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 第43章吓我一跳
◇ 第43章吓我一跳
有的事看得太透徹便時時刻刻都感覺自己頭上懸着一把搖搖欲墜的刀。
周其律開始想以後。
出來這一趟原是帶陶汀然放松心情,周其律卻在想在此定居。
翌日退了房,他們去Z大逛了一圈。這也算是個景點,附近有一條旅拍街,許多游客會在店裏做好妝造,來校門口留影紀念。
兩人在街對面二樓靠窗的位置吃飯,陶汀然朝外看了得出神,周其律給他分切好牛排放他面前,出聲提醒:“先吃飯。”
陶汀然轉回頭,忽地問周其律以後想考哪所學校。他置身太陽光下,瞳孔是透亮的茶褐色,眼神專注。
大學不在周其律規劃範圍內,先不說有沒有那錢交學費,以他現在的成績,即便考上,也不可能會和陶汀然在一所學校。
周其律往窗外望去,只一眼又轉回,目光如野蠻生長的蒼耳似的黏在陶汀然身上,帶着甩不掉的小鈎。
陶汀然很好猜。周其律問:“你想去Z大?”
果不其然,對方颔首:“你呢?”
“你在哪兒我就在哪兒。”周其律沒在學習上花過心思,對此很有自知之明,盤算着以後在Z大附近租個房,打工掙錢還能照顧陶汀然。
他說:“陶汀然,我們不要異地戀。”
那天他們也在校門口讓人幫忙拍了一張照片。十五塊一張的拍立得,彼此并肩而立,十指緊扣,陶汀然露出笑,注意力集中在鏡頭,全然不知周其律從什麽時候開始望向他。
晚上,陶汀然發了一條朋友圈。他還沒有去補辦之前的卡,這個微信號上只有周其律一個聯系人,不用顧忌誰。
他發與對方吃過的美食、摸過的小狗、以腳丈量過的沙灘,甚至泡溫泉時還想發兩人合照。
位處山頂的酒店,房間外通往私湯的石板路婉轉,暖燈在飄散的霧氣中朦胧。周其律靠坐着,陶汀然坐他身前,照片中*露出的胸口與肩膀被熱水染上一抹淡紅。
omega與alpha的體型懸殊,但陶汀然身高比一般omega要高,所以穿着衣服時看着沒太大差距,這會兒脫了衣服坐一起,不用細看,胳膊都比周其律小一圈。
照片沒拍到兩人的臉,周其律看他裁圖半響依舊不滿意。最後伸手拿過,點開塗鴉筆,輕描淡寫的在陶汀然光溜溜的身上添了一件“黑色緊身衣”。
“……”陶汀然有點心驚于他的審美。
“好醜。”他小聲反抗了一句,嘀嘀咕咕的。
仗着周其律耳朵不好,陶汀然有些時候很敢說,但他沒想到對方正從果盤裏拿了一顆草莓準備喂他,看見他嘟囔的嘴唇。
濕漉漉的手掌驀地托住下巴往上擡,陶汀然手上捧着手機,後腦枕在周其律寬厚的肩膀上。
對方輕描淡寫地睨着他,眉梢微挑,手掌往下挪了一寸,握住他颀長的脖頸。
陶汀然心跳怦然,喉結不自覺地貼着周其律的掌心上下滾動。
“在說什麽?”alpha探究地看着他。
陶汀然攀上他的手臂,眼神在周其律唇上掠過。他咬了下唇肉,頓覺池子裏的水溫似乎升高,即将沸騰一般,燙得他無法忍受。
“沒說什麽。”陶汀然狼狽地掙開,坐到一邊去。
不清楚是不是他太重欲,和周其律共處一室時便控制不住地想要擁抱和接吻,甚至想讓對方标記他。
但周其律好似沒有太多這方面的心思,一直從容,游刃有餘。
陶汀然不經懷疑他以前是不是和其他人談過。
轉念一想又覺不可能,但心裏惦記這事兒,在對方把草莓遞到嘴邊時,陶汀然直接開口問:“你有過前女友……或者前男友嗎?”
話鋒轉的太快,且毫無征兆。周其律愣了須臾,有點啼笑皆非:“沒有。”
“怎麽突然問這個?”
別人談戀愛都轟轟烈烈,進度飛快,到了周其律就跟老僧入定似的,清心寡欲。陶汀然搖搖頭,心中起疑,偶爾湧現些不真切感,“沒有,随便問問。”
他當真是相信了天道有輪回,風水輪流轉這句話了。當初是周其律不信任他的感情,現在輪到了自己。
他時不時就會懷疑周其律是不是真的喜歡他,而不是為了阻止他自殺所采取的迂回戰術。
長久地對視讓人心慌意亂,陶汀然扭身,手撐上岸邊光滑濕潤的石板,作勢要上去,“我不想泡了。”
雙手撐在溫泉池邊,未等他上岸,旁邊水流湧動,不多時,一只手臂橫在腰間将他拖回水中。陶汀然吓一跳,手在光滑的地面抓了幾把空氣。
回頭,他陡然與周其律的視線碰撞到一起。對方的胸膛虛虛擦過他的背脊,腰間的手随後松開,雙臂随意搭在兩側岸邊,困住他,不讓他走。
“你怎麽了?”周其律瞧他神情不對。
陶汀然抿唇,不看周其律,垂下頭盯着自己的手,沉默了一會兒才說:“你是真的喜歡我嗎?”
他情緒多變,夜裏睡着了有時也在哭,周其律一直都知道陶汀然心理有點問題。他來恙塘沒多久,周其律在玉米地幾次碰見陶汀然故意用玉米葉子割傷手心。
開學前也聽陶奶奶說起過一次。
“當然。”周其律再次抱了上去,在陶汀然的肩頭親了親,說,“我喜歡你。陶汀然,別不信我。”
肩膀瑟縮着,陶汀然看向周其律,刨根問底:“那你為什麽不和我接吻?”
問出口後知後覺地感到羞恥,陶汀然脖頸到耳垂都紅,沒等到周其律的回答,既煩悶又深感丢臉地要回房間。
他忘記自己在alpha的籠罩下,對方輕而易舉地一個動作就能讓他動彈不得。
“幹什麽?”陶汀然有些惱羞成怒。
某條神經抽動着,周其律順勢鉗住陶汀然側過來的臉,對着淡紅的唇親了下去。
泉水霧氣四起,兩人嘴唇相貼數十秒,呼吸交纏。半晌後,周其律退開,罕見有不自然的時候。
“對不起,”他頓了下,說,“我不會。”
他道歉道得真誠,仿佛是什麽彌天大錯。
陶汀然所有的親密接觸全來自周其律,在各個方面,他潛意識裏都以為沒有周其律不會的東西。
氣氛有些微妙的尴尬,陶汀然偏開腦袋,恨不得打個地洞鑽進去,随口道:“沒事,菜就多練,以後你就會了。”
“我困了,想……唔!”
周其律驀地壓着他親了一口,陶汀然的信息素洩出些許,挑動着神經。他禁锢着陶汀然,眉目微冷淡定,但眼中的濃烈的壓迫與克制卻瞞不住。
“教教我。”周其律說。
陶汀然轉過身,手臂抵在兩人之間,難以啓齒地說:“……我也不會。”
周其律的臉色緩和了幾分,他捧住陶汀然的臉湊近,低聲說話,以商量的口吻詢問道:“要練練嗎?”
佛手柑與另一道信息素融合,不分你我,陶汀然幾次站不住,想往後躺,卻又在背快要貼到地面時讓周其律抱了回去。
“地上涼。”周其律用鼻尖蹭了下他的鼻尖。
陶汀然臉頰酡紅,呼吸有些快。他嘴唇破了皮,紅潤非常,缺氧後反應都遲鈍,呆愣地望着周其律,忍不住微微擡了擡下巴,将自己送上去。
alpha本能地主導、掌控一切,周其律也曾冒出将陶汀然标記的想法,然而理智大于情動,也恰好一通電話中斷了此時險些失控的氛圍。
來電顯示是奶奶。
陶汀然出來後每隔一兩天就會給奶奶打電話報平安,周其律拿浴袍裹住陶汀然将他抱起,單手托着。
對方像個樹懶一樣挂在他身上,身體微顫了一下,往上調整姿勢,似乎在盡量避開他的下腹。
電話是周其律接的,陶汀然已然被信息素引得躁動難耐,他大步流星地回房間,滑開綠色接聽鍵。
“然然。”奶奶親昵地喊,拖着尾音。
“奶奶。”周其律面不改色,“我是周其律。”
“啊,其律啊。”知道他們是一同出行,偶爾幾次電話也是周其律接聽,奶奶已經見怪不怪了,笑着問,“我今天回恙塘了,你們什麽時候回來呀?”
把人放在床上,周其律沒防備,陶汀然的腿勾住他,手也胡亂把他胸前的浴袍扯開了,遲鈍得厲害,現在才察覺,“你是不是釋放信息素了,我……”
手機離得近,周其律一把捂住陶汀然的嘴,生怕陶奶奶聽出些什麽。
“其律?”
“嗯。”周其律回神,垂目将陶汀然掙紮中露出的腰身納入眼底,半晌後再開口,聲音莫名有點微微的嘶啞,“我們明天就回。”
挂斷電話,手機扔到床頭,砸在枕頭邊。
周其律松開捂着陶汀然的手,摸了摸對方後頸的腺體,心想今晚可能不能哄陶汀然入睡了。
第二天,陶汀然醒來盯着天花板懵了片刻。
“睡醒了?”周其律端了一杯水放到床頭,說,“腿疼不疼?”
“?”陶汀然搖搖頭,“不疼”還沒說出口,坐起身時大腿非常尋常地蹭了下,登時痛得他一激靈。
仿佛是磨破了皮,火辣辣的疼。
感知好似在這刺激下歸位,陶汀然慢半拍地感覺到腿酸,腰也漲。他掀開被子往裏瞧了眼,昨夜的某些記憶也随着那些痕跡一并回籠。
“……”他摸了摸脖子,滑溜溜的,什麽也沒有。
“沒有标記。”周其律已經在他腿上上過藥,坐在床邊把水杯給他。
“哦。”陶汀然別扭地看向被角,喝了幾口水。
以前周其律幫他,最多停在撫摸。昨天有太多第一次,越是記得清楚,他越是不好意思和對方對視。
憋來憋去,他飛快瞟過周其律的嘴唇,模糊道:“你嗓子,疼不疼?”
“不疼。”周其律笑笑,說,“起床吧,奶奶昨晚問我們多久回去,可能想你了。我訂了下午兩點的機票。”
城裏不準燃放煙花爆竹,而鄉下這幾天上墳祭祖,漫山遍野都是噼裏啪裏的火炮聲,紅色紙屑撒了遍地。
年裏壽宴喜宴多,同時鄉道上也堵得要命。
村長家住在大馬路邊那一排房子中間,兩人下了車順帶把黑背領回去。黑背趴在牌桌下烤火,聽見熟悉的聲音,望着大門口的他倆一動不動,仿佛不認識了一般。
直至周其律再喚了一聲,黑背猛地咧嘴奔來,尾巴甩得跟螺旋槳一樣。
它似委屈地小聲叫,嗚嗚嗚地控訴周其律撩下它離開的不仗義行為。陶汀然摸了摸撲了周其律又轉過來猛撲他的狗,撓撓下巴。
“謝謝彭叔。”周其律牽住狗繩,“那我們先回去了。”
“行。”村長說,“正好小陶你趕緊回去看看你奶奶,昨天你爸送回來,說是把肋骨摔斷了。”
陶汀然頓時擡起頭,眉頭擰在一起,脫口而出道:“怎麽摔的?”
村長搖搖頭,說不清楚。
“哎呀,沒啥大事兒。”
奶奶瘦了許多,本就幹瘦的臉更是沒多少肉,仿佛只剩一層滿是皺紋的皮膚,“就是出門遛彎的時候摔了一跤,天太黑,沒看清。”
她躺在床上靜養,常年纏在頭上擋風的布取下,白發淩亂,額頭上面一處缺了一塊頭發,光禿禿的,留有黑紅的陳年舊傷。
陶汀然第一次見,直愣愣地看着,想碰又不敢碰,怕她依舊會痛。
“這又是怎麽弄的啊?”他眼眶緋紅,攥着奶奶的手,一時後悔沒陪在她身邊,“奶奶……”
奶奶沒說頭上那道疤是怎麽留下的,她說年輕時就有了,怕醜,一直用布纏着擋着,怕別人看見了丢人。
她不肯說具體的,陶汀然後來也沒追問了。回家他後幾乎很少再出村,非必要連鎮上都不會去。
家裏的禮信都讓左鄰右舍帶過去,陶汀然成天圍着竈臺和奶奶轉。
兩家離得近,周其律每天都過來。準确來說,是周其律成天圍着竈臺轉,陶汀然最多是個打下手的,純屬是圍着周其律轉。
“晚上想吃什麽?”午後,周其律穿過小巷回家,陶汀然跟在他身後。
早戀終歸是不被看好的,兩家之間的關系又有些敏感,被人看見指不定要怎麽嚼舌根。兩人在外自覺保持着距離,一前一後地走過巷子。
“奶奶想吃冬瓜棒骨湯。”陶汀然說。
周圍沒人,周其律等陶汀然走近,微微擡手勾住他的手指,然後慢慢攏在手裏握住,“我是問你。”
“啊。”陶汀然笑了會兒,幼稚地用肩膀去撞周其律的肩,說,“那我想吃烤鴨。”
“好,我去買回來。”周其律撞回去,力度大了些,陶汀然差點摔了。
他猛地收手拽回,陶汀然撞進懷裏。周其律推開老舊的家門,就這樣摟抱着陶汀然,低頭在他唇上親了一下。
“吓我一跳。”周其律說。
【作者有話說】
沒那麽快分開啦,按他們的時間,大概五月份分開吧。還是要甜甜幾章的,剛在一起就分開也太苦了。
明天我又去醫院啦,後天我媽能出院就後天更。不能就周六更。
老板們等更辛苦了,感謝包容!寫日常的時候總怕寫無聊,希望不會。
希望大家生活順利,都健健康康的啊(麽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