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萬裏星河（6）
萬裏星河（6）
等紀燃和淩湮姍姍回到星焱路1號，隊員們已經各自散了，回家享受團圓。
偌大的三層小別墅，此刻有點冷清。
“小Q呢？”淩湮問。
“回家了。”紀燃随意地脫下制服外套，有智能搖臂将外套挂進了衣櫃。
淩湮追在他身後，“回哪個家？”小Q之前一直住在地球，在P星哪有什麽家？
紀燃敞着肩，岔開腿坐在沙發裏，慵懶地看着她，“說什麽它也是我的救命恩人，給個中士軍銜，分給住所不是理所當然嗎？”
淩湮眨眨眼。
是，小Q醫術高超，确實救過成燼。它得了軍銜、得了宅邸都是應該的。
那她呢？
她明明也救了這男人好幾次啊，憑什麽她還是階下囚啊？
“不公平。”
眼看着小姑娘鼓起腮，有點可愛，紀燃好整以暇地問：“怎麽，你也想要房子？”
“我不是說這個，”淩湮坐在茶幾上，“同樣是救命恩人，為什麽我就只是為‘戰俘’？”
不為軍銜、不為金錢和房子，只是覺得戰俘的身份很不爽，這姑娘的腦回路果然奇怪。
紀燃擡起手，機械臂很快又遞來一杯紅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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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之前說過了，它們不可能開走魂機，”他抿了口酒，“但你能。”所以必須嚴加看管，一點都不能疏忽。
淩湮彎腰，從他手裏奪過酒杯，看了眼裏面的酒體，果然還是她熟悉的那款，于是仰頭一飲而盡，在男人詫異的目光裏擦了擦嘴角的酒漬，“只是因為這個嗎？”
紀燃發懵地接過她還回來的空酒杯，“你以為是什麽？”
小姑娘臉頰上浮上紅暈，笑嘻嘻地跳下茶幾，眼一彎，“我以為你是舍不得我離開眼前，所以才把我綁在手邊。”
左胸仿佛有什麽被輕輕提起，撩了一下，紀燃剛要開口，就聽見家裏環繞立體聲似的響起小Q的聲音——
“主人！淩！你們回來了嗎？是在下，在下在門外。”
聲音有點大，加上從房屋的每個角落裏同時傳來，堪稱魔音灌耳。
紀燃沒好氣地拍了下沙發上的虛拟鍵盤。
玄關的門一下就開了，小機器人大概是貼着門站的，立刻跌跌撞撞地滾了進來，看見沙發邊的倆人，如釋重負地說：“你們回來啦？在下本來想留在這等你們的，可岡瑟大人說你們有‘成年人的事’要做，讓在下不要當電燈泡。”
淩湮咳了聲，卻聽見小Q又問：“你們做完了嗎？”
紀燃忍無可忍地站起身，“不是給你分配了房子嗎？你又跑這裏來幹什麽？”
小Q對着手指，“一個人住，沒人說話，在下、在下覺得很孤單。”
紀燃聽了，彎腰從旁取出一支起子，一言不發地走向小機器人。
“幹、幹嘛？”小機器忙躲在淩湮身後偷偷瞅主人。
紀燃不懷好意地挑起嘴角，“幫你改裝一下系統，把話痨屬性去掉就不孤單了。”
小Q哇哇叫着不要，“淩說過最喜歡在下不像其他AI那麽冷冰冰的，如果被改裝了，也許淩就不喜歡在下了。”
“她喜不喜歡你有什麽關系？”紀燃呵呵冷笑，“你是醫療型機器人，又不是情感型。”
小機器人拼命跟他繞着圈子，小手舉過頭頂，“別、別拆，在下保證以後再也不打擾你們做‘成年人的事’了還不行嗎？可你們總得提前告訴在下，到底啥時間要做，在下才好回避啊——”
就在紀先生快要暴走的時候，淩湮終于蹲下來，捂住了小機器人的嘴巴，在它身邊小聲說：“你別怪他，因為他也不知道啊。”
小Q若有所思地點點頭，默默在儲存卡上記了一條：
“人類很奇怪，他們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會想做‘成年人的事’。”
為了防止被家裏的女人和機器人氣死，紀燃決定上街走走。
這一次，淩湮和小Q走在後面，他在前。
大概是白天星港那個小販的營銷推廣太厲害了，如今半個星球的人都知道燃殿回來了，還帶着愛侶在市集逛街。
“淩，”走了很久之後，小Q終于忍不住問，“為什麽大家看到燃殿都退避三舍啊？”
這真是個詭異的場面，紀燃走在前面，就像與所有行人都是同極的磁鐵，自動相斥。行人們永遠和他保持着幾米距離，只敢遠遠地看過來，絕不敢接近。以至于淩湮和小Q可以順理成章地獨霸攤位，看個盡興。
“可能怕被他抓走小孩充壯丁吧。”淩湮擺弄着攤位上的立體糖，它會由AI操縱，按照購買者的模樣打造成Q版形象，很快就打造了一枚淩湮、一枚小Q，十分可愛。
“燃~”淩湮招招手，“你也來。”
抄手在旁的紀燃不情不願地走過來，目光不由停在Q版的糖果淩湮上，“幹什麽？”
淩湮二話不說地跳起來按住他的肩，讓他整張臉都被AI掃描進去。
很快，一枚滿臉不高興的Q版燃殿就被糖果機推了出來，淩湮抓着棒子左看右看，“也太像了吧？小Q你看，這幅借他米還他稻子的臭臉，是不是一模一樣？”
小Q剛想點頭，餘光瞟了眼紀某人，臨時剎車改成了搖頭，“不，主人本尊英俊潇灑多了！”
淩湮撅起嘴，“你學壞了。”
機器人小聲嘀咕，“可在下不想被拆語言卡呀……”
淩湮左手拿着自己、右手拿着紀燃，邊走邊像小孩子演玩偶系似的比劃。
“你叫什麽名字呀？臉為什麽這麽臭？”
“我叫燃燃，我天生不會笑。”
“那你多吃糖啊，嘴裏甜了，心裏也就甜了。”
“哪裏有糖？”
“我就是糖啊！”
說着，她把自己的那個糖人朝前一貼，小腦袋對着紀燃糖人的臉，用細細的聲音配音道，“不信你嘗嘗~”
紀燃本不想理會小孩子的把戲，可這句話還是讓他耳根都紅了。
忽然，玩得起勁的淩湮蹲下腳步，看向路邊。
那是家關着門的鋪子，相對于別處的燈火通明，這裏又冷又暗。幾個人類小孩蜷縮在一起，衣衫褴褛，眼巴巴地看着她手裏鮮亮的造型糖果，甚至忍不住咽着口水，顯然餓壞了。
淩湮走過去，伸手就打算把還沒碰過的糖果給他們。
可沒等小髒手碰到她的糖，兩個糖果就被紀燃從她身後抽走了。
“給他們好啦，”淩湮小聲說，“你又不吃。”
紀燃板着臉，把糖果遞給小Q保管，自己則去旁邊攤位買了一袋熱氣騰騰的烙餅回來。
小孩子見他臉黑，不敢接。
紀燃只好把餅給小Q，“你分給他們。”自己則小心翼翼地把他自己和淩湮的糖果又拿了回來，動作之謹慎活像捏着光子□□。
小Q晃晃悠悠地走到屋檐下，“熱的喔，抓緊吃吧。”
小機器人聲音又溫柔親，加上大眼睛咕嚕嚕得着實可愛，小孩子們果然不再害怕，坐在小Q周圍大快朵頤。
小Q一邊說着，“慢點、慢點、不要噎着哦，”一邊拿金屬小手替孩子們拍着背。
淩湮蹲在他們旁邊，“你們家人呢？”
“沒有家人，”其中一個孩子包着滿嘴的烙餅，口齒不清地說，“逃出來的時候走散了，不知道他們在哪裏。”
“從哪裏逃出來？”淩湮試着問，“……地球嗎？”
“嗯。”
淩湮和小Q相視一眼，明白了。
這些孩子是當年從戰亂裏跑出來的，流落到P星，成了流浪兒。
“媽媽！快看那個小機器人，好萌哦。”
有路過的小孩子發現了小Q，大概是覺得它給孩子們拍背的動作很溫柔可愛，所以十分感興趣，拽着他媽媽的衣服撒嬌說：“我不想要家裏的保姆機器人，冷冰冰的一點都不可愛，我想要這樣的，矮矮的，小小的，能陪我玩。”
年輕的母親雖然沒認出紀燃，可是看見那幾個狼吞虎咽的流浪兒有點嫌棄，于是拉着孩子就走，“好好好，媽媽給你買一個一模一樣的。”
小Q聽見了，十分不高興地回頭，“不是什麽AI都能叫Q系列，你是買不到的。”
孩子還想和它說話，可是被他媽媽拉走了。
小Q十分沮喪地低下頭，不說話了。
淩湮以為它是為自己的機器外表而難過，剛想安慰，卻見小機器人擡起頭來，大眼睛看着她，一字一句地說，“淩，在下想念天意了。”
那是它在地球的漫長時光裏，覺得和自己最相似的AI。
有感情，有想法，有血有肉。
淩湮點頭，“等我們回地球，找回天意的記憶卡，就讓岡瑟重新給他一個身體吧。”
“他？造人不行，只會造兵器。”紀燃狀似不經意地說，“指望他，還不如指望我。”
不等淩湮他們開口，紀燃低頭看向吃得兩腮鼓鼓的小孩們，“吃飽了，去找個工作，別成天窩在黑暗裏等施舍。”
“沒人要我們，我試過，他們嫌我弟我妹太瘦了沒力氣。”年紀最長的男孩說。
“明天白天去星港的星焱號。找一個叫尤哈的人，就說是隊長讓你來找工作。”紀燃說完，舉着兩根人形棒棒糖，拿手肘抵了抵淩湮的肩，“走了、走了。”
淩湮看他舉□□包的姿勢，忍不住笑出聲。
紀燃面無表情地把兩根糖果都塞給她，“都吃掉，不許給別人，不許浪費。”
“為什麽呀？”
“誰讓你把糖果弄成我的樣子？吃掉。”
“可我一個人吃不下兩根啊。”淩湮笑嘻嘻地看着他，“那我吃掉你這根，我自己的就扔——”
話還沒說完，那個笑嘻嘻的小姑娘造型的糖就被紀隊長劈手奪走了。
他不情不願地含住糖，眼神看向別處，抱怨了一句，“……真麻煩。”
作者有話要說：謝謝寶貝兒的雷XD
小Q這岡瑟老司機帶壞的小可憐，哈哈哈哈哈
