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赴雲雨 結發為夫妻,恩愛兩不疑……
第48章 赴雲雨 結發為夫妻,恩愛兩不疑……
謝雲潇果然是人間絕色,從頭到腳無一處不絕妙。華瑤根本不應該用玉石來比喻他,最上等的美玉也不及他的千萬分之一。
華瑤興致甚好,立即上前抱住他,不斷地輕輕吻他的唇。她一邊親他,一邊贊不絕口:“ 我終于明白了,為什麽昏君愛江山更愛美人。”
謝雲潇攬住她的脊背,漸漸将她按倒。他掌握着她的左腕,指端還在摩挲她的腕部。
她抱怨道:“算了,心癢難熬,到此為止吧,我不玩了。”
夜明珠散落于床榻,微弱的暗光恰如水波般蕩漾。謝雲潇俯身在她耳邊說:“我為你解癢。你若感到不适,可以掐我,我會停下來。”
“你先告訴我,”華瑤百思不得其解,“為什麽,書上說,這是人間第一的快活事?”
謝雲潇的喉結澀然滾動了一下。他如實說:“我不知道。我從未試過。”
華瑤就說:“那還是我來做主吧,我想用繩子把你綁起來……”
“殿下,”他輕咬她的耳尖,“新婚之夜,請您憐惜我。”
聽到謝雲潇的聲音,她混沌的心緒忽然變得無比清醒,這才算是真正地懂得了為何“洞房花燭夜”是人生一大喜事。又因為謝雲潇身上冷香幽幽,此時室內悶熱無風,唯有一陣一陣的冷香沁人心脾,勾得她神魂颠倒,恍然不知今夕何夕。
*
清晨時分,天色早已破曉,謝雲潇摟緊華瑤的腰肢,意猶未盡地親吻她的唇瓣。他對她的情致極是纏綿,不由得低聲問道:“卿卿,卿卿舒服嗎?”
華瑤十分惬意快活,卻說:“不許你再問我舒不舒服。”
謝雲潇的笑聲近在咫尺:“華小瑤。”
華瑤看着他:“怎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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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雲潇的手指停在她的耳側:“你我已是夫妻,行過周公之禮,從此親密無間,日日相伴,夜夜同眠。你不必事事提防,有什麽心裏話,盡可對我說,我尚能為你分憂解悶。”
華瑤的臉頰貼近他的手掌,往他的掌心蹭了蹭。他輕撫她一會兒,又喚道:“卿卿。”
“好吧,我實話實說,”華瑤坦誠道,“我現在明白了,食色性也,人之常情。”
她依偎着謝雲潇,安安穩穩地靠在他的懷裏。
謝雲潇挑起她的一縷長發,繞在指間,輕輕慢慢地搓磨。烏黑柔順的青絲猶如錦緞,纏緊他的手指。華瑤這才突然想到:“對了,新婚的第一天早晨,夫妻要行結發之禮。”
天光大亮,華瑤披上一件紗衣,跳下了床,找見一把鋒利的剪刀。
在華瑤看來,“結發之禮”僅是一種通俗的禮節。她随便裁下自己的一縷頭發,再把剪刀遞給謝雲潇。
謝雲潇珍重其事,剪取了與她同量的一段墨發。她親手把他們的發絲绾在一起,結成一束,系上鸾絲,裝進紅緞錦袋,高高興興道:“結發為夫妻,恩愛兩不疑。”
清晨的涼風吹拂着寝殿內的重重紗幔,朝陽抛出萬丈霞光,床上的錦被軟枕也沾染了幾分霞彩。華瑤目不轉睛地凝視謝雲潇。她一直把他的瞳色比喻為琥珀,但是,她心想,這世間恐怕沒有那麽漂亮的琥珀,成色竟然比朝霞更有光華。
謝雲潇伸手将她攬入懷中,她含笑道:“誠如你所言,你我做了夫妻,就應該親密無間。今天早晨,你和我一起沐浴吧。”
她倚着他的胸膛,側耳細聽他的心跳,又聽他說:“走吧,我抱你去浴室。”
華瑤拒絕道:“算了,我又不是不能走。”
謝雲潇用被子蓋住她:“你累嗎?”
“我和你厮混了一整夜,”華瑤懶洋洋道,“方才還不覺得,如今确實又困又累……等我們沐浴完,你再陪我好好睡一覺吧。”
言罷,華瑤起身下床,喚來侍女布置浴室。
那浴室設在寝殿東側的一間房裏,四面鋪着一層白琉璃瓷磚,另有兩道羊脂白玉屏風分隔在門後。
浴池呈現方形,長寬皆為兩丈,以素淡的翡翠作為側壁,以清透的玉髓作為基底。熱水盈滿池中,霧氣缭繞之間,玉光澄澈,水波清豔,顯得既風雅又豪奢。
華瑤泡在池內,舒服得雙眼微眯。
她在豐湯縣、鞏城、延丘、雍城都住過一段時日,沒有一個地方的浴室比得上京城。
她甚至還屈尊降貴地用過木桶洗澡。她的哥哥姐姐肯定受不了那種窮日子,只有她高陽華瑤是個能屈能伸的豪傑,吃苦耐勞,不畏艱險。她一邊在心裏誇贊自己,一邊抱住謝雲潇的手臂,命令他服侍她洗澡。
謝雲潇此生從未服侍過任何人,更不知道華瑤沐浴期間也要人伺候。
謝雲潇笑了一下,撿起一塊玫瑰香膏。
這塊香膏是用椰油、凝脂、鹽堿、茶花、月見草,以及大量玫瑰花瓣碾制而成,狀若圓球,芳香靈透,觸感光滑細膩。
謝雲潇把玫瑰香膏緊貼于華瑤的脖頸,修長的手指輕輕一抵,帶動這顆圓球打圈旋轉。她
仰起頭,與他對視:“你幹什麽?”
謝雲潇道:“服侍你沐浴。”
華瑤倚着浴池的石壁,頗覺心蕩神怡,謝雲潇還低聲問她:“我做得不好麽?”
“不好,一點都不好!”華瑤硬氣道,“凡事都要講究積累,日複一日,年複一年,你才能學到一些皮毛。今天是你第一次陪我洗澡,剛開了個頭而已,往後你一定要勤加練習才行。”
謝雲潇被她逗得笑了笑:“是麽?此刻聽了殿下的一番話,如同悟道一般,發人深省。”
華瑤靈機一動,立即演了起來:“道長,您仙風道骨,德高望重,為什麽突然闖進我的浴室呢?要是讓別人發現了,肯定會覺得你和我有奸情。”
華瑤一邊講話,一邊撲濺水花,開開心心和他嬉笑玩鬧,他卻将她抵向浴池的一處拐角。
她無路可退,而他反守為攻:“你說話半真半假,行事不合常理,我也懷疑你是花妖月魅。”
他慢慢地牽起她的手:“修道之人,不在乎世間虛名,寧願被人誣告奸情……”
他低頭輕吻她的手腕內側:“也不能被妖魅所惑。”
他聲稱自己“不能被妖魅所惑”,可他與華瑤的距離越來越近。
影影綽綽的水光之中,他的聲音仿佛沾了霧氣,潤澤了她的神思,也浸透了她的心田。
華瑤勾起唇角,淺淺地笑了起來:“什麽嘛,你口口聲聲說我是妖精,還要來親我摸我,你可真是道貌岸然啊。”她不懷好意地往他身上潑水。
謝雲潇的目光淡淡地,似是不經意般掃過她的全身。她還底氣十足地說:“我是清清白白的良民。”
“那你昨晚去了哪裏,”謝雲潇客氣地問,“見了何人,做了何事?”
華瑤十分誠實:“昨晚是我的洞房花燭夜,我當然是和我的……心肝寶貝在一起了。”
謝雲潇話中帶笑:“你的心肝寶貝,同你做了什麽?”
華瑤一向能言善辯,此刻竟然不知道從何說起。謝雲潇就道:“你附耳過來,我和你細說。”
無論戚家還是謝家的規矩都十分森嚴,像謝雲潇這般出身名門的貴公子,臉皮那麽薄,他又能細說什麽傷風敗俗的事情呢?
華瑤滿心好奇,雙手摟着謝雲潇的脖子,細聽他的竊竊私語。他的言辭相當風雅,卻是含情夾意,隐諱又含蓄,短短三言兩句之後,她就忍不住調侃道:“要不是我現在沒勁了,我一定要和你重溫舊夢。”
或許謝雲潇才是花妖月魅,華瑤只是一個被美色蒙蔽的老實人。
華瑤和謝雲潇在浴室裏待了半個多時辰,謝雲潇方才把她抱回寝殿的床上。他們同床共枕,相擁而眠,也都睡了一個好覺。
*
次日一早,按照禮法,華瑤與謝雲潇應當一同去往謝家府邸,拜訪謝家的諸多親友。
謝家是大梁朝第一世家,陪送的嫁妝十分豐厚。
華瑤回贈的聘禮也是一支浩浩蕩蕩的隊伍,不過依照大梁律法,聘禮由不得華瑤做主,而是禮部和太後一同拟訂,國庫出資置辦,華瑤自己并沒有花費太多。
華瑤從前還經常為了銀子犯難。自從她在雍城混過假賬,又娶了謝雲潇做驸馬,她的手頭寬裕了很多。
華瑤自然快樂,歡欣雀躍地去了謝家登門拜訪。
謝家的家主名為謝永玄,乃是謝雲潇的祖父,時任翰林院大學士,職掌朝廷的機要與文翰。
謝永玄深受聖眷,民間稱其為“內相”。他行事素來沉穩幹練,從不招搖,數十年如一日地兢兢業業,對子孫的教導更是十分嚴苛。
華瑤久聞謝永玄的大名,但她并未見到謝永玄本人。
這天清晨,皇帝宣召謝永玄進宮議事,謝永玄至今未歸。
華瑤懷疑,父皇仍在提防她,決不允許她和謝永玄攀上交情。
父皇之所以傳召謝永玄,恐怕也是為了提醒謝氏一族——他們作為世家之首、天子近臣,絕不能因為區區一樁婚事而與華瑤結盟。
世間綱常人紀,皆以君臣為大,君在前,臣在後,容不得絲毫逾越。
思及此,華瑤在謝家的一言一行都很謹慎。
不過她伶牙俐齒,總有辦法套話。
她給謝家的小輩們發了很多紅包,又與他們閑聊一陣,終于從他們口中得知,謝家長輩似乎都不太看好她和謝雲潇的婚事。
謝家的家規是“男不準納妾,女不準納侍”,這在高陽家是絕無可能的。
謝家當然無法約束皇族,只好順應天命。謝雲潇出嫁當天,他的祖父老淚縱橫,他的舅父舅母借酒消愁。而他的母親早早地回了永州老家,在謝氏的祖宅裏為兒子齋戒祈福。
“竟有此事。”華瑤大為震撼。
謝雲潇的表弟年僅十歲,不慎把自己的家事說了漏嘴。表弟心中後怕,連忙道:“祖父重視表哥,唯有不舍之意,絕無不尊之心,還請公主殿下見諒。”
華瑤擺了擺手:“沒關系,不用對我解釋,我都理解,你放心吧。”
她貪圖謝雲潇的門第顯貴,未曾料想他全家上下這般看重規矩。這也難怪,她和謝雲潇大婚當日,她把謝雲潇從花轎裏牽出來,謝雲潇自稱心情一般。
不過,事已至此,生米煮成熟飯,謝家上下再後悔也沒用。
華瑤一副歡歡喜喜的樣子,緊緊地牽住了謝雲潇,繼續拜見謝家長輩,問心無愧地收下了衆人送給她的新婚賀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