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 第26章少哭,重鹽傷身

◇ 第26章少哭,重鹽傷身

熱水器還在轟轟響,水桶早已裝滿,盛不下的水不斷溢出,水流冒着熱氣嘩啦啦地湧進下水道。

樓下收舊電器和頭發的三輪車駛過,失真而渾濁的喇叭聲不知什麽時候越來越模糊,離得遠了。

去  太多次傷身,周其律記着陶汀然的次數,用嘴唇輕輕碰他的喉結,最後一次慢慢地摸,和他的一起。

腳邊的紙亂七八糟多了很多,老農打電話來的時候,周其律剛扔下一團紙。

“喂。”他拿着手機,手心還有點潮乎。

“怎麽樣?沒事吧?”老農問。

陶汀然精疲力盡,枕着周其律的肩膀,呼吸有點快。周其律半垂下眼看他,曲指将對方下巴那點半透明的水漬揩去,臉不紅心不跳道:“沒事。”

老農放下心,“你們在哪個醫院,下班了我來看看他。”

“我送他回家了,剛睡下。”

“哦……他家有人照顧嗎?不行我還是過來看看。”

周其律輕輕拍着陶汀然的背,說:“有人照顧。”

“行吧。”老農聽着他聲音不對,忽然道,“你聲音怎麽了?”

“沒怎麽。”

“嘟”周其律挂斷了。

好不容易陶汀然才冷靜下來,或者說終于累了。周其律把他放床上,扯被子蓋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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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汀然半阖着眼看他,聲音很輕,像是半夢半醒之間:“去哪兒?”

“拿襪子。”周其律說。

屋子小也有好處,彼此都在對方視線範圍內。周其律出去把水和天然氣關了,從衣櫃裏拿了雙新襪子到床邊給陶汀然穿。

他把人裹得厚厚地出門,像個卷餅。

趕在醫生下班前挂的號,幾項檢查結果還需要等明天醫生上班才能看。周其律轉而帶陶汀然去了急診,幾番折騰檢查後,安排當晚住院。

“他信息素紊亂太嚴重,腺體也有明顯缺陷。”

辦公室,醫生看着電腦上的幾項檢查報告,撓了撓眉毛,目光轉向周其律,淺顯地形容道:“別人的腺體可能有拇指大,而他的大概只有黃豆大小,像是沒發育成熟。但他這個我估計不會再有改變了。”

“他是不是在吃藥?”醫生問。

陶汀然在病房,此時周其律一個人在辦公室。他颔首,但不太确定陶汀然有沒有長期吃,“他說是退燒藥。”

“嗯……”應該不是,退燒藥哪能長期吃。醫生沉吟道,“以後別讓他吃那個藥了。他現在這個情況就是因為這個藥導致各方面都有些萎縮。”

“腺體無法正常産生信息素,別人百倍千倍的釋放量,他只有百分之十。”

“omega和alpha都有一個發熱期,這是身體機制為排出多餘信息素的一個周期。”醫生指着電腦上的一張信息素檢測單給他看,正色道,“他信息素微弱,不是沒有。”

“但是遠遠達不到發熱期需要的指标。達不到,所以就釋放不出,就這麽每月每月的積少成多,突然受大量alpha的信息素刺激,所以爆發了。”

十七歲,陶汀然迎來真正意義上的發熱期,而他的身體不能再用藥物控制發熱,且未來一個月會因為這次信息素爆發變得沒有規律地反複發熱。

抑制劑不能用,醫生建議最好找一個信息素高度匹配的alpha定期釋放信息素,有助于穩定病情和緩解不适。

阻隔貼的效果相比頸環要差些,醫生開了一些輔助用品,周其律到病房就給陶汀然戴上了。

随機的顏色,一個暗紅,一個黑色。

戴好後,他将兩根手指伸進去試松緊度。陶汀然皮膚白,頸間那抹紅色鮮明紮眼,平添幾分別樣的感覺。

脆弱而漂亮。

“緊嗎?”周其律松開手,坐回一旁陪護椅上。

陶汀然搖頭,不太舒服地扯了扯頸環,不想戴,感覺像給戴狗的項圈。他看了看周其律沒什麽表情,但能感覺到有些低氣壓的臉,沒吭聲。

兩人之間的氣氛有些微妙,周其律把垃圾桶挪到腿間,手肘放在膝蓋上,默不作聲地削蘋果。陶汀然靠在床頭捧着溫水喝,目光時不時往旁邊瞟。

對方微俯着身,t恤領口往下敞開些,鎖骨與脖頸連接的地方清晰可見一個紅紫痕跡。

發熱期期間意識混沌但基本不會斷片。記憶像多米諾骨牌,一枚倒則全然轟塌,他由一個吻痕想起了之後的整個過程。

陶汀然皮膚登時肉眼可見地開始泛紅。

“嗒——”

從頭到尾都沒削斷的蘋果皮落進垃圾桶,周其律驀地擡眸。

視線交彙,陶汀然心頭一跳,不自主地蜷了下手指。

“外賣還有十分鐘到,先墊墊。”周其律把他手中的杯子拿走,蘋果遞過去。

周其律手指骨節分明,手背青筋虬起,陶汀然的目光只落在那只手上一秒,腦袋轟一下,猛地紅到耳根。

哪哪都不自在。

“洗過手了。”周其律突然說。

陶汀然頓了幾秒,讷讷接過,明知道周其律不是在說他想的那件事,還是不敢看他,“謝謝。”

周其律去廁所洗手和水果刀,回來時手上多了兩份外賣,還有一杯小料加滿的奶茶。

這一晚彼此都沒怎麽說話,各自安靜吃羊肉粉。

“陶汀然。”周其律先放了筷子,開口打破沉默。

陶汀然一怔,轉頭看向他,“嗯。”

“搬到我那兒住吧。”周其律表情認真,繼續道,“或者重新申請住校,你選一樣。”

看似給出了選擇,實則只能選前者。陶汀然現階段連發熱期都不穩定,況且他一開始就向所有人隐瞞了第二性別,怎麽可能再住校。

陶汀然猶豫不決,周其律沉默地看着他,沉思片刻,平靜道:“我晚上基本不回去住,不會不方便。”

“我是beta,也不會讓你覺得讨厭。”周其律不知想到什麽停頓了一瞬,眸色微動,看着陶汀然的眼睛緩緩問道,“你讨厭我嗎?”

他問這種問題眼神卻沒有半分忐忑,甚至沒有不确定。仿佛不像是在問讨不讨厭,而像是在明目張膽地說——選我。

隐瞞自己是omega的事就這麽風輕雲淡的翻了一頁,周其律甚至沒正面提起。陶汀然垂下眼睛,清醒後如影随形地慌亂消失了,剩下無盡被包容的安全感。

至此他才發現,原來無論他是beta還是omega,真的會有人一如既往地對他好,他不必一定要是alpha才可以被愛。

“不讨厭。”

眼睛熱脹,陶汀然忍了又忍,但一眨眼,眼淚頃刻間斷了線,落進小桌板上羊肉粉的湯裏。

左側臉頰被一只手捧住轉過去,周其律抽紙幫他擦淚。

這種時候陶汀然最聽不得別人安慰,越聽越哭,他正要扭過頭去,就聽見周其律說:“粉淡鹽了?”

似乎還很淡地揚了一下嘴角。

陶汀然還以為聽錯,緊接着捧在臉側的手在他眼皮抹過,周其律清清楚楚道:“少哭,重鹽傷身。”

陶汀然低頭看了看羊肉粉,被氣氛捧起來的淚點突然就沒了,瞬間破涕為笑。

“你有時候真的好神經。”他說。

第二天情況穩定,辦理出院,兩人回周其律家洗漱,随後去學校。陶汀然穿的衣服褲子全是對方的,套在他身上稍微大了點,一看就不是他的衣服。

還好天氣冷,可以穿高領遮住頸環,周其律給他圍上圍巾。

今天是戴圍巾的卷餅。

請了兩節課的假,到學校正好碰見老農去教室,對方看見陶汀然,擡手就要摸額頭,“好點沒?”

周其律手抄兜,懶懶地擋了下。

老農看他:“?咋?”

兩人都看着他,周其律不以為意地說:“沒發燒,出門剛量。”

老農恍然:“哦哦,那就好那就好。”

還有一周就要跨年,各校早半個月前就在籌備跨年晚會。十四中原本是不打算搞晚會的,後來遭到學生集體抗議,才臨時變卦。

快下課時,老農花最後三分鐘說這事兒。

“學校要求每個班都出個節目,可以是小品、大合唱、詩歌朗誦這些。”一時半會兒說不完,到底還是占用了兩分鐘下課時間,底下學生早已蠢蠢欲動。

他朝班長擡了擡下巴:“班長和文藝委員組織一下。同學們積極參與啊,今天周最好把節目和人員定下來,抓緊排練。”

“今天啊?咱班排啥呀?”班長愁眉苦臉。

文藝委員拿着本子過來找她,心态輕松,“随便排個什麽呗,怕啥,咱學校這名副其實的草臺班子都沒慌。”

“那出什麽節目我們?”有人湊過來看文藝委員手上的本子,看見“光影劇”三個大字。

“光影劇?”

“這怎麽演?”

“找誰演?我怎麽樣?”

男生自信摸了摸他刀削般的下巴,班長白他一眼,“刀削面般的下巴還差不多。”

班級裏大多數人對除學習以外的事還是很熱情的,都口嗨要演男一女一,再不濟演棵樹都行。

上臺表演,多好玩啊。

教室鬧哄哄,班長在一衆人中早早鎖定兩個人,礙于即将上課,她和文藝委員等到下課才過去找周其律和陶汀然。

主題是關于早戀。

“主要想表達早戀不一定是負面的,也可以共同進步,互相成為彼此的動力,攜手美好未來。”文藝委員張曉曉曉之以情動之以理,期待地看着兩位男主角,“怎麽樣?有沒有深度?”

陶汀然左耳朵進右耳朵出:“嗯。”

桌子被兩女生霸占,周其律不能補覺,雙手環胸地靠着椅子,敷衍道:“有。”

“那有沒有想加入我們?”班長兩眼放光。

“沒有。”兩人異口同聲。

班長她倆如遭雷劈:“為什麽?”

周其律挑了下眉,說:“早戀你找倆男的演?”

“那咋了!”張曉曉拍桌而起,“BB戀又不犯法。昨天你抱陶汀然從走廊路過,我可是第一個維護你們的呢,包括但不限于表白牆、貼吧和學校論壇。”

周其律:“。”

陶汀然:“……”

怎麽扯那兒去了。

班長在一旁一臉欣賞地邊搖頭邊鼓掌,佩服道:“BB戀。實在是太有深度了,曉曉我不許任何人忤逆你。”

【作者有話說】

醫生說的瞎寫的··*

這周日更到周一,周二三休息,感恩老板們。日常求評論(瘋狂搖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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