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集體認錯
聽見熒惑守心這四個字，恍然大悟的群臣再也忍不住了，開始七嘴八舌發表自己的看法，只有齊平煜偏頭躲避，似乎不想聽見這四個字。
這四個字，人盡皆知。
只有黎國不知道，其他六國全都知道。
“怪不得丞相大人從不認下帝後之位。”
“白太師殺不得，閣老動不得，只有年輕的丞相是最佳人選。”
“丞相怕是陛下舍不得，主動擔下了一切。”
以白太師為首的新派此刻才真正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齊相，齊大人，他愛慘了陛下，原來陛下不是單相思。
大部分新派臣子都是看在陛下面子上尊稱齊相一句帝後，其實心中暗戳戳反對他倆在一起，這一點齊平煜知道。
葉燭拉起齊平煜的手，晃了晃。
“怪不得你會抗拒我。”
葉燭也明白了為什麽第一年齊平煜總不在自己的身邊，也明白了他什麽也不想和自己說的原因。
“也不是——”齊平煜想要反駁什麽，“這個原因。”
但具體，他也不知道為什麽。
為什麽不和葉燭說。
可能是想要一起面對紛繁複雜的亂世吧？
或許讓葉燭做個美夢，不用太過于煩惱？
不知道。
齊平煜想做就做了，不需要理由。
王芒硝看了看膽戰心驚的李向東，倒吸一口涼氣，他自己似乎也參與了……
“怎麽不上報？”王磊質問。
白太師怒斥：“有什麽不得見人的？”
葉燭從不白費口舌，動了動手指頭，暗衛頭領出現，一身黑的冷白單膝跪地一五一十的禀報，
“洪水，旱災，饑荒，戰亂，是黎國經常發生的天災人禍，當時三十多個縣發生了特大暴雨，齊相多處輾轉，舟車勞頓。”
“山路滑坡，死傷無數，物資被毀，齊相将病痛硬生生扛了下來，多處調糧，修壩修堤，災情迅速穩定，于黎陽歷一年九月匆匆回宮。”
“那天是天賢殿失火！”葉燭驚呼。
自己再一次傷害了齊平煜。
又是在不知情的情況下。
悲傷的神情在雙眸裏流淌，低下頭忏悔。
“齊相趕來的時候，恰逢熒惑守心，天賢大火，血流成河。”
“朕還奇怪失火後的五個月，丞相身體如此虛弱，原來如此。”
收緊他握着的手，齊平煜暗中幫助自己太多了。
為什麽？
他葉燭根本就不值得。
回握他顫抖的大手，另一只手拍了拍他的手背，齊平煜柔聲安撫他，“還行，我回來的時候，黎國政務還是很好處理的。”
皇帝和丞相在相親相愛，衆位大臣頭腦風暴，是為了保命。
王磊眼珠子轉動，冷白都出馬了？
完蛋，陛下要遷怒爾等了！
立馬跪下，“陛下，臣失職。”
葉燭轉頭看向頭發花白的閣老，幽幽道。
“也就是說是閣老沒有讓冷白告知朕這一切？”
啞巴虧吃下，王磊都不知道是誰讓冷白出動的，又是誰讓冷白沒有上報的？渾濁的眼睛突然瞪大，跪在地上回頭看向自家呆愣的傻兒子。
一切都明了了，瞬間哀其不幸，怒其不争！
王芒硝見自己爹跪下，他也反應過來了，“一人做事一人當，是臣沒有讓冷白上報。”
“屬下也有錯，不該隐瞞，求陛下責罰。”王磊立馬認錯。
嗚嗚啦啦跪了一地的人，一時間舊貴族分崩離析。
“陛下，臣也有錯，倘若臣多關注，也不會發生這種事情。”白車裏也承認他的漠視，新派重量級人物一跪，烏泱烏泱全跪下了。
只有因為人性而完全呆愣的鄧華他抱着狗和被皇帝摟着的齊平煜，他們三人一狗鶴立雞群。
而葉燭是徹底沉默了。
一直以為他率領的是一個逐步走向正軌且和平的國家，沒想到有多少暗流湧動被齊平煜一人擋在了自己面前，他竟絲毫不知，像個傻子。
最親近之人，為了自己心安，選擇了忍受；最信賴之人，為了國家大義，選擇了沉默；最喜愛之人，為了皇帝名譽，選擇了隐瞞。
齊平煜，我要怎麽辦才能對得起你？
原本只是來通知各位的自己即将娶齊相的喜事，沒成想各種意想不到的消息紛至沓來，先是系統貼臉嘲諷，後是得知朝堂真相。
深吸一口氣，緩緩吐出。
“呵。”
“真好。”
“真有你們的！”
動怒而甩袖子，帶出一朵血花。
葉燭原本還奇怪呢！
好不容易醫生說齊平煜的輕度抑郁康複了。但穿越過來，齊平煜時不時還會出現一些症狀，甚至情況加重。
感情是把一切都扛在了肩上？
還不和自己說！
葉燭吐出一口濁氣，呵。
“都瞞着朕是吧？”放開了齊平煜的肩膀，大步流星穿過寂靜的群臣，怒斥道：“都選擇了隐瞞，就是為了營造一個假象？”
張開雙臂，大聲呼喊，向天地訴說自己的怒火。
“一個看似和平的虛假繁榮？”
神情癫狂，倏然放下雙臂，雙肩無力耷下來。
集中一點的怒火從嘴裏迸發，如利劍出鞘，如羽檄飛出，歪着腦袋搖搖晃晃，定于一點，神情落寞，呢喃道：“你們也太蠢笨了。”
齊平煜快步上前，拽了拽有些瘋狂瘆人的黎陽帝他的衣袖，晃了晃，柔聲安撫他，“別生氣。”
黎陽帝再次張開雙臂，身形又變大了。
“真的，若不是我心理素質過硬，我也瘋！”
面前就是葉燭他突然放大的眉眼，淩亂的碎發在鬓角，快瘋魔了一般，讓齊平煜心驚膽戰。
“對不起。”
得到了葉燭他更大一聲的反駁，“你沒錯，錯的是這個世界！”
突然跟上葉燭的腦回路，齊平煜試探性問：“在玩梗？”
大大方方承認了，“對啊！”葉燭笑嘻嘻又摟着他脖子，耳語道。
“系統和我說啦，它後悔了，它設定的劇情讓平煜難過了，它忏悔，然後給我好多好多福利，還說典禮一過，它就解除綁定。”
“真的呀！”
完全忽略了迅速變臉的葉燭，或者沉浸在失而複得的理智中，齊平煜看起來傻傻的，在葉燭懷裏，仰着頭，眼睛亮晶晶的。
【我什麽時候說過？】
【不急，有你說的時候】
【？？？】
系統怎麽感覺宿主要趁機報複自己？
心中慶幸的葉燭感慨若不是自己在大學生活裏經歷過孤立，恐怕真的要瘋。什麽都不知道，什麽都瞞着你，你就是一個可有可無的物價。
甚至連人都不是。
人們常說，一個兩個孤立你，可能是別人的問題。
但所有人都孤立你，就是你自己的問題。
這番話對葉燭無效，在葉燭身上不成立。
因為他大學是一個普通二本，他努力逃離壓抑的氛圍，他父親因見義勇為去世了，卻被造謠傳成一男子當街耍流氓，被正義執法；他母親一個人每天以淚洗面，到處發視頻請求大家不要再造謠了，請尊重死者。
沒有用，石沉大海。
很早就經歷了社會的冷眼，葉燭他每天都在兼職，放假進廠擰螺絲，抽空學習。從不參加聚會，三天洗一次澡，夏天一天一洗，他父親從不邋遢。
傾盡了所有，考上了研究生，遇見了他的光。
開學第一天，他還是一個人。
可是一個蹦蹦跳跳的身影出現在自己身邊，熾熱的太陽光芒萬丈，一下子驅散了沉積已久的黑暗。哽噎的葉燭他還記得，齊平煜笑着問他：“同學，要學長幫忙掂行李嗎？學長可便宜了，一塊兒糖，免費送學弟到寝室樓下。”
他局促了好久，連掏口袋這麽簡單的動作都做的有些笨拙，擡頭就是展露笑容的齊平煜，他很耐心，而且已經一把搶過他行李箱了，站在自己身邊，暖洋洋的。
他還記得，自己顫抖着比蚊子還小的聲音，支支吾吾：“……只有奶糖。”
“謝謝學弟啦！”
那天的風都是草莓味的，甜甜的。
從那天起，葉燭就發誓。
他必須要再努力一點，再努力一點，才能配得上閃閃發光的太陽才是。
齊平煜真的好溫暖，無微不至。
一起學習，一起上下學，一起玩兒。
可是為什麽…這麽優秀的人也會抑郁？
葉燭都懷疑，誰跟自己交朋友都會發生意外。
他是天煞孤星。
可能齊平煜也發現了什麽，主動提及他為什麽會得抑郁，他說是自己太自卑了，學的越多就越自卑，越覺得自己配不上這個世界，越覺得自己和喜愛的事物越來越遠，他不知道該怎麽辦，想不通，心結便堆積在心裏，便輕度抑郁，重度焦慮了。
淚水順着臉龐滑落，葉燭想起來了，當時自己還哇哇大哭了呢！
幸好，還有你。
我不是什麽晦氣玩意兒。
“你怎麽哭了？”抹開他眼尾的淚水，齊平煜慌了，看着又哭又笑的葉燭，顫抖着聲音不敢大聲，“別吓我！”
兩個人都是紅紅的眼眶，委屈的樣子點燃了鄧華的好脾氣。
“我靠！你們黎國真不是個東西，仗着偏遠，欺我師哥，騙我師哥，欺負我鄧華的兄弟，你們是真該死啊！”鄧華超級生氣，“尋風，給我咬他們！”
龇牙兇狠的小狗崽特別配合，它也感受到了主人們的悲傷，“汪！”
它已經是大狗狗了，它要保護主人，對自己好的主人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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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是路邊的野草，不是向日葵，也不是喬木，單是看着你，靜靜地感受着，我就足夠幸運了。
——葉燭
# 皇帝≥丞相≥質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