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王于漾走到沙發邊, 看看煙灰缸裏的灰燼。

周易面不改色, 差不多都燒完了,應該不會發現什麽。

“好玩嗎?”

頭頂響起聲音, 周易唇角微動, “好玩。”

王于漾在旁邊坐下來, 後仰身子窩進沙發裏,眉眼懶懶散散的說, “想不到小易還有這愛好。”

周易的餘光瞥向男人, 發現他的臉色很差,白的發青, “不舒服?”

王于漾閉上眼睛, “肚子疼。”

周易皺眉, “肚子哪裏?”

“肚臍周圍。”王于漾無精打采,“一陣一陣的。”

周易看他,“有腹瀉的症狀?”

王于漾,“昂。”

周易眉頭皺的更緊, “你白天吃的什麽?”

“有……”王于漾悠悠的說, “巧克力啊, 蘋果啊,葡萄啊,牛奶啊,西紅柿啊,還有……兩片西瓜,就這些, 沒了。”

周易扶額,那些水果都放在冰箱裏,肯定拿出來就洗了吃,不知道先放一放。

這男人養尊處優慣了,生活方便根本不會打理,很多常識都不懂,恐怕也沒怎麽洗幹淨。

“你的藥箱在哪?房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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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于漾蹙了下眉心,“叔叔不想吃藥。”

周易的眼神頓時變得冷冽,“不吃藥,是要修仙?”

王于漾擺出認真的表情,“修呢,等叔叔到了天上位列仙班,就跟太上老君求一顆仙丹送給小易,到時候我們一起做神仙。”

周易,“……”

王于漾嘆氣,“這副身體的腸胃也不怎麽樣啊。”

周易看煙灰缸裏的一點星火慢慢熄滅,就将所有灰燼都倒進了垃圾簍裏,“自己順時針揉。”

王于漾把手放在肚子上,随意的揉揉,“這樣?”

他難受的說,“沒什麽用啊小易。”

話音落下片刻,王于漾放在肚子上的手被拉開了,一只比他寬厚一些的手掌貼上來。

燒還沒退,掌心的溫度偏高,隔着薄薄一層衣物往裏滲透。

王于漾的眼皮撐開,若有所思的看着青年。

周易面色不善,“看什麽?”

王于漾一條手臂的手肘抵着沙發,支着頭笑起來,“小易是個體貼的孩子呢。”

周易揉了兩圈撤回手,淡淡的說,“像這樣,自己揉。”

王于漾接着剛才那句說,“就是總喜歡心口不一。”

周易置若罔聞的起身去了廚房。

王于漾合上了眼皮,手學着青年那樣揉肚子,力道把控的不好,也不熟練,揉着揉着位置就偏了,沒他揉的舒服。

“哎……”

周易在廚房淘米,洗菜,切姜絲,手腳麻利的煮上了青菜粥。

他看了眼窩在沙發裏蔫蔫的男人,“粥在鍋裏。”

說着就一言不發的上樓,回到單人床上躺着,想睡會,卻怎麽都睡不着,最後還是不放心的下了樓。

俨然忘記自己還在發着燒,胳膊上都是傷口。

周易去廚房燒開水,站那兒等燒開了拎着水壺去客廳,“不行就去醫院挂水。”

沙發裏的男人沒回應,不知何時睡着了。

周易沒刻意放輕腳步的走過去,低喊了聲,男人卻沒有要醒的跡象。

又進入了深度睡眠?

他蹲下來,擡起一只手,指尖輕碰男人光潔的額頭,清秀的眉骨,緊閉的眼皮,一路往下滑動。

這都沒醒,果然是在深度睡眠中。

周易的指尖滑到男人微抿的唇上,顏色很淡,軟軟的。

他控制不住的前傾身體,慢慢低下頭湊近,嗅到男人的味道,喉頭幹澀。

“叔叔,你能不能給我推薦一家……”

靠着門口的房門突然從裏面打開,熊白萎靡不振的出來,“老大,你在陽臺幹什麽?”

周易背對着他面向外面,“吹風。”

“噢……”熊白的腳步一停,“不對啊,老大,你發着燒呢,能吹風?”

周易彎腰,手掌蓋住過于燙熱的臉,重重搓了搓,深吸一口氣道,“沒事。”

“怎麽可能沒事,聲音都啞了,老大,你別……”

熊白身材嬌小,跑起來的速度杠杠的,嗖嗖嗖就跑到了陽臺,然後傻了,“老大,你臉怎麽這麽紅?”

周易的面部肌肉抽動,“我背着光,你能看得出來?”

熊白踮起腳,湊近了瞅,“感覺到的呀。”

周易無語了會,“發燒。”

“喔對對,老大,你在發燒。”熊白媽媽擔心兒子一樣碎碎念,“雖然現在是夏天,但是晚上的風也盡量不要吹,你不是感冒,是傷口感染,正是免疫力放假的時候,還是小心點喽。”

周易徒然問,“你出來幹嘛?”

熊白一臉懵逼,怎麽感覺老大在生氣?錯覺吧?

他打了個嗝,滿是膨化食品味,“我從昨晚到現在,吃的全是零食,基本都是甜的,胃要不行了,就想叫個外賣,又不知道附近哪家的好吃,打算出來找叔叔推薦一家店。”

周易說,“看評價選。”

熊白撇撇嘴,“比起網友們,我還是信叔叔。”

周易看一眼沙發裏的人,“等他醒。”

熊白順着他的視線望去,“叔叔睡的真死啊,我們這麽說話,他都沒醒。”

周易推他腦袋,“別吵。”

熊白,“……”

“鍋裏煮東西了啊,是什麽?”

周易,“粥。”

口味重的熊白一臉生無可戀。

王于漾一覺睡醒,精神好了一點,肚子也沒那麽疼了,他聞着香味去廚房,拿碗盛粥,睡眼惺忪的坐在桌前邊吹邊吃。

現在一碗粥就能讓他感到溫暖,連他自己都很意外。

熊白房裏,周易聽到響動,音量立刻低了下去,“小白,就這樣,先不說了。”

“不是,”熊白疑惑的揪眉毛,“老大,你有什麽事這麽着急,非得今晚頂着傷去辦?”

周易說,“去找那個研究員。”

熊白呆了下,小步的來回走動,“卧槽卧槽啊卧槽,那今晚更不能去了。”

“你吸進去的藥物太可怕了,今天扛了一天,劃的胳膊上都是口子,流那麽多血,看着是扛過去了,誰知道會不會有新的狀況,保險起見你接下來三天最好都不要出門。”

周易說,“夜長夢多。”

熊白咬牙,“我去。”

周易俯視過去,“你近身格鬥什麽水平?”

熊白腮幫子一鼓,“那不重要。”

周易說,“射|擊在隊裏排得進前十?”

熊白臉挂不住,“也……也不重要。”

周易的手掌蓋住他頭頂,“做好你能做的,其他不用操心。”

熊白擔憂的扁嘴,“別這樣老大,你今晚真的不能外出。”

周易面色一沉。

熊白畏懼的腦闊發涼,看來只能找幫手了。

下一刻他就開門跑出去,“叔叔!大事不好了!我老大說他晚上要出門!”

周易,“……”

王于漾被嘴裏的粥嗆到了,他咳嗽幾聲,“又是發燒又是外傷的,今晚就老實待在家裏,早點歇着吧。”

周易冷着嗓音,“我已經決定……”

王于漾側頭笑,“嗯?”

周易沒有立刻回應,而是朝下屬投過去一個眼神,你回房裏去。

熊白用嘴型問,“why?”

周易眼色如冰刃。

熊白撅着嘴挪步回房間,扒着門偷聽。

老大剛才那樣,為什麽有種孩子爸為了面子支開小孩,不讓他看到自己在孩子媽面前認慫的感覺。

熊白一臉的問號,這是為什麽?為什麽為什麽?

桌前的氣氛有細微的變化。

周易拉開椅子坐下來,漆黑的眼眸微垂,嗓音沒之前那麽冷了,“越早找到人,出現變故的幾率就越小。”

王于漾舀一口粥吹吹,用只有他能聽見的音量說,“經過你昨晚弄出來的那一出,孫成舟現在已經挖好了陷阱,用研究員做誘餌,等着你去,我們要從長計議,急不來。”

周易半響開口,嗓音又變得冰冷,“你很了解那個人?”

“重點抓得不對啊小易。”

王于漾把一勺子粥送進嘴裏,聲音模糊,“反正這事不用着急,孫成舟是不會弄死那研究員的。”

“你暫時只要留意機構那邊就行。”

周易沉默幾瞬,“那我今晚也要出門,我必須盡快把那管藥送到梅月那裏。”

王于漾揶揄,“你失血過多,力量跟速度都會大大減弱吧,現在不等身體恢複就去,不怕被她發現?”

周易說,“不會。”

王于漾笑着提醒,“她身手很不錯的,以前我還提過讓她來做我的保镖,你不要小瞧了。”

周易看他喝粥。

王于漾一碗粥喝完,慵懶的抽紙巾擦嘴,“小易,聽叔叔一句,身體要緊,藥明晚送,今晚不要外出了。”

周易的唇角往下一壓,始終沒有言語。

這樣的沉默等于是聽了他的話。

王于漾轉頭喊了聲,“小白,你喝粥嗎?鍋裏還有很多。”

熊白從“我怎麽勸老大都不聽,叔叔一說老大就聽”的巨大刺激裏抽離出來,恍恍惚惚的,有些淩亂,他飄進房裏回一句,“我不喝粥,我想叫外賣。”

王于漾拿手機找了一家給他。

熊白叫完外賣,繼續暗搓搓的扒着門偷看。

老大在跟叔叔聊天,聊的好像是……粥裏都放了哪些材料。

熊白,“???”

這種毫無營養的話題老大竟然也願意參與,他原來只在正事上有的說,其他時候很少話。

是什麽導致老大發生了如此驚人的變化?

作者有話要說:  王叔:怎麽回事,有小朋友說我是豬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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