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王于漾站在原地, 面上無悲無喜。

林少南轉着輪椅過去, 他扣住扶手,緩慢而堅決的站了起來, 逆着光站直了, 低下頭, 看着面前的男人,面部的表情模糊一片。

王于漾擡頭, 迎上他的目光, 看不太清,只聞到了清雅的蘭花香。

很舒适的味道, 聞了多年。

過來之前王于漾就料到了會有這一出。

認識時間較長的人見到他, 感覺有點熟悉是正常的。

王于漾不擔心發生狀況外的事情, 阿南不是小孩子了,在這樣的場合會整理好自己的情緒。

此時此刻,圍繞在兩人之間的氣氛說不出的微妙。

林少南抿在一起的唇角松開,慢慢溢出一個字, 艱澀的厲害, 還有點鼻音, 給人一種下一刻就要哭出來的錯覺。

“你……”

陳子旭突然闖進兩人之間,把男人往他身後拉,帥氣的笑,“林少,我朋友有夜盲症,很嚴重, 晚上光線一暗就什麽都看不見了,要是你有什麽事就跟我說。”

等着看熱鬧的江洋,“……”

剛才怎麽沒拴住那個小狗崽子?失策了,媽的。

江洋走過去,“怎麽了這是?林少,這位是我表弟的鄰居王先生,你認識?”

林少南沒有回應,他眼裏的東西被垂下來的睫毛蓋住,“王先生?”

王于漾伸出手,“林少,你好,久仰大名,幸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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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少南悵然若失的呢喃了句,聲音輕不可聞,“他從來不會主動對別人伸手……”

話音落下,林少南抓着輪椅扶手坐回去,整個人跟前一刻相比截然不同,像是被人抽走了渾身的力氣,消瘦的臉頰上籠着一層揮不去的陰影,眉眼間是深重的悲傷跟疲憊。

肖明推着他往大廳方向走。

王于漾還立在原地,沒有動。

陳子旭哥倆好的搭上他的肩膀,“大叔,你吓傻了?”

王于漾笑着捏鼻梁,“是啊。”

“我家雖然不經商,但也很牛逼,一點都不比林家差,而且林家老爺子對我爺爺客氣得很。”

陳子旭吃味兒的說,“我也是個實打實的富家公子哥,你在我面前怎麽沒吓傻過?”

江洋冒出一聲,“原因你心裏沒點B數?”

“大叔,我們不要管這個傻逼,我帶你去吃好吃的。”陳子旭攬着男人,大步離開。

林少南看着走到他前面的兩人,視線落在矮一些,纖瘦一些,紮着馬尾的背影上面,眼眸猝然一睜,“等等。”

陳子旭兇神惡煞的回頭,“我草,你他媽有完沒完?”

王于漾蹙了下眉心,扭頭跟他耳語,“小鬼,把你的富家公子哥包袱撿一撿。”

陳子旭斜眼,“我需要那玩意兒?”

王于漾說,“我覺得你還是需要一點比較好。”

陳子旭,“……”

王于漾轉頭看向輪椅上的人,眼神詢問。

林少南輕聲開口,“王先生,能不能請你把頭發放下來?”

王于漾挑眉,“理由。”

林少南有短暫的恍惚,他半響說,“抱歉。”

一旁的陳子旭啧了聲,“林少,你這是唱的哪出戲?”

落後幾步的江洋一張臉拉的老長,又沒攔住!

氣氛又不對勁了。

江洋露出一對兒小梨渦,燦爛可愛的笑着說,“其實是這麽回事,林少不喜歡男的紮小辮。”

林少南平平靜靜的坐在輪椅上,沒有反駁。

王于漾輕笑,“這樣啊……”

說着就拽下來小馬尾上的黑色繩子,一頭柔黑的碎發散下來,遮住了兩邊的耳朵,馬尾貼着後面的脖子。

前後的賓客們聽到動靜望去,頓時如同看見了鬼似的倒抽一口涼氣,既敬畏又管不住好奇心的竊竊私語。

“二,二爺?”

“好像,頭發再長一點,個子再高一點,就更像了。”

“別說了,怪滲人的。”

“那人誰啊?”

“陳家小公子跟江經理帶來的人。”

有人走近些,發現長得一點都不像那個死去的人,但是站在光線很暗的地方,看不清臉,就怪異的覺得很像。

王于漾還沒怎麽着,陳子旭就跟大馬猴似的罵了聲,“操!”

“紮起來!快紮起來!”

陳子旭一邊嚷,一邊上手,拿了他的黑色繩子,粗魯笨拙的給他撈頭發。

王于漾“嘶”了聲,“輕點,扯到我頭發了。”

陳子旭撤了手,讓男人自己紮,他瞥了眼周圍看熱鬧的,“啧。”

林少南注視着白色身影進入大廳,他垂下了眼皮。

江洋挨近他,在他耳邊說,“我昨天跟你提的就是他,怎麽樣?我沒忽悠你吧。”

林少南輕擡了下手。

肖明立刻會意的把江洋拎開。

“……”

江洋解開西裝扣子,敞開扶住衣襟抖了抖,“林少,我給你出個主意,你要不把那位弄到身邊,當個替代品解解悶?”

林少南淡然的表情有瞬間的扭曲,“你在侮辱他。”

“這話說的,我敢侮辱二爺?這麽大的罪名可不能扣我頭上。”

江洋不确定有沒有看錯這家夥的變化,大晚上的還是得湊近點才行,他心裏遺憾,嘴上嘆口氣道,“林少,你這段時間老是往‘金尊’跑,你家老頭就給我打電話,梅隊長也是,打電話就算了,還威脅我,想必你能理解吧?我很苦惱的。”

“況且……對個替代品把想做卻不敢做的都做了,那四舍五入不也算是得償所願嗎?林少。”

林少南放在扶手上的手猛地一下扣緊,指尖發白,手背青筋暴起,幾秒後松開了手,他後仰頭坐姿變得放松,唇邊噙着一抹笑意。

“江經理,勸你一句,有的話,最好不要亂說。”

江洋的臉色劇烈一變,都說到這份上了,這家夥竟然還能沉得住氣。

這虛僞的死樣二爺知道嗎?

林少南唇邊的弧度消失,“噴霧。”

肖明遞過去。

林少南拿了噴噴剛才江洋挨到的那一邊衣服。

江洋翻白眼,“你不要,可有的是人要。”

林少南把噴霧給肖明,微微阖了眼簾。

“二爺是個極有魅力的人,我想這點我們都沒有什麽意見,哪怕只是有一點點像他,也很吸引人。”

江洋伸手按住下巴,食指摸了下唇,“我那小表弟可是一見到剛才那位,就成了只逗比哈巴狗,殷勤的圍着他搖尾巴呢。”

該說的都說了,江洋一手抄在口袋裏,一手往後捋了捋發絲,笑容滿面的走向大廳,一路游刃有餘的跟熟人有說有笑,媚态橫生。

林少南從口袋裏拿出震動的手機接通。

“哥,”林琳在電話裏問,“那個陳子旭去了嗎?”

林少南,“嗯。”

“那你怎麽不早告訴我?”林琳埋怨的說,“真的是,我馬上過來!”

“小孩子不能慣。”

林少南仰望星空,像是在笑,又像是沒有,“慣着慣着,就無法無天,貪得無厭。”

肖明垂手而立,啞巴的他不需要回應。

林少南收回視線,“進去吧。”

肖明于是推動輪椅。

孫宅的宴會廳尤為華麗,賓客們熟練的觥籌交錯,推杯換盞,大同小異的寒暄都混在了酒水裏面。

今晚的主人公是個二十歲的年輕女孩,高傲的公主般站在她的父親身邊。

哪怕出席的同齡人都來自富裕的家庭,有相貌有家世,她依然能找到足夠的優越感。

衆星捧月般的存在。

王于漾窩在角落裏觀察那些人,一小半是熟臉,大半他都沒印象。

他背靠柱子,晃了晃手中的酒杯,孫成舟五六十歲了,保養的很好,看起來也就四十多不到五十的樣子。

當年被他秘密給閹了,不知道有沒有按假肢。

陳子旭甩掉巴結的人過來,嚴肅道,“大叔,你今晚一定要跟緊我。”

“那個二爺你知道吧,是S城的名人,不單單因為他是沈氏的一族之長,還有個原因是長得很美,對他動心思的人多,只是不敢日,但日個贗品就沒什麽好顧忌的了。”

“贗品?我嗎?”

王于漾胸膛震動的笑起來,“他們瞎了?”

陳子旭說,“瞎了。”

王于漾在人群裏看見了侄子,沈言之,算是小輩裏面最有出息的一個了。

只是因為他是私生子,母親出身不好,導致他在沈家并不受待見,手裏也沒什麽人可用。

這個侄子固然有出息,王于漾卻不喜歡,年紀輕輕就兒女情長,犯了一個家主的大忌,不适合作為下一任繼承人來培養。

今晚沈家的代表怎麽會是他?

誰在背後把他推出來,扶持上去那個位置的?

“大叔,我跟你說話呢。”

胳膊被抓,王于漾嗯了聲,“在聽。”

陳子旭對他的敷衍感到不爽,“你就一點不為自己的處境擔心?”

王于漾說,“擔心啊。”

陳子旭的眼尾上挑,“知道怕了?”

王于漾點頭,“怕死了。”

陳子旭,“……”

王于漾察覺到了一道視線,知道是阿南,他就沒有看過去。

同一時間,孫宅的保安室裏,孫宅的所有監控都正常運行。

保安們有的在戒備的查看監控,有的在玩手機,還有兩個在玩牌。

“別玩了。”看監控的中年人說,“今晚來的都是有錢人,金貴的命,要是哪個出了什麽事,我們吃不了兜着走。”

“宅子裏那麽多職業保镖,一個能撂倒一群,能出什麽事?”

“就是,二十四小時都有人巡邏,還帶着那真家夥,鬼都進不來。”

一個青年踢開凳子站起來,拿着手機往門口走,“媽的,又死,真他媽晦氣,哥幾個,我出去抽根煙,一會回來。”

青年開了門出去,邊走邊打看手機,手指靈活的滑着游戲按鍵,就在他路過拐角的時候,一只手從後面伸過來,拇指跟食指扣住他的脖子往後拽。

緊接着,他的脖頸動脈那裏一疼,眼前就陷入了黑暗。

一切只發生在電光石火之間,幾乎沒什麽聲響。

周易利用監控的死角将人拖進休息室,用他的手機給同事發微信,以同樣的方法解決掉其他人。

還剩最後一個。

保安室裏的中年人拿茶杯喝水,“那幾個怎麽搞的,出去都不回來了?”

手機響了,是條短信。

—老張,小王跟老李在水房打起來了,你趕快過來。

中年人打過去,那頭無人接聽,他搔了搔頭皮,“他娘的,沒事找事。”

出了保安室,中年人沒來由的嗅到了一絲危險,他放慢腳步,屏住呼吸,一邊警惕的看着四周,一邊把手往腰上摸,夠到挂在上面的電|擊|棍,攥緊。

走廊上靜悄悄的,什麽人都沒有。

中年人攥着電|擊|棍的手一松,“緊張過頭了,外面那麽多保镖,怎麽可能有人進的來。”

下一刻他就倒在了地上。

周易關把麻醉針收起來,迅速清理現場關上保安室的門,他按撥耳朵裏的聯絡器,通知熊白,“好了。”

熊白立即進入保安系統網,觀察所有監控畫面,對聯絡器那頭的老大說,“繼續靠牆往前走,第三個拐角斜對面有個攝像頭……”

“老大,孫家是每隔一小時會有保镖去保安室巡邏,十分鐘前巡邏過了,距離下一次還有五十分鐘,得在那個時間內撤離。”

“對了,雇主的白月光在地下室X區最裏面的那個房間,周圍有幹擾信號,我潛不進去。”

熊白快速敲打着鍵盤,眼睛掃着地下室的監控,“裏面什麽情況很難說,孫成舟新研究出的藥物可能不是注|射,是噴灑的,藥性很非人類,你進去的時候務必要蒙住口鼻,盡快帶人撤離。”

周易的聲音壓的極低,“地下室有沒有一個四十五十歲的女人?”

“女的?我看看。”熊白啪啪敲鍵盤查了查,“沒有。”

周易不再出聲。

熊白拿起桌上的酸奶吸溜幾口,老大怎麽要找中年婦女?

還有別的任務嗎?不應該啊。

熊白看監控裏的宴會大廳,“有人在偷看叔叔诶。”

周易的身形一頓,寒聲問,“誰?”

熊白說,“好多噢。”

周易的面色鐵青,“回去再說。”

熊白的視線挪到後花園的監控畫面上,“一,二,三,四,五……”

“老大,一共有二十七個保镖。”他有條不紊的彙報,“你三點鐘方位有一個,身上有槍,是魯格馬克,身手跟我差不多。”

周易拿出麻醉針。

熊白一愣,“老大,你沒帶你那把老夥計M1911?”

周易說,“用不到。”

“可是這些職業保镖的體格跟保安們不同,麻醉的藥效不一定能立馬出來,”熊白趴在監控前面,椅子前傾,“你這樣風險太大了。”

周易觀察周圍的環境,“孫成舟有養狗,不能有血腥味。”

熊白眨眨眼,“對哦。”

周易朝三點鐘到位靠近,他藏在灌木叢裏,黑色身影融入夜幕中。

大幾十秒後,周易逮着機會,如同野狼一般竄出,将背對着他的保镖撲到地上。

一手五指成爪,将其死摁在土裏,一手做出手刀,對着他的後頸用力一砍,再注入麻醉藥。

動作迅猛幹練,眨眼間的事。

力量懸殊。

周易換上保镖的深色西裝,彈彈身前的灰土,揣上槍,裝作巡邏的接近地下室入口。

熊白吸溜着酸奶,誰能想到後花園裏繁花似錦,地底下卻是老變态玩游戲的地方。

他女兒還喜歡在後花園蕩秋千呢。

多滑稽。

熊白看一眼時間,八點半搞事情。

還有五分鐘。

孫成舟不是吃素的,制造的亂子不能太大,否則會引起他的懷疑。

亂子又不能太小,得給老大足夠的時間跟機會。

熊白跟老大商量過,最後決定用女人的戰争。

狗血又大衆,很合适。

熊白抽空瞥一眼鄭原的監控,一口酸奶差點噴出來。

怎麽倒兩杯酒,自己喝一杯,對面放一杯?

跟鬼喝呢?

熊白抖了抖小身板,碎碎念道,“都是人,都是人,只有人。”

念完以後,他發現自己抖的更厲害了。

人才是最可怕的好嘛?

熊白拍拍臉,麽的事,有老大呢。

八點半整,周易抵達地下室入口處,蓄勢待發。

熊白吸溜完最後一口酸奶,盤腿坐在椅子上笑,好戲開鑼。

大廳裏一片喧嚣。

王于漾把手機塞口袋裏,放下酒杯前往衛生間。

陳子旭拽他,“大叔,你幹嘛去啊?”

“撒尿。”王于漾掙脫開他的手,很急的樣子。

“我也一起。”

陳子旭剛說完就被一個短發女人被攔住了。

“你是小孩嗎?上廁所還要結伴?”

陳子不耐煩的打量面前的女人,林家的二小姐,林少南的妹妹,林琳。

都是一個爹媽生的,顏值怎麽差這麽多?瞧瞧這驕橫的德行,全家慣出來的吧。

“老子願意,管得着嗎你。”

林琳惱羞成怒,“你,你這人怎麽……”

陳子旭嚣張的笑,“怎麽?”

林琳氣的一張臉漲紅,她看到她哥往這邊來了,就立馬跑過去說,“哥,你幫我……”

“想要什麽,自己争取。”林少南轉着輪椅去衛生間。

林琳,“……”

衛生間裏,水池前站着一個鐵灰色西裝男,無框眼鏡放在臺子上,他正在洗臉。

王于漾走到旁邊洗手,指間捏着一粒藥片,遇水化開呈透明狀,他碰到眼鏡的鏡框,迅速将藥水抹了上去。

這西裝男是孫成舟的外甥,老婆是“恒星”傳媒的千金,也算是門當戶對。

但他有情人,今天也來了。

待會兒的戲就靠他們三。

王于漾拿出手機給小白發短信:ok。

幾秒後,西裝男的手機響了,他戴上眼鏡看手機,臉上露出暧|昧的表情。

王于漾的眼角抽了抽,看來是小白已經給西裝男跟情人互發了短信,約在後花園見面。

藥是周易那孩子給的,說近距離聞了超過一分鐘就會起到催|情的作用。

效果持續兩三分鐘左右,很短,散了後什麽都查不出來。

王于漾回想周易說的計劃,接下來就是孫成舟的外甥跟情人在後花園碰面。

外甥被藥性促使着,不分場合的跟情人野吹,收到小白發的短信的正主殺過去,當場抓個正着。

孫成舟那老家夥生性多疑,唯獨這種事不會當回事,實在不值得他動腦筋。

鬼哭狼嚎的醜聞鬧上一小會,加上鬧哄哄的散場送客,差不多了。

西裝男前腳剛走,林少南後腳就轉着輪椅進來了。

王于漾若無其事的洗了洗手,拿紙巾擦着手上的水。

林少南靠着輪椅,眼眸微垂,這樣的他看起來有些溫順。

衛生間裏靜的過了頭。

王于漾把紙巾扔進垃圾簍裏,欲要打個招呼就走,冷不丁的聽到輪椅上的人發出聲音,“能不能請先生幫個忙?”

“嗯?”王于漾側低頭。

林少南依舊垂着眼眸,“我不太方便。”

王于漾眯眼,之前不是能自己站起來嗎?阿南在試探他?

“我能站起來,”林少南輕聲說,“但會很吃力,也只能站一小會。”

王于漾走近點,對他伸出一只手。

林少南的眼眸擡起。

“一次性手套。”王于漾說,“我聽說了,你不太喜歡別人碰你的身體。”

林少南摩|挲着輪椅扶手,“沒關系。”

王于漾靜默幾個瞬息,笑道,“既然林少都這麽說了,那好吧。”

林少南抿唇,“麻煩了。”

王于漾把他扶到了小便池那裏。

林少南半搭着眼皮一動不動,不知道在想什麽。

王于漾的嗅覺變态,站這兒熏的他腦闊疼,他不假思索的用出訓小狗的語氣,“撒你的,快點。”

林少南微怔。

手機的嗡嗡震動聲突如其來,王于漾看是陳子旭,猜到是戲順利上演了。

電話一接通,陳子旭就看熱鬧不嫌事大的低吼,“大叔,你快點出來,有好戲看,正主捉奸在園,大型catfight現場。”

王于漾,“……”

林少南額前的發絲垂下來,遮住了英俊的眉眼,“先生,你走吧。”

王于漾看他,“那你一個人能行?”

林少南點了點頭。

王于漾沒多待就走了,再待下去,他會讓阿南感受到更多的熟悉感。

衛生間裏變得安靜,林少南用手蓋住臉,抖着肩膀笑了起來。

王于漾回了大廳,發現場面一團亂。

孫成舟的外甥衣衫不整,情人鼻青臉腫,正主連哭帶嚎。

賓客們想笑又不好意思,憋的面部表情千奇百怪。

就在這時,外面突然傳來一聲槍響。

王于漾的眼色一沉,那孩子被發現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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