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送抱
第22章 第二十四章 送抱
第二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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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茶聽到老楊的話, 怔了一下。
然後,她站在原地思索了幾秒,不動聲色地往後退了兩步。
老楊見她不進反退,疑惑地問:“你難道不想救你男朋友嗎?”
她看着老楊:“第一, 他不是我男朋友。”
老楊:“……”
穆茶頓了頓:“第二, 他是個挂, 他不可能讓自己被抓走。”
老楊:“……?”
穆茶在昏暗的環境裏, 目露警惕地看着面前的老楊:“你就是那個對司馬禹使用邪惡巫術的人吧?”
老楊聽到她的話,臉上的神色一凝,急急反駁道:“你在說什麽呢!誰是司馬禹啊!?”
穆茶靜靜地看着老楊:“怨靈都是亡魂,并沒有實體。所以, 它們只會吓人,不會抓人和殺人, 只有活人才能這麽做。”
老楊還是在那兒撓着頭裝糊塗:“什麽死人活人的,我都和你說了你男朋友被抓走了,你怎麽還一點兒都不着急啊……”
穆茶一邊和老楊對峙, 一邊思索着如果等會兒老楊要過來抓她的話,自己該往哪裏逃比較合适。
身後雖然有司馬禹的府邸可退, 但整個廂房都是開放式的,沒有一個房間可以上鎖, 相當于白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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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瞬間,她突然很希望此刻鄭抒澤能在她的身旁。
無論是進還是退,至少他都會給她一個讓她心安的正确答案。
腦子裏冒出這個念頭的時候, 穆茶被自己吓得不輕。
這是開挂開久了,對挂産生依賴心理了嗎?
她搖了搖頭,剛想晃去腦中這個離譜的念頭,迎面就看到一道熟悉的高挑身影從假山後面緩步走了出來。
穆茶擡手揉了揉眼睛, 還以為自己是産生幻覺了。
老楊注意到她的目光,随着那愈來愈近的腳步聲也轉回了頭。在看到鄭抒澤時,老楊差點驚掉了下巴。
雖然穆茶沒戴手表,但她在心裏估算了一下,從老楊帶鄭抒澤離開再到鄭抒澤回來,全程應該沒超過十分鐘。
可憐的老楊估計做夢都沒想到,有生之年居然還能碰上這種“bug”玩家。
他擡手指着鄭抒澤,“你”了半天,連話都差點不會說:“你怎麽出來了!?從來沒有一個人能活着從我設置的地獄陣法裏走出來!”
鄭抒澤走到穆茶的身邊,用他那副慣常的欠扁口吻,漫不經心地說:“你管那道小學生奧數題叫地獄陣法?”
老楊:“……”
随着音響裏放出的激情洋溢的背景音,既沒騙成穆茶又沒關住鄭抒澤的老楊惱羞成怒,終于不再僞裝普通村民,在他們的面前“幻化”成了邪惡巫師的原型。
扮演老楊的NPC表演得十分賣力,他說自己是秦懿的後人,他隐姓埋名生活在鎮嶺村裏、從小鑽研巫術至今,就是為了替老祖宗報仇。
而與此同時,司馬禹出現了。
雖然光線昏暗,但穆茶多少能夠感覺到,司馬禹的臉色沒有最開始那麽慘白了。
老楊指着司馬禹,大驚失色道:“你的靈力怎麽恢複了那麽多!?”
司馬禹拔出手中的劍,中氣十足地回:“鎮壓秦懿及其孽黨的封印已經重新制作完成,我從封印中獲取了一部分靈力。而且,剛才在這位年輕人的幫助下,我還在鎮嶺河旁汲取了天地之靈。”
老楊看向鄭抒澤的目光,已經稱得上是驚恐了:“……”
随着劇情的發展,司馬禹和老楊在假山旁上演了一場精彩的打鬥戲。穆茶看了一會兒,忍不住轉過頭瞄了某位挂一眼,卻不料,竟恰好撞入了他的目光。
不知從什麽時候起,他正在靜靜地注視着她。
她垂在身邊的手虛握了下,嗓音微微繃緊了些:“……怎麽了?”
鄭抒澤低聲開口道:“你怎麽知道,老楊是那位邪惡巫師?”
穆茶輕動了動唇:“你們被帶走之後,我越想越覺得老楊說的話有問題。”
如果只是鎮嶺村裏的一名普通村民,就比如在老楊之後來的那兩位NPC。他們都不知道這件失蹤的稀世珍寶名叫夜明珠,只知道是某樣寶物。
可老楊一見到他們,就率先開口問他們,是不是在找夜明珠。可見老楊明顯是在這兒守株待兔,想把那些前來尋找夜明珠的人都置于死地。
再加上後來,老楊又騙她說鄭抒澤被沒有實體的怨靈給抓走了。這漏洞百出的發言,更加證實了她的猜想。
鄭抒澤這時目露贊許地看着她,不徐不緩地說:“若是被留在這兒的是施遠他們,估計在這種情形和環境下,很難做到拒絕他,不跟着他走。”
一說到這茬,穆茶便問他:“你應該,從最開始就察覺到老楊不對勁了吧?”
他點了下頭。
穆茶:“那你為什麽還要跟着他走呢?”
鄭抒澤沉吟片刻:“NPC也不容易,那麽早揭穿他的話,他後面的戲就演不下去了。”
穆茶:“……”
她看他來這個密室不是來玩的,是把人NPC給氣進醫院的。
鄭抒澤補充了一句:“反正,解個密室也很快。”
穆茶試探性地問:“那道小學生奧數題……地獄陣法,你解了多久?”
鄭抒澤:“一兩分鐘吧。”
再算上他幫司馬禹恢複靈力的時間,充其量也就五分鐘多一點。
穆茶越想越覺得哪裏好像不太對勁:“……那照這麽說,你很早就已經結束自己的單線任務,回到假山這邊了?”
鄭抒澤不置可否。
穆茶感覺自己的臉頰溫度,又開始不受控制地一路狂飙:“你是什麽時候回來的?”
司馬禹和老楊的打鬥這時也已經進入了白熱化的階段,随着司馬禹的一聲大喝,整個密室再度陷入了一片漆黑。
此刻,即便身處于伸手不見五指的環境裏,她依然能夠明顯地感覺到,鄭抒澤看着她的目光裏,帶着一絲淡淡的揶揄。
下一秒,穆茶便無比清楚地聽到鄭抒澤,用他那道略帶黯啞的嗓音開了口。
“在老楊反複問你,你怎麽忍心對你的男朋友見死不救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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密室的燈光再度亮起來時,穆茶感覺自己的半邊臉已經麻了。
穿着巫師長袍的老楊已經不見蹤影,只有司馬禹一人留在原地。
穆茶看着司馬禹,腦子裏只有一個念頭。
——她什麽時候能從這密室裏出去?
要是她再不出去,她只怕真得休克在裏頭。
司馬禹這時朝他們倆拱了拱手,說了句“随我來”,便大步走向了他的府邸。
穆茶權當自己身邊沒有鄭抒澤這個人,二話不說就跟着司馬禹跑。
誰知道,兩分鐘後,她的另外半邊臉也麻了。
因為等她和鄭抒澤進了屋,司馬禹直接将他們倆推進了卧室。他說,他們現在需要順着卧室衣櫃裏的密道往裏爬,然後翻山越嶺去找到夜明珠。夜明珠是有靈氣的寶物,當時鎮壓封印被老楊破壞了之後,夜靈珠便自己尋了個新的地方藏了起來。
至于老楊,他剛才被司馬禹重傷後,在瀕死時使用了巫術逃脫。如果被老楊搶先一步找到夜明珠,那後果簡直不堪設想。
卧室的衣櫃之前一直都處于一個緊閉的狀态,怎麽拉都拉不開。而此刻,這個頂天衣櫃的機關已經被劇情觸發而自動打開,露出了裏面那條深不見底的密道。
穆茶這時張了張嘴,氣若游絲地說:“……那我們的其他同伴呢?”
“他們已經在過去的路上了,你們會在密道的終點與他們會合。”司馬禹大手一揮,“時間不等人,你們趕緊的吧!”
說完這話,司馬禹就跑沒了影。
整間卧室立時又陷入了一片寂靜。
穆茶的I人屬性在這一刻得到了極致的爆發,她看着面前的那條密道,聽着耳邊鄭抒澤均勻的呼吸聲,很想從這個房間裏直接消失。
她覺得,剛才那個希望鄭抒澤能陪在自己身旁的她,絕對是瘋了。
她大概是不想要她的小心髒和狗命了。
“我先進去探探路。”
沒想到,鄭抒澤卻主動打破了這微妙的沉默。
他将衣櫃的門拉到最大,随後俯低了身體,彎下腰便輕松地鑽了進去。
片刻後,他的聲音從密道裏傳了出來:“裏面設置了一點燈光,能看得清前面的路,目前也沒有NPC。”
穆茶原本站在衣櫃前,還有那麽一絲猶豫。雖然她明知道,她必須得進這條密道——和鄭抒澤一起。
可她很快就聽到,有怨靈的鬼哭狼嚎聲隐約從廂房外頭傳進來。聽那聲音的動向,應該是正在往廂房這邊靠近。
她深呼吸了一口氣,蒙頭就往衣櫃裏鑽。
……真是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
比起被怨靈吓死,那她還是寧願挨着鄭抒澤被緊張害羞死。
穆茶鑽進密道後,就見鄭抒澤正站在不遠處靜靜地等着她。
等她走到他的面前,他告訴她:“我去看過了,前面有好幾個關要過,整個設置有點像是主題樂園裏的勇敢者道路。”
說完這話,他輕輕地朝她伸出了自己的手。
穆茶望着他,一下子感到嗓子眼有點兒發幹。
她想問他這是何意,但其實心裏已經隐隐猜到了他的用意。
果不其然,下一秒,她便聽到他說:“我給你當拐。”
……
可能是怕身後的怨靈追上來,可能是怕自己在接下來走這條勇敢者道路時一個不小心摔下去,也可能是因為前面已經有了太多和他互動的鋪墊在。都到了這個節骨眼上,再多加一個牽手并行,好像也已經算不上什麽了。
反正事已至此,她除了同他一起走這條路,根本就沒有第二個選擇。
穆茶在那一瞬間,心跳如雷貫耳,大腦也是一片空白的。但她的本能,卻還是讓她跌跌撞撞地上前兩步,輕握住了鄭抒澤的手臂。
要她直接去牽他的手,那砍了她的頭,她估計都做不到……但抓個手臂,硬着頭皮還是勉強能夠做到的。
游戲需要,游戲需要而已……她反複在心裏催眠自己。
因為司馬禹告訴他們時間有限,她一握上來,鄭抒澤就領着她大步往前走去。
這個密室之所以評分如此之高的原因之一,便是它擁有諸多超大型的機關。
穆茶一邊跟着鄭抒澤踏上這條“勇敢者道路”,一邊在心裏感嘆這間密室的機關做得實在是太豪華精良了。
走過鋪滿了小石頭的水路,爬過了布滿繩網的天路,他們又來到了最險峻的沙路。
這條一次僅僅只能容納一人通過的沙路,靠牆的這邊是不斷地在前後移動的充氣墊,右邊則是堆滿了沙子的“無底深淵”。
玩家走的時候,得根據充氣墊的移動規律,計算好行進時間。趁着充氣墊收回去的時候往前進,在充氣墊推出來的時候則得停留在靜止不動的安全點。
一旦被充氣墊推倒,那就會順勢掉下這條沙路。雖然沙子上設有能夠接住掉落玩家的保護網,但掉下去之後就得大費周章地從頭來過,還是多少有些麻煩。
鄭抒澤只是站在入口處,随便看了兩眼這條沙路,似乎就明白了要怎麽過去。
他對抓着自己手臂的穆茶說:“等會兒聽我的口令,我叫你走就走,我叫你停就停。”
穆茶哪怕再不好意思,也不會在這種“生死攸關”的時刻,去和密室bug犟嘴。
于是,一踏上沙路,她便全神貫注地聽着鄭抒澤的口令。因為他的每道口令都非常精确,他們很快就安全又順利地行進了過半。
就在沙路的終點近在咫尺的時候,意想不到的事卻發生了。
可能是之前的玩家在玩的時候留下來的,這條路上每隔一段就會有一些零散的碎沙。穆茶在跟着鄭抒澤躲避充氣墊時,忽然一不小心因為那些碎沙打了個滑,愣是比鄭抒澤慢了一拍。
而這慢的一拍,便直接導致她錯過了穿過充氣墊的最佳時機。
眼看前方的充氣墊氣勢洶洶地朝她撞了過來,她根本避無可避。
……完犢子了。
穆茶張了張嘴,感覺自己的腦袋瓜子都在嗡嗡作響。
就在她整個人即将要被充氣墊推得掉落下去時,為了不拖累鄭抒澤,她果斷地松開了自己抓着他手臂的手。
可下一秒,被她放開的鄭抒澤,卻動作快如閃電地、反手一把扣住了她的手臂。
他以一個不輕不重的力道拽着她的手臂,巧妙地借助了慣性的力道,硬生生地迫使她往前跳了一步,半托半抱地将她從“懸崖”的邊上救了回來。
一個天旋地轉——
她直接悶頭撞進了他的懷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