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謊言
第66章 謊言
龔雨濛見喬棣棠一直盯着太子,擡手扯了扯她的衣袖,兩個人退到了邊上。
太子本和一旁的人說着話,并未注意到她們二人,直到離得近了才注意到不遠處站着兩位姑娘。
他的目光先落在了喬棣棠的身上。
喬棣棠雖然穿了一件淺色的衣裳,不太打眼,可她容貌豔麗,讓人很難忽視。
太子覺得自己好像在哪裏見過這位姑娘。
不過,他的目光并未在喬棣棠身上停留太久,很快又落在了龔雨濛身上。他停下腳步,笑容溫和。
“龔姑娘。”
龔雨濛:“臣女見過太子殿下。”
太子:“龔姑娘客氣了。孤聽聞龔尚書最近病了,這幾日可好些了?”
龔雨濛:“承蒙太子殿下關心,家父的病好些了。”
太子:“如此孤便放心了,這幾日孤公務繁忙,得空了必要去看看龔大人。”
龔雨濛:“太子殿下不必如此客氣,父親說過兩日就能去上朝了。”
太子:“那便好,孤在朝堂上等着龔大人。”
說完,太子的目光又重新落在了喬棣棠的身上。
“這位姑娘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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龔雨濛的心瞬間提了起來。
喬棣棠握緊了拳,道:“家父泰平伯。”
聞言,太子終于想起來在哪裏見過喬棣棠了,臉色頓時沉了下去,聲音也冷了幾分:“原來是你啊,孤記得你,那日在刑部時你就站在七弟身邊。”
鄒禹奇的案子就是由這個小姑娘扯出來的,雖然他知道背後是誠王所為,但誠王最近風頭極盛,他不好拿誠王撒氣,這麽一個小姑娘他還是能對付得了的。
喬棣棠心裏暗叫糟糕。
她沒想到太子竟然這般直白地說出來此事。
可見此人的心胸極為狹窄,毫無容人之量,而且記仇,她今日想要脫身怕是不易。
她心裏雖然有些慌亂,但面上還保持着一絲冷靜,沉着應答:“能被殿下記住是臣女的福分。”
她得趕緊想想究竟該如何脫身才好。
喬棣棠的腦子迅速轉動起來。
泰平伯這個虛僞自私的男人定然不會幫她,她指望不上。齊家是商賈,難以和太子抗衡,也無法幫她,甚至可能會被太子侵占。
母親之前說若在京城有困難就找兵部尚書龔嗣年,龔嗣年是外祖父的副将,一定會幫她。如今龔尚書稱病在家,顯然也是在躲太子,怕是不好幫她。
誠王殿下曾承諾有事去找他,他一定會幫助她,可眼下誠王并不在此處,而且誠王還沒徹底跟太子決裂,未必會為了她與太子抗衡。
還有誰?
顧閑庭……之前的顧閑庭或許會幫助她,如今的顧閑庭對她态度冷淡,巴不得趕緊将她趕出京城,怕是指望不上了。
太子輕哼一聲。
喬棣棠還沒想好對策,聽到這個聲音心頓時咯登一下。
一旁的人道:“聽說誠王之前說要娶了這位姑娘。”
太子眯了眯眼,心裏對喬棣棠的厭惡又增加了幾分:“哦?還有這種事?孤倒是第一次聽說。”
門人道:“可不是麽,誠王當衆說過愛慕喬姑娘。”
龔雨濛擡眸看了喬棣棠一眼。
太子扯了扯嘴角:“喬姑娘的身份怕是配不上孤的弟弟。”
喬棣棠:“太子所言甚是,臣女身份低微,配不上誠王殿下。”
太子:“喬姑娘還算有些自知之明。”
說罷,他眼睛看向了一旁的老者:“劉太傅,孤記得你家長子的夫人去世也有一年了,你若不嫌棄的話,不如将喬姑娘許配給令——”
劉太傅的長子和太子年歲相當,性格陰冷,喬棣棠雖久居雲城,不怎麽了解京城,可也聽過此人的事情。聽說他為了愛妾将自己的夫人活活打死。太子此舉分明就是為了報複她之前對付鄒禹奇。
喬棣棠心中有了個辦法,她出聲打斷了太子:“多謝太子關心,不過臣女今日怕是要拂了您的好意了。臣女的外祖父生前曾為臣女定下了一門親事,只待兩家商議好就要成親。”
太子為何要開孫記,為何要冒險害死那麽多商人?為的是錢!身為太子,他有着數不盡的金銀財寶,他要那麽多錢做什麽?
太子那麽多年都沒反抗皇上,為何這兩年開始露出本性?
太子為何對龔雨濛這個未出閣的小姑娘客客氣氣的?
思來想去,太子為的是一件事:兵!
太子急于上位所以四處撈錢,有了錢便可以養私兵,有了私兵就可以和皇上對抗了。龔雨濛的父親是兵部尚書,統管北慕軍事,這也是太子對其客氣的原因。
這話一聽就是個借口,若她真的已經定了親事,誠王為何還當衆說要娶她?他不了解喬棣棠,難道還不了解他那個不成器的弟弟嗎?他那個弟弟雖然風流,但卻從不碰官宦之女,尤其是有婚約的。
太子冷嗤一聲:“喬姑娘這是拿你家中長輩來反駁孤嗎?你老子來了怕也不敢在孤面前多說半句。究竟是誰給你的膽子,孤的好弟弟誠王嗎?”
這姑娘果然膽子大,竟敢對他說這樣的話,還不是仗着誠王的勢。今日他就要讓她知道得罪他的下場是什麽!
太子身為儲君多年,身上威壓甚重,喬棣棠極力忍住了,她連忙點出來自己的身份:“殿下恕罪,臣女沒有半句虛言。當年外祖父得知母親有了身孕曾說過要是女兒的話會給臣女許配一門親事,後來外祖父戰死沙場,母親與父親和離,我随母親去了江南,沒再回京,便沒再提及此事了,此次我回京便是為了成親。”
外祖父當年是大将軍,北慕的大英雄,人人敬仰。即便是幾十年過去了,如今依舊有不少人崇拜他,他在軍中的影響力依舊很大。
母親說過龔尚書會幫她,說明外祖父的人對她和母親還有些情誼,既然太子想要軍中的勢力必然不會在這個時候做出得罪外祖父的事情,即便是想做也不會擺在明面上。
太子皺了皺眉,正欲說些什麽,劉太傅在他耳邊低聲說了一句。
“殿下,這位喬姑娘的外祖父是尉遲将軍。”
太子的神色頓時變了。
龔雨濛觑了一眼太子的神色,趁機補充道:“姐姐,你什麽時候有空去一趟我家呀?父親念叨你許久了。他曾在尉遲将軍麾下任職,時不時就提起老将軍的事情。不如你去我家跟他講講?”
喬棣棠如何聽不出來龔雨濛在為她解圍,立即配合地說道:“好啊。龔大人是長輩,又和我母親是舊識,如今他病了,作為晚輩理應去探望他。”
龔雨濛笑了:“嗯,我明日在家裏等着姐姐。”
兩個人一唱一和,徹底坐實了喬棣棠的身份。
太子一改剛剛的态度,笑容變得溫和:“原來喬姑娘是尉遲将軍的外孫女,孤幼時曾去将軍營中學武,對老将軍極為仰慕。”
聽着太子的話喬棣棠知道今日這一關算是過去了。
然而,接下來太子又說了一句:“不知尉遲将軍為喬姑娘定了哪門親事?喬姑娘成親時孤定要去讨一杯喜酒喝。”
喬棣棠怔了一下。
官宦世家的子弟她本就認識的不多,一時之間還真想不到。
龔雨濛悄悄扯了扯喬棣棠的衣袖,暗示她可以說她家兄長。
就在這時,一道熟悉的聲音響了起來。
“姐姐,尉遲将軍何時為你定下親事了,我作為你的親妹妹怎麽不知道呢?”
是喬月楠。
她剛剛見喬棣棠和人朝着這邊走來,故意跟了過來。遠遠地她就看到喬棣棠和一群男子在說話,本以為這次終于可以抓住她的把柄了,走近了才發現竟然是太子殿下。
母親跟她說過,父親之所以如今還對喬棣棠客氣,是因為誠王殿下。如今父親依附于太子殿下,她和誠王殿下是沒可能了。她沒可能,喬棣棠也別想!太子肯定因為永寧侯府的事情厭惡長姐,她今日定不會讓長姐好過。
喬棣棠看向喬月楠,眼神淩厲。
她這個妹妹當真是個攪屎棍,逮着機會就想要置她于死地。
龔雨濛:“尉遲将軍去世時你娘還沒嫁給伯爺呢,這些年喬姐姐和你不在一個府中,你不知道也正常啊。”
喬月楠:“對,我年紀小不知道是正常,可我母親也不知道呢。”
龔雨濛:“你确定你問過?”
喬月楠被噎了一下,硬着頭皮道:“問過啊,母親的确不知!”
龔雨濛立即道:“泰平伯、尉遲夫人,還有你娘的事情鬧得天下皆知,你娘本就是妾侍上位的,主母的事又怎配知道。”
喬月楠臉漲得通紅,氣得說不出來一句話。
半晌,她道:“好,我和母親不知道是正常的,那麽父親呢,我可沒聽父親提起過。”
父親之前還為喬棣棠安排過親事,肯定不知道喬棣棠身上早已有婚約。
太子瞥了一眼喬棣棠,道:“原來喬姑娘的親事家裏人也不知道?喬姑娘是對孤給你安排的親事不滿意,所以故意欺瞞孤?”
雖然喬棣棠用了尉遲将軍的名頭讓太子不敢随意對付她,但若是此刻她說不出來定親之人,太子可就占理了。
喬棣棠抿了抿唇,道:“父親的确不知此事。當年外祖父死後,父親當初瞞着母親和別的女人私相授受,母親得知此事後異常憤怒,并未來得及告訴父親我的親事。”
太子:“哦,原來是這樣啊,看來是孤誤會了。”
喬棣棠松了一口氣,道:“太子沒有誤會,是臣女沒說清楚。”
沒想到接下來太子仍舊抓着剛剛的問題不放:“所以定的是哪門親事呢,怎麽捂得這般嚴實?”
七弟當真喜歡喬姑娘嗎?怕不是為了尉遲将軍在軍中的影響力。他得不到,七弟也別想得到。他今日定要坐實了喬姑娘和別的男子的婚約,讓七弟不能娶尉遲将軍的外孫女。
喬棣棠此刻腦子有些亂,她的腦海中只有一個男子,還是剛剛見過的,只是她不能說出來。
龔雨濛一直給喬棣棠使眼色,見她不答,猶豫再三,上前說道:“定的是——”
“定的是武昌侯府的世子。”
太子身後不知何時出現了兩位年輕的華服公子,一人着寶藍色衣裳,一人着玄色。
着寶藍色衣裳的男子手裏搖着扇子,一臉溫和的笑意。
略落後他半步的男子聽到身側男子的話側頭看向他,眼底有幾分驚訝。不過,那份驚訝很快就消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