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怄氣

第34章 第三十六章 怄氣

第三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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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茶當場從床上翻身坐起來, 擡手拍開了床頭燈。

黃油最近大概是被她的一驚一乍給搞出了心理陰影,以前每到晚上,小胖貓都會習慣性地摸到她的屋裏來睡。這兩天倒好,就算是把它硬拖進來, 沒過一會兒小家夥也會變着法子溜出去。

只能說, 幸好黃油有先見之明, 此時此刻不在她的屋裏。

她捏着手機, 盯着疏澤的消息看了一會兒,突然像是有第六感作祟,鬼使神差地點開了他的留言板。

下一秒,她感覺自己心裏的那股邪火, 已經直接燒到了她的天靈蓋。

因為,疏澤那原本只有她一個人的留言板上, 此刻陡然多出了一條來自清湙的贈花。且贈花的時間,就是在剛才。

清湙不僅大手筆地送了他十朵玫瑰花,還贈言:“澤哥帶帶我(親親表情)。”

她轉頭就去了清湙的留言板。

清湙的留言板可謂是熱鬧非常, 滿屏都是各種大佬和粉絲送的花,她的收花數量, 都是以五位數作為單位統計的。

好在疏澤還沒有回贈清湙花……暫時。

穆茶關上清湙的留言板,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

疏澤, 你可真行啊。

她心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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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幾天他才清空了自己的留言板,唯獨把她一人放到置頂的位置,還去她的留言板留了一條那麽容易引人誤會的留言。

可現在來了個清湙, 他居然沒有像往常那樣,第一時間就表現出生人勿近。

有一剎那,她甚至都想把疏澤拉進隊伍,直接給他甩個語音過去。

但紅溫歸紅溫, 腦子裏的那一線理智還是拉住了她。

就算她現在打語音過去,她又能質問他什麽?她算是站在什麽立場質問他呢?

因為歸根結底,不管他們之間的氛圍有多麽地暧昧不明,在沒有正式地捅破那層窗戶紙之前,他們倆目前還只是停留在普通隊友的關系。

她身為他的隊友,并沒有資格對他生氣,更沒有阻撓他和任何人成為CP的權利。

在床上靜坐片刻,她再度點開了疏澤的私聊對話框。

栖茶:“你會想在游戲裏組CP嗎?”

她一直都覺得,疏澤應該是個不會随便在游戲裏組CP的人。

按照大寶的意思,疏澤在現實裏都理智冷靜至極、面對衆多誘惑都遲遲不選擇脫單,更別提和人在游戲裏結婚成為情緣、玩組CP這種“過家家”了。

就算組CP只是一種游戲玩法,可一旦結成情緣組了CP,就算拍着胸脯打包票,也不一定能夠保證最後不對對方産生真正的感情。即便退一萬步,兩個人都能理智地分清游戲和現實的界限,真的做到了只在游戲裏相伴,也會産生不可避免的羁絆。

在這個世上,有什麽比人的情感更難控制、更叵測的存在呢?

所以,這也就是為什麽,那天在收到了他的“傾慕如故”後,她即使如此怦然心動,也沒有選擇立刻捅破這層窗戶紙,反而猶豫着往後退了一步。

因為她明白,只将他們的關系停留在“友達以上”的階段,是對他們彼此來說都最安全的做法。一旦往下深入,就會像被推倒的多米諾骨牌,根本無法預知後果。

即使她并不清楚,他是不是同她想的一樣……她也不敢問。

穆茶沒想到,過了片刻,疏澤竟回複了她一個有些出乎意料的答案。

他說:“看是和誰組。”

她看着這五個字,感覺自己的心跳一下子如擂鼓般砰砰作響。可她轉念一想,剛才清湙那熱情似火的留言,又浮現在了她的眼前。

對疏澤而言,她只是個看不見、摸不着、只存在于游戲中的女孩子,甚至都不如人家清湙那般“公開透明”。

所以,她憑什麽能夠那麽篤定地覺得,在他的心裏,只有她才是那個獨一無二、不能被任何人取代的存在呢?

穆茶輕輕地阖了阖眼眸。

半晌,她給他發了個“晚安”的表情包,直接退出了游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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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為何,從那天起,穆茶突然就變得有些意興闌珊。

之前她是無時無刻不想在游戲裏待着,哪怕已經沒有任務可做,只是和大家說些無聊事吹吹水,也能讓她開心許久。

可現在,她只想一個人靜靜地在角落裏發呆。

與此同時,最近的歸隐幫派裏可謂是熱鬧異常。

清湙作為職業主播,基本上從起床開始就一直在線,邊玩游戲邊直播。畢竟PK賽事并非每天都有,但她又需要營業和熱度,所以平日裏就播她自己的游戲日常。

可能是虛榮心作祟,不少人都想上她的直播間露個臉,所以一幫人都争先恐後地在幫派裏對她獻殷勤,一會兒給她送花和外觀,一會兒又幫她搶寶寶和裝備。

清湙也是來者不拒,還在直播中大大方方地将這些馬屁精的ID一一報出來感謝人家,頓時引得衆人更為起勁。

就這麽播着播着,清湙不經意間地“抱怨”說,自己是一個人過來買東西的,在這裏人生地不熟又沒有固定隊,所以這兩個星期想找個隊伍臨時帶她打打地煞和周長任務。

一個幫派裏,通常都是由幫主負責分配調派隊伍人員。可在歸隐裏,疏澤雖然挂着幫主的頭銜,平日裏卻根本不管事兒,所以幫派事務還是由副幫主天光說了算。

于是,天光很快就找上門來。他在游戲裏拉了個臨時群聊,把除了不在線的疏澤外的穆茶他們幾個全都拉了進來,問他們這兩周能不能帶帶清湙。

椰子二話不說,張口就是一句“做你的千秋大夢去吧”。

天光根本不敢惹這位姑奶奶,只能小心翼翼地組織自己的措辭:“椰子祖宗,你想想啊,人家姑娘家一個人過來也怪可憐的,要是整整兩周的地煞和周長都不打,那她得損失多少經驗啊!”

椰子:“她損失經驗管我屁事?你那麽心疼她,那你去帶她打呗!”

天光:“你以為我不想把這事兒攬在我自己肩上麽?我都和她說了我可以帶她打,但人家說自己之前在天下無雙,打地煞都只打七星和八星。”

在游戲中,每天的地煞任務可以挑戰的星級由最低的一星到最高的八星,星級越高、對應的難度也就越大。

同理,挑戰難度越高,獲得的獎勵也就越豐厚。

天光他們隊伍的配置算是不錯的,平時地煞任務打的都是五星和六星,但這跟最難的七星和八星相比,還是有本質區別的。

有人戲稱,八星地煞中怪物的輸出,就跟海嘯如出一轍。但凡不是服戰隊去打,一個回合結束,能留下一個活人都算是奇跡。

因此,如果要陪清湙打七星和八星地煞,就算天光願意死個幾百次,以他們隊伍的實力、那依然還是不可能完成的夢想。

而如果讓清湙“屈尊”跟着天光他們打五星和六星,那她勢必會損失不少獎勵。

椰子當場就陰陽怪氣道:“她可真夠委婉的,我一點兒都聽不出來她是嫌棄你們配置不如她呢。”

天光說:“從實力配置相近的這一點上來看,你們隊伍肯定是她的首選。人家之前一直都是待在服戰隊的,想讓你們帶帶她那也是人之常情。”

椰子:“我們是和她很熟嗎?憑什麽要為了她,吃飽了撐的每天打兩遍地煞?”

天光見這祖宗活像是個一點就炸的炮竹,轉頭就去扯大寶和涼皮:“你們兩個怎麽不說話啊?”

大寶和涼皮異口同聲:“我們哪敢說話呀!”

天光又問:“澤哥呢?”

大寶:“他出國旅行去了。”

天光:“那澤哥不在,你們隊伍誰說了算?”

大寶:“那肯定是椰子和茶茶呗。”

穆茶平日裏的脾性一向很溫和,和天光的關系也不錯,天光其實本想最先勸說她的。可他又不傻,知道以椰子和穆茶的交情,穆茶鐵定也不會看清湙順眼。

再加上,他是為數不多知道穆茶是女孩子的人,穆茶最近和疏澤的氛圍,那又是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得出來的暧昧。

以清湙最近從早到晚把疏澤挂在嘴邊的架勢,這兩個姑娘高低都能尊稱對方一聲“情敵”了。他要是再去問穆茶能不能帶帶清湙,那他是真的不要命了。

只是,清湙那邊實在是逼得太緊,為了求他把自己安排進疏澤的隊伍,沒日沒夜地叫他“天光哥”。光發文字不算還要用語音喊,他這把老骨頭都要給她喊酥了。

色字頭上一把刀,天光腦袋一熱,直接伸頭問了穆茶的意見。

他原本已經做好要迎接一場狂風驟雨的準備,可誰知,天空卻突然放了晴。

因為他圈完穆茶,穆茶竟然在群聊裏輕飄飄地接了一句:“可以啊。”

天光懵了,椰子他們也跟着傻眼了:“啊??”

栖茶:“你們不用打兩遍地煞和周長,把我換成她就行,我可以不打。”

栖茶:“反正也就兩周的時間,我最近剛好家裏有點事,沒什麽時間上線玩游戲。”

天光:“!!!”

天光:“謝謝你茶茶!你簡直就是菩薩在世!”

天光沒想到那麽容易就解決了心頭大患,高高興興地去給清湙複命了。

天光一走,椰子立刻在他們自己隊伍的群聊裏圈她:“茶茶,你別和我說你對那女的改觀了。”

栖茶:“沒有改觀。”

椰子:“那你為什麽要答應天光帶她?”

栖茶:“天光是個老好人,幫裏那麽多雙眼睛看着他,他也難做。”

椰子:“他難做那是他的事,他想給清湙當狗,為什麽出力的是我們?就算你忙,我們也可以開你的號打,憑什麽要讓清湙頂替你的位置?”

栖茶:“你們最近不是都在外面玩,多開號不方便。她每天都要直播,至少能夠保證自己開號,甚至能幫你們開,這樣你們也能玩得輕松一些。”

她說得有條有理,說話的語氣也很平靜,不太像是在生氣的樣子。

大寶和涼皮這兩個大直男都看得有些摸不着頭腦,但又不敢吱聲。

栖茶:“天光平時對我們好得沒的說,就算是我們賣給他一個人情吧。”

椰子沉默了一會兒,終于對姐妹妥協:“行,那打地煞和周長的時候,大寶涼皮你們開我的號打,我不想和那個晦氣東西呼吸同一片空氣。”

大寶戰戰兢兢地說:“……行。”

涼皮又問:“茶茶,那你這兩周的經驗怎麽辦?”

栖茶:“沒事,我的潛能果快滿了,也不差這兩周的經驗。”

大寶:“那還是差挺多的,其實我和涼皮可以開你的號再打一遍。”

涼皮:“對,我和我老婆明天就玩好回家了,晚上有大把的時間,刷兩遍地煞很快的。”

椰子:“我剛剛已經私信過天光了,我說我們做慈善的好心只有兩個星期,多一天都不行,那女的休想耍花招擠進我們隊伍裏。”

穆茶看着他們的話,心中升騰起了絲絲暖意。

她又再一次地,忍不住感慨自己的好運氣。

能夠在游戲裏遇到這群珍惜她的朋友,無論遇到任何事情,他們都能毫不猶豫地選擇站在她這邊、為她着想,她是多麽地幸運又幸福。

雖然,她的真實內心其實并不像她表現出來的這般平和淡定,她甚至還帶着一絲平日裏罕見的怄氣心理……即便那個她真正想要怄氣的對象,此時此刻并不在線。

當穆茶意識到,她提出這兩個星期可以讓清湙代替自己的這個行為,是在和疏澤怄氣的時候,她禁不住在手機前愣住了。

因為這是一種對她而言,相當陌生的情緒。

在穆茶的記憶裏,從小到大,她好像還從沒怎麽和人怄過氣。

如果非要說出一段可能與這種情緒相關的經歷,那應該是她還在上小學的時候。

那會兒小朋友之間很流行一款玩具娃娃,班級裏幾乎人手一只。穆茶平日裏很乖巧懂事,一般不會使小性子硬逼着穆宇和陳知雲給自己買玩具,但因為這款娃娃她實在是很喜歡,所以她回到家就和他們提了自己想要的念頭。

穆宇和陳知雲也都很了解她的脾性,所以聽她提了幾次之後就立刻答應她,周末帶她去商場買。

到了周末,被穆宇他們帶到商場的穆茶如願買到了自己心愛的玩具娃娃。而且特別湊巧的是,因為這款娃娃太熱銷,她剛好買到了那天店裏僅剩下的最後一只。

可誰知,他們剛出商場,迎面就遇上了穆茶的大伯一家。

大伯家的孩子也是個女孩,比她年長一歲。他們一家今天來商場,也是來買這款玩具娃娃的。

只是,她的小堂姐性格與她截然不同,因為大伯和大伯母平日裏的寵愛、甚至可以說是溺愛,所以小堂姐是那種想要什麽就立刻必須要拿到手的孩子。

一看到她手裏抱着的娃娃,小堂姐的眼睛都亮了。

穆宇和陳知雲告訴大伯和大伯母,因為他們買走了這座商場裏的最後一只娃娃,店員當時對其他排隊來買娃娃的家長說,這款娃娃今天可能來不及補貨了,得等到明天才能買。

大伯他們聽罷,便勸慰女兒說:“這個商場裏賣完啦,爸爸媽媽帶你去其他商場看看,要是沒有的話,我們明天再來這裏買,好不好?”

誰知,小堂姐卻不依不撓,指着穆茶手裏的娃娃,當場就哭鬧了起來:“不要!我不要明天買!我現在就要!就拿她手裏的這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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