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謊言（11）
☆、謊言（11）
“擦一擦吧，”成燼隔空扔了條幹淨的毛巾，“給人看見還當我欺負你。”
淩湮單手接住，把臉埋進柔軟的毛巾裏，“……放心吧，不會的。明眼人都知道你辦不到。”
成燼的背影僵了一下。
淩湮終于破涕為笑，乘他手無縛雞之力的時候可勁欺負，是她從前就鐘愛的樂子。
“話也不能這麽說，在下算了算，主人對戰淩的話還是有0.001勝算的——呃，在下是說四舍五入之後。”小Q說。
這下淩湮徹底繃不住了，笑得剛止住的眼淚又直往外冒。
成燼放下手中的工具，從牙縫裏擠出聲音，“信不信我給你做個長短腿、哆啦A夢手？”
小Q秒慫，“不要啊！在下還要救死扶傷，必須五根手指，一根都不能少呀！”
“那就乖乖等着，少瞎說。”成燼沒好氣地說。
“在下知道了……”委屈巴巴，它說的明明是實話嘛。
成燼無可奈何地看了眼笑得花枝亂顫的淩湮，重新戴上護目鏡，埋頭打磨機器人的手指關節。
托小Q的福，在系統裏中找出了存放配材的倉庫，淩湮乘着倉管換班的間隙，抱了一堆亂七八糟的零件回來。
雖說基本材料都有了，可要說能造出什麽高大上的機器人也是奢望，就算紀燃這種大佬也難為無米之炊，只能勉強造個小身子先用着。
淩湮靠在門邊，盯着成燼專注的側臉發呆。
“你別總看着我，”成燼後腦勺長了眼睛似的，“我又不會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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淩湮撇嘴，“誰看你了，我沒有。”
“不對啊，你明明看了——呃，”小Q猶豫不決，“在下是不是不該說話？”
淩湮有種又回到了被紀燃和小Q聯合坑蒙拐騙的時光的感覺，整個人頓時不好了。
成燼直起身，擺弄了一下精巧的金屬小手，“看在你還有點眼力見的份上，送你個防身武器。”
淩湮看向他面前三四十公分高的小機器人，果然看見它的肚子上有一扇小窗。
她陡然想起未來的某一天，他們在被逼入絕境時，小Q為了幫助大家斷後而打開了光能防護罩……那用盡了小機器人的全部能量，她甚至以為它死了。幸好，後來紀燃又為它打造了新的身體。
一切，竟成了閉環，與她第一次穿越的經歷完美銜接。
但淩湮也發現了微妙的不同，比如當初小Q并不認識成燼……換句話說，在那個時空裏，賦予小Q一切的另有其人。
平行世界。
淩湮的腦海中閃過這四個字，但她無從确認。
“小Q，你為什麽叫他主人？”
“他給了在下新的身體，所以是主人。”小Q答得理所當然。
淩湮竟無言以對，算了，反正日後這小家夥跟她混的時間比跟着紀燃長多了。至于主人不主人的，随意吧~
“好了，”成燼拍拍手，“把記憶導入就可以了。”
他将芯片插|入笑機器人腦後的凹槽中，附近的紅燈立刻閃了閃。
小機器人圓溜溜的大腦袋360°轉了個圈，又穩穩地恢複原位。
小Q眨巴着大眼睛，一本正經地感慨：“還是機器身體好用啊！人類的關節角度太死板了，捉襟見肘，着實叫在下難以适應了好久。”
“你原本也是激起身體？”
“對啊，”小Q點頭，大腦袋轉向成燼，“說起來，當初在下的身體跟這個還真挺像的。主人，難道你之前就見過在下或者在下的兄弟姐們嗎？”
成燼轉過身，在水池邊沖着手，“沒有。”
“那好吧，”小Q失望地說，“在下還以為，主人認識博西先生呢。”
成燼說：“既然已經導入身體了，你就盡快離開網絡吧。”
“可是在下想多聯機下載一點新資訊，太久沒有更新，信息庫滞後得太多了……指揮官大人說的沒錯，在下确實老舊，該淘汰了。”
淩湮一愣，“指揮官也知道你不是真正的李唯？”
不可能吧？納爾森那麽仇視獸人，怎麽可能同意獸人制造的AI借着人類的殼子，留在E.R.A裏工作？？
小Q像個自覺說錯話的孩子，急得滿地轉着圈圈，一雙小短腿叨個不停，“……不是的！在下什麽也沒說，什麽也沒做，你們聽錯了。”
淩湮按住它圓溜溜的大腦袋，“看來博西先生是個老實人，不會說謊，所以給你的初始設定裏也沒有圓謊這一條。”
小機器人一聽，耷拉下腦袋，放棄掙紮，“……是的，先生是個正直的人，指揮官大人也是！”
成燼不置可否的“哦”了一聲。
小Q急忙說：“真的！在下以李唯的身份混進來不久，就被指揮官大人識破了，可是他沒有說出去，因為如果說了，在下就得被按律銷毀。”
“他為什麽要替你瞞着？”
“大概因為，指揮官大人也覺得生命面前人人平等吧。在下只是個醫生，無論在哪兒，都會恪盡職守的。”
成燼冷笑，“是嗎？我可不覺得納爾森有這種覺悟。況且，他為什麽會發現你不是本人？”
他是黑客，抓住了在網絡中亂竄的AI情有可原，納爾森一個大老粗，怎麽會發現呢？
“在下、在下也不知道。”話音剛落，小家夥後腦上的紅燈就又亮了。
小Q茫然地問：“在下腦袋後面的是什麽東西啊？”
“你可以理解為，”成燼語氣平淡地說，“測謊儀。”
小Q：“……”
淩湮：“……”
真是，太狠了：）
小Q反抗未果，生無可戀地癱着小腿兒坐在地上，纖細的小手指畫着圈圈詛咒某人，一邊念念叨叨，“這件事不可以說，就算是主人問也不能說，這是原則。”
“那就算了，”成燼撣了撣衣裳，疲憊地抻了個懶腰，“君子不強人所難。”
他這麽爽快，倒叫小Q過意不去了。
它立馬爬起身，屁颠颠地跟在成燼背後，唠唠叨叨地說：“主人你可以問點別的，在下一定知無不言。”
成燼停下腳步，低頭看它，笑容溫和無害，“此話當真？”
小Q拍了拍胸脯，“君子一言，驷馬難追。”
少年莞爾，“成交。”
“現在你要去哪裏？”
“去看看俘虜。”
“在下也一起——”小機器人倒騰着兩條小腿，亦步亦趨地跟在少年身後，絲毫沒有覺得在不久之前，剛剛着了對方的道。
走在他們身後的淩湮扶額。
小Q啊小Q，你什麽時候才會發現自己平白無故就被忽悠走一個許諾呢？
“你在笑什麽？”成燼無意中回頭看，才發現淩湮正笑看着自己。
四面相對，他發現對方眼裏有着他既陌生又熟悉的某種情緒。
這樣明亮而熱烈的眼神，在三年前他似乎也曾從這雙眼睛裏看見過。當時同樣在場的，他那位萬花叢中過的堂兄說，“嘿，這小姑娘百分之百喜歡你。”
喜歡？可是等成燼再想确認，她已經一眨眼，走到他們前面去了，還不忘回身一歪頭，“快點走，這就不行了嗎？”
成燼：“……”
小Q擡頭，“主人，你好像在期待什麽？”
“不許随便掃描我。”成燼沒好氣地說。
“喔。”小機器人沮喪地低下頭。這麽多年了，它始終還是弄不懂人類的想法，陰晴不定的，真·奇·怪。
*** ***
審訊室，守備森嚴。
衛兵不允許淩湮一行進入，說是指揮官的命令。
“俘虜是獸人嗎？”
“……不能說。”
“他們是來搶魂機的嗎？”
“不可以說，你不要為難我……有什麽話，直接問指揮官吧。”反正淩小姐是指揮官的心頭肉，問什麽也一定會回答的吧。
衛兵實在軟硬不吃，淩湮又不好強行闖進去，正着急，忽然感到衣角被人輕輕扯了扯。
她低頭，見是小Q對她眨了眨眼睛。
“算了，等指揮官出來我自己問吧。”淩湮氣鼓鼓地調頭走了。
守衛盯着跟在她腳邊的小機器人，問同僚：“那玩意兒以前就有嗎？”
對方瞟了小Q一眼，不以為意地說：“老式機器人，造來玩的吧。女人們，總喜歡搞這些沒用的東西。”
他們完全不知道，就在沒多遠的地方，他們口中的“老式機器人”正化身投影儀……在一面空白的牆壁上投影出審訊室內的直播。
淩湮看着有點兒模糊的畫面，揉了揉眼睛，“怎麽不清楚？”
成燼清了清嗓子，“沒找到高性能傳輸線，湊活吧。”
被湊活的小機器人委屈巴巴地剛對了對手指，就聽見成燼說，“站穩別動，畫面晃了。”
小Q：“……”
現在他覺得還是人類體好了，嗚嗚嗚。
畫面上，一個傷到露出半獸形态的俘虜正匍匐在地，仰頭不知在跟納爾森說些什麽。
獸人生性剛烈，就算是這般情勢下，他也還是怒目而向，沒打算屈服于E.R.A。
“聲音呢？有沒有聲音？”
“……在下還在努力……”
淩湮不再催它，目不轉睛地看向似乎被獸人的話所激怒的納爾森。他說了什麽？才會讓指揮官如此光火？
淩湮的身後，成燼抱肘靠牆，一雙淡漠的桃花眼裏平靜無波。
仿佛早已洞悉一切。
作者有話要說：上榜了，可是……還是只有你們幾個小可愛看，我想抱着小Q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