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第076章 第 76 章
“哈？”臉上的得意與興奮定格在了真人扭曲的臉上。
只見他僵硬又詭異地轉動着脖子, 頭驟然向□□斜，眼球微凸，語調平靜中透露着幾分殺意。
“你在說什麽啊, 雪醬？這不是很绮麗的作品嗎？”
“這是多麽棒的作品！将人類的生命延展出來！每一條手臂都是我精心挑選的！”
“樹幹也是！他包容着樹枝的寄生！他在為此感到高興和滿足！”
“你好像不懂啊，他人為他人的奉獻，他人對他人的索取！”
“這才是生命的意義和價值！”
沒有理會他此時的神情，乙骨愛懶洋洋地掀起眼皮, 視線投在前方的“樹”上。
整個樹呈現惡心的乳白色。
樹幹身上凸起一層層裂開的皮膚，幾乎可以看到皮下的組織。
至少有十多雙的手臂被以拙劣的手法縫合在樹的身上。
詭異又惡心。
“喂！不許無視我啊！人類！”
沒有得到回應，真人嘶吼着。
她剛剛那句話像是踩到了藍發咒靈的尾巴, 讓他失去了基本的冷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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宛如想要炫耀新玩具, 卻被嫌棄的孩子。
情緒瞬間崩潰。
厭惡地皺起眉頭, 乙骨愛終于舍得用正眼瞧向真人。
她利索當然地回答道：“很醜啊, 你是不是因為不是人的原因, 審美有問題？”
“這種連幼稚園小朋友随便捏出來的泥人都不如的東西。”
故意停頓了一下，她發出一聲輕笑，眼含嘲諷地打量着表情崩壞的真人, “你該不會真的為此志得意滿了吧？”
“真低級，就像是你現在的模樣。”
“可笑至極。”
“好好好。”連說三聲好後, 真人身上爆發出了劇烈的惡意和咒力。
收起臉上所有的表情，藍發咒靈垂下的手微動，他滿含惡意地凝視着對面的少女。
語調透着平靜的詭異，“既然雪醬你如此嫌棄我的作品, 那你就來成為新的玩具吧。”
嘴角幾乎要咧到太陽穴，他向前走了一步, 帶着壓迫感。
真人已經對山下雪失去了耐心。
現在他只想看到她痛哭流涕、不斷哀求自己的模樣。
“記住哦，到時候不要哭, 不要求饒，這樣會打擾到我創作的。”
并不在意人類被玩弄。
但被眼前的場景惡心到的乙骨愛輕啧一聲。
在真人準備向她走來的剎那，她率先一步步逼近他。
“我說啊，你是剛誕生的咒靈吧？”
随着她的步伐，少女身上浮現出黑紅色的咒力，眨眼之間将她整個人籠罩起來。
被她突然爆發的咒力驚到的真人下意識停下了腳步，不可置信道：“你居然是咒術師？”
“剛剛是騙我的？！！”
看到她娴熟地使用咒力，真人立即就反應過來自己是被騙得團團轉了。
手中的術式蠢蠢欲動着。
沒有回答他的疑惑，少女身上的咒力陡然消散，棕色的馬尾變為了墨色的長發。
一雙沒有絲毫感情的緋眸直直望着驚訝無比的咒靈。
“這是術式？這才是你真正的模樣？”
“回答我的話，你是剛誕生的吧？”
她的聲音夾雜着迫人的強勢。
讓看到少女真面目的真人下意識回答道：“是啊！我是剛誕生。”
頓了頓，他興奮地繼續說道：“你知道嗎？我是人類從人類的惡意中誕生的！就是你們人類的錯！”
“是你們人類的邪惡！”
“所以，死在我的手裏也無可厚非吧？你在贖罪啊！”
安靜聽完他的解釋後，黑發少女從喉嚨中發出一聲輕蔑的笑，繼續逼近真人。
“惡意？你這算什麽惡意？”
“像小孩子一樣沒有腦子的發洩嗎？”
“你真的了解什麽是惡意？什麽是絕對的惡嗎？”
“你到底在得意什麽啊？”
“特級做到你這個份上，真是丢人至極。”
“贖罪？呵，人類的錯關我什麽事？你也配？”
在她一連串的打擊下，真人的臉上出現了明顯的迷茫，“你……到底在說什麽？”
見他無知無覺的模樣，乙骨愛輕啧一聲，“真蠢。”
“直哉都比你聰明。”
“蠢貨裝什麽藝術家？”
“那麽，我讓你來見識一下吧，什麽才是真正的惡意。”
惡趣味發作的黑發少女在話音落下的瞬間，雙眼被黑洞覆蓋，眼眶中似乎有緋紅的線條正在流動着。
看到這幕的真人愣在原地，呼吸急促。
不……
她不是人類。
但也不是咒靈。
到底是什麽？
這個感覺……
身體都在為之顫抖，藍發咒靈剛想開口。
剎那見，排山倒海的惡意如同粘稠的液體，在四周擴散。
霸道又讓人沒有辦法拒絕地侵占了藍發咒靈的七竅中。
呼吸陡然變得不順暢的真人本能地扼住了脖頸，肉眼可見的惡意不由分說地入侵他的喉嚨。
從四面八方湧進他的身體。
瞳孔縮成了針尖狀，感覺自己像是赤/身/裸/體/躺在雪地上。
卻不知道為何會如此寒冷。
被異物感入侵的真人眼瞳都在顫抖，斷斷續續地問道：“你……你到底是什麽東西，我只是……”
“咳咳咳，我只是。”
他猛地将腦袋後仰，眼神害怕中夾雜着無法忽視的狂熱。
啊啊啊啊……
這是惡意。
是無法形容無法比拟的惡。
純粹沒有任何雜質的惡。
是他從未感受過的惡。
是他沒有擁有過的惡。
這種窒息感，這個壓迫力。
這種徜徉在惡意海洋中的感覺。
真的是……
———好爽！！
暫時不想聽他說話，乙骨愛加大了惡意的釋放。
一瞬間，整個下水道好似被龍卷風襲擊。
潛藏在各個地方的老鼠發出了“吱吱吱”的叫喊，肆意逃竄着。
“你只是？”
已經走到他的面前，黑發少女幹脆利落地擡腳踹在了他的腹部。
巨大的力道讓真人慣性後飛出去，直接砸在了深處的牆壁上。
轟地一聲，下水道內回蕩着爆破聲。
雙膝跪地，手掌撐在一塊塊碎石上的藍發咒靈嘔出一大口血。
不等他調整呼吸，那粘稠到無法呼吸的惡意再次強硬地擠進了他的口腔。
口中的涎水無法控制地落下，與豔紅的血液混雜在一起。
讓真人看上去十分狼狽。
但他的表情卻異常狂熱，像是瘋狂的流浪狗終于得到一塊食物。
只會讓他想要不管不顧地塞進嘴裏。
好霸道的惡意。
簡直……
讓他欲罷不能。
這才是真正的惡。
他好像明白了。
瞬間來到咒靈的面前，黑發少女擡起腳狠狠踩在他的後腦勺上。
砰——
地面出現了一個圓形朝四周延伸的坑，血液不斷蔓延開來。
滿意地垂眸看着腳下的咒靈，黑發少女語調輕快，但眼神卻沒有絲毫的波瀾。
“這樣才對，我是上位者，你是下位者，所以我理應俯瞰着你。”
“知道了嗎？真人？”
臉深深埋在地面上，碎石不斷割破他的皮膚，但真人卻沒有感到一絲的羞憤與難堪。
反倒是感覺到一股難以形容的激動和興奮彌漫在心間。
剛剛的惡意已經讓他深刻體會到了乙骨愛的強大。
純粹至極。
絕對不是“孱弱”“虛僞”的人類可以擁有的東西。
是比他更為高級的存在啊。
是同類！
是完美無缺的同類！
是他需要仰望着，跪伏着的存在。
“是，我知道了。”咒靈的嗓音顫抖，不知是害怕是亢奮。
他好想再感受一次。
那種被惡意擠破喉嚨的快感。
那種被狠狠碾壓自尊的刺激。
“你不夠純粹哦，真人，惡意可不是這樣的，是和人類相似的身體讓你感到滿足了嗎？”
“你屈服于這具表象了？”
聞言，真人埋在地面的臉不自覺抽動着，立即反駁道：“怎麽可能！”
“我是咒靈啊！是比人類更為高級的存在！”
這是他根深蒂固的思想。
但此刻已然被愛打破。
真人這般回答只是想再來一次惡意的席卷。
那般的暢快，那般的美妙。
讓他的靈魂都在為之發顫。
“但是你咒靈，是于誕生人類負面情緒中誕生的，不會比人類高級。”
“你玩弄人類，不就是在玩弄父母？”
最後那句話乙骨愛是笑着說的。
她覺得這只咒靈挺好玩，雖然先天條件高于大部分的咒靈。
但思維局限，思想幼稚，但又有一套獨屬于自己的哲學理念。
剛才的生命樹就是他思想的具現化。
蠢而不自知。
認為自己可以解決一切的問題，所以在沒有套出她任何情報的時候。
貿然帶着她前往自己的“秘密基地”。
可她也願意陪他玩玩。
因為她說的事實。
真人還沒有成為真正的他。
從人類對人類的惡意中誕生的咒靈，不止如今的實力。
“怎麽可能？！人類怎麽會是我的父母！我是誕生于惡意！是特別的！”
他聲嘶力竭地反駁着。
但在愛的眼中，尤為可笑。
“你們不是高等的存在，我才是哦，不依靠人類，不依靠他人。”
“我沒有借助任何人的力量誕生。”
“真人。”
“你知道我為什麽會說你不是純粹的惡意嗎？”
被她踩在腳底的藍發咒靈眼神恍惚了一瞬，像是一個乖順的孩子，問道：“為什麽？”
他自認為他了解了世間所有的惡。
因為他就是惡的化身。
但乙骨愛的存在，以及她的話語，讓真人頭一次産生了不确定。
他的惡還不夠，體驗到了雪醬的惡後，他發現自己的惡滿是瑕疵。
他想要再次體會，擁有着這個美妙絕倫的惡意。
起了點興趣，想要改造一下這只咒靈的黑發少女聲音飄渺。
“你局限于了人類的外表，你在為此沾沾自喜。”
“你沒有找到真正的自己。”
“真人，你知道什麽是房間裏的大象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