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距離
第7章 距離
南沅的夏天向來不會很長，真正熱起來就是七月以後的事兒了，現在的天氣和春天其實差不多。
她們專業今年是放假最早的一批，後面恢複入學應該也會要早一點，不過滿打滿算也有兩個多月的時間。
攝影工作室她晚上看了一些，找到兩個拍古裝比較好看的，和他們聊了聊想要的效果。一家婉拒了，另一家說場景他們倒是可以實現百分之七十，至于剩下的百分之三十，只能做後期。
她想要體現出衣服的效果，強調整體的神性，一個厲害的後期是必不可少的。想要光靠拍攝來還原她想達到的效果，幾乎不可能。
阮今鳶理解思量過後，就先綜合俞弋和工作室那邊的時間約了個拍攝日期。至于後期，她暫時還沒有方向，不知道該怎麽去找。
和俞弋約好兩天後在她家見，這兩天她都在忙這些事情，沒怎麽關注過其他的。等他到的時候，她的衣服也改的差不多了，到時候再根據他上身效果微調就好。
俞弋是下午兩點到的，陳姨出去買東西了，家裏就她在。她順手拿了拖鞋給他，問：“要不要喝點什麽？”
俞弋邊換鞋邊回：“水就行。”
阮今鳶點點頭：“冰的還是常溫的？”
俞弋：“冰的。”
她去冰箱給他拿了瓶冰的礦泉水，帶他上樓：“謝謝你來幫我，衣服我按你的三圍重新做了調整，不過可能有些地方還需要改，你先上身看下效果吧。”
俞弋颔首：“都說了不用客氣，行，我看看。”
她帶着他到自己衣帽間的工作角，拿過衣服逐一告訴他應該怎麽穿。末了看他拿着衣服看的樣子，又不放心問了一句：“你會穿嗎？”
“試試看。”他點頭。
阮今鳶見狀又重新跟他說了一遍，才出去讓他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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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了幾分鐘，門從裏面打開，她回過頭，不免被驚豔了一下。
這套衣服的設計是有點妖的，不是誰都可以駕馭。可俞弋卻輕松撐了起來，即使還沒到妝造部分，也足以看出他把衣服的特點體現得淋漓盡致。
他的長相和那身散漫氣質和衣服融合得很好，也有這部分加成。
俞弋不吝啬誇獎：“衣服設計很不錯，尤其是祥雲和山川這部分的刺繡，不喧賓奪主，細看又很有亮眼巧思。”
阮今鳶下意識說：“你完全穿出了我想要的樣子，很完美。”
俞弋嘴角悄然揚起，又往下壓了壓，終究是沒壓住。他克制着“哦”了一聲，仔細聽尾調上揚得很明顯。
但阮今鳶這會兒滿眼都是他穿出來的效果，沒太聽清這一聲。驚豔過後她也注意到了還需要改的地方，原本這套衣服是褲裝，後來她在外面多加了一層裙片，這樣走起路來更有那種輕盈自然的靈動。
這褲子穿在他身上，短了一小節，褲腳還得再調整一下。
俞弋換下來她重新修改了一些地方之後，他又再次穿上，阮今鳶圍着他轉了兩圈，确定沒有什麽疏漏，滿意地點點頭。
接下來就是試妝，她想象中的妝容是半妖形态的，面部浮現狐貍的特征，卻不會太過張揚。色調整體偏淡，飽和度也遠沒有衣服的選色那麽深。
為此她之前還花了大價錢去找了出cos設計的毛娘約了一頂銀白過渡到紅的古裝長發，可以調整頭圍的那種。
可等到要幫他做造型的時候，她才忽然發現她不太會戴這個東西，拿着手足無措：“嗯，這個，你會戴嗎？”
“不太會。”俞弋實話實說，他這兩年也接過不少秀，但需要戴頭套的還沒有過，古風的都沒有多少。
阮今鳶只好在網上搜索了一下怎麽幫人戴假發的視頻，放在一邊桌上播放，自己則對着視頻研究調整。
俞弋也不躲閃，一動不動配合着她。
阮今鳶看得認真，連兩人的距離越來越近也未曾察覺。好不容易擺弄好了發套，需要把後面的松緊扣好，她下意識照着視頻去做，用近乎是擁抱的姿勢，雙手環過他脖頸。
距離猛然拉得很近。
她呼吸均勻撒在他耳蝸。
有點癢。
不止是耳朵。
俞弋原本垂在身側的手收緊，饒有興致的神情也跟着一斂。
長發遮擋住視線，她一時沒能找到發網裏的幾個橫格在哪兒，半天也沒扣上。偏頭想要和他說一聲不太好扣，卻猛地意識到了什麽。
他們的距離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如此靠近。
近到，她只要再往前一寸，嘴唇就會碰到他臉頰。
阮今鳶急忙拉開距離，口齒磕絆：“那那個，我有點看不見，不太好扣，你你自己扣一下吧。”
不等俞弋說什麽，她慌然轉身：“我有點渴，我去喝口水。”
俞弋看着她幾乎是落荒而逃的背影，勾起唇。
摸了下耳朵。
—
她鮮少和人距離那麽近，尤其是異性。
有了這一出，後面她都很注意保持距離。好在俞弋像是沒看出什麽，也沒說剛剛的事情，兩人心照不宣的沒開口重提。
上妝就比戴假發容易多了，她平常有畫淡妝，之前也給朋友畫過妝。再加上她是美術生，手本就很穩，像這種創意妝也得心應手。
最後整體效果比她想象的還要好很多，阮今鳶連之前的相機都找了出來，先幫他拍了不少照片。
這人也真的很上鏡，不愧是各專業老師的寵兒。
蕭煜時并沒有說大話。
他眼型本就很接近狐貍，阮今鳶放大了這一特征，讓他眼尾更加上挑，還用紅白雙色勾勒出缥缈的紋路。又用紅色染眉膏替他染了眉，整個人妖孽感放大數倍。
同時又用少量金箔點綴在側頰，淺金色眼線液勾勒出截斷和花钿。讓他更妖的同時又增添了幾分神性，整體效果和她想象中那只恢宏的瑞獸非常神似。
他站在那兒，仿佛就是九尾降臨人間，神态把握得很好。
阮今鳶原本對于投喜歡的工作室還有點踟蹰不定，但現下心态已經完全穩定了下來。她看向俞弋，眼中還是免不了驚豔，口吻去了松懈下來：“謝謝，我感覺心裏有底了不少。”
俞弋摩挲着指腹，緩聲道：“能幫到你就行。”
“幫到大忙了。”阮今鳶燦然一笑，“我幫你把衣服換下來吧，你現在餓嗎？我請你吃飯吧。”
俞弋撩眼看她，語氣耐人尋味：“幫我換？”
阮今鳶一時還沒覺着有什麽不對，應和兩聲後愣住，臉猛然浮起一抹紅，飄忽解釋：“我說的是頭套……”
“嗯，我知道，我也說的是這個。”他話聽着是信了，可看她的眼神裏明顯就有揶揄調侃。
阮今鳶想解釋都不知道該怎麽說，說多了又畫蛇添足，像刻意遮掩什麽一樣。
她直接選擇不再多解釋，讓俞弋換衣服。
換好後她把假發理順收好，衣服也疊起來，把卸妝用品遞給他。俞弋去衛生間卸妝，她在這邊收拾。
阮今鳶下去的時候陳姨剛回來不久，她正在填補生活用品，還沒有做飯：“陳姨，我一個朋友過來幫我試衣服，我等會兒請他吃飯去了，就不用多做我的飯了。”
陳姨回來的時候就看到了玄關的鞋子，知道家裏來了客人。在下面沒看到人，就知道他們在上面了，沒上來打擾。
聽到她說，陳姨問：“不然我多做一點，你喊你朋友一塊吃？在外面吃哪有在家裏吃健康？我今天早上買了不少新鮮的肉菜，都備着呢。”
阮今鳶想了想沒直接拒絕：“那我問問他。”
陳姨：“好，你問。”
她重新上樓，俞弋正好卸完妝洗了臉出來：“陳姨問我們要不要在家裏吃，或者你有什麽別的想吃的嗎？”
俞弋對這個不太挑：“都可以。”
阮今鳶略微思索：“那不然就在家裏吃吧，陳姨說買了不少肉和菜，她手藝很好。改天我再請你吃別的。”
俞弋愣了一下，也不知道是想了些什麽，半晌才應了聲：“好。”
她蹭蹭下樓，下了幾階又跑上來，詢問他：“對了，你們是不是需要控制身材，少油少鹽對嗎？”
俞弋颔首。
阮今鳶放心下樓。
留他在原地站了好一會兒才重新動身。
剛剛那一瞬間，他突然覺得她很鮮活？也不是這樣說，之前每一次見到她，她的狀态相對來說都比較拘謹，有點小心翼翼的，很內斂。
所以他一直以為，這麽多年不見，她的性格改變了很多也實屬正常。畢竟誰也沒法保證自己和小時候一模一樣。
他也是這兩年來第一次看見她如此輕松，眉眼帶笑的模樣。
不知道為什麽，心裏突然閃過一個想法：這才應該是她，是真正的阮今鳶。
陳姨在廚房做飯，中途還切了水果出來。
她注意到是上次扶阮今鳶的那個花花相小男生，上次沒說太多話，這次他還朝她道了謝，看着其實還蠻禮貌的。
陳姨對他的印象扭轉了些，又悄悄打量了一下兩人，感覺不太像談戀愛了的狀态，轉身回廚房做飯了。
阮今鳶往他那邊遞了遞，和他聊天。
話題是俞弋開啓的，問她怎麽會想要設計這套衣服，之前只聊過概念，沒有太過深入話題。阮今鳶也沒想太多，他問了她也就如實回答。
兩人聊得有來有回，氣氛是她沒意識到的輕松自在。
其實開始她以為他只是想聊聊她的設計，沒成想他對國潮也有自己獨到的見解，兩人某些想法吻合，又有不同的思想角度碰撞。
跟他聊天，阮今鳶沒有太顧忌什麽，整個狀态非常松弛。
只是話題拐回這次拍攝時，她才後知後覺苦惱：“沒有。跟兩家工作室聊了幾句，他們說如果想要完全呈現衣服的特點和整體效果，還是得找後期，而且技術要求比較高。”
她也知道這種風格想要呈現出效果，後期很重要，可好的後期哪有那麽好找。
“沒找到？”俞弋問。
阮今鳶搖頭：“還沒有頭緒。”
“不然我來？”他淡然到，“我以前學過一點。”
阮今鳶遲疑眨眨眼，倒不是信不信任的問題，主要是沒想到他這個都會。
俞弋見狀摸出手機：“我找找，應該有之前做的效果圖。”
他在相冊中找了一會兒，在一堆圖片中找出一張，手機側給她看：“這個。水平不高，但能将就。”
阮今鳶靠過去，在看到圖片的那一刻眼睛不自覺睜大。她不可思議，語氣都差點沒控制住：“你這真的叫學過一點？也太謙虛了吧？”
她欲言又止。
感覺怎麽有點凡爾賽。
俞弋這張圖其實是早幾年的練手水平，他是真覺得一般般，不過看她這表情，唇角再次不自覺上揚。語氣還是維持着淡定：“你能接受就行。”
阮今鳶差點被這話嗆到。
哪能不行？！
她忽然開始不好意思，輕咬着唇糾結了一小下，還是點點頭：“行，那就麻煩你了。”
俞弋輕挑眉：“不麻煩。”
阮今鳶醞釀片刻，少有如此直白地看着誰，眼中微光閃爍：“你有特別喜歡的什麽嗎？”
她可以想想辦法送他點東西，不然真的太不好意思了。
俞弋扯了下嘴角，語氣懶倦：“有啊。”
“什麽？”她追問。
他卻說：“秘密。”
“啊？”
“以後再告訴你。”
俞弋眼底劃過一抹深意，指腹輕撚。
他确實有一段過了很多年，卻仍舊清晰而美好的記憶。
确實是——特別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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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某：別管，暗爽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