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家暴”

第41章 第四十三章 “家暴”

第四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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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想到那位停留在他青春裏的故人, 鄭抒澤的目光便不由自主地有些放空。

盡管他已經竭力不去将曾經的那位“栖茶”和如今的這位“栖茶”放在一起,可他卻依然無法否認自己內心深處,不由自主地對她産生的似曾相識感。

拜他優越的記憶力所賜,第一次在游戲裏聽到穆茶的聲音, 他就有一定把握可以确認, 她的聲線與年少時他結識的那位女孩極其相似。而且, 她們兩人的性格和喜好也高度吻合。

所以, 這段時間以來,他偶爾也會想着,這世界上會不會有奇跡降臨。時光繞了一圈,又将當年那位與他走散的故人送回到了他的身邊。

所以, 他才會在為她贈花時,附上“傾慕如故”的贈言。

所以, 他才會變得那麽不像從前的那個,仿佛永遠都不會“動凡心”的鄭抒澤。

誰叫這個女孩,把“一見傾心”和“一見如故”, 全都占了個遍呢?

然而,年少時那個盛夏裏隐秘又珍貴的回憶, 畢竟是少年人懵懂的情窦初開,和如今成人後的愛戀鐘情還是有着細微的差別。哪怕他的直覺已經無數次地告訴他, 她們兩個極有可能是同一個人,他依舊認為目前并不是一個合适的時機去向穆茶确認。

畢竟,他現在, 都還處在“追妻大業”的漫漫長路的開端,去談過往實在是為時尚早。

鄭抒澤收回思緒,垂眸看了一會兒陸予西的微信對話框。到最後,他将自己前面打上去的“你多慮了”删去, 重新編輯了一句話發過去。

鄭抒澤:“不用你操心,勒不了一點。”

陸予西:“……卧槽,你特麽不會是被下降頭了吧?微信都沒加就敢肯定自己不會懸崖勒馬!?全服的人都在傳你是個無藥可救的戀愛腦,我看你還真是啊!”

鄭抒澤沒再搭理他,轉頭就切回了游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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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不料,就這麽一會兒的功夫,他家那位用貓咪當借口來掩飾自己手滑的小天才,居然又發來了幾條新的私信消息。

栖茶:“我說謊了,剛才不是我家貓幹的,是我自己有意拒絕的。”

栖茶:“我理解你在馬爾代夫上不了游戲,也因為大寶幹出的種種烏龍荒唐事,你不想讓他們替你向我轉達你的真實态度、加深我的誤會,這些我都能理解。可是,我剛才突然想起來,你去馬爾代夫之前的那幾天,其實就已經開始不怎麽上游戲了。”

栖茶:“那幾天你總不可能是連不上游戲吧?所以你那時候,是不是有意在避着我?”

鄭抒澤看到這些消息,忍不住用手背輕抵着自己的鼻尖,無奈地低笑了一聲。

即使她看不到,他還是很快在手機前肅容端正了自己的态度……雖然他眼底裏的笑意一時半會兒根本揮散不去。

……果然,該來的還是得來。

他家這只穆姓小貓咪雖然反射弧有些長,但也不是不會反射。

他們倆之間的一切都是水到渠成,彼此都對感情的自然發酵也心照不宣。

他深知她骨子裏的慢熱溫吞,所以一直以來都不想操之過急。但很多事情,心裏知道是一回事,落到行動上就會變了味。

在面對自己有好感的心儀女孩兒時,哪怕冷靜自持如他,也會産生不可避免的急躁和沖動。

當時,他憑着感覺到了,直白地給她發出了“傾慕如故”。可發完之後,他冷靜下來獨自思考了一會兒,又覺得以自己對她的了解,這一下直球,很有可能會讓她因此對他産生“躲”的念頭。

要知道,他是好不容易才在游戲裏把他們之間的距離拉到那麽近的。生怕她越跑越遠,他只好反複地給自己做心理建設,想要借着出去旅行的勢頭,盡可能地讓自己放緩步調。

哪怕他無時無刻都想要上游戲去找她,可他還是努力地按捺住沖動,強迫自己不登錄游戲,轉移注意力去做些別的事情。

甚至他在去馬爾代夫的飛機上時,還在不斷地安慰自己,在兵法之中,以退為進是相當行之有效的一招。等到了那兒,他也要維持這樣的狀态,不去驚擾到她。

既然是自己心愛的女孩子,哪怕戰線拖得再長,哪怕再心癢難耐,他也得老老實實地等着她慢慢開竅。

說來也實在是太過湊巧,他這邊才剛決定拉長戰線,那邊就突然轉來了個清湙,陰差陽差地把他“退”的強度拉到了最大。

雖然他此前完全不認識清湙,但一經大寶他們的提醒,他一下就想起來了他之前在幫他們打巅峰聯賽時,好像是有這麽一個ID,讓他留下了非常糟糕的印象。

在巅峰聯賽的比賽期間,所有戰隊都是可以在比賽頻道進行自由交流的。那個時候,絕大多數玩家都在認真地讨論賽事和戰術、或者頂多開玩笑說讓對手放放水。可只有清湙,她全程都在試圖找各路大佬聊騷,并不斷地發各種裝可愛的表情包幹擾其他玩家的正常交流。

他當時就對此人厭惡至極,也第一時間就敏銳地覺察出她不是善茬。因此,一聽她轉來了他們區過路買東西,他就當場認定她一定別有所圖。

于是,當他發現自己上不了游戲,他便立刻叮囑大寶要将自己的意思傳達給穆茶:無論清湙接下來會如何作妖,她都不需要去理會。而自己雖然因為外力因素無法上線,但希望她能夠相信自己堅定的心意和立場。無論如何,都有他會護着她,她遇到什麽事都不需要害怕,只要安安心心地等他回來解決就好。

然後,大寶不負所托,“精準地”把人給他傳達炸了。

就算剛才罪魁禍首已經坦白了全部的罪行,就算清湙來了之後的一切都并非是他授意,可他在旅行之前以“退”為先的确是事實。

正是因為他那幾天有意的“疏離”,才會加重導致了她覺得這之後發生的所有都是他有意的試探。

她對他的感官,會在第一塊多米諾骨牌倒下之後,變得越來越糟糕。再加上,她身為一個資深I人,本來就容易內耗。比起外放地宣洩,她只會把情緒積攢在心裏,然後越攢越多,越攢越郁悶。

所以,哪怕她現在已經得知了烏龍事件的原委,理解他旅行期間發生的一切都是情有可原。可是她要是當真追究起來,還是能夠給他扣上一頂“大逆不道”的帽子。

就算他“退”的出發點是為了她,就算他冤枉得有口說不出,可在事情發生的當下,“疏澤”這個人物角色呈現出來的種種言行,還是對她的心情造成了不可磨滅的毀滅性打擊。

因此,穆姓小貓咪後知後覺的跳腳,也完全是在情理之中。

鄭抒澤這時組織了一下措辭,給對面的小貓回道:“敢問茶茶領導,能否先容我十五分鐘的時間洗個澡刷個牙?我擔心我這樣跪仙人掌,會發臭引起你的不快。”

……

那頭的穆茶看到這句回話時,忍俊不禁地笑彎了眼。

她想象了一下這位大佬剛趕到家,就火急火燎地要給她打隊伍語音的模樣,憋着笑、故作高冷地回了一個“行”。

疏澤:“去了,晚一分鐘回來,我就多跪半個小時。”

雖然某人還未正式開始負荊請罪,但他端正周全又一絲不茍的思想态度首先值得表揚。

至于他替大寶背的那口“黑鍋”,她雖然已經基本釋懷了,但她只要一想到那幾天她在因為他和清湙各種郁郁寡歡,他卻在馬爾代夫的海水裏暢游,心裏還是燃起了那麽一絲小小的不爽。

但那絲不爽也僅止于不爽而已,還遠沒有達到生氣的程度。剛才突發奇想地為難他,也算是半真半假地想逗他玩玩——畢竟每回她都是被逗弄被“欺負”的那一個,再老實的人也得奮起反抗一下吧!哼!

穆茶剛和椰子他們聊了幾句,疏澤便一分不差地在“規定時間”內回來了。

疏澤:“領導,可以屈尊組個隊麽?”

她也沒再擺架子,主動邀請他進了隊。

疏澤一進隊,便申請要當隊長,随後轉眼便帶着她飛到了長安城的擂臺接引人身旁。

落地後,穆茶看着鋪着紅黃相間地毯的擂臺,一腦門的納悶。

今天并不是打團隊擂臺争霸賽的日子,也不是打單人跨服擂臺PK的日子,他突然帶着她來擂臺做什麽?難道是手滑飛錯了地方嗎?

下一秒,疏澤的隊伍語音請求已經過來了。

穆茶心存疑惑地點了“接受”。

誰料,她接進語音的那一刻,眼前的手機屏幕也同時切入了戰鬥界面……而戰鬥的對戰雙方,正是她和疏澤。

系統消息:【疏澤向栖茶發起了單人擂臺挑戰。】

穆茶滿頭問號:“???”

語音中,疏澤那把磁性又動聽的聲音這時不緊不慢地響起:“在賠罪之前,我先主動領罰。”

穆茶張了張嘴:“……這算是哪門子的罰?”

疏澤:“你仔細看看我呢。”

聽到這句話,她下意識地朝他的人物望去,然後定睛看了幾秒,這才發現了其中的端倪。

原來,這會兒站在她對面的這位仙族男子,已經卸下了渾身上下所有的裝備、器靈和寶石,他甚至連寶寶都沒有帶,打算直接和她“裸打”。

不,比起“裸打”,用“欠抽”來形容,可能更妥帖一些。

此刻,這位全服第一高手完全相當于是零戰鬥力,他渾身上下都寫着五個大字——快來打我吧!

穆茶這才明白過來,他為什麽會忽然帶她來這兒。

今天雖然不是其他擂臺活動開放的日子,但單人本服擂臺PK活動是二十四小時不間斷開放的。這個常規活動的目的,其實就是為了鼓勵本服務器的玩家互相切磋,并給想要知道該如何提升自己的玩家一些模拟實戰的經驗。

許多玩家為了測試自己或者寶寶的戰鬥力,就會拉着朋友來這兒“合法”打架。這單人本服擂臺PK一不需要花錢,二就算PK被打死了也不會掉經驗掉裝備耐久,三還沒有次數的限制,算是游戲中廣受好評的活動之一。

疏澤特意脫下渾身上下所有的裝備站在這兒和她進行單人PK,目的就是為了表達自己認錯的誠意,想讓她先把自己打死出口氣。

畢竟,要是他們倆在他裝備寶寶齊全的狀态下進行PK,不出三回合她就會被他秒得倒地不起。

疏澤說:“我不找借口,這些天造成你心情不佳無論如何都是我的過失,犯錯了就該挨罰。我想了半天在游戲中可以領罰的方式,便想到了這個。”

穆茶在這頭深吸了一口氣,有點兒哭笑不得:“……第一次見到有人上趕着想挨打的。”

疏澤拖着調子,慢悠悠地說:“嗯,不挨頓打,我今晚絕對睡不踏實。”

她忍着笑:“你只能挨一頓打麽?”

疏澤:“想打幾頓就幾頓,只要你打得動。”

穆茶想了想,也沒再和他客氣推脫:“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在戰鬥界面的讀秒結束之前,她進行了戰鬥操作。

穆茶身為輔助,本身是沒有強勢的攻擊技能的,唯一可以稱得上能夠給對面造成傷害的技能,秒出來的效果其實也很微弱。

而疏澤作為全服第一的輸出,因為全身上下都穿着最頂尖的裝備,所以他的防禦力甚至也高得驚人。在輸出大多都是脆皮、一打就死的普遍前提下,他的防禦力卻比有的輔助還高,在PK賽事時曾經被人多次戲稱是打不死的鋼板輸出。

穆茶想着,他現在既然兩袖清風什麽都沒有穿,至少會比平時稍微脆皮那麽一點點吧?

可她卻萬萬沒有想到,一回合結束,她的法術技能加上她寶寶秒過去的傷害,卻只傷到了疏澤600點血。

……

朋友們,600點血,那是一種什麽樣的概念呢?

打個比方,疏澤平時秒出去的輸出傷害,打怪物時能夠達到10000點血,打人都能有個5000點血。

所以,她這個可笑的600點血,說到底,就相當于是在給他撓癢癢,連刮痧都談不上。

可能連疏澤自己都沒有預料到會是這樣離譜的局面,隊伍語音一時間陷入了詭異的沉默。

穆茶瞠目結舌了一會兒,當場都給氣笑了:“請問,這到底是你在領罰,還是我在被搞心态呢?”

疏澤這時低咳了一聲:“抱歉,應該不至于此,容我檢查下是哪裏出了問題。”

很快,他在那頭說:“我法寶和晶脈忘記摘下了,我們重來。”

她揉了揉太陽穴:“我本來只想把你打死三回,這下可能不會那麽客氣了。”

疏澤笑了一聲:“求之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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