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第37章
下午謝晖趕到醫院,餘姚和陳迦南與曹老師三人坐在醫院座椅上玩紙牌,走進一看,鬥地主呢。
他問道,“老師,這是沒事啦?檢查結果出來麽?”
曹教授被突然的聲音吓了一跳,“啊……小謝,你也來啦?哎呀,我上午醒過來應該給你回個電話的,又讓你周末飛來一趟。”
謝晖連忙說,“沒事,飛一趟也不費勁。檢查結果如何?”他又詢問一遍。
餘姚說,“還有一個檢查結果沒出來呢。已經出結果的三個檢查,目前看問題不大。”說着她把旁邊的紙質報告遞給謝晖。
謝晖翻翻看着報告,的确問題不大。在接下來的半個小時內,他也弄清楚事情原委以及陳迦南和餘姚勸自家老師的話。他上午打電話給餘姚,本想着江湖救急尋個可以幫忙的人手,沒想到找來了兩個“頂級心理醫師”。
再然後,三個人的鬥地主變成四個人的跑得快。
下午五點時,最後一個檢查的結果出來。急診醫生查看後說沒有大事,開些藥回家好好休息,千萬不能再生氣。
在醫院門口,謝晖攔到一輛出租車,他送曹教授回家。
白天餘姚和陳迦南在醫院不覺得身上黏糊,離開人群坐到安靜的車廂裏,覺得哪哪都不舒服。早上爬山雖說難度等級不高,但該出的汗一點也沒少出。
她在車上說,“早知道今兒要見這麽多人,我一定會把賴床的時間用來洗臉的。”
陳迦南摸着下巴端詳一會兒,“沒事,看不出這是張沒洗過的臉。”
餘姚進門第一件事,上樓脫衣服沖進浴室洗澡。
陳迦南取出手機,在常用聯系人這一欄本能地想要按下爺爺的通話鍵。他猶豫一下,換成了爸爸。
電話幾乎被瞬間接通,“阿南,打電話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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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迦南想起自己和家裏通話頻繁次數從高到低依次是爺爺、媽媽和爸爸。上次和爸爸通話還是上個月陳爸爸生日的時候。
他心裏自責着,說,“爸,沒事。今兒周末,你和媽媽去爺爺家啦?”
“在你爺爺這兒。我把電話遞給你爺爺。”陳爸爸說着把電話遞給爺爺。
陳迦南坐在凳子上和爺爺唠了半個小時家常。
餘姚洗完澡下樓,陳迦南的電話還沒挂斷,她接過電話繼續和爺爺聊天。總之,一通打給陳爸爸的電話,陳迦南只和陳爸爸聊了一句話。
晚飯時,他帶着自責的情緒問餘姚,“怎麽解決我跟我爸的溝通問題?我媽雖然管得多,但是我們之間的電話還能保持兩天一通,每通電話十分鐘左右時長。我和我爸的通話,通常開場白就是:阿南,打電話有事阿?”
餘姚吃着米粉,問他,“今兒被曹教授觸動到啦?知道了東亞父愛都是愛在心口難開,愛之深責之切?你從明天開始培養與爸爸通電話的習慣呗。每天一通電話,勇敢地說出東亞人的經典問候語:吃了嗎,吃了啥?工作忙嗎?腰還疼嗎?你問上三天,爸爸再接到你電話就不會覺得是你有事情才打來。”
陳迦南點點頭,“我明天一早就打。你吃完了嗎?碗筷遞給我,我去洗碗。”
他走進廚房,一股腦兒把用過的餐具和廚具放進洗碗機。
餘姚倚着門框說,“當時裝洗碗機的時候,你說要解放我的雙手。現在我發現是解放你的雙手。未雨綢缪,我只佩服你一人。”
陳迦南轉身,親她一下。“不是我未雨綢缪,而是科技改變生活,我們應當積極擁抱新産品。下周家裏還會多一件解放雙手的高科技産品,先保密。”
餘姚纏着他,非要問個明白。“什麽呀,家用機器人?炒菜機器人?還是掃地機器人?”
陳迦南點頭,猜到了。
餘姚說,“不會是生日禮物吧?南哥,有點敷衍呀。”
陳迦南笑得更加神秘,“今年生日禮物可以期待一下,絕對讓你又哭又笑的,我保證。”說完他還做出發誓的手勢。
之後,他任憑餘姚怎麽問都不透露生日禮物是啥。
睡覺前,陳迦南要訂個隔天的鬧鐘提醒自己和父親通話,被餘姚搶過手機給取消。“不要搞成上下班打卡,這樣的電話只能成為你的負擔。勇敢點,用心些,爸爸能感受到的。”
周日早上,nice的陳迦南和餘姚一起睡個懶覺。他們起床時,nice的秋日太陽已經挂在南邊的天空上,回籠覺睡到正中午。
在家吃過早午飯,倆人看着空蕩蕩的冰箱,下午去超市采購物資。
回家路上路過花店,餘姚在挑花的時候,接到了謝晖電話。“師妹,昨天謝謝你和師弟……老師身體很好,血壓已經降下來……我這會兒在機場,月底我們公司某個藥的研發将會有階段性進展。等我們取得進展後,你幫我約張總和黃總的時間吧。”
這一通電話,她獲知的全是好消息,趁着興奮勁兒,鮮花也多買兩束。
當天晚上,家裏所有房間都彌散着鮮花的香氣。
周一上班,陳迦南果然忙碌起來。
他們在周三餘姚爸爸忌日那天請了假,趕了早班機回俞城,給爸爸掃了墓。這一回,餘姚只是紅了眼圈。當天回燕城的晚班飛機上,餘姚對陳迦南說我爸之前保護了我二十多年,我該讓他安息了。以後不管是去見我爸,還是見我媽,我都會讓自己勇敢些。陳迦南握着她的手,一路上沒再松開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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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來上班,一切又都按部就班。周五這天,他們部門同事提前定好蛋糕和鮮花給黃莺慶祝生日。分享蛋糕的時候,田绗說本來想組織部門晚上聚餐給Amy慶生,結果被餘姚先行一步把人劫走去聽演唱會。
餘姚把蛋糕咽下說,“今年對不住啦,明年交給你來安排。”
黃莺笑了,“聚餐可以,專門給我慶祝生日就免啦。一群人提醒我又老了一歲,感覺不會很爽。”
楊樂開玩笑,“Amy不願意慶生,我願意呀。我下個月月初生日哈,麻煩绗哥提前張羅,我時間給你留着。”
于是大家開始七嘴八舌報生日,安排部門聚餐吃什麽,一時間熱鬧無比。
演唱會場館距離他們公司有點遠,餘姚和黃莺五點半提前出發,果然在長街上又堵上。等他們趕到的時候,演唱會已經開場十分鐘,萬幸沒有錯過太多。
兩位骨灰級歌迷對每一首歌都無比熟悉,臺上歌手在唱,她們在臺下跟着唱。
當聽到臺上的《她來聽我演唱會》,餘姚看了看四周,除了她自己和黃莺外,周圍人的眼角都濕漉漉的。
她湊到黃莺耳朵旁問,怎麽沒被感動哭。
黃莺說,四十歲的我,盡管依然很美,但聽演唱會已經不會在流淚。
餘姚好奇,為什麽?
“十八歲那年的我長大了,二十八歲那年的眼淚已經流幹啦。從此以後,心不會醉,不會碎。”
黃莺沉默了好久,“想不想聽我的故事?”
“我會是個很好的聽衆。”
“待會兒開車送你回家的路上,講給你聽。兩個人的故事哪有那麽複雜。”
夜裏十一點半的環路上,她們車速很慢,緩緩地朝餘姚家的方向行駛。
駕駛位的黃莺平靜地講着自己的故事。
“我大學在新加坡念的,他和我同年同系同屆,臺灣人,會彈吉他。大四的申請季,我們一起申請美國學校,我繼續念本專業博士,他跨專業學導演。洛杉矶和舊金山的距離讓我們幾度分手,後來又都複合。二十五歲那年,我們一沖動,結婚啦。我博士畢業那年留在美國藥廠,他那時已經在好萊塢制片廠工作兩年。我倆還是工作日兩地分居,周末見面的生活節奏。直到有一天,我收到一封郵件,發件人自稱是個女孩兒,她懷孕了,孩子的父親是我先生。就這樣,離婚啰。其實結婚的前一天,我們還在吵架,還在讨論分手。反而是離婚的前一天,我們非常平和。”
餘姚低聲地說,“很難想象你吵架的樣子。”
黃莺撲哧笑出聲音,“不用想象,很醜的。”
餘姚想了想又問,“分開後,這麽多年,你有再遇到心動的人嗎?”
黃莺笑了笑,“遇到的話,我家還能只有一只老貓嗎?”
黃莺的車停在餘姚家樓下時剛好十二點。餘姚給了她一個大大的擁抱,道了一聲“生日快樂”。黃莺回應了她的擁抱,也說了一聲“生日快樂”。
黃莺輕輕拍着她的後背說,“我要松手啦。你家陳迦南在旁邊一直盯着呢。”
倆人笑着放手,打開車門下車。
陳迦南果然在旁邊站着,腳邊還放着一個盒子。餘姚認出來是掃地機器人的盒子。
餘姚走過去,陳迦南很自然地牽住她的手,眼睛看着黃莺說,“生日快樂。”然後示意她把後備箱打開,“送你的生日禮物,朋友創業公司的新産品,掃地機器人。Amy測試後好用的話,可以參與他們公司下輪融資。”
黃莺接過箱子,詢問這家公司是自主産權還是代工的。
餘姚趕緊打斷倆人,“真是兩個工作狂人。陳迦南給你開玩笑的,這個機器人是他朋友送來的內測新品,你家裏養着老貓,我想每天打掃屋子麻煩就提議送你一臺。不是真的要拉投資的。”
陳迦南笑她說,“我們真要談業務,也不會半夜十二點在樓下。自己受罪不說,還打擾到低層的鄰居休息。”
黃莺笑着道謝,而後開車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