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可憐
第9章 可憐
包廂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她身上。
阮今鳶只能硬着頭皮上前,擠出一個尴尬而不失禮貌的微笑,乖乖打招呼:“滕阿姨好,俞叔叔好……”
滕君姝看見她,也很感慨:“真的是好多年沒見了,小圓都長這麽大了。我記得上次見她才這麽點兒,時間過得真快。”
滕君姝對着她比劃了兩下身高。
今蘭也說:“可不是嗎?咱們兩家都多少年沒見了,你們家俞弋都長這麽高了,以後可以繼承你倆衣缽了。”
俞弋這會兒倒是謙虛:“今阿姨過譽了。”
今蘭莞爾:“哪有,阿姨這是實話實說。看,長得這麽帥,又這麽謙遜,以後都不知道會迷倒多少小姑娘。”
阮彥何:“好了好了,都別站着了,坐坐坐。這頓飯就當是給你們接風洗塵了,嘗嘗他們家的招牌菜,都很不錯。”
幾人這才停止寒暄,逐一落座。
阮今鳶和俞弋坐在了正對面。
旁邊長輩仍舊在熱聊,她一邊聽着,一邊悄悄摸出了手機。
她媽媽剛剛說過俞弋父母的名字,她不太清楚具體是哪幾個字。不過鍵盤有名人識別功能,即使不确定,按照拼音打了之後,正确的全名就自動跳了出來。
不搜不知道,阮今鳶看着那一大串榮譽心中止不住震撼。
俞弋父母都是國際初代超模,父親俞楓更是一度被譽為“國模之光”,走過的大秀數不勝數。不過兩人結婚後倒是突然低調了下來,每年只偶爾會出來接接工作。
直到最近重回大衆視野是幾天前的時裝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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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輩的年輕人知道他們的不太多,兩人在二十年前卻是風靡世界的一對佳偶。這次突然出現在時裝周上作為壓軸出場,功力風韻都不減當年,多家媒體持續争相報道。
其實熱搜已經上過好幾輪,只是阮今鳶最近都沒怎麽在意網絡消息。
她也是這會兒才想起來為什麽覺得眼熟,之前有看過一些知名老牌雜志和大秀,只是時隔太久一時沒想起來。
手機悶聲振動了兩下,彈窗顯示有微信消息,她點進去。
俞弋:【看什麽呢那麽入迷?】
阮今鳶擡頭看了他一眼,他和她維持着一個同樣的姿勢,半垂着眸,手躲在桌底。
她實話實話:【在看叔叔阿姨的百度百科,很厲害】
也難怪俞弋的時尚表現力這麽強。
從小耳濡目染,又有得天獨厚的條件,不走這條路都是暴殄天物。
俞弋:【光震驚他們去了?怎麽不震驚我?】
阮今鳶莫名被他逗笑:【其實也很震驚,完全沒有想過會是你】
俞弋:【啧,我現在可都還記得你小時候的樣子,你卻把我忘光了。哎,我真可憐】
她一愣,忍不住擡頭看向俞弋,他像是感覺到了她的目光,也跟着擡起了頭。
阮今鳶眨了眨眼,就看他微眯了眯眼,一副幽怨的小表情。
她開始回憶起那段童年,模模糊糊好像有點印象又好像沒有,只好對他認錯:【抱歉抱歉。所以…你早就認出我了嗎?】
俞弋:【當然】
她詫異追問:【什麽時候的事兒?】
俞弋:【大一入學軍訓第十天的篝火晚會,那天是我們兩個連隊一起】
阮今鳶錯愕。
被他這麽一提醒,她似乎想起來是有這麽回事。
當時軍訓期她們教官和服表一班的教官關系很好,兩個連隊的訓練老是挨在一塊兒。後來組織篝火晚會的那天,他們兩個連理所當然地湊到了一起。
那時候圍在一起做游戲,玩真心話大冒險,不過當時高珊琳好像一直在拉着她和西桐聊天,三人自顧自玩得開心,沒太注意到旁的。
現在提起來,她腦子裏唯一能想起的場景,好像和蕭煜時有關?
她記得,他們圍坐成一大圈玩轉瓶子的游戲,瓶口瓶底對上的兩個人需要站起來,其他人從一套挑戰牌中抽取挑戰,兩人配合完成。
有一把轉到了她和蕭煜時,她認出了他,他對她顯然毫無印象。不過那時阮今鳶對他根本就沒有任何想法,只沉浸于旁人起哄的尴尬中,硬着頭皮完成了挑戰。
後來她就逃似的躲到了高珊琳身後,全程都沒再擡頭。
當時挑戰的具體內容她都已經忘記了。
她有點沒想到:【這麽久之前嗎?】
俞弋先回了個嗯,又說:【當時聽到了你旁邊的人都在喊你的名字,先認出的名字,才注意到的人】
她了然。
她對兒時這段記憶暫且空白,而且本人和小時候差別也挺大的,縱使記憶力再好的人也不至于一眼就能認出她來。
俞弋:【畢竟你的名字這麽特殊,想忘記也難】
不止一個人誇過她名字好聽,不過長大後身邊親人老是調侃。說是小時候因為這名字複雜難寫,阮今鳶哭鬧過好一陣子,想把名字改了,叫阮一一。
她當時剛上幼兒園學數數寫字,一是最好寫的那個。
她家取名沒有什麽輩分講究,只談論寓意。外公給她媽媽和大姨小姨就以梅蘭竹菊取名,寓意君子風貌優雅堅韌。
而到了阮今鳶這輩,就在父姓裏加上母姓。她單一個鳶字,寓意明禮聰慧,而她表哥取灼字,寓意透徹光明。小姨則是丁克,沒有孩子。
阮今鳶收回思緒,想到什麽又說:【那之前怎麽都沒有聽你提過?】
俞弋悠然:【這不是想看看……】
她不明所以:【看什麽?】
還沒等到他回答,就聽見對面傳來了滕君姝的低斥:“吃飯呢,玩什麽手機?收起來。”
她也被今蘭在桌底拉了一下。
兩家長輩不知道他們倆認識,也不知道兩人在聊天,自然要提醒一下,不然顯得太沒規矩。
兩人只好收起手機,暫時斷了話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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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頓飯吃了很久,全程他們都在熱聊,幾乎沒停過。阮今鳶也大致聽了一些。
俞弋父母這些年都滿世界在飛,對俞弋屬于放養,他從小就是跟在爺爺奶奶身邊,随他們一起住在江竹。後來俞弋考上大學,去了南沅。
他們夫妻倆這些年偶爾接接工作,剩下的時間周游世界,這次也是恰巧碰上受邀看秀的阮家夫妻,又是俞弋外公大壽這才回國。
完美的印證了那句父母是真愛,兒子是意外。
後面過完俞弋外公的生日,他們大概會再次出發,兩家再想見面也不知道是什麽時候的事兒了。
他們聊起這些的時候俞弋就在旁邊聽着,表情淡淡沒什麽變化,阮今鳶卻莫名覺得他有點可憐。
她成長以來的每一個階段,父母都陪在她身邊,給予她足夠的愛。可以說,阮今鳶的童年是非常幸福的,沒有任何缺失。
她想象不到,俞弋還那麽小父母就去周游世界,他在家留守是怎麽過來的。
尤其是在兩人談到旅游是未來打算在國外找個宜居城市定居的時候,俞弋忽然起身說要上廁所,就離開了。
阮今鳶猶豫了一下,也找了個借口出去。
他之前幫了她那麽大忙,她坐視不理的話有點說不太過去。
俞弋洗完手往回走,就看到了在包間門口盯着腳尖發呆的阮今鳶,他走到她身邊:“怎麽不進去。”
阮今鳶回神,擡頭看着他:“你…沒事吧?”
俞弋被這話問的莫名:“嗯?我能有什麽事?”
她踟蹰着咬了咬唇:“就是…剛剛叔叔阿姨說,他們打算在國外定居……”
她說的溫吞,醞釀着怎麽才能安慰到他。俞弋聽了半天才意識到:“你以為我會難過?”
他笑了聲,在她額頭上輕點了下:“想什麽呢?我都習慣了,不至于為了這麽點小事難過。”
小時候,他确實是不理解父母的,自他六歲後,他們就幾乎沒有管過他。起初他也難過,也埋怨,他們并不是客觀原因不能留下來陪他。
但他們環游世界每到一個地方都會給他打視頻,讓他一同見證風景,也會搜集所有的新奇玩意漂洋過海寄回家。
俞弋逐漸意識到,他們是愛他的,只是和其他人的方式不一樣。
他其實也并沒有缺少過愛,因為他們回來的第一時間一定是見他,給他一個大大的擁抱。他也在小小年紀就開拓了眼界增加許多見聞。
每家都有不同的生活方式,俞弋也逐漸習慣了這樣,在他自己的視角看過去,又是另一種幸福。
不過倒是沒想到阮今鳶會以為他難過,還專門跑出來等他,想要安慰他。意識到這點,他彎唇揶揄到:“與其擔心這個,倒不如快點想起來。”
“啊?”她一時沒聽懂,“想起來什麽?”
方才因為長輩而打斷,沒能繼續下去的那個話題,他想說的是想看看她什麽時候才會想起他。
不過顯而易見,阮今鳶到現在也沒能想起那些時光。
“當然是你忘掉的那段記憶。”俞弋理所當然,“和我。”
他慢悠悠拖長腔調:“畢竟你可真是讓我傷心了好一段時間呢……”
“阮勾勾同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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鳶寶:他好可憐,我是不是應該安慰他一下?
俞綠茶:是呢,我也覺得我很可憐,都被你忘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