異常遲緩，下車的腳步也有些虛浮。
如果他稍微清醒一點，就會發現此刻的蕭遠霆非常不同，在冷峻陰沉的表情下，臉頰居然有一抹緋紅。
蕭遠霆今天沒去書房，而是跟白瑞書一起回到卧室，坐在窗邊的沙發上看書。
白瑞書本來是想再睡一會兒的，但在此刻這種情形下，他又覺得有點不妥，只好垂着頭坐在床邊緩神。
他的一舉一動，被蕭遠霆盡收眼底。
此刻的白瑞書，像是一只小奶狗，困得搖搖晃晃，卻固執又盡責地不肯趴下來。
蕭遠霆心中突然升起一股奇怪又強烈的想法。
他想把這只小狗狗抱到身上，想讓他卸去對自己所有防備，變成柔軟又自由的樣子。
書上的字，他一個都沒看進去，所有的注意力都在白瑞書身上。
他的聲音有些啞：“小瑞，你可以幫我倒杯水嗎？”
“嗯？”白瑞書揚起頭，“哦，好。”
說完，他整個人趴到床上，拿起另一側床邊的水壺，為他倒好水，起身送到蕭遠霆手邊。
他剛想坐回床邊，手腕又被拽住了。
“小瑞，”蕭遠霆的聲音更啞了，“我肩膀又點酸，你能幫我捏捏嗎？”
白瑞書“嗯”一聲，乖乖站到他身後，細白的手指搭到他的肩膀上，不輕不重地按捏着。
随着站立時間延長，白瑞書也逐漸清醒，他的視線越過蕭遠霆，落在他面前的書上。
剛結婚那幾天，他一直以為蕭遠霆看到書全是財經類的，後來才發現，他在卧室中看的都是文學類。
這個人似乎将工作和生活分得很開，經濟書籍只在書房看，卧室裏只看自己喜歡的。
只是他很少待在卧室裏，是個工作狂。
“小瑞，你看這段。”蕭遠霆指了指書上的文字，示意白瑞書過去看，“這個角色是不是很适合你的聲音？”
白瑞書絲毫沒意識到這是一個陷阱，他挪開手，走到蕭遠霆身邊微微靠前的位置，認真閱讀起來。
蕭遠霆不知道是曬的還是緊張的，手心微微冒汗。
他已經很久沒有這種謀算之後的期待感和成功之前的緊張感了，這兩種感覺交織在一起，讓他動作謹慎了不少，像是做壞事的小朋友。
他的手輕輕落在白瑞書的腰間。
他沒敢落實，現在這樣已經足夠讓他心跳加速。
白瑞書的肢體很快變得僵硬，稍稍偏頭，看見蕭遠霆一本正經的臉，就像自己腰間的那只手，并不屬于他一般。
對方适時開口：“怎麽樣，是不是很像？”
這句話又将白瑞書的思緒帶回書上。
他總是習慣在心裏為別人的行為找出合理理由，哪怕對方都不知道為什麽會這麽做。
他覺得自己大概是想多了，這只是蕭遠霆一個下意識的動作，純粹順手而已，并沒有什麽實質意義。
“嗯，我平常錄制的角色都是這種，強大、沉穩、冷靜、正直的人物設定。”
跟他本人的性格只有少部分的重合。
“那我沒看錯。”
蕭遠霆邊說邊調整了坐姿，不知怎麽，膝蓋剛好頂在白瑞書的腿窩上。
在本能的驅使下，白瑞書來不及做出任何反應，雙腿一軟向前撲去。
腰間的那只手，終于實實在在地隔着衣服按在他身上，用力将他撈了回去。
不知怎麽，下一秒，他就坐到了蕭遠霆的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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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總（感動）：老婆這次沒有拒絕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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